活在当下 作者: 连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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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为了多挣钱,也就配合,长此下去,就收不住了。
安南还是不解,小黄就细讲:按规定点了小姐到客房部开钟点房每间每小时要收房费一百元,而且只准用床,不得动用房内的其他用品,另外还得付小姐一个“钟钱”三百五十元。这样一算,找一个小姐出一次“普台”就得四百五十元,在外面可以找四回小姐了,所以就有些年轻人几个一伙共同开一间房,按宾客入住登记,全价也就四百八十元,但他们可以使用十八个小时,这是省房钱;再是一个人叫小姐的时候其余人同时在场,第一个上的付全费,稍后上的只给小姐五十元就能讲妥,当然,所有人都必须得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做完了一轮,下一个该付全费的也照此重新再来,其他人依旧照序吃吃过水面,乐此不疲,还真的是把我们“龙腾”人都当成傻子了!安南听得大笑,笑过了又认真地说是得管管,这不是她们多劳多得的理儿,也不是本部收入多少的理儿,
就是怕坏了规矩,你有没有发现小姐中谁好这么做?小黄说是梦梦,她最好这样干,因为她“出台”的机会少,有时候二十元也稍带着要做一回。安南说你现在就召集她们开个会,先给她们提个醒儿,我明天设个套儿,看看有没有人往里钻。
第二天,安南找了报社的两个朋友,细细叮嘱了,然后让小黄派梦梦上楼。果然是真的,三百七十元就给两个人都做了。得到朋友的确实回答后,安南就命小黄带梦梦到办公室。安南没有变脸,平静地说你离店吧,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本部做贡献,不过你的五百元押金不退了,正好让我为客人付房费。还有,我忘了告诉你,那不是客人,是我约的朋友,设套儿让你钻的,你还真的就钻了,小黄昨天开会说过这个事儿吗?梦梦小声答:说过。安南说这就不怪我了,是你太过胆大妄为;不过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与小黄没关系,你别记恨她,要想报复你就来找我。
梦梦就哭,热泪长流。安南心里也难受,说,你别哭了,你去“红太阳歌城“吧,找那里的苏经理,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梦梦的神色有些转晴,想说些感谢的话,安南却不给机会,抢着说小黄,你先找个小姐借二百五十元给她,算是她这次的“台钱”,下次总结账的时候你负责领取归还好了。梦梦一直垂头站着,安南说你走吧,有机会我到“红太阳歌城“去找你唱歌,我付全额小费给你。梦梦很感动的样子,一手开门,一面又回头低低地问:连长,以后我有事儿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安南说可以,随时随地,随叫随到。
何总在管理会议上就康乐部安排对小姐进行外语培训一事作了表扬,他说连经理还真是尽心,又想得细,其他部门呢,是不是也该认真一点儿了?员工的外语培训坚持了一年半,每次考核人事部上报的结果都是全员及格,依我看都是虚报,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水分。
昨天中餐厅有个领班居然对一个日本客人说什么:你的,咪西咪西的干活!真是丢死人了!这个月取消餐饮部经理与中餐厅经理的岗位津贴,那个领班要是愿意留的话,就到传菜部传菜吧。康乐部近期的生意一直很火,我想问问连经理,你有没有什么个人需要让酒店帮你解决的?安南说我个人没有,就是歌舞厅的员工经常吃不上夜餐,因为零点时分正是客人结账的高峰期,离不得人,所以想请人事部考虑一下,能否让员工食堂将夜餐的开餐时间推后半个小时?何总拍桌子,说,看到了没有?这才像个经理,处处为员工着想,生意怎么能不好?!
我同意。人事部会后就去安排。散会后,总办的林主任拉住安南,悄声说了不得啊,快窜成红人了。安南一笑:你多扶持,我的阵地就是你的阵地,这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
已经有五六年了,自从干酒店的那一天起,安南就一年四季蓄着长发,每日细细地梳了,再喷些摩丝,油光水滑的,挺夺人的眼。有时候在冬天骑了车去上班,一出门头上就冻硬了,结成一片,像是假发套一样。玲曾劝他将头发剪短些,既省事又显精神,但安南坚决不干,他说这也是创品牌呢,坚持到底就是胜利,现在许多客人不记得我的名字但记得我的头发,你哪里会懂得我的苦心。
安南在1997年年底的时候彻底结束了租房住的日子,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楼房。房子不大,只有四十平米,但是两个人住足够了。说是自己的房子其实也不全是,只是暂付了一万元,先住着,余款在他的工资里每月扣还。因为这房子,安南背叛了金都酒家的女老板雪子。应该说雪子是安南进入服务行业的领路人,不仅给了他就业的机会而且十分的赏识他,一进店就让他做主管,不到半年又把他提拔成了分店的经理,月薪一千二百元。
这在安南来说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他一度觉着雪子就是他苦难岁月中的救难菩萨。那几年金都酒家的火爆程度至今都会引起人们的许多追忆,如果追根究底,确实是金都酒家率先给通阳市的餐饮经营打开了新路,引进了新的经营理念与服务观念,使广大的市民们见识了服务的细化程度和餐饮文化的魅力。作为金都酒家的中层经理,安南沾了不少的风光,不光是结识了一大批来自各行各业的顾客,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餐饮市场上获取了极大的行业名声。那时候安南的虚荣心也有了充分的暴露,刚刚脱离了一日三餐的困扰,就学会了场面上的八方应酬,上下班经常打的,口袋里总是备着两盒烟,一盒好的一盒赖的,好的给客人,赖的自己背地里抽。
玲就觉得痛心,说,刚结束十包方便面吃七天的日子你就显摆,不顾后了?安南说我这表现才是真正的顾后,付出才能获得,这年头名声就是资本。还真的是,果然就有人上门来挖他了,是永龙酒店的尤老板。尤老板没文化,但是有钱,八十年代初期被人硬逼着贷了一百万元搞工程,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千万富翁。永龙酒店的名声不好,主要是因为酒店的经营管理不善,又或者说是缘于尤老板坚持的生产队操作模式败坏了企业的社会形象。
通阳市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永龙永龙,球也不行。这话的意思是说该酒店的各个方面都很差,除了硬件之外。尤老板给安南开的条件是月薪三千元,另外赊一套楼房给他,只要先交一万元就可以入住,剩下的每月交一千元就行了。安南几乎是当下就在心里同意了,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对尤老板说我考虑考虑,一周后再给你回话。玲却不干,她说你别瞎蹦跶,听着是美,可要是干不长久咋办?别落得连个上班的去处也没有了。安南说管不了那么多,住进去容易搬出来难,以后后悔再说以后,眼下这机会却不容错过。
第二章 变坏也是被迫的(3)
雪子比安南大五岁,属兔的,英语专业,却偏好文学,对安南的文采情有独钟。她虽然对安南的离去有些不舍,但是安南的如实相告又让她无法再做更多的挽留。雪子说我没错待你,你能如此坦诚我很高兴,你只管去好好干吧,干不下去了再回来,我随时欢迎。安南的眼角就湿了,心里很不好受,他说雪子姐我不是人,经不住诱惑,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写划的东西就找我,我会尽心的。
事情还真像玲预料的那样,与尤老板合作了不到两个月安南就受不了了,尤老板许多宰客的招法与粗暴专制的脾气让他自觉像是一个跟班的小二,根本就没有任何发挥才能的机会。只是为着那房子,安南只得乖乖的,人穷志短,在人屋檐下,大男人也只好做个小丫环的模样。应该说“永龙”有了安南的加入还是见到了一些起色,他给“永龙”带来了不少的客人,但大都是仅此一次,酒店留不住人,安南又作不了主,生意回光返照一时之后又缩回去了,比原先更加的冷落。冷落中的尤老板骂人更厉害了,不光骂人,而且毫不言声地就把安南的工资降了一千元。安南不干了,说,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尤老板说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两千元也是白养你了,还好意思找上门来讨理儿,球相!安南的脸色立马大变,说,你个老蠢鸟,老子不伺候你了!
一连几天安南都睡不着觉,不是担心尤老板生事,而是为接下来的生活发愁。玲的预见不幸被言中,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种状态,除了曾经有过的那几天短暂的光鲜之外。倒是玲不见着急,安慰他说我也挣着工资呢,你愁什么?还能饿死咋的!
玲说你要是不乱花钱,房钱早就该还完了,天天上下班打的,我一见了就心疼,来回十几块钱,够我跟儿子吃一个礼拜的菜了。安南说我现在的名声多大呀,通阳市职业经理人中的名角儿,不能轻易让人看出我的底数来。玲说你就装吧,尽干些光消耗不出彩的事,也没见有多少人捧你。安南说你错了,我还真的是最受员工信任的管理者。玲咧嘴:你就会哄小女孩,美的你,叫你声连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安南认真地说你得理解我,我都三十四岁了,按一生七十年计算,就是半辈子的人了,当官发财肯定是不再可能,所以呢,场面上有时候撑着脸做些虚荣的事只是为了在人前多换取些尊严,沾酒就醉是为了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表演着吸引一些女孩子的注目不过是为了证明我还是一个不太老的男人。玲说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你挣钱不容易,乱花一分钱我都觉得揪心,不是为了儿子,我连豆腐都舍不得买呢!
安南是这样安排他的薪水的,每月保证交一千元给玲,剩余的供自己花销。可是到康乐部的两个月他总共只领了不到一千元的工资,因为常有战友来找,又得安抚公安方面的弟兄们,简单的几次吃喝就会花去他工资的一多半。话费也总是超支,他的电话尤其的多,特别是零点以后,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小黄与小何都啧啧称羡,说,连长的社会关系真广,朋友真多。安南苦笑:算不得真朋友,都是些揩油的家伙。工资不够,安南就想办法找人借,凑足了一千元交给玲。
小黄说看把你苦的,康乐部经理像你这么难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安南说你教教我,我是真的开不了窍。小黄说咱这部门,你不贪别人也以为你贪了,不沾小姐不贪小姐的钱大家都信服你,如果让她们每月供你些烟酒钱完全是应该的,说实话,没有你的安全保护,她们怎能安心地挣钱?你可能不知道,孙经理在位的时候小姐们每一次出台都像是踩着地雷跳,那份小心就不用说了,哪有现在这么踏实!还有编外的搓澡负责人,按摩小姐的头儿,他们以前哪个月不得花个两三千元讨好经理,你却连他们的一支烟都不抽,弄得他们紧张兮兮的,以为你要另找人更换他们呢!
安南说我这么做他们应该敬我才是,怎么反倒叫他们担心了?小黄说上下级的距离不能太远,远过头了也容易出事,你不见老张天天晚上六点多钟就在你的门前转悠,他等机会请你吃饭呢!你老是这么吊着,他们心里就没底,我听说老张最近去了好几家洗浴中心联系,是怕你挑毛病突然就断了他的生路。安南对老张的印象挺深,老张是负责搓澡的,扬州人,四十多岁,长得胖圆胖圆的,见人总是笑。老张手下共有六个人,他自己平时很少搓澡,除了几个特殊的节假日之外。按老张的说法,他每月只提取其他六个人总收入的百分之十,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一个月的收入应该保持在六千元以上。另外他还在其他的几个地方安插有自己的人手,每月也有近两千元的提成。
小黄见安南思量,又说他真的拉人走了你怎么办?耽误生意不说,还会惹老板的猜疑,疑你另要找人谋自己的财路呢!安南就笑:那我是必须吃他的喝他的了?好吧,你去告诉老张和管按摩的小胡,就说我今天心情不好,特别的想喝酒,问问他们愿不愿陪我。
第二章 变坏也是被迫的(3)
雪子比安南大五岁,属兔的,英语专业,却偏好文学,对安南的文采情有独钟。她虽然对安南的离去有些不舍,但是安南的如实相告又让她无法再做更多的挽留。雪子说我没错待你,你能如此坦诚我很高兴,你只管去好好干吧,干不下去了再回来,我随时欢迎。安南的眼角就湿了,心里很不好受,他说雪子姐我不是人,经不住诱惑,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写划的东西就找我,我会尽心的。
事情还真像玲预料的那样,与尤老板合作了不到两个月安南就受不了了,尤老板许多宰客的招法与粗暴专制的脾气让他自觉像是一个跟班的小二,根本就没有任何发挥才能的机会。只是为着那房子,安南只得乖乖的,人穷志短,在人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