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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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只觉得刚塞入胃里的美酒佳肴苦得让人无法不弯下腰。宁母开始哆嗦,终于呕吐,眼泪鼻涕一起涌出。还会有什么是真实的?一片叶子被风吹来,又轻轻吹去。
夜色掠过窗外,发出阵阵噬血凶兽的呼啸。
没有开始也不会有结束。时间会让一切栖居在其中的人变得冷漠无情。宁铁心望着这浓得快要化不开的夜色,眉头郁结渐渐舒展,咧嘴微笑,又点燃根烟。烟是燃烧的心,烟雾是对心的讽嘲。宁铁心咳嗽几声,他并没有叫车子在曼儿处停下,只是抬起头对那盏略带温暖色泽的灯光淡淡地笑了下。那个叫曼儿的女人是在等他还是等他口袋里的钱?这并不重要,再过一段时间,律师楼里的人会向她出示一份房屋所有权的告示。至于她以后的生活会如何,那自然更与他无关。
这个世上除了死人,其他的人都说谎,噢,不对,死了的人,躺在棺材里还要长指甲与头发。他们也会说谎。谎言是人的本能,是人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本能。这个世界是尖的,是扁的,是方的,是圆的,它们也要把人压成尖的、扁的、方的、圆的。人,是一种可笑的存在。宁铁心对曼儿并无一丝一毫愧疚之心,尽管他察觉到曼儿对他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情愫。不仅是她,还有林雪,可惜了,好不容易才调教出来的。就把她摆在明处,吸引那些自以为得计的王八蛋们吧。壮士断腕的决心与智慧,宁铁心自信还是有的,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法有云,瞒天过海。宁铁心虽是摆地摊出身,但确也是个堂堂五十年代大学生。什么叫智慧?老子五千言,孙子十三篇,这就是莫大的智慧。
宁铁心不无嘲讽地把烟头扔出车窗,他的那些生意对手自以为这次掐稳了了他的死|穴,欲致他于死地为快,焉不知他早已安排好一切。那些空架子他们喜欢就拿去折腾吧。只是希望愿儿挺得住即来的风暴。
人难免会有不如意,贵在挺之一字。
但愿愿儿经过这场风暴后能长大,能用他留下的那笔钱东山再起,只能是这样略尽心意了。来来往往都是客,朋友如此,夫妻如此,父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希望那个叫吴非的姑娘能陪愿儿一起挨过难关。人在困境里,有个女人相伴,应该会更富有韧性。愿老天保佑他们。
宁铁心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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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终于闻秋雨,雕阑泪痕沾飞絮,更有梧桐漏几缕。凋零哪堪风吹去,红尘原是难久居,人生总也太少欢聚。悲情正苦多犹豫,伤心难免会蠢愚,生死爱恨实无趣。美人通体白如玉,不知可否能否解语?应笑心有这多的欲。我的路早就崎岖,风雨满路没有一丝碧绿;黯然走正是苦旅,不知世上谁能一路相与。人生短短谁无虑啊我只斜眼觑,长江大河水中哪只慕那游鱼。早把功名弃啊心会如春煦,浊酒一杯更无所需……
从这天晚上开始,就再也没人知道宁铁心去哪了。他恍惚已在人间蒸发。或许某个时刻他会再出现,或许不会。但这些并不重要。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仍将继续生活下去,并不会因为谁没在而有丝毫改变。
城市一如继往地在迅速膨胀,有点像只因为吃得太多太快,消化不良,肚子都垂在地面上来的野兽。
33
海水渐渐退去,露出灰礁黑岩。水花回旋处,湿淋淋地爬出半弯月儿,光芒转眼间就盛了,如雾,可惜颜色却非银白,呈出一种令人吃惊的黄,感觉就有点像化工厂铁罐里泄露出的毒气。
林雪披衣下床,远远近近的灯光在月光中浮沉,似乎伸手即可触及。许老虎送的礼物准确说只是一个计划,很简单,赶走宁铁心,这间水晶娱乐宫就归属于她。这是个巨大的诱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问题是,这计划能做得成吗?况且把宁铁心赶走后,谁又能保证她拿得到这间夜总会?宁铁心的手段,林雪略知一二,他可不是一个吃素的主。
夜风徐徐拂来,渗满一种潮湿的腥味。林雪用衣服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林雪并不相信许老虎说的任何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真能把宁铁心赶走,这许老虎到时从她手上夺去,那也是轻轻易易。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宁铁心所指的就是这个?他闻到气味了?自己这个弱女子在这无边无际夜色中又该何去何从?计划的执行并不以林雪的个人意志为转移,水晶宫的人事经理已向林雪递交了一叠足够厚的解聘与招聘的报告书。走的,都是她曾经得力的助手,来的,应该是许老虎手下的黑衣人吧。林雪尽管不情不愿,但还是在计划书上签了字。
许老虎的雷霆手段让林雪常常清楚了她只不过是一条砧板上的鱼。
拿什么东西跟人家玩?果子熟了,是轮不到种桃人摘的。这道理一向简单,李花这辈子还能跳出许老虎的手掌心吗?林雪打起寒颤,身子哆嗦,回到屋里,找来瓶酒,嘴对嘴喝过几口,稍觉暖和,又拿出手机,拨宁铁心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对方已关机。这些日子,林雪没少给宁铁心打电话,拨了又拨,再拨,继续拨,不停地拨,拨到手指发麻,肌腱痛胀,可总是没有他的消息。他就像平空消失了。是否早被许老虎派人干掉了?林雪不敢想下去。她也给杨局、游行长等人打过电话,对方不是已停机就是支吾其言。冥冥中面目狰狞的夜色到底想干什么?它们是不是非要撕下一块人肉放入嘴里咀嚼才心满意足?林雪皱眉,打量屋子里的一切,它们是如此模糊不可确信,不真实。阿芝正发出微微鼾声,她一直很快活,她没有野心,也没有羞耻感,更没有责任什么的,对她而言,生活就是一个玩字。林雪不无羡慕地望着阿芝那娇好的身体,小心地替她把被子叠好,这个死丫头不知梦见什么,竟然咬牙切齿含糊地说呓语,表情夸张又好玩。林雪叹口气。
手机响了,林雪拿起电话,是小月。
“林姐,谢谢你这么久对我的照顾。林姐,你要好生保重自己。”声音断断续续,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扯得七零八碎,并伴随着低低的哭泣声。林雪楞了,小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蓦然明白过来,脸色刹那已是雪白,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慌忽然把她扔入冰水里,嘴里发出尖叫,“小月,你别干傻事!”
电话挂断了,发出呜呜的声音。林雪再拨回去,没人接,心头一盆凉水浇落,人团团转,手足掸软,嘴里竟说不出话,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杀,一时间天旋地转,一屁股瘫靠在床上。阿芝醒了,揉着惺松睡眼,打着哈欠,“林姐,怎么了?”这一嗓子就如一剂强心针注入林雪体内,她跳起来,迅速地跳起,披衣,下楼,疯了一样地跑,拦住辆车,就朝小月家赶去。
没有灯。林雪拉亮了灯。那扇薄薄的木板门已经开了裂,裂痕呈镰刀状,从上往下劈,应该是被人拿重物砸过。但地上没有血,很干净,各种家俱都摆放整齐,惟独颜色灰暗,似死去了一般,沉默地盯着推门进来的林雪。
心尖一跳,一抖,一颤,一裂,一碎。
林雪跌跌撞撞往前走。
在那张木床上,一对赤裸裸的男女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小月?”林雪轻叫。 “小月?”林雪提高声音。 “小月,你别吓我啊。”林雪的声音变了形。她推了下他们,他们翻转身,僵硬的。
一把水果刀笔直地扎在小月心口,一条血迹懒洋洋地挂在上面。那男人应该曾经很是英俊,轮廓分明,可已经瘦掉了形,嘴角噙着丝冷笑,眼睛闭着,脖上有一道深深的青紫色的勒痕。床头还放着一叠被人撕碎的稿纸,上面有张纸,是小月写的,字迹模糊,洇有太多泪水。
“林姐,希望我们的样子没吓着你。我不是有意这样。他原来只知道我在夜总会做事,并不晓得我具体做什么。后来不知哪个王八蛋告诉了他,他哭着求我不要去,可不做这个,哪有饭吃?今天,我回到家,他把自己吊死在床边,我就想不通,这么矮矮的床咋能勒死一个大男人?他还撕碎了他写的文章,我粘了好久,总粘不好。林姐,求你一件事,这里我还有个几万块钱存折,本想攒着给他出书,现在用不着了。你拿去,给阿芝,叫她不要再做下去了,回老家,嫁个好人,就说是姐姐提前给她的贺礼钱。好吗?”
能掐住命运喉咙的,从来就不会是人这种渺小的生物。
所有善良的品格在残忍不可抗拒强大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每个人都是牢房里的残疾人,而且永远也不会有出来的那一天。这就是命运。惟有用死亡来对抗命运,惟有用鲜血来在大地上替那些沉默的大多数,书写可以让苍天得见的文字。无边苦海,生既无欢,死亦无惧。
泪水无声无息地滚落。
小月,你怎咋傻?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吗?林雪呆呆坐下,坐在泥巴里,坐在死去之人的身边。
手机又响了,陌生来电,是宁铁心打来的么?林雪下意识地按下接听键。
“林老板吗?”
“我是。”
“我是郭能。”一个男人哈哈大笑,“林老板,听不出来了?”
“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找人说说话,有点寂寞,忽然想起你来了。”郭能嘿嘿地笑,“我正在看一份文件,关于水晶娱乐宫组织妇女卖淫的批示,杨局亲笔签发。字确实写得漂亮,可你的老姘头着实不念旧情。”
“卖淫?”
“是啊。够判刑几年了。妈的,这些当官的全是畜生,不念旧情也就罢了,竟然给老子也玩阴的。他不留点活路给我走,我就杀他全家。”郭能疯狂地笑。
“什么?”
“没什么,我一枪一个,崩了姓杨的全家。同年同月同日死,黄泉路上也热闹。”郭能吹起口哨,“没劲,也不知道为何要打电话于你,林老板,我郭能今个儿也积回善,快跑吧,晚了就来不及。我刚撬开姓杨的保险柜,一大摞买官卖官贪污受贿的档案记录,我说怎扳不倒他?原来这份百官群丑图在作怪。”郭能越说越激动,“我是畜生,这些王八蛋连畜生都不如!这些资料我马上全寄到中纪委去,看这些丫挺的谁能跑得掉?”郭能大笑,“林老板,今晚你就为我送行吧。真遗憾,这辈子没机会,下辈子若投胎还能做人,一定要好好地干你到爽。”
电话断了,林雪抽抽鼻子,扔下手机,用脚去踩,踩了一会儿,茫然地起身,坐在床边,凝视小月的脸,手指伸向匕首尖端缓缓渗出的一粒血珠,拈起,放入嘴里,恍恍惚惚,极远极近,一阵枪声传来。
第四章
女人香(34)
34
夜空安静下来,一盏盏不肯睡去的灯在城市里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长街上还有一只猫,满脸惊骇,不停歪头,兜圈,想抓住自己的尾巴,抓不住,不停地翻着跟斗。一个醉汉四仰八叉地躺在下水道的圆铁盖上,望着它,嘴里不时发出喵喵的叫声。城市已睡熟了,月亮慢慢转到屋子后面,敛起那些黄的颜色,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弯弯的,嵌在天幕上。
电话响了,宁愿从吴非身上爬起。
摇曳的街灯穿过玻璃,投到地上,五彩斑斓,像几只巨大的蜘蛛,令人毛骨悚然。一个沉闷的慢条斯理陌生男人的声音,“请问,宁愿先生吗?”
“你好,我就是,什么事吗?”
“你是否有个妹妹叫宁可?”
吴非也醒了,扬起脸,刚想说话,宁愿伸手示意她别吭声,心脏不争气地跳,越跳越响,大半夜来一个电话可不是啥好兆头,妹妹咋了?他咽下口唾沫,让声音努力平静下来,〃我妹妹是叫宁可,请问有什么事?”
那男人轻喘口气,似乎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宁先生,请你过来趟。市缉毒大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可你妹妹一直嚷着要见你。”男人放下电话,拍地一声轻响。宁愿拿着电话茫然地站着--妹妹宁可--缉毒大队--这两者风牛马不相及呀,脑海里轰地一声,四肢抽搐,一颗心顿时提出胸腔,见吴非一脸惊恐,强自笑道,“没事的,我妹妹出了点麻烦,你在家呆着,我去看看。”
“不,我跟你一起去。”吴非迅速地往身上套衣服。
妹妹吸毒了?不可能,她曾对他说过她最厌恶的就是吸毒的人。
一缕清烟从来就不会把人带入天堂。宁愿奔出屋外,心里就似被油煎了,吴非紧跟在后面,下楼,左拐,再往前走。街上空荡荡的,没有计程车,俩人互望一眼,跑,开始俩人是肩并肩,渐渐,距离越拉越大,宁愿在前,吴非在后,拐过邮政大厦时,宁愿猛地想起什么,拿出电话,边跑边拨父亲的手机,没有人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