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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女人香-第14部分

小说: 女人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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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芝叫道,“你这样不是正好送上门去让他们打吗?” 
    林雪微笑,“卢花,你在刘三那条街上混?小宝小莲是与你一起的?” 
    卢花点下头,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阿芝说得没错,若他们真在那里守,确也无异于羊入虎口,还能否脱身,那可真是天晓得。 
    林雪递过手机,“打电话,叫你的姐妹一起过来,要赶快,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林雪在一刹那也就有了个主意,卢花看来是一个敢担当的人,落难时还不忘姐妹,这种人不仅让人心服,自己若能收服她,那就是一辈子的忠心。林雪想起阿芝说的关于在网上接客之事,若叫卢花来领头做这事,不知是否行得通?夜总会里的小姐多过于娇嫩,林雪还真有点儿欣赏卢花。 
    做这行的女人,家当也就是个皮箱,没多时,小宝、小莲赶过来,老远就喊,“花姐,啥事这样急匆匆?还要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等到近头,看见卢花鼻青眼肿,吓了一跳,“花姐,怎么了?” 
    “刘三那条狗!上午给他送钱过去,他人不在。手下的马仔说钱不对,还要那多加的五百块,我说不要拉倒,摔钱就走。王八蛋中午就撵来追着我打。”卢花摸着脸上的青肿,恨恨说道,“你们一起过来谢谢林大姐,还有阿芝,是她们救了我。我的箱子呢?” 
    小宝把手中一个皮箱递过去。卢花打开,翻出张存折,“林大姐,我这就把钱还给你,你等我一会。” 
    林雪笑了,“不必客气,对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小宝、小莲没有作声,眼睛瞅向卢花。 
    卢花叹道,“还能怎么样?走人呗。”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卢花不仅会说狠话,还蛮有头脑嘛,知道现在硬来不行。林雪又笑,“钱你不必急着还我,有这份心就成。想不想到我这里干?” 
    卢花吃了一惊,“你是?” 
    “我在水晶娱乐宫,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林雪笑起来。 
    把这三人安排住下,林雪没问卢花的过去,但卢花这张嘴却很快把自己全兜出来。林雪踏实了些,卢花的过去在她自己嘴里却也平淡无常,她并没有像别的小姐为博人同情故意装可怜,讲故事。卢花提到把相片寄回老家时,笑得前仰后俯,好像没事人一样。这是一个胆大,乐天,冲动,讲义气的女子,林雪给出评语,在心里头暗暗屈手指头,小月、阿芝、卢花,这三个人性格迥然不同,也都算人才,如何才能让她们肯为自己死心塌地卖命? 
    “卢花,今天你先歇着,叫你俩姐妹也歇会儿。做生意不急在一时。明天,你们一起到我经理室来。”林雪笑道,“这件事你们不必担心,过些天,我去对刘三的大哥许老虎说一声,就没事了。” 
    林雪和阿芝在三个女人的感谢声中走出来。 
    玻璃窗外,阳光很热,额头泌出微汗,街道上的人流依然在平静地流淌,。林雪回头,摸了下阿芝的脸,“还怪我打你一巴掌?” 
    阿芝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道林姐为我好,可当时我就咽不下这口气。林姐你心肠真好。”林雪微笑着,没吭声,自己是心肠好吗? 
    16 
    阳光不仅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 
    这个世界总有无数比动物更凶猛的颜色。吴非在阳光下眯起眼,茫然。空气如蛇,吐出鲜红、灼热的信子。肌肤上淌出的汗水就似蛇的口涎,流到哪,哪里就火辣辣地疼。口干,腹内裹火,手却极冷。吴非走在如火焰熊熊燃烧的空气中,心里一片冰凉。空气折出无数断层,这个世界本就是无数碎片。每个人的影子在太阳底下都是曲折地弯。每个影子的脑袋也都是躺倒在别人脚下。空气如一锅滚烫的汤,浇在喉咙里,吴非眼中忽然滴落大颗大颗的泪水。这泪水来得如此凶猛,根本就令人猝不及防。自取其辱,何苦来着?以为早已被忘却的纷芸往事就如一些玻璃碎碴撒入脑海。很痛。 
    白痴是幸福的。 
    除了白痴,没有谁能真正忘得了过去,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又或是因为某个人某句话某个动作,它们就像群得意至极的妖怪,尖叫着,从某个不知名处跳了出来。吴非捂住头,哀哀地叫了声,蹲下身。眼泪和鼻涕原来会是这样真实。来到这城市快二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放纵麻醉自己,可为何还是不能把那些过去忘记?脑海里回旋着的声音,就像一只黑鸟巨大的翅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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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兴在背后骂的脏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臭表子。 
    杜兴骂得没错,她确也就曾是表子,千人骑,万人压。眼前又恍惚晃过无数男人狰狞的脸。吴非忍不住大声干呕。 
    吴非打小就没见过爸妈,连张相片也没有。 
    就为问人家有爸妈、她为何没有之类的问题,吴非不知挨了奶奶多少打,用篾条抽,两指宽的,抽一下,胳膊上立刻会现出条青紫色的口子。奶奶边打边哭,还不停地从瘪着的小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吴非再不敢多嘴了,隐隐约约知道爸爸扔下一家人去了很远的外边,而妈妈则跟某男人跑了。 
    吴非与奶奶相依为命,靠奶奶那些可怜的退休金,她现在真难以想像当时怎么过来的。后来奶奶眼瞎了,吴非那时在念高三,功课除语文好点,数理化是一塌糊涂,就没再读书,在社会上到处找些零活干。没多久奶奶走了,只剩下她孤伶伶地活在这世上。一个只有高中文凭没钱没势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子,所能找到的正当工作能赚多少钱?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谙多少世事?吴非认识了某个男人,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如今所谓的“姑爷仔”。可怜的女孩就这样掉落陷井,无力挣扎。后来姑爷仔因为争风吃醋被人打死了,但生活的惯性是如此巨大,若没有一个足够大的外力,也仍会这样继续滚动下去,说实话,除了做那个,吴非还真不知做什么可以轻易赚来那多钱供她花费。日子一天天往下过。“过”,过马路的“过”,望着绿红灯下潮水般来去汹涌的人群,脑袋里没有其他感觉,仅仅只是活着,逛街、吃饭……与别的小姐所不同处是她还爱看一点儿文章,每天买份城市早报,每星期买份北方周末,每半个月买本读者文摘。 
    直到某天,有人找上她,说她爸爸给她留下笔遗产,吴非这才从那麻木的生活中清醒过来。她庆幸自己未搬离奶奶留下的这座小屋。当吴非知道那笔遗产的具体数目后,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这笔钱,可以让她舒舒服服地活上十辈子。吴非真的很恨这个给她留下这多钱的爸爸,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能给上其中一点点,她又何尝会落到那种地步?恨,虽然恨,可恨又有啥用?爸爸死了,妈妈也像海面上的泡沫。吴非卖了那个小房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未离开那间小房,也许在潜意识里她是在那儿守候着父母的消息。 
    冥冥中自有天意。 
    吴非离开那座城市,来到这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买了房子,细心地装修妥,买了鱼缸,喂养了几只五光十色的金鱼,重新开始生活。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也不能承受其轻。重让人难以呼吸,不堪忍受;轻让人意乱神迷,失去重心。巨大的手把“过去”从她身上剥掉,这应值得庆幸,但也让吴非像一只被剥去外壳的笋,被阳光刺得一阵阵晕眩。 
    为赚钱再去工作对吴非来说毫无意义,她也深深厌倦那种朝九晚五又或迎来送去的工作,而人,毕竟又是一种群居动物。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吧,很快,无所事事的吴非开始出入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曼儿就是这样认识的,但经过世事打磨后的吴非,多少能保持内心的一点清明,虽然玩,仅也是玩,她的房门还从未向任何一个人打开过,包括曼儿。 
    距离会产生安全感。虽然会将爱情关在门外,但吴非经过了那个姑爷仔,对男人,对爱情确实没有多大的信心。也寂寞,一个人半夜醒来时会呜呜地哭。哭完就看电视。电视实在瞧乏味了,就看书。吴非看了不少书,常常为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潸然泪下。书看多了,就写。写多了,就发呆。 
    何谓悲?何为欣?悲者,不能忘我;欣者,无所谓我也。忘了欲望的喧哗之声,莫被它的浮光掠影所惑。你只是你,只是生命的寄所。生命盎然呼吸,一花一草一树一叶,皆为你。不怨,不嗔,他横任他横,他强任他强,你自清风明月。人有三心,便是那智慧的真如。执着心行事,菩提心修性,无常心看得失,你便会超然于诸事之外。 
    对于性,吴非是不排斥的。身体是很自然的事。饮食男女,食色性也。性欲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要享受它,而非害怕它。对于毒品,吴非则敬而远之。天堂不会因为一缕清烟就除临人间。吴非记得奶奶提过,她曾爷爷祖上是很有钱的人家,就是出了曾爷爷这个吸大烟的败家仔才迅速败落。对于音乐,吴非是喜爱的。她最喜欢孟庭苇,那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她反反复复地看过孟庭苇的MTV。一个女人就应那样干净。 
    吴非看的书挺杂,尽管说世界观并不稳定,思想谈不上深刻,与所谓的成熟也沾不上多大的边,慢慢的,还是有了自己的看法。对于生活,她的态度是一个“随”字,花开自然,水流至善。吴非并没有因曾经的经历对他人、对社会有什么怨恨,人都是注定的,每个人或都是上帝进行某种尝试下的一种状态吧。为善,执一点善念,问心无愧地活着,也就很好了。 
    但为何还会这样? 
    为什么总有人逼自己做不情愿的事? 
    吴非哀哀地叫,头越来越重,脚越来越软,一切都在拼命地摇晃、碰撞、旋转,飞起无数颗星星,亮晶晶的,耀眼。她把脸埋入手里,另一只手堵住嘴,肩胛剧烈抽搐,抖。心脏里迸射出几根针,针尖鲜红,滴血。 
    火焰、碎片、扭动腰肢的街道。 
    白晃晃的天空被伸缩不定的几何线条剁开,剁出一堆肥腻油光闪闪让人恶心的东西。尖锐的阳光划过她的脸,脑海里轰一声响,似敲响千万口金钟,五脏翻滚,粘在皮肤上的汗激凌凌一颤,变硬,翘直,往皮肤里面扎去。天旋地转。吴非的意识渐渐模糊,身子软软地瘫下。 
    天实在是热。 
    一上午,宁愿忙得晕头转向。 
    昨天这时候电话铃没吭半声,今个儿却像一锅沸水。宁愿脚尖不沾地,陀螺般转,好不容易把大小事情做得差不多,抬头一看已是中午时分。昨天吃的便当味道实在不大敢恭维,宁愿暗自皱眉。窗外很热,玻璃外面的阳光苍蝇般嗡嗡地叫。宁愿不愿动,想想,还是打算去公司楼下不远处那家海鲜酒家。锄禾日当午,汗滴锄下土。农民伯伯此刻还在田里劳动,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人冲出门去把苍蝇打死,再说早上事情办得还算顺手,应该给自己一些奖励,同时放松下脑袋,呼吸点新鲜空气。说实话,呆在屋子里确是凉快,可经过空调处理过的空气,感觉起来像过夜发馊的食物,塞在脑袋里,不舒服得紧。宁愿忖着,开门下楼。 
    阳光洒在水泥路上,像在一堆干柴上跳跃的火焰,颜色灰白。热浪袭来,往胸前一撞,刹那,汗珠儿就从衬衫后领子里跳出,宁愿望着拉开玻璃门的门僮,迟疑下来,正拿不定主意,瞥见门僮眼里滑过那抹嘲讽之色,一咬牙往门外大踏步走去。别让一个小小的门僮也看扁了,不就是热吗?不过,这样的天气真是要热死人,宁愿避开头顶直射的阳光,拣阴凉处,快步地走,幸好海鲜酒家在市艺术馆隔壁,也就百把米的距离。 
    冥冥中不可测的力量在此时轻轻地掷下枚骰子。 
    叮当声脆响,落入人的手里。人的一生仿佛掌指上的纹路,在这一瞬间,便已注定,无法改变。横的是悲哀,竖的是茫然。这些斑驳掌纹终于有了意义。而在此之前,不近人们凝视了太多,也没人能弄明白它们在说些什么。所以,这个世上只有后悔而没有后悔药。 
    前面路口儿栅栏处,一个白衣女人正慢慢弯下腰,蹲在赤裸裸的阳光下,簌簌发抖。这人奇怪,大热天,连把太阳伞也没带,太急性了,会中暑的。宁愿摇头,微笑。人要学会善待自己,做事不能太急。宁让三分,不抢一秒,急性子的人总是更容易出车祸。 
    生命宝贵啊。 
    宁愿正准备绕过人行线,眼前一暗,时间似乎忽然就静止了,像张平面,无数节点被一个像电影里的慢镜头的动作所抹去,那白衣女人的身子先是左侧,再右歪,然后后仰,一点点地瘫下去。这不会真是中了暑吧。宁愿暗呼不妙。昨天城市新闻报道中那个中暑之人因发现晚没抢救过来,死了。 
    救人一命,胜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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