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胃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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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
「……。」
「可不可以放开了?」
「……不放……」咬紧的牙关只挤得出这两个字。
真的很糟很糟……自己谈起恋爱来总是一肚子坏水,现在又想欺负人了。姚津云低头抓着王惟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用力扳开他的拥抱。
「你听了那么多,还不会怕?」
王惟翰旋转手腕挣脱姚津云的抓握,张开双手重新抱住他,这次扩大范围,连他的手臂一起环住。
「不怕。」
「……我怕耶……」姚津云低下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怕你也会被我……欺负到坏掉……」
欺负到坏掉?谁?王惟翰一愣,怀中的姚津云双臂撑开,再次从他的拥抱中挣脱,转身把背抵在鱼缸上,伸手指向门口。
「所以你快回家吧。」
什么东西──?绕了一大圈,发生了那么多事,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又回到原点?自己又只能被他赶回家?
王惟翰瞪着姚津云,被瞪的人扬起嘴角,笑得很安稳。
「我是为你好,真的。」
「……。」
「喜欢上我,你会倒霉的。快点回家,我不想被你趁虚而入。」
「……。」
「而且你跟我喜欢的型差太多……」
王惟翰甩门而出的巨响把姚津云的话尾盖了过去。
甩门甩得很用力,耳朵里嗡嗡嗡嗡地响了好一阵子。
姚津云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刚才被搂住时升高的体温消退后,才缓缓在沙发上坐倒。
这样就好了,伤害他一次,伤害他两次,还是不怕的话,就伤害他第三次第四次。他再怎么傻再怎么执着,终究是会放弃的。
那么就不必再担心了,不必再怕它不小心摔破,不必再怕它变得扭曲,回复不了原来的样子。
那个像大狗一样的孩子说「喜欢」时接近呆愣的脸、看见展江拉扯自己时从楼上飞奔下来挥出的那一拳,还有刚才那个笨拙但极有力的拥抱,过个几天几个月,就可以全部忘掉了。
现在这种有点难过的感觉,也不过是小小的报应。
黑色胃袋(廿五)
「碰」的一声,大门被撞了开来。
姚津云转头望向门边,脸上的茫然还来不及收起,就看见王惟翰满头大汗,一边喘气一边举起右手──他手上紧紧握着一个装满水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有几株水草,还有一只红色的金鱼,在鼓鼓的袋子里游来游去。
「你……」姚津云讶然起身。
金鱼?跑得那么喘是去买金鱼?
「你喜欢这种鱼吧?」王惟翰还在喘,听得出来他正努力让自己不要结巴。「喜欢就养啊!说什么怕会伤害牠所以不养……你就不会想要保护牠吗?」
这小鬼在说什么……姚津云胸口一沉,彷佛有某个角落陡然崩掉了。
「你可以养的,我相信你不会真的把牠捞出来……」王惟翰看着姚津云,引诱似地放柔了语气,再晃了下手上的塑料袋。「你看,牠那么可爱……」
小小的金鱼只有鸽子蛋那么大,一身橘红色的鳞片还有点透明,圆滚滚的身体跟着水草左摇右晃。
姚津云走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塑料袋,凉凉的水温透过指尖传了过来。
只有垂下眼睛时,他长长的睫毛才会露出来……眼前这个人半垂着脸的角度看起来很沉静又很脆弱,王惟翰忽然呼吸困难起来。
「老师……」
「这是珠鳞,听说会长到像垒球一样大……」
……珠鳞?垒球?
「我喜欢的是兰寿。」
兰寿?是指金鱼的品种吗?王惟翰吶吶的回道:「我没注意品种……我看牠圆圆胖胖的很可爱,又有红色的,所以……」
「是很可爱啊。」
看见姚津云一边用指尖隔着袋子逗那尾小金鱼,一边露出微笑,王惟翰瞬间眼花起来,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那……」
「进来。」
看着姚津云的背影,王惟翰反射性的「咦」了一声,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帮忙我清鱼缸。」
其实……比起金鱼,他从小到大最想养的,还是那种明明长得很威风表情却很无辜的大型犬。品种不重要,只要够大就好了。
那种狗又笨又执着,就算被主人欺负了,也一定还是会摇着尾巴跟上来,想丢也丢不掉吧?
「想丢也丢不掉就是你最大的卖点……」
「嗄?」正在抹鱼缸的王惟翰听不清楚这句话,一脸疑惑的抬起头。
「没事。」
* * * * 姚津云对那只金鱼是认真的。
小金鱼长得像吹气球一样快,三个月之后,已经长成高尔夫球般的大小了。体态依然圆滚滚,一身鳞片随着年纪增长而变得愈来愈闪亮,在水波间泛出珍珠般的光泽。
现在已经是下学期了。整个寒假,每当王惟翰到姚津云家里时,都会被他使唤着帮忙换水洗鱼缸,也因此,他每次都会发现鱼缸里有不同的变化。
一开始是缸里的假山被搬出来废弃,因为它尖锐的棱角似乎撞伤了小金鱼娇弱的鳞片;后来是买鱼送的水草也都捞出来丢掉,因为小金鱼会去乱啃;然后是缸底那些彩石也全面撤除,因为爱干净的小金鱼晚上会在缸底睡觉。
入冬之后,当王惟翰发现姚津云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去看鱼缸里的温度计时,他开始思考是否该为那天跑去买鱼的轻率举止感到后悔。
周末的有线电视播的都是看过好几次的电影,拿着英文杂志坐在沙发上,王惟翰转头看向鱼缸。
小金鱼已经睡了,坐在缸底的样子很像不倒翁,正面的脸看起来蠢得很好笑。
而站在鱼缸前的姚津云拿着喝到剩下一口的冷咖啡,正在检查温度计。
「老师,你刚刚去泡咖啡时才检查过的。」
「晚上温差大。」
并没那么大好吗?王惟翰翻开杂志遮住脸,听见姚津云拖着室内鞋的脚步声轻轻越过自己面前,走进厨房,然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咖啡喝完了杯子洗好了,要睡觉了。
王惟翰把杂志「啪」地一声丢在桌上,也踩起地板鞋,啪嗒啪嗒的尾随着从厨房里出来的姚津云走进卧室。
「睡觉了?」
「嗯嗯。」
洗完澡后就穿着睡衣的姚津云脱掉薄外套,拉起棉被直接钻进去;王惟翰关上大灯后,也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爬上床。
棉被很冰,一在床上躺平,就感觉到旁边那人微微挪动身体靠了过来。
很含蓄很小气的靠法,只有一侧的肩膀手臂有接触而已,两个人平躺着相靠的姿势,活像两只贴在海底的比目鱼。
王惟翰不禁怀疑这种半调子的取暖方法能有多大成效。
「老师,会冷的话,我可以抱着你啊。」
「靠太近氧气会被你吸光,而且今天不会很冷。」
今天是不太冷没错啦……但拥抱也不是只有取暖这一项功能而已。王惟翰吞了吞口水,翻身抱住姚津云。
「……。」
明明就很冷啊,从那双手臂上摸到的是一片鸡皮疙瘩。
王惟翰小心地调整姿势,尽量增加两个人身体接触面积,却在动来动去的过程中无可避免的心猿意马起来。
「老师欸。」
「干嘛?」
姚津云的手轻轻搭在王惟翰腰上,害他一阵口干舌燥。「没……没事。」
「快点睡。你最近上课都很不专心。」
「不是,那是因为……」王惟翰紧张起来。
「因为什么?」
「因为……」
自从养了小金鱼之后,王惟翰就常常到姚津云家里过夜,频率大约是一周一到两次。
离开学校之后还能跟老师长时间相处当然是件很棒的事,可是……可是晚上睡觉时间,就是折磨的开始。
他真的只敢抱而已。
最多就是等姚津云睡着后,偷偷亲他的脸和嘴唇。
这对一个发育健全的青少年来说是多么不健康的事啊……结果就是让王惟翰在白天上课时精神萎靡,盯着在台上讲课的姚津云胡思乱想。
原本只是妄想的程度而已,可是最近那些妄想已经进化成意淫了。
王惟翰无法把实情说出口,沉默了好一阵子。对话没再继续,姚津云的呼吸声就开始变慢变平缓,俨然正要进入睡眠状态。
「老师……」
好惨,又是一个动弹不得的夜晚。
黑色胃袋(廿六)
姚津云动也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他一睡着就很少移动身子;而王惟翰没有这种本事,没隔多久,手臂就开始觉得酸。
反正姚津云的身体也已经暖了,这时应该要收回手臂躺好睡觉才对,可是……可是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是这几个月以来难得的伟大进展,王惟翰舍不得改变姿势。
可以抱着睡当然要抱……可是手臂真的好酸啊……
似乎察觉到王惟翰的焦躁,姚津云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你睡不着吗?」
「对……」
「怎么了?」
因为欲壑难填啊……今天晚上胡思乱想的情况特别严重,再抱下去大概会醒到天亮吧?王惟翰依然说不出理由,咕哝着回了句「不知道」。
姚津云轻轻「喔」了一声,居然又往王惟翰怀里靠了几吋。
「睡不着的话,来聊天吧。」
聊聊聊聊聊天吗?现在自己大概只能聊出低级Se情的话题……王惟翰正在头昏脑胀时,听见姚津云说了句「你怎么那么烫」。
慵懒的声音凉凉的,听进耳里却很上火。
「老师……」
再也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欲望,维持着搂抱的姿势,王惟翰扭动身体,翻身压到姚津云身上。
翻身的动作意外地顺利,没有遭遇任何抵抗。
王惟翰还来不及惊讶自己的好运气,左腿就被姚津云屈膝勾住,一双手掌由下往上按住自己肩膀,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从床铺中央移到了边边,上下位置又对调了。
姚津云压在王惟翰身上,伸手扭开床头灯。
王惟翰反射性地玻鹆搜劬Γ视ν焕吹墓庀吆螅鲅劬涂醇蛟平阱氤叩男α场!
「你想压我啊?」
「……想……。」
感觉到姚津云压在自己身上的体重,王惟翰脑袋里无法控制地开始猜测现在贴着自己身上某些部位的是姚津云身上的哪些部位。
姚津云双手撑在王惟翰脸颊两侧,歪着头笑问:「压着我要做什么?」
明知故问!王惟翰死死盯着那张笑得超级愉快的脸,咬着牙不回答,直接伸手把姚津云的腰腹往下按,紧紧贴着自己早就已经有反应的下半身。
要做什么?变成这样了,还会想做什么?
王惟翰露骨的动作总算让姚津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年轻人还真是有精神呢……」
等等不对吧?这是什么结论?我会这样不是因为年轻而是因为跟你在一起啊!王惟翰双手按得更紧,忍耐着仅仅因肌肤相贴就产生的快感,开口问道:「那……那你压着我,要做什么?」
姚津云低头吻了他一下。
「帮助你睡着。」
帮……帮帮帮助睡着?怎么帮?第一次被他主动亲吻,虽然只是轻轻啄一下,也让王惟翰激动得几欲垂泪。
姚津云轻轻笑着,双手沿着王惟翰的身体往下攀去,无处支撑的上半身因而前倾。感觉到姚津云的下巴抵在自己颊边,王惟翰呼吸急促起来。
这这这样真的可以睡着吗?
一直到自己勃起的性器被人握在手里了,王惟翰才明白姚津云说的「帮助睡着」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