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暗杀王王亚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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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却神不守舍,他脑际里却显现出另一幅画面:那是1916年夏天,在十里洋场的上海的大街上,有一个到处乞讨的浙江小瘪三,他的名字叫戴春风。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阴天,正在南京路上讨饭的戴春风,忽然被迎面飞驰而来的小轿车当头一撞,立刻扑倒在马路上。当时,戴春风已经几天没吃一顿饱饭了,满面枯黄的他被飞驰而来的轿车撞倒在马路牙子上,立刻满面鲜血,猝然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从马路另一侧驶来一辆人力洋车,车上坐着位穿马褂长袍的士绅。他就是当时在上海难已小有名气的安徽人王亚樵。当他发现一个乞丐被车撞昏,许多行人围在那里唏嘘不禁的时候,王亚樵马上跳下车来,向另一辆洋车招了招手,说:“来呀,帮帮忙,大家都是贫苦人出身。怎么能看着一个后生这样丧命呢?”
那车夫得了王亚樵的钞票,马上将受了重伤的戴春风抱上洋车,火速送进了一家教会医院。戴春风在那家医院里整整昏睡两天两夜。后来他大难不死,终于被救醒来。这个叫戴春风的青年,就是如今已成为蒋介石“十人团”首领的戴笠!
戴笠在事后多年始终没有淡忘那场可怕的车祸。他记得大难不死以后,曾问过身边的医生:“是何人救了我的性命?”医生告诉戴春风说:“你的命大,如果当时不是遇上安徽的王九爷,也许你这小命早就没了。是王九爷大发善心,为你雇来的车,送到医院后又是九爷出了药费,你小子可要记着,王九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王九爷?”那时的戴春风尚不知道恩人是谁。
医生说:“怎么,你在上海滩上混,居然连王九爷也不知道?他就是斧头帮的首领王亚樵啊!”
“王亚樵?!”戴春风大吃一惊,他虽然那时只是上海滩上一个无名之辈,以沿街乞讨为生,但是,他却早就对王亚樵的大名多有耳闻。如今听说临危相救的人,居然就是那人见人怕的斧头帮帮主,戴春风那双绝望的眼睛忽然亮了。他心中狂喜,口中喃喃地说道:“天助我也!我要找王九爷去!……”
从那天起,戴春风就投告别靠到王亚樵的门下,先是千恩万谢王亚樵的救命之恩,后来,他又心甘情愿在王亚樵的麾下当个小门徒。然而,世事无常,事隔几年以后,戴笠作梦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受命于蒋介石,前去洪武街逮捕敢在大会上攻击蒋氏的安徽代表王亚樵。
“到了,前面就是洪武街51号,王亚樵和他的保镖就住在这里!”当戴笠坐在警车里想入非非的时候,身边“十人团”的成员贺衷寒,忽然拍拍他的肩膀,提醒地向漆黑小街深处一指,示意马上停车。
可是,戴笠却不加理睬。那警车仍然鸣叫着冲进洪武街。
贺衷寒再次提醒他说:“雨农,如果继续向前冲去,必会要惊动里面的人。到那时王亚樵的保镖可不好惹!”
戴笠无奈,只好下令停车。就在这时候,戴笠忽然发现瘩武街51号,前前有一个守门的保镖。正在无法摆脱困境的戴笠,灵机一动,他不等身边“十人团”成员有所行动,就抢先跳下车来。戴笠向前冲了几步,忽然拔出腰间的白朗宁手枪,对准那个守门的保镖,猝不及防地开了一枪。枪声砰然,划破了子夜的岑寂。那守门的保镖被戴笠打倒在地后。登时,洪武街51号院内吃起一片慌乱的人声。不久,爆豆般的枪声骤然而起。那些被冷枪突然惊醒的保镖们,一齐冲上大街,向包抄而来的“十人团”疯狂射击。戴笠等人也拼命还击。刹时寂静的洪武街上刮起一片枪林弹雨。
王亚樵就在这枪声的掩护下从后墙翻越而逃了。
次日,南京各报纷纷刊载《国民政府通缉令》,在江南各地搜捕在逃的斧头帮首领王亚樵。正由于蒋介石下令通缉,所以,从前并不引人注目的安徽人王亚樵,竟一夜之间成了民国时期最有影响的焦点人物。可是,王亚樵究竟如何起家?又为什么会引起蒋介石的恐慌与震怒,这一切都要从他暗杀安徽大员陈调元说起──
第一章 首次刺杀出师不利
陈调元近在咫尺,却失去了行刺良机
1927年10月13日,在西方人眼里,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这天上午,在南京埔口码头附近江面上,远远驶来一般飘着青天白日旗的兵舰。这艘兵舰是从安徽芜湖驶来,它刚在长江口出现,就进入了江岸一架望远镜的监视中心。这兵舰所以引人注目,不仅因它舰只庞大,也不是因为两旁舰舷上站满了黑压压的荷枪侍卫。而是因为有人正在江岸窥视着这艘兵舰上的主人──安徽省军务督办陈调元!
所以,当这艘从安徽方向驶来的兵舰,渐渐接近六朝金粉之地的古城南京时,对岸的气氛就顷刻紧张起来。
“他妈的,姓陈的王八蛋果真来了!”躲在埔口码头附近一棵黄桷树下,伪装成卖金陵小枣的汉子,头戴一顶破草帽,在树荫下悄悄举着一只望远镜,正专神注视着波滔滚滚的长江水面。那艘来势汹汹的兵舰越来越近了,负责监视的汉子已透过望远镜,看清了兵舰甲板上的几个副官。他们正为这艘兵舰靠近码头紧张的忙碌着。随行侍卫们更是紧张,人人显出如临大敌的慌乱。他们都把盒子枪握在手里,敌视地盯着江岸,仿佛码头上已经埋伏下了千军万马。
在黄桷树下负责监视的汉子,名叫吴鸿泰。当他确认定那艘兵舰已接近埔口码头的时候,急忙收起装着金黄小枣的篓筐,小心地避开附近小摊贩,沿一条小路忙不叠地向一家临岸酒肆跑来。在酒馆门前,吴鸿泰遇上一位满脸浓须的汉子,他叫宣济民。在秋天凉爽江风的吹拂下,此人仍然敞开衣襟,裸露出着胸毛丛生的胸膛。他见了吴鸿泰,嗡声嗡气地问:“慌什么?姓陈的真来了吗?”
“决不会错,如果不是陈调元的船,决不会有那么多荷枪的侍卫!”吴鸿泰神色紧张,他恨不得马上把在码头上监视到的景况,亲自报告给“斧头帮”的首领王亚樵。就在这时,他发现从酒肆里又走出七八个磨拳擦掌的便衣汉子,吴鸿泰认出他们都是“斧头帮”的骨干人物:余立奎、牛安如、王干庭等。人人都在盼着这千载难逢的时刻,牛安如急不可待地从腰里拔出一支短枪,说:“走啊!”
“不许胡来,都要听九爷的吩咐行事,如果哪个坏了大事,九爷决不会宽恕。咱们大家盼着杀他狗日的,已非一日了。”守在酒肆门前的矮笃汉子宣济民,见他手下一群杀手个个怒目圆睁,捋袖欲前,担心忙中出差,忙向内室一丢眼神。吴鸿泰这才意识到什么,他顾不得和几个弟兄搭讪,就忙不叠进了酒肆内室。这才发现临江窗前小桌后,坐着位穿白纺绸短褂的中年人。他五短身材,国字型脸,显得瘦削而精悍。他俨然是遇变不惊的商贾。尤其是他那高高颧骨和黑框眼镜后闪动的精明眼睛,一看便知此人处事深沉,韬略过人。他就是安徽合肥闻人,人称九爷的“斧头帮”魁首王亚樵!
“乱嚷嚷什么?”酒肆里格外宁静,只有王亚樵坐在窗前慢慢的吃酒。他面前几碟江南小菜,一壶女儿红老酒。王亚樵尽管端坐不动,可他双眼却凝视着酒楼下那一泄千里的滔滔长江。现在,当王亚樵见吴鸿泰在宣济民、余立奎、牛安如、王干庭等人的簇拥下,走进酒肆时,才微微侧身问:“姓陈的果然如期而来?”
“千真万确。”吴鸿泰知道王亚樵是个内热外冷的人,此时他尽管不动声色,可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紧张。吴鸿泰忙将手里的望远镜捧上来,说:“九爷,劳您自己瞧瞧,陈调元的兵舰已靠近码头了!”
王亚樵接过望远镜,举起一看,镜头里立刻出现了那艘兵舰。兵舰左右都站满了荷枪的卫兵,它越过一艘艘拢岸的商船,耀武扬威地直向码头驶来。王亚樵突然发出一声嘿嘿冷笑,把牙一咬,恨恨骂道:“姓陈的,内外也有今日?”他知道那艘即将拢岸的兵舰里,就有他多时就想暗杀的贪官:安徽省政务委员会主席、军务督办、国民革命军第37军军长兼北路军总指挥陈调元。
“九光兄,这陈调元可有一套官场钻营的本事,他原为直糸军阀,可是,后来当他发现吴佩孚不是蒋介石对手,于是他就一脚把恩师吴大帅踢开,投靠了政治流氓蒋光头!”王亚樵透过望远镜观察那艘驶近的兵舰,又想起他敬仰的良师、国民革命军第33军军长柏文蔚悲愤的叹息:“陈调元为虎作伥,反而得到了蒋介石重用。可是,我们这些为北伐出生入死的安徵将领,到头来打下的江山,反而拱手让给了陈调元。天下公理何在?陈调元这为求权势不惜和直糸决裂的小人,来到安徽以后,还能不鱼肉百姓吗?”
王亚樵记得他听到老师柏文蔚的牢骚后,问道:“老师,蒋介石为什么要重用陈调元呢?”
柏文蔚叹道:“还不是因为陈调元精于官场,善于送礼嘛!可是,九光兄你要知道,他给蒋介石送的不是金钱,那可是咱们安徽百姓的民脂民膏啊!”
王亚樵把望远镜镜头对准了埔口码头。他看见码头上已经人头攒动,定晴看时竟都是些南京政府高级官员和将领,也有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混杂其间。眼前这热烈的场面,让王亚樵顿时心生恨火。他仿佛看见了另一幅类似场面:波滔滚滚的长江上,远远驶来一艘豪华客轮。那是蒋介石从南京驶往安徽的“官船”,当蒋介石的“官船”临近芜湖江面时,忽从远方飘来一阵昂扬悦耳的铜鼓洋号之声。那动人的鼓乐声把坐在“东征号”上的蒋介石吸引到甲板上来,他看见波涛浩淼的江面上,忽然呈A字型驶来几艘兵舰,为首兵舰上飘扬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军乐队吹奏着北伐进行曲,数只兵舰迎着蒋介石的“官船”破浪而来。蒋介石大喜,连连叫道:“好好,很好嘛!”他知道从芜湖亲率几艘兵舰迎接他蒋某人去安徽阅兵的,正是直糸军阀陈调元!
“委员长,恭喜您大驾光临!”陈调元顺软梯登上蒋介石的官船“东征号”,先向蒋介石执学生大礼,深鞠一躬。陈调元的大礼,既表示他是蒋的学生,同时也暗示了他对蒋的归顺之意。陈调元见蒋介石面露微笑,就回身向他自己的兵舰上一指,说:“请委员长过目,这是什么?”
蒋介石这才发现陈调元的兵舰上,放满了各种新式火炮。原来这位向他输诚投降的直糸军阀,给他献上的厚礼,竟是当时最先进的英国迫击炮和法国先进军火──克鲁伯野炮!安息十门炮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兵舰的甲板上,炮上又披上了红绸,十分醒目。
“好好,现在我们缺少的就是新式武器!”蒋介石大喜,亲自挽起陈调元,走进了座舱。陈调元进了船,却不敢落座,蒋介石对他颇为欣赏地点点头:“陈将军,从前你在吴佩孚麾下,我听说你是个洋军官。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你陈调元其实并不洋,因为你很懂中国的礼仪。那好,既然你对我蒋某人如此忠诚,那么,将来安徽省的第一把交椅就由你坐了。”
“谢谢委员长栽培!”陈调元作梦也没想到安徽有柏文蔚等辛亥元老,蒋介石竟然会对他委以重任。陈调元就是这样成了蒋介石安插在安徽的党羽。
“哼,今天就是你陈调元的死期!”王亚樵坐在江边酒肆里,用望远镜将兵舰近收眼底。只见从兵舰里钻出一位身穿灰绸长衫的官员来,他就是陈调元。初看时此人极象文人墨客,颀长身材,布鞋小帽,举止还有几分斯文。细看才知他是个笑里藏刀的军阀政客。王亚樵从望远镜里看清了陈调元的脸孔,心中一股仇火顿起。想起从合肥来南京前,北伐名将柏文蔚对自己的叮嘱,王亚樵恨不得将陈调元一口吞掉,方解心头之恨。柏文蔚曾对王亚樵激愤万状地说:“自从陈调元成了蒋介石红人以后,这个直糸军阀作威,先不说他在芜湖如何作威作福。更有甚者,陈调元不但在芜湖弄兵,大稿官场权术,而且他的威风已经直逼我们合肥来了。现在就连我也要看他陈调元的眼神行事,如果长此下去。那么我柏文蔚简直就无法活下去了!”
“军长放心!”当时,王亚樵将一碗血酒饮干,又向他敬重的柏文蔚躬身一拜,信誓旦旦地说道:“先让他胡闹吧,只要有我王亚樵在,迟早都要除掉这个祸国殃民的陈调元!即便在芜湖除不掉他,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砍下他陈调元的人头,以祭祀安徽父老!”
如今,陈调元就在王亚樵前面不远的码头上。他的望远镜里将陈调元的一举一止都看得清楚,只见这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