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桃花计-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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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的酒就这么不好喝吗?」
「不好喝?怎么会,这一尝就知道,是来自西域的上等佳酿,你说对不对?屠哥。」举起金杯,雩云甜甜笑问。
屠德生也不含糊,马上就说:「没错,这酒真是太好喝了,我这辈子没喝过这么棒的酒!」
「哈哈哈,你们要知道,这酒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到,因为是我才能弄到手啊!」得意忘形的,王副都监的心彻底被他们所笼络。「来、来,多喝一点、多喝一点。今夜真是开心,有屠指挥回到营中,我们又多了两位兄弟加入,未来就靠你们把大夏的笨蛋打得落花流水了。」
讲着、讲着,他才发现宴席上有个人滴酒不沾,甚至也没怎么动筷,王副都监的笑容僵了僵。「秦副指挥,你怎么不吃不喝呢?是这些菜和酒不合你的口味吗?」
只见秦五郎绷着一张脸,既不理会他的问话,也没有动筷的模样。
碰了个闷钉子,王副都监卸下笑脸。「我想这里似乎有人不太想吃我这顿饭啊?我可是好心表示善意,毕竟以后大家同在一营,要齐心协力奋勇抗敌,如果有人特别不合群,那就糟糕了。」
屠德生打哈哈说:「没这回事,我这兄弟打从过去就是这副模样,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常让人误会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呢!但这绝不是对王大人有意见。」
王副都监勉为其难地点头说:「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但至少秦副指挥也该跟我喝一杯酒,预祝咱们黑风堡以后屡战皆捷、旗开得胜吧?」
和人交际应酬,在宴会上喝个两杯,这是基本礼仪,武明也晓得。可是喝酒也要看对象,他实在没什么心情陪只小人得志的臭山羌喝酒。骂他不够圆滑、不懂得衡量情势也好,他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抿着唇,摆明漠视他存在的武明,这会儿可真把王副都监惹火了。
「秦副指挥还真是好大的架子,难道要我这长官低声下气地请你,你才肯执起酒杯不成?」
「欸,五郎,妳快把酒杯拿起来呀,哪有人睁着眼睛睡着了。」屠德生见气氛不妙,赶紧笑道。
武明冷冷地一哼。「我醒着,但我不——」
「啊!五郎哥是觉得这酒杯小,不够气派是吧?」雩云笑嘻嘻地插口,从座席上起身。「那简单,我拿这绿釉瓶给您当酒杯喝吧!」在众人未及阻止前把瓶子随意地拿在手上,她东晃西荡地找着说:「奇怪,酒桶在哪儿呢?」
王副都监脸色一变。「你、你在干什么?快放下那瓶……」
「唉呀,王大人有这么多奇珍异宝,岂会舍不得借瓶给我装一下酒?您看起来就是个慷慨又大方的人,这点东西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才是。」雩云装傻地捧着瓶子转起圈来。「奇怪,哪儿都看不到酒桶,啊!我知道,一定是在外头……」
脚下一颠簸,她故意做出快要跌倒摔瓶的模样。
王副都监急得大叫。「你小心点啊!」
「好险、好险,瓶没破呢。」无邪地一笑,雩云吐吐舌说。「王大人您别叫得那么大声,万一吓到我,我不小心松开手,瓶破了要找谁赔啊?」
「好、好,我知道了。秦副指挥这酒也不必喝了,你快把我的瓶放回……」一想到自己价值连城的宝瓶被他拿在手上玩弄,急得额冒冷汗的王副都监颤抖地说。
「什么?不必喝了?看啦,五郎哥,都怪你拖拖拉拉的,现在人家不给你酒喝了。」雩云索性甩着瓶子,嘟起了嘴来。
那模样看到的人十个有十个会说可爱,唯独王副都监可笑不出来。他的一颗心就跟着那瓶儿晃呀晃的,只差没跪地恳求他放下来。「吶,你、你可以把瓶放回原处了。」
武明蹙起了眉,他知道雩云是在帮他解围,但他不希望她把敌人的「目标」转移到她自己身上,于是开口说:「你就把瓶放下吧,杨云。」
「你们干么这么紧张?这瓶儿又没怎样。」唉,大叹口气,雩云拿着那只绿釉瓶,慢慢踱步到王副都监的面前说:「喏,还你。小器巴拉的,明明有那么多宝物,还小器的不肯让我碰?算了,我不碰就是。接好啊!摔坏我可不管。」
「哇!」
砰一声,庞大的肚子卡在桌子后头,使得王副都监伸长手也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花费他成千上万两银子弄来的宝瓶,掉在地上碎成片片,眨眼间就成了废物。
「我的……绿釉瓶……我的瓶……」他捡起其中一块碎片,难以置信地喃喃念着。
「你真的很笨手笨脚耶,王大人,我都好心警告你了嘛。」摊开手,雩云摇摇头,一派「不干我事」的无辜状。
「你、你竟敢摔坏我的瓶!」王副都监双眼冒火地抬起头来,凶狠的眼眸像要把雩云给生吞活剥了才甘心。
雩云一转身,走到另外一头,拿起一只三彩印花绘着大朵大朵芙蓉的长盘端详着说:「这盘也顶俊的,是出自唐代晚期的吧?可惜东西无法挑主人,要不它现在一定会哭泣,竟流落到不识货的人手中。」
「你、你还想干么?」这一次王副都监可不再坐视,他像头怒火中烧的蛮牛,朝雩云扑了过去。「放下我的三彩盘!」
「啷当!」毫不客气的,雩云也把它给摔了。她灵巧地一闪身,轻松地躲过王副都监行动迟缓的追击,接着也不再挑选东西,凡是让她看到能摔的、能丢的,她一律破坏,最后躲到五郎身后说:「捉不到、捉不到,笨山羌捉不到!来啊!来捉我啊!」
「你——我非宰了你不可!臭兔崽子!」
「住手——」
武明宏亮如雷鸣的喝叱,撼动了整座帐蓬。
这、这家伙……王副都监畏惧地往后退半步……怎么和方才截然不同,宛如从睡眠中被吵醒的狮子,这气势……
「你、你想干么?不要忘了我是你们的长官,你们的生死操之在我的手中!」
「这种虚张声势的困兽之斗,对五郎来说是行不通的。」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屠德生也只得上前说:「王大人,劝你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得好,我虽然没见过五郎真正生气的样子,但我可以肯定,你要再继续对杨云穷追猛打的话,他可以眼也不眨地将你杀了,丢到大漠里去,搞个失踪计。」
王副都监颜面尽失地狂怒道:「你们、你们别以为对我这么做,可以安然无恙——!」
「谁怕你啊,不要以为仗着官名就可以作威作福,这儿可不是京城,天高皇帝远,在你下令污蔑我们,让皇帝陛下砍我们的头之前,先小心自己会不会半夜被人绑一绑,丢去喂秃鹰吧!在战场上,将官下落不明也是时有所闻的事,一点也不稀奇。」雩云从武明身后探出头来,朝他扮鬼脸。
「不要说了,杨云。」
武明严厉地制止她,一转头向王副都监说:「我为今日杨云损伤你的这些宝物致歉,但你应该也体会到了被别人破坏自己所有的痛苦,希望你铭记在心,下次不要再放任自己的部属掠夺他人财物,否则不论你再怎么位高权重,我秦武明头一个不会放过你。哪怕因此成为钦命要犯,我也不在乎。」
一口气说完,他握住雩云的手便往外走。
「你、你们给我记住,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王副都监没勇气追上前去,但为了保全自己最后的面子,他胆怯地在后头咆哮着。
止住了脚步,缓慢地回头,武明冷眼一瞄。「你想怎么做,我不会也不能阻止你,不过……」
咽下一口口水,王副都监退后了两、三步。
「……你要是敢损伤杨云一根寒毛,你将会付出你绝对无法承担的代价,好比这东西一样。」武明为了强调自己不是说假的,顺手拿起离他最近的一只银盘,空手就将它捏成一团银块,咚地扔在地上。
领着杨云,武明头也不回地走出帐蓬,而殿后的屠德生笑笑地说:「谢谢你的接风宴,王大人。我喝得很愉快。」
等他们全不见了人影,王副都监腿软地瘫在地上。「畜生、混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三人的,秦五郎、屠德生,还有那个叫杨云的小鬼,我会让你们知道,和我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
「哈哈哈哈」地大笑着,雩云眉飞色舞地说:「瞧见没有?那个王大人灰头土脸的模样,简直气炸了!方才我这一摔,起码摔掉了他上万两的银子,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你还真敢做呢,杨云,换成我,一想到那东西的价值,就下不了手了。」屠德生叹息着,说不惋惜是骗人的,那些好东西……就这样香消玉殒,未免太可怜。
「是吗?我倒觉得是帮那些东西求得解脱,天天跟着臭山羌住,迟早它们也会被他的毒气给逼得自杀。」雩云耸耸肩说。
「你是说花瓶自己能长脚,去上吊吗?」听他形容得好笑,屠德生也不忍多加苛责,毕竟杨云也不是有恶意。
「别追究那么多嘛,反正做都做了。」出了口怨气,脚步也跟着轻盈许多,雩云绕到五郎身边,拉着他的手腕说:「吶、吶,五郎哥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肚子也饿了吧?你快去弄点东西给我吃吧!」
「……」武明下颚一绷,严厉的目光跳过雩云的头顶,直接向跟在后头的屠德生说:「你先回去,我带他回我营房去。」
「咦?」恍神,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蛮力给拖着走,雩云高声叫道:「好痛喔,你干么这么用力捉我,我自己会走啊!……放手啦……喂,死五郎,你想干嘛……屠哥,救我!」
当她发现情况下妙而朝他求救时,屠德生已经合掌对她默哀说:「杨云,我会保佑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阿弥陀佛!」
「臭屠哥,你对我见死不救呀!」
远远传来的这句话,有着无限的激愤……屠德生以怜悯的目光说:「孩子,非我不救,是我无能救你,现在的秦五郎谁敢挡他,又不是不要命了。唉!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不会要你的命才是,你就学习着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吧!」
当然,这些话也传不进入早被拖入营房内的杨云耳中就是。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营房的模样,雩云便被大力地拋进里头,一步、两步、三步直冲向床铺,四脚朝天地趴在那儿。
「痛、痛死了,你就不能轻一点啊!笨五郎!」她又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无言地关上门,站在门边双手抱胸的武明,正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继续燃烧,他之所以站在门边不动,是担心自己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往她那欠扁的小屁股扑过去,狠狠地打她一顿,直到她求饶认错为止。
可是……
雩云抬起一张因愤怒而胀红的小脸,娇美可爱的脸蛋在同等的怒焰烘托下更形绝艳,黑白分明的星眸水光潋滥,简直是对男人的理智下最大的挑衅!
他真不懂,明明是这么柔弱的身子,一双小手的力气连杀鸡都没办法,可是哪儿生来这么大的脾气,是谁把她宠坏到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步,使得她连拿捏自己斤两的能力都没有,净是不自量力地挑些她根本不能应付的人去下战帖?
一拍床铺,已经重振旗鼓的雩云跳起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鼻子怒道:「你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是不好好地交代方才为什么这么用力地扯我的手,害我的手腕都红肿了,我今夜就跟你没完没了!」
武明一咬牙,强迫自己别再累积愤怒,他带她来不是为了吵架,而是想跟她讲一番道理。
「你说话啊!这会儿你又变哑巴啦!」
仰起下巴,雩云一方面是气得发抖,但老实说也是吓得发抖。她也是头一次了解「男人的力量」是多么可怕的,亲身体验与远远地看着,竟会产生这么截然不同的感受,这是雩云想都没想过的。
看他大掌捏坏银盘时,她只觉得「干得好!」、「这才对,教他们都知道你的厉害,五郎哥!」——完全是坐看好戏的心态。
可是当他强拉着自己,那挣也挣不开,完全失去自由,彻底被他力量所压制、禁锢的感受,剎那间冲击了她所有的认知。她曾经很有自信,大胆断言自己掌握住了五郎哥的一切,他在想什么自己都了若指掌,他想做什么她都能预测得一清二楚,她敢打赌,世上没有比她还了解他的人——
她好气——为那一瞬间感到恐惧的自己,以及让自己尝到这种恐惧滋味的他。她好气、好气。
一想到她过去也许只是「自以为」了解他,他还藏有自己未知的一面,她就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