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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勿扰飞升-第87部分

小说: 勿扰飞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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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有一日,他们凡人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不再像狗一样,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面前苟延残喘。

    可是真的会有那么一日么?

    皇后茫然回望,就连她自己,也是仗着有姬箜篌在,才敢找这个邪恶的仙人出气,若是姬箜篌不在,她敢么?她扪心自问,得出的答案不言而喻,她不敢。

    她不敢与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作对,怕他们一个不开心,让更多的百姓受罪。所以最终她只会选择妥协,用一切方法来换取天下百姓能够活着。

    “皇后娘娘,你先回去休息。”箜篌看出皇后情绪不对,出言道,“我与朋友将去疫情严重的地方,宴席就不参加了。”

    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出潜藏着的邪修,并不是真的为了吃一桌宴席。

    皇后虽然不懂什么阵法万骨枯,但是也从邪恶仙人的话中,猜出事情并不简单,甚至无法可解。姬箜篌就此一去,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看着对方陷入为难之中。

    “你”皇后苦涩的开口,半晌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深蹲礼,“你的大恩,无以为报,多谢。”

    “你不必谢我。”箜篌虚空一抬,不让皇后继续行礼。她向来带着笑的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曾经想过,若是当年我能够制止父皇的行为,也许会有不少百姓免于苦难。”

    皇后沉默了。当年的姬箜篌才多大,五岁还是六岁?她被巡逻军抓回来时,脸上挂着仆从们故意抹上去的灰土,看上去格外狼狈,唯有那双眼睛又大又亮,还不知道迎接她的,有可能就是死亡。

    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她心软了。是她跟陛下说,留着一个皇女做傀儡,比杀了她更有用。她与陛下虽然已经不再恩爱,但是对她却还是带着尊敬,所以接纳了她这个建议。

    从那以后,她便让宫人处处监视着箜篌,不让她与前朝的人接触。让那个小姑娘活下来,是她对前朝余孽最大的仁慈。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年那一时的心软,如若不然,遇到今日之事,天下百姓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死都掌握在这些善恶不分的仙人手里。

    “娘娘,告辞。”箜篌转身看桓宗,揪住他的衣角,“我们走。”

    “好。”桓宗对箜篌笑了笑,灿若星辰。

    箜篌心底微颤,看着微笑的桓宗,弥漫在心中的点点担忧与失落,竟渐渐消失不见。

    “请等一下。”哭得双眼红肿的长公主站起身,“这些年,对不住。”

    无论她的夫君是多么的才德兼备,无论她这些年,为天下百姓做过哪些事,都无法掩饰她把怨恨,撒给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立场不同,再提对错已是无益。”箜篌看着长公主,表情不悲不喜,“水不能倒流,人也不能从头再来。当年的我,经历了这一切。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一句道歉。从此天高地阔,各安一方,对或是错,提起又有什么意义?”

    桓宗轻轻握住了箜篌的手,他冷冷的看着大殿上神情扭曲的皇宫贵宗,文臣武将,开口道:“当她弱小时,你欺凌她。在她强大时,你终于发现,原来过往是错的。”

    “呵。”桓宗很少笑,更未笑得如此嘲讽,他眼神冷如腊月寒冰,“可笑。”

    “我”长公主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箜篌与其他两位仙长飞空而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回头朝御座上望去,皇兄已经清醒过来。不知他是否听见姬箜篌的话,只是眼神直愣愣的看着皇嫂,面上似悲似悔。

    “梓童”

    “陛下。”皇后转身看他,眼神平淡无波,“箜篌仙子与她的仙友已经赶去疫情多发之地,我去静室为她、为天下百姓祈福。”

    说完,不等景洪帝反应过来,她已经挺直着腰,朝殿外走去。

    景洪帝颓然叹息,转头见太子也已经清醒过来,对太子道:“太子随朕去太庙祈福。”

    “是。”太子站起身,目光遥望着殿门外,那里有着灿烂的阳光。

    “林前辈,你怎么把这个邪修也拎来了?”箜篌看了眼被林斛拎在手里的邪修,松开与桓宗握在一起的手,“留着他有何用?”

    “破阵的时候带着他一起,破不了就让他去填阵眼,破了就留他一条命。”林斛语气平静,丝毫不像是在说威胁人的话。

    邪修欲哭无泪,他以前遇到的正派修士,行事大多讲究名门正派的脸面,哪里遇到过这种人?这个阵法根本就没有阻止破坏的方法,他注定要死在自己人弄的阵法里。

    “这个主意好。”箜篌点头,对桓宗道,“桓宗,我们再快些。”

    凡尘界比凌忧界要小上很多,从京城到东南边染上疫病的城池,只需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越靠近东南方向,煞气、瘴气还有郁郁的怨恨之气就越浓烈。普通人看不见,身为修士的箜篌却能看到,整个东南方上空,都弥漫着黑色的怨气,这些怨气在云层中翻滚,夹杂着雨水落到地上。

    带着煞气与郁气的雨,淋湿了花草树木,雨水顺着溪流汇入河中,这些水流向下游,煞气开始向下一个城池蔓延。

    箜篌倒吸一口凉气,这条河的下游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这个城市有超过二十万的人,若是被疫情感染

    她掏出一瓶青元师叔亲手炼制的灵药倒入河中,河中的黑气顿消。

    “没用的。”邪修被法器捆得浑身不能动弹,他看着暂时恢复清澈的河流道:“只要雨水不停,这条河还是会再次受到污染。”

    话音刚落,他看到白衣剑修从袖子里抛出一枚散发着金光的印章,印章掉入河中,四周的煞气纷纷避散,还有更多的煞气被金光吞噬。

    “这是什么?”箜篌发现金印落入水中后,方圆十几里内的煞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金光似乎还有往四处蔓延的趋势,来势汹汹,逼得煞气无处躲藏。

    “山海印。”桓宗耐心为箜篌解释,“定山之固,护海水之平,有辟邪镇海之效。”

    “山海印”箜篌隐隐约约记得在哪儿听说过这个东西,眼看方圆近百里之内的煞气,都被山海印吞噬得干干净净,她低呼一声,“我想起来了,山海印是仲玺真人所持的天级神器之一,执此金印万邪莫侵。仲玺真人的随身神器之一怎会在你这里?”

    邪修听到“仲玺真人”四字,肩膀忍不住抖了抖,背脊发凉。

    因煞气快速溃散,箜篌终于有了说笑的兴致,“难怪”

    “难怪什么?”桓宗看着箜篌,眼神里有担忧,有期待,还有几分不安。

    “难怪我向你提起有关仲玺真人那些传言时,你总是谈兴不浓,原来他与你是密友。”箜篌感慨,“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神器借给你?”

    以桓宗的为人,确实不爱在私下谈论好友。

    林斛:“”

    这小姑娘,怕是个傻的。

好不好() 
桓宗哭笑不得;他叹息一声;准备开口时;发现箜篌面露惊恐;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顺着箜篌的目光望过去;桓宗发现原本已经被驱散的煞气;不仅卷土重来;并且比刚才还要浓烈,铺天盖地,让整片大地都笼罩在黑色之下。

    “怎么会这样?”箜篌茫然四顾;看着花草树木在煞气中飘摇,生机一点点被吸走,脸上的笑化作焦急。

    “凝神静气;不要多想。”桓宗用灵气点了点箜篌的头顶;让她冷静下来,“我们先去阵眼看看。”

    “早跟你们说过;这个阵没有破解之法。”邪修急道;“你们现在赶过去;除了让煞气染身以外;还有什么作用?此阵成于凡尘界;煞气也是从凡尘界人类内心引出来的,法器也好;神器也罢,对它根本毫无用处。”

    修真界的神器若是对这个阵法有用;他们邪修界的法阵大师又何必在这个阵法上花费近百年的时间。

    正派修士讲究修身先修心;煞气最易引发心魔。只要正派修士心魔缠身,他们邪修就将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他比较倒霉,要做这个阵法的陪葬了。

    来凡尘界之前,师尊就跟他说过,正派修士都是些伪君子,最喜欢救苦救难。若是在凡尘界遇到正派修士,就故意装弱装傻,既要让他们知道有个阵法的存在,又要让他们不要去。他们这些正派修士都有个毛病,越是不让他们去,他们就一定会去。

    修为高深,最后却死于惊恐之下的修士,就是万骨枯阵最好的引子。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存在必有毁灭之法。”待箜篌情绪稳定下来,桓宗冷冷看了邪修一眼,祭出自己的飞剑,带箜篌到飞剑上,如流星般飞远。

    “我们家公子不喜欢邪修,尤其是自作聪明的邪修。”林斛叹口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邪修张开嘴,口腔中满满都是血腥的味道,他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因为他的喉咙被剑刺穿,灵台也被一道灵气绞碎。

    他从云头跌落,掉进深不见底的河流中,身体与煞气融为一体,沉入黑黝黝的河水中。

    死前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竟然是正派修士都是骗子。

    桓宗与箜篌一路朝东南方向疾行,箜篌在一座庞大的城池上空,看到了如同龙卷风的煞气朝外喷涌,城内涌满了死亡的味道,城外穿着甲胄的士兵推着一车又一车的死尸,往坑里填倒着。

    城门后,有百姓在嘶吼,有百姓在哭泣,怨气冲天。

    “母亲母亲”赤着脚的孩子跟在一辆木板车后追喊,他身上的衣服脏污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稚嫩的双角满是污泥,他伸着手,想要去拉木板车上,被破席掩盖着的尸体。

    推车的卫兵满脸疲倦,神情麻木,见小孩子追上来,愣了一下才伸手拦住他,用沙哑的声音道:“回去,不要闹。”每天看到的生离死别太多,多到他已经没有了怜悯他人的能力。被困在这座城内的不仅是这些百姓,还有他们这些卫兵。半个月前,一万护卫兵来到这里,现如今只剩下八千人了,那两千人,是他们剩下的这些兄弟,亲手焚烧的。

    死亡,从未停止。或许直到这座城的人全都死亡,这漫天的死味儿,才能消散干净。

    听着孩子的大哭声,卫兵继续向前。破草席下,一只手臂垂了下来,浮肿乌青的手臂丑陋得吓人,但是看到这只手臂的人,却没有谁有半分惊吓。

    这座城里,还有谁没有见过染上疫情死亡的尸体?

    哭声,叹息声,咒骂声,祈祷声。

    这座城,整日缭绕着这些声音,等待着它的死亡。

    箜篌从飞剑上跳下去,刚站稳脚跟,她不远处的一位老人便倒了下去,她快步上前,想要去扶,袖子被拽住了。

    “姐姐,不要去。”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孩童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已经死了。”

    这双本该天真的眼睛,在说到死亡时,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在说今天早上没有吃饭般平静。

    箜篌声音微颤:“万一还活着呢?”

    “那也是要死的。”孩童道,“我看见了,你会飞。”

    箜篌喉咙有些发堵:“嗯。”

    “你是武林高手?”孩童平静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些许亮光,“你可以离开这里?”

    风呼啸而过,刮着箜篌的脸,她抬头看着这个陷入黑雾的城,没有说话。一块冰凉的东西塞进她的手心,她低下头,再度与孩童亮闪闪的双眼对上。

    “这块玉冬暖夏凉,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这是真家伙,我不骗你!”孩童为了证明这块玉是真的,解释道,“我外祖母是前朝县君,她祖上是皇室血脉。”

    “你想我做什么?”捏着这块拇指大小的玉,箜篌轻声问。

    “你等等!”孩童跑进身后的一间屋子里,很快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你带她走,您收她为奴为婢都好。只要只要把她养大,给她一口吃的都成。”

    “我妹妹吃得不多,父亲说妹妹像母亲。我母亲每顿饭吃得很少的,真的。”孩童生怕箜篌不答应,眼眶都开始发红,“求求你带她走,我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她的。”

    七八岁的孩童,瘦得像是一根竹竿,怕得声音都在发抖,却说要保护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

    箜篌探了探襁褓中的孩子,鼻息微弱,煞气缠身,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若是继续留在这个城里,大概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见箜篌不说话,孩童跪了下来,朝箜篌磕头道:“求求你。”

    “你起来。”箜篌听到孩童的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连忙弯腰拉起他,“好儿郎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可轻易跪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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