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钟 by 苏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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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人。”沈默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肩膀,“他叫关远,关铭是假名。”
他知道关远的名字,是在认识关远半年以后。
关铭有很多朋友,沈默替关铭的朋友付了无数次酒钱医药费,却始终没和他们有什么交集。沈默很忙,光是跑通告就跑到腿软,难得和关铭见一次面,两个人说不了几句话就有电话催命一样的催着沈默。
关铭从来不开口向沈默借钱,但沈默知道关铭缺钱缺得厉害。他似乎没什么固定的工作,沈默几次想帮他找个稳定的事做,都被关铭三言两语的拒绝了。关铭经常打架,沈默找他的时候,他多半带着伤和他的兄弟一起喝酒。但他也有很忙的时候,沈默有时几天都找不见他。
那天沈默去关铭的家里找他,关铭没在,他开了门就去。关铭那时住在天坛西里的出租房里,他常搬家,每搬一次都会配把钥匙给沈默——那次倒是沈默第一次用上。
走近客厅沈默吓了一跳——一个青年男子正窝在电视前面吃泡面。看见沈默,他先是愣了愣,然后有点局促的走过来,朝他伸出手:“那个。。。你是沈默吧?大明星啊,老听他说你。那个。。。要不你先坐会?”
沈默握了握他的手,男子没穿上衣,下身只穿了跳脏兮兮的工装裤,沈默瞥见他黑色的|乳头上长的几撮长毛,泛起一阵恶心。
“关铭呢?”
“他等会回来,现在有活儿。那个。。。。你喝不喝水?”
男子摆出的主人架势让沈默有些不舒服,“不用了,你是哪位?”
“我啊,”男人局促的抓抓头,指甲里有黑色的淤泥,“我叫周广,他们都叫我大周。”
沈默第一次见这个人,却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他替他交了不只一次的医药费。
两个人坐着不说话,气氛尴尬到极点,沈默试着找点话说:“关铭最近很忙?”
“也还行,他最近活儿不多,主要是身体也不好。”
“他病了?”沈默吃了一惊,他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关铭,还不知道他病了。
“没病,就是活接多了。嗨,我们这阵都这样。前两天瘸子进去了,我们几个兄弟凑了五万块钱捞他。我那阵也是没命的干啊——两个天进了局子三回,差点就出不来了。”
沈默控制不了惊讶的表情,只能装作找水喝,站起身走到厨房。他从来没过问过关铭的朋友都是做什么的,他知道多半不如流。但是,能频繁进警察局又无需坐牢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小偷。
沈默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客厅,冲大周笑笑,“我听关铭说起过那事,他是操了不少心。”
“可不是啊,”大周一拍大腿,“阿远就是重情义,也就是冲这个,他床上床下都没让人挑过毛病。”
沈默手一抖,几滴水落在腿上,他低头拿手擦了擦,再抬头的时候就装作若无其事:“喜欢他的人挺多吧。”
“多着呢,不过这行不好干,阿远的脾气又硬,得罪了不少人。他不像我,近去个三五回都没事,干他这个的,进去一回就算完了。”
“所以他有不少假名?”
“也没有吧。”大周挠挠头,指甲缝里全是污泥,手指倒修长灵活,果然是做贼的好材料,“就关铭呗,证件全,查起来也不怕。还是瘸子给他做的证件呢,一分钱都没收。他是恨不得拉泡屎都拿去卖钱的人,能这样真不容易。”
“怎么原来的名字就不能用了?”
“就他以前那点案底呗——”大周突然顿住,“他没跟你说啊?”
沈默还想再问,门却咣当一声被推开,关铭黑着脸撞进来,大周看看他,一脸惊慌尴尬。
“那个,你们聊,你们聊啊。”大周支吾两声,看看关铭,“那什么,我出去了。”
沈默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眼前的青年高大帅气,极阳光健康的外形,这时候看起来,却多了几分戾气。
“我也走了。”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关铭面无表情的目送他出去,沈默背对着他,没看到他在口袋里握紧的双拳。
“沈默?”
“啊。”沈默一抬头,蔡淼正看着他,他有些慌乱的应了一声。
“你发什么呆呢?”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蔡淼笑了笑,眼睛咪起来,手慢慢的滑过他的腰,“那洗个澡,早点睡吧。”
蔡淼家里只有一张床,沈默洗好澡,湿淋淋的穿了件浴衣,站在门口踟躇不前。蔡淼走过来,半裸着,只穿条短裤,等他走近了,沈默才发现,他比自己要矮。
沈默的浴衣没扎紧,松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胸膛,雪白里泛着轻微的粉色,水气里有沐浴露的清香。他脖子的线条极其优美,蔡淼看了两眼,喉咙里沙沙的发干,他把手放在沈默的腰上,沈默没有躲。
“沈默,陈扬身边的人多了,你将来怎么样,还是要靠我,你懂不懂?”
“淼哥,我能来找你,当然是指望你了。”
沈默的答复让他很满意,蔡淼用力一扯,浴衣落在地上。
蔡淼身上腾起火来,紧搂着沈默,在他胸口噬咬着,留下几个血印,沈默有些疼痛的僵硬着,却没有别的反应,蔡淼有些不满,打算和他接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需要踮脚才能亲到他的嘴。
“到床上去。”蔡淼喘着粗气,口气蛮横,心里却略微有些发虚。
他还记着沈默几年前呼风唤雨的时候。
沈默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踢开浴衣走到床边,用一种随意而诱人的姿势躺着。他扑上去,把沈默的嘴唇咬得红肿,火越烧越大,他拉开沈默的腿,没做什么扩张就直接进入。
两个人都闷哼一声,沈默是痛的,蔡淼是爽的。
沈默的身体很销魂。刚开始还因为疼痛僵直着,慢慢的就放松下来,蔡淼大力抽动着,野兽一样喘着气。
沈默很久没有Zuo爱,不可能不觉得疼,他心里犯着阴寒,身体上却尽力的放松,一味迎合这蔡淼。渐渐地,蔡淼的动作快起来,呼吸也更加急促,沈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猛的推了蔡淼一把,把两个人的身体分开。
突然拔出来,比放进去的时候还要痛,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他已经熬过去了,停了几秒,针刺一样的疼痛伴这烧灼感,他疼得咧了咧嘴。
蔡淼正欲火缠身,没时间寻问,扑身上来,沈默轻松的把他推开。
身高和力气都是沈默占上风,他不愿意的话,蔡淼绝无法拿他怎么样。沈默笑了笑,半低着头看他,眼神里微微闪着水气,分外勾人。
蔡淼觉得全身都融化了,只剩一个地方灼热而坚硬,血管里像有岩浆熊熊流过,沈默牵起他的手,握住食指,蔡淼的手有些抖。
“淼哥,下张专辑,能不能让Fred帮我做?”
Fred是H公司的王牌制作人,经他手操办的专辑无一不大卖,沈默就是最红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三次请到他。
那三张专辑,是沈默卖得最好的三张。
蔡淼显然头脑还管用,“沈默,Fred是说请就请的?你当你还是以前——”
沈默不言语,将他的手指在口中含了一下,伸出舌头,在蔡淼指尖上轻轻绕圈。
蔡淼的鼻腔发出沉重的声音,沈默低下头,在他下身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望这他。
终于,蔡淼说,“好。”
那个晚上过的漫长又痛苦,蔡淼死去活来地用各种姿势干他,似乎要值了他所付出的本钱。等他终于累了,沈默硬撑着起身,床单上一片红白混杂的污渍。
他在浴室里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自己,出门找了家最近的医院。
伤口不深,主要是肛门有轻微撕裂,不需要做吊线,医生只给他开了点外用的药膏。从头到位,中年女医生对沈默没有表现出一点好奇,仿佛他只是一个公式化的符号。头一次,沈默觉得,医院最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是最有人情味的地方。
从腰到腿无一不疼,沈默不想再回蔡淼的家,漫无目的的沿街走着,腰和下身都不适,走了几步,他在路边坐下来,全身瘫软得像一滩泥。
现在是凌晨四点,街上仍不时有驶过的车辆,雪亮的车灯在黑暗中杀出一条血路。北京的夜晚似乎永远没有安宁,在这座城市里,他从来没有哪一天能真正的轻松过。远处有个沃尔玛,歇了夜霓虹灯还不知疲惫的亮着,他看着服装广告呆呆的出神——是从来没听说过的牌子。
潮流就是这样,每天都变,你永远拿不准人们喜欢的是什么。今天这个人登场,明天那个人落幕,能够连续红上五年其实就算是奇迹,娱乐圈总有那么些人起起落落。看穿了,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他看不开。
服装广告的代言人是个正走红的男影星,巨幅海报让他显得顶天立地,但沈默知道,他真人矮,有体臭,似乎还吸毒。
沈默站起来,在夜风中慢慢伸展身体,力量似乎又一点一点的注入到他生命中了。明天他要搭第一班地铁去找房子,然后拜访一切能利用的故人,他要重新活过来,要重返舞台了。
蜗居的那四年,唯一陪伴他的就只有电脑。电脑比电视好的多——只要他不想,他就不必听见别人的新歌,不用看见别人神采飞扬的谈音乐、谈理想。
那张海报在风里哗啦啦的想着,沈默也这样顶天立地过,他还想再辉煌一次。他想着自己将要出专辑、再站到舞台上唱歌,他想着自己还会有很多的欢呼和掌声,他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重要到廉耻和良心都可以忽略不计。
不然他无法面对自己做出的牺牲。
房子找到了,三环的单身公寓,采光不好,租金也不便宜,但总算能立刻入住。沈默马不停蹄的跑了三天,过去的朋友大多忙的不可开交,真正能见到面的没有几个。
沈默心寒了一半,倒不都是因为这个。
他低估了蔡淼。
虽然床上说的话不能做数,但蔡淼的确贼得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绝口不提签约和新唱片的事,他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上,全是零碎的演出,连个采访都没有。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蔡淼端起茶杯喝茶,左手的三个戒指精光四射,“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如新人,不摸清风向怎么能乱来,急不得啊。”
他叫自己年轻人,但沈默知道,自己就快不年轻了。他今年二十七,眼看二十八,是看着水嫩却一转眼就老的年纪。
艺人是最不能老的生物,娱乐圈里什么都缺,不缺的只有青春和天赋。沈默是有一把好嗓子,但他也清楚,自己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那张脸。
第一场演出是在工体,参加一个慈善义演,没什么大腕,也没什么观众。这种演出,过去给他再多钱他也不可能去,但如今不是他能挑拣的时候。
主办方派来个小姑娘跟他接洽,沈默目测一下,估计比自己还小。
“沈先生,”明明就是北京本地产的,一张嘴居然是港台腔,“你准本唱什么歌?”
“有特殊要求么?”
“得是红一点的歌啊。”
沈默苦笑,他出了快十张专辑,红的歌不计其数,这让他怎么选?
“要不。。。就《寒钟》吧。”
《寒钟》是他第一张专辑里的歌,不是主打,却意外的大火。作词作曲的都是新人,但意境很美,颇有古意,写词的楼杰现在是北京响当当的词人,但那时候,也不过是FRED的助理而已。
“这可不行。”姑娘撇撇嘴,沈默很想提醒她妆花了,“这歌多凄苦啊,你也换个喜庆励志的。”
沈默又提了几首,都被那姑娘否决掉,他极有耐心的一首首挑下来,最后总算定了首半舞曲风的歌,是他退出前发行的专辑主打,传唱度尚可。
“就这样吧,我再联系你。”姑娘懒洋洋的准备起身,一抬头却发现沈默正专注的看着自己,嘴角带着微笑,目光温柔。
本来拿包的手又缩了回来,心漏跳半拍,她低头,佯装镇定地喝口水。
“李小姐,”沈默忐忑不安地祈祷自己没记错名字,“如果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么?”
心理慌乱,表情却格外温柔。果然,那似乎是叫李梦昕的女人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语气却还装作漫不经心,“好啊。”
李梦昕挑的是家和式饭店,沈默从前去过,知道那里菜色和价格都很出众。她只是个小人物,手里没多大实权,但沈默现在最缺的就是人脉,李梦昕是他的一块跳板。
穿着和服的女侍递上菜单,沈默喝着茶,绅士地让女士点菜。李梦昕一张嘴,沈默就再也淡定不了了——生鱼片、烤牛舌、刺身、天妇罗之类的点了四人份也就罢了,最后那瓶酒和追加的清酒蒸鹅肝,足够给沈默付一个半月的房租。
那顿饭吃的他心肝俱痛,喝清酒的时候,沈默觉得喝的都是自己的血,一边心痛还要一边展开攻势。果然,饭吃到一半李梦昕就主动约自己周末出来见面,还帮沈默调整了出场的顺序。
结账的时候,沈默提心吊胆的把陈扬给的卡递过去,生怕余额不够——经过一番折腾,卡里已经没剩多少钱了。还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