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 绿野仙踪 清 李百川-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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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重责四十戒尺。刑房见本官心上用情,责打亦不甚着力。须臾打完。如玉叩谢。州官向苗秃道:“这件事太便宜你了。”着众役拿头号大板,重打苗三四十,一板不得容情。苗秃又再三哀恳,早被众役揪翻,打的杀猪般喊叫,两腿血流。打完,州官向刑房吩咐道:“小凤身价银一百二十两,俟将他父兄拿到,着郑三出一半,他父兄出一半,入官。媒人四方蛋,待审讯后,再追赃银。”说罢,州官退堂。如玉虽挨了四十戒尺,见将郑婆子、苗秃、萧麻被州官夹打的甚是痛快,心上快活不过,得意回家。正是:萧麻指引龟婆闹,闹得温郎把状告。
倒运遭逢朱一套,五刑重用人心乐。
第六十一回臭腥风庙外追邪气提木剑云中斩妖奴
词曰:
湖水潜修几度秋。阁皂山中,巧试神偷,相订同类寄饶州。
九华妖垣,安乐忘忧。
欣遇灭狐气味投。秘授神针,四处寻求,偶逢社会验风头。
虚空争斗,竟获仙丹。
右调《一剪梅》
前回言温如玉弄的人财两空,孤身无倚过那凄凉日月,今按下不表。且说冷于冰自将连城璧等领回玉屋洞内,一架云光,早到江西阁皂山凌云峰下。但见碧峰叠翠,古木参天,千红万紫,遍满幽谷,觉重山峻岭之中,另具一番隐秀。再将那凌云峰仔细审视,真如一根翠竹,直立半天,自上至下,毫无一点破绽。心里想道:“那修文院天狐,说《天罡总枢》一书在此峰内,被鄱阳湖一鲲鱼精盗去。我看此峰披青挂绿,与刀斩斧削的一般,并无一点空隙。这书从何处可入?何处可出?”又想道:“毕竟他们的法力大似我,能于铁石内开通门户,贮放东西。这鱼精能于无可搜寻中盗去,其法力广大,不言可知。
“又想道:“他已将书盗去,我在此流连何益?不如到鄱阳湖看个动静,再做理会。”说毕,飞身云路,已至鄱阳湖地界。
但见波涛浩涌,广大无边,那里有个鱼精的影儿?自己又不能入水里去,查看有无。在那湖边走来走去,想出个道理来。
用中指书符一道,喝声:“司湖诸神速至!”少刻,狂风顿起,水裂波开,烟迷雾涌之中,有许多神祇俱鞠躬听命。于冰道:“诸神职司水府,定悉水怪等踪迹。此湖可有一老鲲鱼精没有?”诸神道:“某等奉敕各分汛地镇守,凡水族类有兴妖作怪、伤害生灵者,无不细加逐除,替天行道。先时果有一老鲲鱼,其大无比,在此湖内出入数百余年,从未见其伤害物命。
某等见他顺时修养,久后定化蛟龙。自二百年前至今,止见此鱼游行过两三次,近年来实不知在何方停止。未敢妄对,望法师于别处江湖内查察。”于冰听了,踌躇了半晌,发放众神后,迤逦行来。到饶州地方,寻了一处无僧道的破庙停歇,遣超尘、逐电四外访查。
过了几天,二鬼回覆道:“水族之类,非人可比,小鬼等无可稽查。”于冰又设一法,于庙外贴一斩妖除祟的报单,早哄动了一州的人民,都来看问。见于冰形容服色迥异凡流,一个个惊神见鬼,有言妖者,有言仙者,虽施舍了几张符箓,替人家驱除了些魑魅魍魉之类,到惹得地方官差人盘问短长。于冰道:“这也不是个采访的法子。岂有个水怪在陆地上居停之理?但天狐曾言,老鲲鱼率领众妖,去饶州一带作怪,断无虚言。到的是我寻访不周之过。”于是在饶州左近府县,几名胜之地,随处踪迹。
一日,飞升在鞋山顶上,看那山形水势,并往来舟船,猛见正西上,起一股黑气,直奔西南,运目力细看,似有妖物在内凭依。于冰情知怪异,驾云随后追来,见那股黑气从半空里落将下去,顷刻他为散丝,被风吹尽,毫无一点形迹。于冰亦落下云头,在一山顶上四下观望,踪影全无。下山来寻问居民,知系庐山境界。又见山岔中,男男女女各拿着祭物,三三五五,都奔这座山来。于冰讯问原由,都说是去五虎沟天堑岭子孙娘娘会上进香还愿去。于冰道:“离此有多少里数?”众人道:“没多的里数,只用从这山峪西北,转两个山弯就是了。那边热闹的狠,你这道人若会算命起课,也不愁不弄几个钱。”于冰想道:“妖气也不知散归何地,我何不同他们走走?或者人烟众多处,有些议论风声,也未可知。”随即跟定了众男女,走了半晌,已到天堑岭上。放眼一望,见对山坡上,有一处庙宇,规模阔大;又见山腰上下有十几处席棚,大小不等,内中有卖酒肉的,有卖香烛纸马的,还有掷骰顽牌的。山门内外,摆设着许多杂货物件,妇人应用的东西极多。又见那些男女们,有头顶香盘。一步一拜的;有口衔环带,身披鞍鞯,学驴马扒着磕头的;还有胳膊上用针钩穿入肉内,挂着大攀香,跪着还心愿的;还有少年妇女藉烧香为名,打扮的粉白黛绿,翠袖红裙,被那些浮浪子弟跟出跟入燥皮的;甚至拥挤在一处,有掐手的,有脱鞋的,有趋势搂抱的,有偷拔簪环的:种种丑态,不一而足。还有男看上女,女爱上男,眉目送意,眼角传情,或私相笑语,或暗订交期。烧这一番香不打紧,那些生心的男子图谋财色,一个个跟寻到妇人住家地方,不亲的设法认亲,不友的设法认友,将求福藉庇之善地,竟成奸淫盗邪之良媒。
你道这些妇女,岂尽是独自来的么?无论大家小户,都有几个男子随往。富贵绅士家,多是知礼读书的人,放出妇女挠香游寺的还少。惟有这庶民人家,比邻而居,闲常时妇女们通家往来,知廉耻、守妇道的,能有几个?彼此坐在一处,不是说自己男人长短,便是议论人家丈夫。若题起游街看庙,无不眉欢眼笑,互相传引。更兼男人,十个到有一半不是怕老婆的,就是曲意要奉承老婆的。再若到子孙娘娘庙内烧香,先占了个求养儿女的题目,比别的神庙不同,做丈夫的总心里有些不依允,也只得勉强相从。及至到了人烟凑集之地,男女混杂起来,他何尝不心跳面赤?又自己心中开解:烧香的妇女,亦不止我一家。只得随波逐流罢了。可笑他又不警悔,到了下次,依旧还放妻女出来闲荡。身上有好衣饰的,先教贼盗物色;面上有好姿色的,又被情郎留意。久后失了财物,还是小事;势必弄成个乌龟方才满意。总之,这种人一出娘胎包,他就带几分龟性,不可以理喻,不可以法绳。请看凡怕老婆的,与曲意奉承老婆的,皆其做龟之根基也。至于纵容妻女,与亲友或异姓以及同族人顽钱,其当龟较此倍速。今不言正文,插此一段议论,实由耳闻目睹,藉此回书为劝戒世人意耳。
闲话少说。且说于冰,走入庙来,见许多男女在正殿上拥挤着叩拜。两廊下摆设着猪羊,中间陈设着各色祭品,内外悬灯结彩,殿内又挂着几封碧霞元君的宝旛。三位娘娘面前,各列着三桌高头大供,无非是鸡鸭鱼肉、米面果品之类。两傍塑着些抱子送生的泥像。供案前,站着几个和尚,打着磬,摇着铃,又顾取布施,又要偷看妇人们的面孔,手脚一个个忙乱不迭。于冰大概看了看,正要到后层庙内去,陡然间起一阵怪风,刮的那些善男信女颠颠倒倒,乱喊乱跑起来。但见:屋宇振动,砖瓦飞腾。槅扇门楼,东西乱晃;钟梁鼓架,左右齐翻。老头儿寻觅儿孙,错抱定敲磬沙弥,拍拍打打叫“肉肉”;小娃子悲呼父母,紧搂住送生小鬼,亲亲热热唤“妈妈”。张家妇拉定李家夫,跑散了奇巧发髻;城中男背上乡中女,吊了时样花鞋。和尚奔禅房,头触入窗棂眼内拨不出,吆喝“救命”!会首偷布施,手伸在醮纸炉中疼不过,乱嚷“烧杀”!庙外席棚,满天乱舞;场中赌友,遍地摸钱。石走沙飞,拟是星辰齐落;云黑日暗,惟闻神鬼同号。
于冰见风势陡至,刮的对面通不见人。须臾,天地昏黑,只听得男女叫喊之声不绝。运动双睛努力一看,见庙内外摆设的猪羊祭品全无。慌忙起在空中,急用手将风尾抓来,在鼻孔上嗅了嗅,觉的有些腥气。于冰道:“是了。不趁此时踪迹他们的下落,更待何时?”放眼四下一看,见前次所见那股黑气,从风内透出,往西飞去。于冰在云路中估计,相离已有百十余里,连忙推云急赶。止差数里远近,猛见正南来一片乌云,内有两个妇女;一个穿青龙钻云对襟氅,黑色百花裙,头盘凤髻,腰系丝绦,丝绦上挂宝剑一口,柳眉杏眼,玉面樱唇。那一个侍女打扮。于冰心里说道:“真仙焉有驾乌云之理?此必是妖精无疑!”见云路头切近,问道:“仙卿何人?”那青衣妇人见于冰骨格秀雅,道气充盈,急将云头停住,笑应道:“我九江夫人是也。上仙何人?”于冰道:“吾衡山炼气士,别号不华。仙卿号九江夫人,可是上帝敕授么?”夫人笑道:“非敕授也,乃同道推许耳。”于冰道:“今欲何往?”夫人道:“因鄱阳圣母相招赴宴,系应命而来。”于冰道:“鄱阳圣母何人?”夫人道:“圣母修道五千作年,法力通天彻地,为我辈之鼻祖。近又得《天罡总枢》一书。越发神通广大。道兄若有余暇,可同我去一见,便可大受教益。”于冰心中大喜,今日才访着了。又心里想道:“此一妖类,若与他同去,反与鲲鱼精添了牙爪。万一招架不来,岂不失机?”于是将雷火珠取在手中,说道:“本意与你同去,只是我手中此物不依。”夫人笑道:“道兄手中何物?”于冰道:“当下着你便知。”说罢,劈面打去。火光到处,大震了一声,二妖现形,即刻丧命。九江夫人,乃数丈长一乌鱼;一系五丈余长一虾,即跟随侍女也。
只见二妖一翻一覆,从半空中坠落深山溪涧去了。于冰收珠,向西一望,那股黑气也不知走到那方去了。于冰道:“不意一珠打去,二妖俱死。这鄱阳老妖,知他住在那里?”
正在作难间,又见正东上一前一后,有两块乌云滚滚而来。
于冰道:“此云邪气弥漫,必有妖物在内。我何不迎了他去,万一他走别路,又得追赶。”于是推云直迎了上去。云头渐近,仔细一瞧,只见前一块云内有一妇人:头缠蛇髻,鬓插双花,面若出水芙蓉,腰似风前弱柳,穿一身大红金缕衣,下配藉花白鹤裙,腰悬宝剑,手提拂尘。后面云内,也是一侍女打扮。
于冰道:“不用说,也是九江夫人一类。”心里说道:“此番若再用雷火珠,设或两个俱死,这鄱阳老妖又从何处找他?不如用飞剑先斩那有本领的妖妇,留下后面侍女做活口,好问老鲲鱼下落。”
主意拿定。两处云头止相隔数步,于冰停云问道:“仙卿请了。”那妇人见于冰问他,也将云头停住,先将于冰上下一看,知系道德之士,忙笑应道:“上仙何人?今往何处去?敢劳下问。”于冰道:“我衡山炼气士是也。今于终南山会一道友始回。仙卿法号祈示知。”妇人道:“我广信夫人是也。今因鄱阳圣母差侍女请我吃酒,特来一会。上仙问我,有何话说?
“于冰心里说道:“这鄱阳老妖教下,也不知有多少夫人,真是可笑!”说道:“我也没有什么话说,意思着你试试我的宝剑。”急将木剑从腿内抽出,向妖妇头上掷去。只见一道寒光,疾同掣电,直奔妖妇顶上。那妇人见剑来甚急,忙用衣袖一遮,响一声,衣袖上金光四射,不损分毫。于冰大惊,忙将木剑收回。妇人大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又无仇怨,平白里为何用剑暗行伤我?”后面那侍女见两个大动手脚,有些害怕,刺斜里携云往西直奔。于冰急用停云法,将剑一指,喝声:“住!
“那云便和钉定住的一般,停留在半虚空内。一回头,猛见有茶杯大小一红珠,与火炭相似,迎面飞来。于冰见珠来切近,躲避不及,忙从丹田内提一口刚气,用力向珠一吹。那珠如柳絮轻尘,飘起在半空中。妇人见宝珠无功,急将口一张,其珠自归口中去了。连忙拨云,往回奔走。于冰恐追赶不及,将雷火珠从后打去,大振了一声,只打的霞光万道,再看那妖,依就不损分毫。于冰惊咤不止。那妇人试着此珠的利害,惟恐打在头脸上,断无生理,如飞的向东逃奔。于冰提剑追赶,云路中约赶有千数余里,只见那妖妇忽将云头下坠。于冰拨云观看,见下有大江一道那妖妇逃入江中去了。急忙将云头落下,止见江声如吼,雪浪连天,妖妇不知归于何地。于冰道:“此系水妖无疑!既入此江,江神必知下落。”急急书符一道,用剑向江中一指,顷刻狂风四起,浪叠如山。大小江神,俱来听命。
于冰道:“贫道适才在云路中赶一妖妇,跳入此江中,诸神可曾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