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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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听了,就嗫嚅着把“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和“但恨在世时,相聚不得足”四句连着重复了好几遍,然后大叫一声:“哀哉志才,痛杀我也!”一个踉跄,差点儿哭晕在地。
曹操是真伤心,是勋的伤心就有一半儿是装出来的。终究他跟戏贤的交情并不算深,而且相比戏贤去世,这阵子他在憧憬着另一件大事——既然戏志才死了,也就是说,郭奉孝快要出山了吧。啊呀啊呀,郭嘉可是老子的偶像啊,不知道多久才能跟他见上面。
发送了戏贤之后不久,是勋就收拾行囊,打算南下成阳去当他的县太爷啦。这几个月他过得挺轻松,因为名义上仍处于“借调”状态,所以不必天天跑曹操那儿去应卯,真有要务,曹操定会交待,没有工作,曹操也不来烦他,他可以安心地读书、种地,或者跑附近小院儿去责骂烧炼家谢徵。
照他想来,我材料都给你点明了,你就光试验出合适的配比来就得,怎么发明个火药就那么烦难呢?这都多久了还不见一点儿进展?可是骂归骂,他也不好把谢徵逼得太急。你说想改良造纸术逮不着工人吧,起码知道他们都在哪儿,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曹操十年之内就会挺进河南,控制两京,到时候总能掳几个造纸工人过来。可是发明火药就不一样了,管亥能给他找来个谢徵,真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其它烧炼家要么被大户人家秘藏起来给自己炼丹,要么隐居在深山老林当中,真要是逼跑甚至逼死了谢徵,我再上哪儿找个替代品来用呀?
所以他只能暂且忍下了这口气,对待谢徵是打两巴掌再给颗甜枣。就这么着,终于挨到了假期结束,必须得要上班啦,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可也只好整装南下。管巳这回还想跟着,他却再不肯答应了,一口回绝:“你在我庄子里,出出进进的那没有关系,跟我去了成阳县,终究还没正式成婚呢,你就在县署出出进进的,肯定会惹人非议啊!”
当然啦,他不肯带管巳赴任,并不仅仅因为这个理由……
第十八章、盖章生效
男人总是希望自己身边,天天都有女人,即便是吃不到嘴的,能瞧着养养眼,怡怡情也好。可有一样,这个女人最好不是自己的老婆……这当然不是背叛老婆大人的前奏,而是源自向往自由之心。除非后世才泛滥的家庭煮夫,大多数男人都是对生活细节不怎么注意的,所以就很容易在衣食住行上受老婆控制,一天受控制是温馨,两天受控制是权利,三天受控制是责任,天天受控制就让人不能忍。
所以君不见有多少男人盼望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留下他一个,可以呼朋唤友来狂喷一整天,然后通宵打游戏,再没人催着上床睡觉和缴公粮了。是勋虽然还没有正式推倒管巳,可是那小罗莉的天然家庭控制欲就已经有所萌芽,起码在她面前,是勋不敢再色玻Р'地去欣赏月儿的曼妙身姿了,至于动手动脚地来点儿无伤大雅的性骚扰,那更是想都别想——难不成你真想当“神雕大侠”吗?
此前行县的一路上,假扮成书童的管巳就控制着是勋……嗯,其实更明确点儿来说,不用真的控制,只要她跟那儿一戳,是勋就自然束手缚脚——这其实不仅仅是女性的控制欲在作祟,也相关男人的面子和责任感。本来嘛,督邮大人下来视察,各县还不得赶紧摆宴欢迎啊,酒宴之间,叫几名官伎来唱唱歌、跳跳舞,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酒宴完了,让官伎伺候督邮安寝,那也很正常嘛。可是管巳就在旁边,即便她不出声反对,是勋就真敢接受这些“好意”吗?
等回到自家庄院,是勋更觉得随时随地都被管巳的目光所包围,所监视。小罗莉啊,不是我不爱你,不是我想逃跑,但你男人乃是翱翔天际的大鹏鸟,老子我渴望自由啊!左右不过几个月而已,你就放我自由一回吧。再说了,小别还胜新婚呢,哪有锅铲不磕锅沿的,相处得太频密最容易起矛盾了你知道不知道?
还有第三个因素,是勋觉得再跟管巳亲密下去,他会忍不住就把小罗莉给提前推了。虽说现在的他在**上确实是童男子,但精神上早就不纯洁了呀,他在前一世可是有过性生活的。正所谓“光棍好当,鳏夫难熬”,随着**逐渐成熟,就好比往灶膛里添满了柴禾,给颗火星就要出事儿。
终究管巳论实岁才刚十六,是勋理智上真下不去手,但谁的理智也都有被感情甚至仅仅是**冲昏了的时候……
所以这回管巳要跟他前往成阳县赴任,他是断然否决。管巳问你撇开我想要干嘛?是勋说我不但不带你,也不带月儿或者别的丫环啊,而且我可以对天发誓,在碰你之前,绝对不碰别的女人!管巳把手都扶刀柄上了,冷笑着问道:“碰我以后,你就可以去再碰别的女人了是吧?”
是勋说那又有什么办法,我跟你说过我定了亲的呀,我总是要娶正室的呀。小罗莉一噘嘴:“我知道自己出身低,正室我做不来,我也比不了,可是再别的女人……”
是勋好说歹说,管巳就是不依。最终是勋没有办法,只好说你跟我来,把管巳带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然后冷不防地凑过脸去,往那可爱的红唇噘嘴上狠狠一啄。
管巳当场就石化了,满脸飞红,小嘴张成个“o”,就半天都合不起来。是勋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也不言不动,就这么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的眼睛。好半天过去,小罗莉才终于苏醒过来,结结巴巴地问:“要、要死了,你、你这是干嘛呀?!”
是勋微笑着回答:“先盖个印,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管巳很不自然地扭了扭腰,低下头去,嗫嚅着说:“人家、人家知道的啦……你对我的心意,其实我都明白……”是勋差点儿绝倒,心说虽然就外表来看,你这种罗莉就该这样“清音、柔体”,但、但……这真还是我第一回见到唉,这真的很不适合你唉!你还是冲我瞪眼外加拔刀子,瞧着亲切一点儿……
他喵的老子不会是有m体质?所以被管巳捅了两箭就反倒爱上她了……
“嗯,嗯~~”眼见得小罗莉又扭捏了半天,终于大着胆子开口,“刚才、刚才那个印盖得……盖得不大清楚……”
是勋心说不清楚没关系,咱们可以重盖,既然你有这个要求,那身为男人,自然不能不尽心竭力以达成女友的心愿——于是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管巳。管巳大惊,眉毛一挑,就待挣扎:“你、你又想干嘛?!”是勋也不回答,直接就嘴对嘴给印上去了,并且这回还伸出了他那无双的舌头……
对于这一世的初吻,是勋主要有三点慨叹。一是:果然是纯天然无唇膏的柔唇啊,亲上去感觉就是不一样;二是:到此为止,再多来两回老子肯定要犯错误——下面都已经硬了;三是:他喵的老子也太累了,下回应该让管巳在脚底下垫点儿东西,或者老子坐下来,让她站着……
终于搞定了管巳,七月下旬,是勋就带着吴质等人南下,前往成阳县上任。到了任所以后,他先派发名帖,邀请县内家财在十万以上的大户前来赴宴——这里面就也包括了李全,还有宁可,至于那天在李全画舫上见到的其余几人,只有两个姓卞在邀请之列,姓卫的和姓庄的,其实理论上属于邻县句阳。
汉代的地方政务,就都是这些缙绅大户支撑起来的,尤其到了东汉朝,地方官想要政令通畅,做出一定成绩来,非得花大力气笼络住这些大户不可。所以说,耿县令、屠县丞他们在的时候,要是不碰巧赶上隔壁老王告状,还真不敢贸然对宁可下手。是勋虽然基于前一世的记忆和理念,挺腻味这些老地主的,但既然这一世并不打算发动农民起义,不打算“打土豪,分田地”,就也不得不好好地提起精神头来跟他们敷衍。
相见行礼,李全抬起头来一瞧是勋,就吓了一大跳:“杨、杨、杨……”他心说传言新来的县令是姓“支”,不是姓杨啊。是勋微微而笑:“李兄,久违了。实不相瞒,本官并非杨德祖,杨德祖只是本官的好友而已,前此奉府君之命,微服而来行县,故此借用好友之名。”
说到这里,他突然把脖子一梗,大声说:“本官姓是名勋,表字宏辅,乃是故太尉曹公的侄婿、北海郑康成的再传。”
他生怕被这些缙绅们给看轻了,所以忙不迭地抬高自己身价。曹家好歹出过一个三公,虽然比弘农杨氏少了三个,终究曹嵩侄女婿的身份,比当初自己假装的旁支庶流的身份要靠得近(这是他当日在雷泽跟李全他们表露的,其实真的杨修乃是弘农杨氏的正支嫡派)。至于“郑康成的再传”,是啊,他不是跟孙乾学过三个月吗?孙乾不是勉强可算郑玄的弟子吗?在士人堆里,其实这个身份比之曹氏之婿要更受人待见。
果然,此言一出,大家伙儿瞧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觉得这位新县令虽然年轻,但是前途无量啊,说不定将来就能做到二千石,甚至很可能入朝为卿,为尚书啥的。于是酒宴间是谀辞如涌,大家伙儿纷纷表态,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县令大人,把成阳县给治理好了。
是勋就说了:“本官此前行县到成阳,弹劾耿县令等三人,将其逐一罢免。但是成阳只有贪官污吏而已,却并无不法豪强,本官深知各位都是守法的良民,日后诸事还要仰仗。只是兖州迭经兵燹,户口十不存三四,田地大多抛荒,不仅赋税难收,似乎各位的生计也都困难——可有何良策以教我么?”
李全等人纷纷发言,出的主意不外乎减税和安民。是勋心说我问你们赋税难收怎么办,你们还要我减税?老子的政绩很大一块儿来自税收你们懂不懂?他喵的这群整天想着损公肥私的无耻地主,国家就有一半儿是被你们丫挺的搞坏的!
于是他暂且转换话头,说我孤身一人前来上任,缺人伺候,俸禄只有小米,肉类、蔬果难寻,看起来要过一段苦日子了,说完了就故意的长吁短叹。缙绅们对于县令这种勒索倒是并不陌生,宁可首先站起来说:“长官于小人有活命之恩,怎敢不竭诚报效?小人养有不少猪羊,田中也颇种了些蔬果,日后长官的膳食,就由小人来奉献了。”
李全等人也赶紧表态,说要送些使费,送些绢帛,或者送几个家奴来伺候县令大人。这点儿开销对于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正经因为这些小事儿而得罪了县令,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是勋谢过了他们的好意,然后把话头又兜回来,说:“赋税艰难,为的是地广人稀,田地大多抛荒——今年是来不及了,本官希望年内可以多招募一些流民过来耕种。只是……各位所收的田租太高,恐怕很难吸引流民前来啊。”
这一下图穷匕见,李全等人全都脸色大变。
第十九章、成阳粮运
听到新县令要大家减租,成阳的大户们全都叫开了苦,说就按照现下这个比率收田租,自家后半年都可能饿肚子(是勋心说呸,这谎可扯大发了,谁不知道你们家财都在十万以上,就算毫无进项,也足够吃用好多年的),实在不能再减啦。
是勋耐着性子给他们算账,说你们有那么多田地都空着,根本收不上一粒粮食来,不如降点儿田租,好吸引别县甚至别郡的百姓前来租赁,今年或许辛苦一点儿,可是往后就能有更多收成啦。双方唇枪舌剑地交锋了老半天,终于缙绅们被迫答应,各家都暂且把田租降低一成以内,把放债的利息也降低一成以内。
老地主们从来都一毛不拔,是勋能够取得这点儿成果,就已经很满意了,终究你不能跟抗战时期解放区的“二五减租”相比,那怎么说也有八路军的枪杆子做后盾啊。你要是提出要地主们减租超过一成,他们非跟你急不可,抗税抗征还是小事儿,说不定当场就扯杆子造你的反——各家都有奴婢,联合起来就不比县城里那几百个土兵战斗力差!
终于商量定了以后,是勋又提几句闲话,最后说秋收在即,希望各家都要在收割上多出力,谷子收得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己派小吏下乡收税不会太过分,各位也都别让我这当县令的难看,和和气气的你也发财我也升官,印绶之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大户们喏喏而退,是勋就开始了繁忙的工作。他真是后悔啊,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在家少歇几天,早点儿上班也好早点儿把县内的事务给捋顺喽。现在的成阳县,就他一个光杆儿县令,丞、尉俱缺,大事小情全都得靠他一个人来抓,光审决这小半年积压的案件,就费他老鼻子劲了。好在吴质挺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