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5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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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出南山一次。计其先后折损兵马不过数千。反倒陆续掳了关中数万户口回去,到时候巩固汉中之防,咱们且得有好几年打不进去哪——那是真趁了刘备的心意了。
所以沮授建议,不如遣一支精兵通过鄠县直捣渭南,抢先去夺取倘骆和褒斜两条道路的端口。刘备听闻后路将断,必然弃守郿县,则渭北可以不战而定,再以渭北主力踵迹追击。便有机会把刘备给彻底包了饺子。只要能够在雍州重创蜀军,那么双方实力同样遭到削弱,将来再取汉中也比较方便一点儿。
“用兵之道,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极杀伤敌,使其守不能守,战不敢战也。”
曹操点头,说子辅所言有理,那么派谁去打渭南才好呢?曹洪当即出列请战,曹操说你性子太急。我不大放心,左右一瞧。手指一将:“文则持重,可往也。”
于禁于文则,原计划也是要跟着曹洪往凉州去,督阎行、费曜等将攻打武都的,可是还没动身,庞统就先出了子午谷,故此他便跟随曹操而来。于是曹操即拨七千兵马,交给于禁,命其通过鄠县而西,去切断刘备的后路。
于禁领命而去,曹操在长安城内歇了一天,便即亲率大军渡渭,来与曹真等会合。而就在这个时候,宗玮紧赶慢赶,终于把法正的书信送到了刘备驾前,刘备览信大恸:“天已夺吾士元,复将亡吾孝直耶?”当即下令放弃郿县,拔寨渡渭,争取一口气跑回汉中去,把关中这个烂摊子重新扔回给曹操算了。
可是前有张郃、徐晃,后有曹操亲率大军而来,这必须留人断后啊。原本断后之将乃张飞张益德,可是曹操不比曹真,刘备还真怕张飞拦不住敌人,万一有个闪失可该如何是好?必须得在郿县留下一支兵马,接应张飞,两军交错而动,庶几可无忧矣。
瞧瞧手下:关羽身上还有伤;赵云才从长安赶回来,也不知道是操劳过度呢,还是伤心庞统之死,竟然病倒了;甘宁留着镇守巴中了……还有谁够猛,能够跟张飞搭档呢?正在踌躇,却有一将出列请令:“儿请与张将军共断后也。”
刘备定睛一瞧,此人年方弱冠,生得虎背熊腰,英姿勃发,正乃自家养子刘封是也。这个刘封本来姓窦(后史误为寇),乃东汉外戚窦瑰后裔,汉和帝永元五年,窦瑰徙封罗侯,一族乃迁至长沙郡罗县,永元十年被梁氏所逼自杀,爵除。刘备在荆州的时候,结识了窦封母舅刘某,相交默契,正好那时候还没儿子,于是便收窦封为养子,改名刘封。
在原本的历史上,刘备随即就得了一个亲生儿子,起名刘禅——刘封从此与继嗣无缘。可是在这条时间线上,刘禅的亲娘甘氏辗转跟了是勋了,刘备的侧室麋氏则于归是宽——总之刘备在徐州的时候,没能捞到一个名女人。具体刘备正室是谁,还有几名侧室,暂且不论,总之也都在颠沛流离中死的死,散的散啦,要等入蜀以后,才迎娶了刘瑁的未亡人、吴懿之妹吴氏为妻,称帝后即册封吴氏为皇后。
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上,这位吴皇后都没有生育,刘备入蜀后多纳侧室,总共生下两名庶子,一名刘禅,一名刘永——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可能是刘永和刘理,小阿斗根本没机会投胎。
本来若刘禅为甘夫人所生,虽然亦不算嫡子,但甘夫人深受刘备宠爱,在无正室的情况下常摄内事,可谓“孺子”(贵妾),按照汉律,嫡子之下即为孺子之子,估计刘封跟他没得争;可是如今的刘禅之母并不尊贵,因而跟养子刘封就法理上而言,距离拉得相当近,那么若按长幼论,刘封同样有机会当上太子,就看刘备本人如何抉择罢了。只是刘备始终拖着不肯立嗣,嘴里说吴皇后年轻,还有可能生育嘛,所生嫡子,合继大统,其实是想把非自家亲骨血的刘封排除在继承体系之外。
刘封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因此想要建立赫赫武勋,从而在文臣武将之中赢得更多的支持者,他好谋夺太子之位。这回率军断后自然要冒相当大的风险,但风险越大,收益也可能越大呀,我要是立此大功,再趁机跟张飞搞好了关系,那老爹还能不认真考虑我吗?
因此排众而出,执意请令,说:“父有难而儿不能救者,岂为人乎?”用孝道的大道理给自己此行涂抹正义色彩。刘备无奈之下,只得应允——刘封虽然年轻,但确实能打啊,很难找出比他更靠谱的断后之将来啦。
蜀军主力匆匆渡渭,直向褒斜谷口而来,可是前锋才刚入谷,于禁就率兵赶到了——刘备心说好险,若无宗玮赍来法孝直之书,我但凡慢得一步,被魏军堵住谷口,恐怕就要埋骨在这渭水岸边啦!他本能地忽略了,其实黄权已经劝他退兵好几回了……
临该打仗,刘备想起黄权来了,即命之以敌于禁,掩护大军撤退。黄权就问了,说我打退敌军以后,是直接跟着您返回汉中去啊,还是留在谷口,策应张将军和令公子啊?刘备回答说:“候益德归,即可并归也。”你得策应张飞撤退,至于刘封……我可没提啊,你瞧着办。
黄权倚山而阵,于禁所部远来疲惫,他又并非斗将,连冲了好几回都冲不过去,刘备遂得以顺利撤出关中。
再说曹操与曹真等会师一处,直取槐里,到得城下一瞧,只见旌旗招展,却无人声。沮授扬鞭指道:“此必空城也,敌已飏矣。”曹操不信,遣吕蒙率军攻城,果然已不见了蜀军踪影——张飞趁着昨晚月昏星暗,早就已经跑远啦。
曹操乃使曹洪为先导,一路疾追,再至武功。曹洪瞧城上跟槐里一样,也是光见旌帜,并无人影,不禁笑道:“沮子辅所料不差,刘备已渡渭而南,欲归汉中去也,但期于文则能于谷口阻之。”下令进城,稍加歇息,便可衔尾而追,争取跟于禁前后夹击,生擒刘备,以消天下之祸!
既然是空城,那也就懒得造云梯了,直接遣士卒以绳索登城而上,随即下来启闩开门,迎接曹洪进入。可是曹洪才刚策马进入瓮城,忽听城中一阵鼓响,伏兵四起,箭如雨下。曹子廉惊慌而走,但见北有张飞,南有刘封,各率兵马沿着城墙便左右包抄过来。
曹洪虽勇,终究促起不意,又不知敌军有多少兵马,被迫率军狼狈而逃。张飞、刘封等从后追击,杀伤甚众,并且一口气就赶及了曹军主力。曹操也压根儿没想到会遭逢敌军,更没料到曹洪直接就败下来了,所部还是行军队列,又被败兵一冲,几乎勒束不住。只好被迫退上渭水岸边的一处高阜,招呼各军层层围绕,以遏敌势。
但见蜀军在远处纵横来去,嚣张至极,将有一个时辰,魏军才算勉强稳住阵脚,可是士气已堕,但严阵而守,无人敢于出战。蒋济也劝曹操,说应当先立营垒,再探查清楚敌军的数量,刘备是否就在军中,且整顿一晚,明日再与其决战不迟。
曹操扶轼而望,但见一将金盔金甲,骑黄骠马,手挺长槊,身率数十骑在阵前驰骋搦战,便问左右:“此何人耶?”左右遣人探问,回来禀报说:“乃刘备假子刘封是也。”曹操怒骂道:“卖履小儿,长使假子以拒汝公乎?!”——“汝公”是当时咒骂别人时候的习惯性自称,相当于后世的“你老子我”。
“若朕黄须儿在,何惧此獠?!”即问左右,为什么曹彰没跟我出征啊?左右心说你问谁哪?不是你钦命诸王之国,把曹彰赶回封地上去的吗?当然啦,嘴里不敢这么说,只是问:“陛下欲召任城王来耶?”有那心算好的,还立刻给出了来回时间:“若使急递往召,快马赶来,十二三日可至也。”
曹操说好,那就赶紧叫曹彰来,让刘备瞧瞧我真儿子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国乱先兆
秦代“十里一亭”,既是最底层的治安管理机构,当道之亭又负有邮传之责,故称“邮亭”。汉代于其上增设“三十里一驿”,正好为步行一白昼的距离,不但来往传递信件,抑且可迎送、安置过往官员、使节。此番刘备虽然率军蹂躏关中,但因为时机仓促,对于乡、驿、亭等基础架构并未能够彻底破坏,而当曹操入关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恢复沿途驿、亭,以备军情传递。
所以快马急递通过驿舍,一日可行三百里,从扶风而往任城,也不过数日即至。诏令传到任城王府的时候,曹彰按老规矩又在聚众饮宴,喝得醉醺醺的,突然闻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连催问了好几声。
任城相直接把诏旨递上去,曹彰擦擦眼睛,连读三遍,这才猛地跳将起来,大笑道:“固知阿父毋忘孤也!”一边吩咐军兵集合,一边跌跌撞撞地朝殿外就跑。宦者执履追及,却被曹子文一脚踹翻:“急取靴来,何用屦耶?!”这真有历史上楚庄王“剑及屦及”的风格了。
按照魏律,诸王各有四百亲卫,不过曹彰没打算全都带上——若不是沿途需要有人探路、服侍、打理杂务,他几乎想单人独骑就直奔关中而去——而只挑选了二十名善骑的健卒。等把人全都聚齐了,战马都牵了出来,鞍恚б步员负茫庞谢抡呖缸潘目住⑽淦骱暨甏馗瞎础2苷冒鸭装嘎砩弦慌祝约汗馔严鲁ひ拢蛔叛F褶,登上皮靴,便待扳鞍上马。
有宦者上前提醒:“大王方醉,如何骑马?”双手奉上一盏清茶。给曹彰醒酒。曹彰笑道:“汝实有心也。”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双手一按鞍桥,左脚踩上马镫,腰腿一用力,“噌”地便跃上马背,但随即“哧溜”一声。却又从另一侧直接滑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宦者、属吏们赶紧过来搀扶,还相互埋怨,说应当等大王彻底清醒了,再让他上路啊。然而却见曹子文双眼瞪得老大,脸部肌肉扭曲,似乎痛苦无比,随即痰咳一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来!众人这才慌了。七手八脚将曹彰舆归寝室,延医诊治——然而医生还没有来,堂堂曹子文就已经咽了气,年仅二十五岁……
在原本历史上,《魏略》有载:“太祖(曹操)在汉中,而刘备栖于山头,使刘封下挑战。太祖骂曰:‘卖履舍儿,长使假子拒汝公乎!待呼我黄须来。令击之。’乃召彰。彰晨夜进道,西到长安而太祖已还。从汉中而归——彰须黄,故以呼之。”
历史虽然已经被改变得面目全非了,但惯性仍在,曹子文同样没能赶上在父亲面前扬威的最后一仗。
当然啦,即便曹彰没有莫名其妙地在启程时便即薨逝,那也是赶不上这一仗的。因为路途跟原本历史上的汉中之战同样遥远——从任城到关中的距离,比从邺城到汉中也近便不了几天。而且曹操才刚下诏去召曹彰,当日夜间,张飞和刘封便飘然远飏了,光剩下一片空营。
曹操这才明白:“此必贼断后之卒也。刘备去矣!”赶紧拔寨追赶,比至郿县,又是空城一座。
张飞、刘封赶至褒斜谷口,刘备全军已然撤归汉中,光留下了断后接应的黄权,与魏将于禁激战不休。于是张、刘二将从侧翼冲杀出来,击败于禁,与黄权会师一处。三将商议,曹操大军将至,为了顺利撤退,还得留个人继续守备谷口一段时间才比较稳妥。可是留谁守呢?要知道这可是个极度危险的工作,一个不慎,很可能就回不去啦。
黄公衡说:“二位远来,士卒疲惫,权当留守。”张飞不依:“卿与于禁激战,士卒岂不疲累乎?”咱们半斤八两,留谁都一样啊。二人争议不休,最后张飞说了:“当使刘将军先退,吾与公衡划拳以定去留。”
刘封在旁边听得此语,当场胡子就奓起来了,是勃然大怒。他怒的什么呢?就在于“刘将军”三字。按道理说他是刘备的养子,正经蜀汉皇子,可是刘备登基以后却似乎完全忘记了这码事儿,也不给他封王,也不按皇子例使居宫中,而且就连品位也算不上有多高。
这时候蜀汉的军职,共有十一人获赐将军号,其中又分两个梯队。第一梯队为重号将军——关羽拜骠骑将军、张飞拜车骑将军、马超拜卫将军、吴懿拜镇东将军、黄权拜镇北将军;第二梯队为杂号将军,按位次排列分别为:兴业将军李严、翊军将军领中护军赵云、辅汉将军甘宁、安汉将军刘封、镇远将军赖恭、安远将军领庲降都督邓方。
你瞧,堂堂皇帝养子,即便在军中也只排到第九位。这就使得竟无人以“殿下”来尊称刘封,要么按照旧日习惯叫他“公子”,要么就称“刘将军”。
刘封这个气恨啊,心说老头子原本对我保爱有加,自从得了亲儿子,就完全把我抛至脑后啦——你要不想让我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