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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部分

汉魏文魁-第482部分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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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未必能够想得到。

    于是吕布就穿着高昌的棉袍,端着安息的琉璃盏,品着交河的蒲桃酒,提前享受上了西域贵人一般的生活。蒋干趁机进言,说你光瞧这些奢侈品,就知道西域不是鸟不生蛋的穷地方啦,可能比不上中国最繁盛之处,但作为王公贵族,享用不虞匮乏——去那里当王,又有啥不好的呢?

    “吾闻葱岭以西,尚有康居、大宛、月氏、大夏,经安息而可抵大秦也。若能底定,疆域不逊于中国。他日虽异国而可为帝也,岂独一王哉?”

    这几句话一说,吕布当场热血充脑,咧开大嘴,连声称赞:“卿言是也,真孤之子房也!”说着话紧紧握住蒋干的手:“孤若真可得王,必以子翼为相!”蒋干也是满脸的激动,其实心里却在想:恐吾平生亦再难归乡梓矣……实为是宏辅所误也!

    千里之外,那个正遭蒋干腹诽的是勋,如今却活得优哉游哉,说不上有多舒服惬意——乃知官位、权柄,皆虚妄也,“人生得意须尽欢”。

    当然啦,他也就偶尔这么随便想想罢了,其实若无从前的官职打底,又没日后的贵显可以期望,就一乡下老地主,你真未必快乐逍遥得起来。别的不说,他身上可还挂着汉侍中的虚衔哪,若无此衔,当日雒阳城外就难免中了魏讽、陈祎等人的暗算。

    所以他虽然窝在东海隐居,却一刻也不敢撤除在安邑、许都等地安排下的耳目,不敢放弃对朝局的关注。关靖也仍然为他管理情报网络,各种消息络绎不绝地传来郯县城外小小的庄院之中。

    比方说魏讽等人诬陷是勋之事,经郑浑审断之后,先上奏许都,再由郗虑行文曹操,曹操不禁拍案大怒。是勋既是他曾经的重臣,又为姻戚,别人得罪是勋,曹操当然不能忍,但更重要的是,他从中发现了一股潜流,关东地区仍有相当多迂腐或者看不清形势的士人,死巴着刘汉那条破船不放——这风潮若不趁早打压下去,将来必定是自己篡位的强大阻力啊。

    哼,想当初耿纪等人谋叛,自己下手还是不够狠辣啊,砍的脑袋太少啦!

    所以曹操并不满意郑浑的审案结果,觉得他扯出来的人数不够——怎么着也得惩处个三五千的,才可能震慑群小嘛。只可惜曹操这番心思,却被荀攸、钟繇等人给死死劝住了。钟元常说:“此皆小人之儒,不识大势者也,安足为祸?杀之易耳,恐反遭谤,不如置之。”

    就那几个货能够掀起多大风浪来啊,你要就此兴起大狱,恐怕反倒遭致“好杀”的恶名,还是请把棒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吧。

    荀攸也说:“事涉诸小儿辈,若舍而不治,彼所亲必德大王,若重治之,彼所亲或疑也。”涉案的刘伟、张泉那些孩子,你要是放过他们,他们的家人从此对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若是严惩了,他们的家人必然心生疑忌,那又是何苦来哉——才刚易相之际,还当以稳定为要。

    曹操怒气不息,一拍桌案:“此必孔融唆使也,吾必杀之!”

    你要说这明着诬陷是勋,其实剑指向我的阴谋,只是一个落魄士人魏讽,跟一个小小的丞相司直陈祎的主意,打死我也不信哪,身后必然有人挑唆。那么你们猜此人是谁?在安邑的咱们都是自己人,我绝无丝毫疑心(天晓得),而在许都,现在还敢摆正车马跟我放对的朝官,也就只剩下一个孔融啦。你说怎么那么巧,孔融从益州回来之前,就没出过类似混蛋事儿,他才回来,事儿就不断?此必孔融所使!

    钟繇心说从来改朝换代,必有那心向故主的,想要彻底风平浪静,完全不现实啊。其实孔融归来之前,类似苗头就显露出来不少,只是我们怕你因疑而杀,所以事儿不大就私下处理了,未敢禀报而已。再说要不是你先罢了旧相,把是宏辅赶回老家去,能出今天这档子事儿吗?

    他想要为孔融说几句好话……其实也不能算好话,曹操之忌孔融,路人皆知,他钟元常哪敢跟孔文举扯上丝毫的关系?不过分辩一下孔融未必是幕后主使,希望曹操不要擅兴大狱而已——真要是扯出一位二千石来,想把案子做小都不可能呀!

    可是他才要张嘴,却被身后的华歆用笏板轻轻一捅腰眼,给制止了。随即华子鱼起身踱出班列,举笏朝向曹操:“孔融妖言惑上,诽谤大王,必严惩之,然后可正人心,齐风俗。然大王若今杀孔融,恐无识者目之为龙逢、比干也……”

    丧乱之世,必生忠臣,虽然身死,也能流芳百世。你不是讨厌孔融,必要除之而后快吗?可是如今因为此案而杀孔融,那些心向刘汉之人,都要把他看做不畏强权的忠悃之士啦——你就乐意虽斩孔融,却给他留个好名声下来吗?

    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曹操当即一咬牙关:“异日必杀此匹夫!”就暂且把孔融给撂下了,随即传诏,杀魏讽、陈祎等人,而对刘伟、张泉等却网开一面,只是流放或者苦役了事。

    终于未因此而掀起泼天大狱——也就砍了几十个脑袋,加上被流放或做苦役的,统共一百挂零,在这年月就算小case啦——荀、钟等人全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而且下来就称赞华歆:“子鱼真智者也。”钟繇尤其深深一揖,说多亏你阻止我发言,我要真想给孔融洗地,非致魏王勃然之怒不可——你这算救了我一命。

    华歆连声谦逊,不敢居德,然后当晚就悄悄地跑去觐见曹操。曹操问他:“子鱼何所来耶?”华歆表情愕然:“非歆欲来,得非大王欲见歆乎?”

    曹操“哈哈”大笑,说子鱼你真是个聪明人,随即收敛笑容,低声问他:“吾今不杀孔融,为如子鱼所言,不使其传名也,可有污而杀之之计否?”

    华歆摇头:“臣不知也。”曹操闻言皱眉,心说你既然没有好主意,干嘛巴巴地黑天半夜跑我这儿来,还装得神神秘秘的,你耍我啊?!(未完待续。。)

第七章、不忠不孝

    华歆劝说曹操,不要以反曹为理由诛杀孔融,曹操接受谏言,同时不禁想道,那我又该以什么理由来弄死孔融呢?料华子鱼必有以教孤也。

    可是谁想到华歆真这么敏,察言观色的本事世间一流,当天晚上,曹操尚未传诏,他就主动跑过来了。于是曹操就问啦,你有什么好办法,“可有污而杀之之计否”?华歆摇摇头:“臣不知也。”但紧接着就又说:“臣昔在许都,与郗鸿豫善,鸿豫与孔融旧友,而生龃龉,水火不容。若大王欲杀孔融,何不问鸿豫耶?”郗虑最了解孔融,也最恨孔融,相信他一定能够找出足够佳妙的借口,好除去您心头之恨。

    于是曹操就派军谋祭酒路粹前往许都,去与郗虑密商。随即,便在魏讽、陈祎之案尘埃落地的一个月之后,路粹上奏,弹劾孔融,并且句句诛心:

    “光禄大夫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云:‘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卿金刀。’及与刘备使语,谤讪朝廷。又融为九列,不遵朝仪,秃巾微行,唐突官掖。又前与白衣祢衡跌荡放言,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既而与衡更相赞扬。衡谓融曰:‘仲尼不死。’融答曰:‘颜回复生。’大逆不道,宜极重诛。”

    这是连泼三盆污水,要一棍子把孔融的名声先彻底搞臭啊。

    第一盆污水。是说孔融不忠。有谋逆的言行。这事儿就远啦。是说他还在当北海相的时候,就曾经召聚亡命之徒,意图谋反——那时候各州各郡都在私招兵马,或者卫护疆界,或者扩充势力,孔融自然也不能外,至于是护国还是叛国,那还不是由着旁人说嘴?

    据说孔融曾经扬言。说我是大圣人(孔子)的后裔,合该称王称帝,谁说有天下的一定得是“卿金刀”——也即“劉”姓——啊。

    第二盆污水,是说孔融无礼。他曾经跑益州去跟刘备混,多有讪谤朝廷之语——骂曹操也就等于骂朝廷啦。而且身列九卿,却竟然不穿官服而到处乱蹿,不遵朝仪——这点倒并非向壁虚构,孔融本就有一定的狂士范儿,再加上不满曹操专权,经常会口出惊人之语。做些怪诞之行。

    第三盆污水,是说孔融不孝。据说他曾经跟祢衡说过。老爹跟儿子有啥可亲近的?不过是**使然,才造个儿子出来罢了;老娘又跟儿子有啥恩德?那不过是生儿子的一个容器罢了,儿离母体,自然就无关啦。

    而且他还跟祢衡二人相互吹捧,祢衡夸他是“仲尼不死”。这一般人,你要是把他类比祖宗,那肯定要谦逊几句,连称不敢啊,但孔融竟坦然接受了,还反过去吹嘘祢衡,夸对方是“颜回复生”。

    这不忠、无礼、不孝三顶帽子一扣上去,那孔融这人还能要吗?搁乡间是要开宗祠除籍的,搁帮会要开香堂三刀六洞的,搁朝廷上,则必罹重罪也。

    其实真说起来,这些事儿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因为孔融本身就是个志大才疏,外加管不住嘴皮子的家伙,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说出什么胡话来都有可能。只是这些事儿旁人未必知道,只好胡编,郗虑曾经跟他是契交好友,多多少少是听过一些传言的,略加修饰,那孔文举就百口莫辩啦。

    有了这份劾状,郗虑等人便即胁迫刘协下诏,先褫夺孔融的官职,下狱论处——这审断高官显宦的权力本就掌握在御史大夫郗虑手中,则孔融焉有活路?所判罪在不赦,斩首弃世——时年五十九岁。

    是勋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啦,孔文举要比原本历史上多蹦跶了两年才挂。

    在此之前,是勋曾经遵照曹操的授意,写信去劝说和试探过孔融,趁便提醒他,说你一双儿女尚在冲龄,哪怕你一心想当烈士,难道就不为他们的生死考虑吗?倘若实在我苦口婆心,良言相劝,你全都听不进去,那便趁早将儿女托付给他人抚养,以避来日大难吧。

    果然消息传来,孔融夫妇并戮,但一双小儿女却查无影踪。是勋心说这样也好,自己虽然并不喜欢孔文举,终究旧日还有一份香火情在,而且孔融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也还不错——起码没把自己跟大师兄郗虑当成同一类混蛋来对待——则其遗儿尚能存世,想来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吧。

    孔融当日受劾,当日下狱,到其身首异处,也不过短短三五日而已——郗鸿豫的动作还真是快,想来是早就跟曹操商量好了,故此临事不报,自作决断,以为曹操分谤也。说不定就有那见识短浅的会琢磨,就这三五天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派人去安邑向曹操请示啊,则杀孔融者,郗虑也,非曹操也。

    还真是让人绝对放心的一条能干忠犬哪——是勋不禁长叹,吾不及也!可我不管是为了权柄还是为了理想,真要混成那样,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是家的情报网效率相当之高,孔融死后四日,是勋在东海便已得知,但他严密封锁消息,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该玩玩,该乐乐。直到十日以后,估摸着正路上的消息也该到啦,这才假模假式地放声大哭,还放出风声,说自己本想去许都为孔融吊丧的,惜为门客所阻,乃不得成行也。

    还想写一首诗来吊祭和怀念孔融,可是琢磨来琢磨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作品可供抄袭,只索罢了。完了还自己安慰自己,躲在家里爱怎么演戏都成,因为并无确切证据。随时可以撇清嘛。这要正经留下文字来。万一曹操见了不喜,那可如何是好啊?

    嘿嘿,其实我比郗鸿豫,所差也颇有限哪……

    如此又过三日,突然门上来报,说有客求见。是勋虽然隐居,周边的士人慕名而来拜师、求学的,仍然络绎不绝。只是他大多都给推了。这回索了名刺来一瞧——“颍川襄城李杰”,未闻其名,正待谢客,鱼他却又递上一张纸来:“尚有荐书。”

    是勋朝鱼他一瞪眼,心说你干嘛不跟名刺一起递上来啊,耍我哪,果然是小人,近之则不逊也。于是接过信,展开来一瞧,上写:“宏辅足下……”这直接称字而不着姓。应该是我的熟人哪,可是为啥一头一尾。全都没有署名呢?再仔细瞧瞧,书信的内容倒很简单,只说自己将一双儿女托付给足下,希望能够帮忙照顾……字迹颇有些眼熟,难道……

    是勋不禁悚然而惊,赶紧吩咐鱼他,速把来人请入内室相见。时间不长,就见一中年文士携着一男一女两名十岁上下的幼童进来,随即三人一起拜倒在地,放声大哭。

    是勋赶紧伸手搀扶,瞥一眼两个孩子,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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