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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部分

汉魏文魁-第451部分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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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雍那也是这年月罕见的纵横之士。换言之是外交干才,就连他都辩不过的家伙,刘备心说牛逼啊,就算在政略上没有你吹得那么厉害,我也肯定得见上一见。于是就说啦:“今日晚矣,明晨宪和即可请来相见。”简雍说成,但您得预先做好准备,接待他的规格一定要高,自己的姿态摆得要低,如此才能收贤士之心也。

    刘备说你就放心吧,我别无所长,说到礼贤下士,估计就连曹操都不是我的个儿!

    这边儿简雍才刚出门,侍从便报,说法长史求见。刘备赶紧亲自出迎,把法正接入室内,问说天都黑了,孝直你那么晚过来,有何大事要与吾相谈啊?

    法正稽首道:“为抗曹贼,正有秘计三也,不可入于众耳,须当面禀报主公。”刘备欢欣雀跃,说我最喜欢孝直你的秘计啦,自打关中回来,你就再没献过秘计,我就跟饭菜里不放盐一样,觉得浑身都难受——赶紧的,何计耶?赶紧告诉我!

    刘备惯常“喜怒不形于色”,但这并不是说他始终板着一张死人脸,毫无表情。大庭广众之下,他倒是习惯端着,以免被别人轻易瞧出心中所想,但在私底下,尤其面对法正、庞统、关羽、张飞等爱臣,刘备的表情还是满丰富的——当然啦,这表情跟心中所想是不是真的契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于是摒退众人,与法孝直促膝密谈。法正就说啦,这头一条计,咱们必须牵绊曹操的步伐,不能让他快速统合了荆、扬等州,得以积聚起力量来攻打咱们——“或云刘琦蹿于荆南,孙权亦幽于吴县,无日不望振戈重起。乃请主公密遣使与之联络,以财帛助之,挠操后也。”

    刘备抚掌说这条计好,不过也最多给曹操下点儿小绊子而已,我估计那俩废物都成不了事,小打小闹的,又能济得甚事?不过聊剩于无罢了——“孝直其二计而何?”

    法正说这第二条秘计嘛,那就是要从腹心处下手来瓦解曹氏集团——“吾闻曹操与其子昂不睦,乃放昂荆州,若使间之,则操尚可西乎?”

    刘备闻言,略略皱眉,问你这个消息可靠吗?法正首先说消息绝对可靠,继而又说:“即其实睦,亦不妨间之。申生岂不孝耶?即以一妇人而能离其父子。操子甚多,但昂去位,诸必争嗣,各拥党羽,其势瓦解冰消,不为难也。”

    刘备说成,那咱们派谁去行这桩大计才好呢?法正就推荐啦,说“机伯可也。”

    机伯就是伊籍,山阳人,原为刘表麾下从事,刘备在新野的时候,跟他关系相当融洽,所以后来曹军进入江陵,刘琮归降,伊籍乃间道入蜀,来投了刘备。刘备得见伊籍大喜,当即署为振威将军从事中郎,名位略次于简雍、孙乾。

    法正说啦,机伯久居荆州,又跟士元他们不同,刘表在时即获重用,无论在朝、在野,荆州士人就少有他不熟悉的,要派人回返荆州,行此反间之计,伊机伯乃为不二人选。

    伊籍虽然是兖州山阳人,但他还真不是刘备原从党,而算荆州派——派别跟籍贯虽有联系,却并非必要因素——因为少年时便到荆州,依附同乡刘表,基本上可以算是在荆州成长起来的。所以伊籍在入益之后,本能地就加入了庞统一党——起码这群人他都熟啊——也算是庞士元的一条臂膀。法正乃想趁这个机会断庞统一臂,他好从中取利。

    法正这番心思,自然瞒不过刘备,但问题刘备思来想去,确实,没有比伊籍更适当的赴荆人选了——这才叫做阳谋,你哪怕知道对方怀有私心,同时不得不承认于国亦大有利,就不由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好吧,就去一个伊籍,倒也不会使得东州、荆州两派的势力比变得太过悬殊,刘备当即首肯。然后又问三计为何?法正就说啦:“今曹操立国安邑,许下乃空,自以为天子傀儡,不足为惧也。乃可使孔文举返都,联络志士,以拮抗曹操,使操不敢遽然而篡也。”

    咱们还得用上朝臣们的力量,在许都扯曹操的后腿。孔融这天生一个反曹派,您留在身边儿也没蛋用,不如把他送回去吧——“若操置孔文举,足以为难;若乃杀之,是负天下之污名也。”曹操要是放着孔融不管,迟早恶心死他;他要是敢杀孔融,那名声立刻就臭大街啊,对咱们绝对有利。

    刘备心说好啊,要是不把孔融送回中原去,估计再搁一两年,我都忍不住要撕了那张臭嘴。我肩膀终究还是窄啊,担负不起这杀害“大贤”的罪名,曹操你肩膀宽,还是你来吧。只是——“闻文举南下使荆,即避曹操之杀戮也,今乃促返,可得乎?”他真肯走吗?

    法正当即把烫手山芋一拋:“宪和见归,主公何忧耶?”简雍不是回来了嘛,就他那张嘴,嘘枯吹生,让他去游说孔融就好了嘛——“且文举家小,皆在许都,安有不肯归者?”

    法孝直这是想要借刀杀人了,问题刘备也受不了孔融,想赶紧的把孔融轰走,他好落一个耳根清静,当场一拍即合,说我明天就指派简宪和去逐孔融。完了拉着法正的手,言辞恳切地说,白天会上你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千万可别往心里去——“孝直爱吾,吾素知也,吾生必不负卿。”

    君臣二人四手相握,四目相投,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法正随即拜辞而去,刘备把眼睛一眨,神色遽变,开始跟这儿郁闷:今天庞士元献称公之策,完了法孝直立刻来献三计,你说他早不说,晚不说,干嘛今晚着急跑过来说?肯定是在庞统跟前失了面子,所以特意跑我面前找补来啦。倘若只是和平竞争,我得多高兴啊,只可惜……这俩货似乎天性不和,再加上所在的集团利益相冲突,倘若不加制约,将来必然生乱。唉,只希望明天那位秦先生过来,能够教我以良策吧。

    刘备挺期待“仲父”秦宓的到来,第二天早上亲自执帚相迎——就是扛着笤帚端立门前,表示这庭院我都打扫干净啦,特意请您入内。秦宓素有狂态,他曾经号称有病,不肯出门,夏侯纂亲自领着功曹古朴、主簿王普,还带着厨子和一应用具,跑上门去现开火设宴,结果秦宓照样躺榻上不起来,就跟个罗马人似的,横着饮酒吃食。

    而且说着说着,他还举起手版来,轻拍夏侯纂的脸颊,说:“愿明府勿以仲父之言假于小草……”您别认为仲父我的话不够谦虚——别人叫你“仲父”也就罢了,这还带自称的!

    可是终究夏侯纂是夏侯纂,刘备是刘备,秦宓要在一省部级干部面前跟在一厅局级干部面前都是同样德性,那这人也就不能要啦——纯为狂生耳。刘备竟然执帚而迎,秦宓也挺感动,当即大礼参见。于是让入室内,刘备先随便问了问蜀中形势,秦子敕张嘴就来,侃侃而谈,足见见闻广博,并且言辞便给。

    所以说着说着,刘备瞧这人是真有才学,那干脆,我也别慎着啦,入正题吧:“今有一事甚难,还请子敕教我。”秦宓微微一笑:“宪和亦有所言,得无为法、庞相争事耶?”

    刘备说您既然已经知道,那就再好不过啦——可有解决问题的妙策吗?秦宓微微一皱眉头:“此事不易为也。”(未完待续。。)

第四章、闭门课徒

    刘备问秦宓,如今法正、庞统,不是和平竞争,而争权夺势,相互攻诘,这个问题很严重,有办法解决吗?秦宓皱皱眉头,说这事儿处理起来确实有点儿烦难……

    “昔孔子殁,群徒守丧,乃揖子贡,而子夏等以有若似圣,而欲事之,儒门因分为八——先贤尚党,而况时儒耶?”想当年孔子去世以后,弟子们聚在一起为老师守丧,出出进进的都要拜谒子贡,说明把子贡当成是孔子的继承人。但偏偏子夏、子张、子游等人觉得有若跟孔子长得比较象,所以打算象服侍孔子一般服侍有若——也就是拥戴有若做新的儒门首脑。秦宓说圣人门徒尚且如此,更何况今之士人呢?各自拉帮结派,那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高皇帝灭秦兴汉,及奏功臣位次,以萧相国为第一,而武臣不服,咸戴曹相国(曹参),独鄂千秋排除众议。乃知古来文武相轻,事之常也,如廉颇欲辱蔺相如。而相如实知进退,乃折廉颇,使负荆请罪。今法孝直、庞士元,才兼文武,而并倨傲,两车相并,终成死局,此不可不虑者也。”

    从来文官武将,很可能互相轻视,就象廉颇跟蔺相如似的,幸亏蔺相如知道为国而废私,多次主动避让,才终于感动了廉颇,跑蔺府上去负荆请罪,演了一出“将相和”的感人剧目。问题如今法正、庞统,两人亦文亦武,他们互相瞧不顺眼。不是因为所长相异。恰恰相反。是因为才能都撞一块儿了,谁都不甘心屈居于对方之下。要是换了这二位乘车跟大街上迎面撞见,那肯定谁都不肯相让啊,说不定一直兑到地老天荒……

    刘备边听边点头,说先生您分析得很正确,但这些我都明白啊,可该怎么解决呢?

    秦宓说我刚才举了不少例子啊,其实解决方法便隐含在内:“明公思之。文武相敌,何高皇帝无所忧耶?何曹相国不谮萧相国耶?而反随其规矣。人皆有党,魏亦不能免,何魏公无所忧耶?”安邑那儿肯定也有党争,怎么就没见曹操头大呢(其实曹操也头大,只是别人瞧不见)?你想得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吗?

    “譬如林中多兽,狼狈乃可为奸,谋共食也;但其食少,必相争斗。今曹操虎踞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吏之不足,乃设中正、为科举。是狼狈皆有所食也,尚安争为?而蜀中褊小,明公又铩羽关中,人心不定,故相争也。”

    说白了,当一个政权正处于上升阶段的时候,前途无限广大,可分的大饼越来越多,因此大家伙儿都忙着去抢政权外的利益,内部就不易起什么纷争了。而当一个政权看不见太多的扩展空间,自然人人心思向内,要在固有的大饼上多咬一口,怎么可能不互相攻讦、夺利呢?

    “今明公欲自守也,以待魏之来攻,守而人心恐乱,人心乱而内纷必起。若即兵发于外,使各有所欲,各有所取,内纷乃息矣。”防守并非良策,靠着防守是很难把人心凝聚起来的,必须随时都表现出对外扩张的态势,使臣子们能够瞧得见眼前的利益,如此一来,自然争斗可息,上下一心。

    刘备闻言,沉吟不语,好半晌才说:“先生所言是也。然今粮秣不足、兵士疲惫,恐无以出矣。”秦宓说我没打算怂恿您去打曹操啊,别说曹操了,就算打吕布,恐怕力亦不足,这我是能够瞧得清的——“南中广大,此前庞士元初定之耳,华夷之众,多怀二心,即以一旅之师威慑之,可安民人、定租赋也。而魏初定荆南,水远山长,难以深入,可使法孝直自牂牁入于郁林,收并交州,以为辅弼……”

    说到这里,略略一顿,反问刘备:“吾闻明公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然否?何不用之也?”

    刘备恍然大悟,连声称赞,跟秦宓一直谈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恭恭敬敬把他送出门外。转过脸来他就问简雍啊:“秦子敕欲放士元南中,流孝直交趾,其为公耶?或为蜀人之私耶?”他献计要把庞统给赶到南中去,把法正给赶到交州去,是不是为了给他们蜀地土著誊地方啊?

    简雍笑道:“人孰无私,用人之公不如用人之私也。士元、孝直,主公臂膀,岂可遽使之外?乃可使元直巡南中,正方入交趾,既导其势于外,又弱二人羽翼,不亦佳哉?”

    我知道你舍不得法正和庞统,但是秦宓的计策确实有其可取之处啊,何不派李严和徐庶去行此计?一方面正如秦宓所说,保持扩张势头,可以消减内纷,另方面把荆州、东州两派的重要人物各放一个出去,同时削弱其势力,那他们还能闹出多大乱子来?

    刘备闻言大喜:“宪和真吾张良也!”捻着胡须想了一想:“且待称公,而后可行。”说完这两句话,思路突然作一跳跃:“宪和,卿且为吾往说孔文举……”

    益州集团内部暗流涌动,元从、荆州、东州、蜀地土著等各派间争权夺势,但因为刘备的手腕还算老辣,暂时尚未酿成大的祸端,暂且不提。且说曹操集团暂时进入了一段比较安稳的发展时期,着力消化新得的荆、扬土地,积草屯粮,以期西征。就中是勋虽为重臣,但制度既定,又有刘晔、董昭为其辅弼,再无出使时的战战兢兢、匆匆忙忙,小日子还是过得颇为踏实的。

    且说这一日乃休沐之期,是勋又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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