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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部分

汉魏文魁-第422部分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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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挫刘备,使益州不足为患了再说吧);另方面对于相关情事,他作为曹家姻亲,是一惯置身事外,尽量少掺和的,以免有损自家的名声,可是这回曹操竟然直接把重担给压到他肩膀上来了……

    思来想去,无路可走,只得把中书右仆射董昭请来密商——董公仁是曹家篡汉的重要推手,这事儿还得由他来主持,自己事后才方便撇清。

    是勋跟董昭也是老交情了,不必要来什么虚的,直接便把曹操的意图,以及自家的顾虑,向董公仁合盘托出。董昭听完了点一点头,说我也觉得,主公因为心伤荀文若之死,最近行事有些急躁了,这时候代汉,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然而咱们也不可能跟主公硬顶着,不如——“或使主公更进一步,可衬其心。”

    是勋闻言,悚然而惊:“得无为王耶?”你是想让曹操先封王,做个过渡,同时也拖延一下时间吧?

    董昭一皱眉头:“吾意非王也,乃宰衡也。”

    所谓宰衡,宰是指太宰周公,衡是指阿衡伊尹,当年王莽将此二职合而为一,迫使汉帝加给自己做封号。就表面上来看,这不过是宰相的别称而已,但别忘了,传说中伊尹曾经放太甲于桐宫,在此期间代王执政,周公更是直接代成王行天子事啊,所以王莽加号宰衡,其实就等同于后世所谓的“摄政王”。

    王莽那也是一步一步、分阶段迈上顶峰的,他是没有封过公建过国啦,先名宰衡,然后当假(代理)皇帝,最后做真皇帝。董昭的意思,当年高祖刑白马盟誓,非刘姓不王,所以咱们才新造一个公爵出来,酬答曹公,如今也应当跳过王爵,光给加个宰衡的虚号——或者这名字臭大街了,咱再想个新花样出来?那就得仰仗通史明经的宏辅你啦。

    是勋皱着眉头,半晌不语。之所以董昭一提要请曹操更进一步,他就想到封王之事了,乃是因为原本的历史便是如此走向。是勋原本以为,那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想篡位你就篡吧,时机不到,为公做王也没多大意义,时机若到,难道侯爵就不能一步登天而为帝了吗?

    想那袁术僭号仲家(原本历史上如此,而这条时间线上没容他走到那一步,就让曹操给剿了),也没有经过什么公啊、王啊的过度嘛。

    曹操因公而王,因王而帝(儿子帝),算是开了一个先河,此后晋代魏、宋代晋,乃至隋代周、唐代隋。无不照猫画虎。可是篡位是否名正言顺。新帝国是否稳固。还真跟这一套鬼花样没啥关联,后来赵匡胤取代后周,别说王了,人连公都没有做过,不照样开南北宋三百年天下?

    可是形势所逼,却使得是勋如今不得不考虑起曹操称王的问题来了,想要拖延曹操篡位的时间,中间必得多隔上一步不可。那么究竟是称王呢。还是为宰衡或者别的什么大逆不道的称号呢?是勋仔细考虑以后,决定还是——咱们按着原本的历史来吧。

    “王莽以宰衡之名篡政,人皆恶之,不可取也……”王莽那一套早就臭大街啦,咱可不能仿效,“其异姓不王者,高皇后即废约,吾又何惮也?”

    汉朝自刘邦杀白马与诸臣盟誓以后,真的就再没有分封过异姓王吗?其实这是一个误解。刘邦死后传位惠帝,惠帝死后是前后两位少帝。然后才轮到文帝,文帝之前。高皇后吕雉实执国政,吕雉完全不管老公的遗命,就把大票娘家人全都封了王了。比方说封吕台为吕王、吕产为梁王、吕禄为赵王、吕通为燕王,等等……

    当初吕后才刚起意的时候,先问右丞相王陵,王陵直接就给顶了:“高帝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吕后再问左丞相陈平和绛侯周勃,二人却回答:“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王昆弟诸吕,无所不可。”因为这俩货知道,王不王的,依靠的是实力而非制度,制度再严格,只要实力足够,也肯定会被打破,自己压根儿就拦不住啊,何必徒惹老太太不开心呢?

    是勋就此把这旧例给翻出来了,既然吕后就已经打破了刘邦的誓言,那么事隔好几百年,再封一个异姓王出来,也不算很惊天动地的事吧?与其去遵循王莽臭大街的前例,甚至绞尽脑汁琢磨个新名号出来,那还不如拱曹操为王呢。

    其实他心里在想,你若想拟新名号,九成九要我去翻故典,给拿主意,此事若泄露于外,我的名声必然跟刘歆一样臭啊——老子才不干这种蠢事!

    二人商议既定,就开始分头筹划起来。董昭请假前往雒阳,去联络郗虑、华歆等人,是勋还建议他提醒郗虑,最好在太学中密植党羽,使要求曹操称王的呼声首先来自于太学生——灵帝朝太学生月旦时事,与李膺、范滂等共同进退,致为阉宦清洗,但从此也就留下了学生掺和政事的传统,身为郑门嫡传、一代儒宗,这股舆论力量那真是不用白不用啊。

    是勋本人则仍旧留在安邑,以谯沛集团为核心,也开始搞起了秘密串联。计划太学生先上书,然后朝臣跟随鼓噪,最后魏臣劝进——将来真要以魏代汉,也可以遵循同样的步骤办理,这回算是来场篡位的大演习。

    本来是勋不想亲自出头的,但既然曹操写信吩咐过了,那么彻底隐藏在幕后便不见得明智——总得让曹操瞧见你正在帮他办事儿啊。故此半藏半露,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见天儿在家里设宴席、开小会,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点儿可耻,非儒宗所当为也……

    眼瞧着薪火都燃得差不多了,只待曹操西征归来——不必大胜,只要别输太惨就成——便可首先在许都发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某日突然世子曹昂传召,见了面就老实不客气地问他:“闻姑婿欲使大人进位为王,有诸?”

    是勋皱着眉头瞥了曹昂一眼,心说这家伙怎么是这种口气?他平素谦抑温和,尤其对自己那是不仅仅目为长辈,更视同师尊啊,从来也没有这么直截了当且冷冰冰地质问过自己啊。今儿是怎么了?有什么气不顺的?

    他不打算蒙骗曹昂——再说在这个问题上也根本蒙不住——于是随口便答:“有之。”曹昂的脸色骤然一变,沉声道:“我以姑婿为君子纯臣也,不想竟为此大逆之事!得无为人所惑耶?乃欲害大人之令名也!”(未完待续。。)

    ps:  从昨晚开始不舒服,腹泻、胃疼、低烧,估计是胃肠感冒吧……也不知道是吃坏了,还是暑热所致。结果今天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白天,肠胃和浑身骨头都疼,好不容易才挣扎下地来码出一章。看我这么辛苦,各位劳驾再给赏点儿月票,如何?

第三十一章、汉之忠臣

    曹昂质问是勋,你为什么搞这种大逆不道的阴谋,莫非想要破坏我老爹的贤德形象吗?是勋闻言,当场就惊了,心说你老爹迟早篡位,难道你心里没有数?难道你还想做汉朝的纯臣?小子你读书读傻了吧?

    惊愕之下,几乎没过大脑,就本能地撇清:“此非勋擅自妄为,实魏公所讽者也。”是曹操指示我这么做的。

    曹昂咬一咬牙关,腮帮子上连起两道棱儿,随即侧过头去,长叹一声:“姑婿应先语我。乃可止也,候大人归,吾为姑婿分辩。”你停手吧,也别怕老爹责怪你,到时候我会帮你分辩的——全都是我的主意,我一个人把违命的责任扛起来。

    是勋皱眉凝望着曹昂,心说你这乖宝宝难道打算乖一辈子不成吗?既然得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不妨跟你把话挑明了吧:“魏公既有意,为臣者当遵行也;世子即不怿,为子者亦不当有违父志。且世子果不怿耶?魏公芟夷群雄,有大功于社稷,又岂一王所可酬答?”你认为以你爹的功劳——其实是势力——给他封个王就能够满足吗?

    曹昂恨声道:“此皆董公仁、郗鸿豫等撺掇也,若荀令君在,定不使大人陷此不忠不义之地!”转过头来望着是勋:“吾知姑婿亦违本心,不得不然,然致主不义,岂可谓忠者乎?”

    是勋撇一撇嘴:“世子何得云某有违本心?魏以代汉,大势所逼,非人力所可强也。既合天意。胡谓不义?吾奉命行此。胡谓不忠?”

    曹昂根本没料到“魏以代汉”这四个字竟然出自是勋之口,感觉中是勋原本高大纯粹的形象瞬间就倾塌了,忍不住再次质问道:“姑婿慎言!何谓天意?天命在汉,岂有他属耶?”

    是勋冷笑道:“天命曾在于周,而今周何在耶?天命曾在于汉,然其永在汉耶?陈涉云:‘王侯将相,其有种乎?’而其天子亦安得有种?桓灵以来,中原分崩、朝纲凌替。即天不厌汉,而民已厌汉矣!”

    曹昂一捂双耳:“吾不愿闻此不臣之语!昔高皇帝灭暴兴汉、光武帝重安炎刘,其功盖天覆壤,岂吾父所能拟者乎?曹氏何德,敢言代汉?”

    是勋忍不住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岂祖宗有德,子孙而可永继者耶?‘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刘氏之有天下,非止五世,其德早衰矣。衰德不可奉社稷。不可安百姓,曹氏不出。耐苍生何?”

    曹昂还要反驳:“桓灵固失德也,然今天子聪敏,必能绍继先统,重安天下……”

    是勋冷笑道:“安天下者,魏公耶?抑天子耶?聪敏之人,未必盛德,前若非天子讽耿纪、韦晃作乱,致荀文若殉,魏公又安敢起取代之心?”刘协有个屁德?这事儿本来就是他自己惹祸上身!“世子为乱党所拘,为天子所释,故乃德之乎?若无勋挟天子,天子安得有诏?卿之叔侄,或并戮也!”

    你是因为当日刘协召你们进殿,把你们从乱党手中拯救出来,所以才感念他的恩德吧?可是我老实告诉你,那并非天子的本意,那都是我逼他这么做的!你根本就不该感激他,反而应当仇视他才对!

    曹昂厉声道:“天子恨曹,为吾父子有所不敬也——臣而安可仇其君乎?”

    是勋也朝他瞪眼:“孟子云:‘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曹昂怒道:“此不忠妄语,本不当刻于石经,传诸天下!君臣之道,世之大伦,未闻以子害父,亦未闻以臣犯君者也。大伦若倾,社稷存而若覆,百姓生而若死,人之与禽兽何异耶?!”

    是勋是彻底没话说了,眼前这小子完全就是读书读死了脑筋,怎么曹家班里竟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活宝?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尽量把自己的语气和缓下来,提醒曹昂:“魏公功高权重,非久居人臣之位者。譬如逆水行舟,不进必退……”

    曹昂打断是勋的话:“伊尹放君,而终还之;周公辅政,不废成王;霍光立朝,曾无二意。吾愿大人为伊周也,为霍光也,不欲其为王莽也。若天子无德,乃可废之,更之他藩,如霍光之逐昌邑,然汉祚终不可倾覆也。”

    是勋心说你想得还真简单——“霍光固得全寿,霍氏终于殄灭,世子独不畏乎?”你想曹氏将来跟霍氏一样,要被满门抄斩吗?

    曹昂一甩袖子:“霍禹谋逆,乃为族诛,岂孝宣皇帝之本愿耶?吾不为霍禹也,曹氏必可得安矣。”

    是勋心说别扯了,你要多么小清新才会说出这种浑话来?“霍光既殁,孝宣皇帝即收霍氏权柄,即其无罪,亦终败亡。霍禹之跋扈妄为,为速其事耳,非忠耿所可免者也。”以当年霍氏那么大的权柄,你以为霍禹只要老实忠诚,就一定能够维持下去吗?相权和皇权之间,迟早还是要展开血淋淋的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呀!

    曹昂知道自己根本说不过是勋,干脆直接表态:“若大人不讳,吾即归政天子,退居藩国,曹氏自然无事!曹氏若篡,史笔煌煌,必遗臭万年,吾宁死,亦不为此不忠不义之事也!”干脆别过脸去,不再去瞧是勋。

    “既然如此,”是勋缓缓地站起身来,朝曹昂浅浅一揖,“臣便告退。臣之所为,魏公之命,世子亦不可废也。若有不怿,可禀魏公。”我做的事儿都是曹操的授命,不可能因为你的想法而断然改变,除非你先去说服了曹操,让他下令,这事儿才可能终止。

    等出得堂来,是勋抬头一望,高天薄云,阳光刺眼——他不禁就想啊,不料今日竟然得见这般痴愚儿郎,真是瞎了我的氪金狗眼!

    曹昂的脾气、禀性跟曹操截然不同,曹操那是一代枭雄,奸狡狠辣,曹昂却是人见人爱的乖宝宝,若以前人相比,曹操就是大流氓刘邦,曹昂却似惠帝刘盈。本来是勋觉得这也不错啊,在自己的帮助下,曹操可以生年即篡,建立魏朝,然后说不定还能多镇个十年八年的,等他挂了,天下也彻底太平了,曹昂承继帝位,正好无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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