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40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濉⑽何某ぁ⒙匙泳吹纫病H蛔右迩嘀菹吕簦某ふ铝耆孀樱泳聪纶咨恚疵姓材苁吨壳臆魑娜羲鼋悦恳玻涎霰吨段浚糁姓拊睹部衔觯吭虮匮≈菘な兰椅姓饕印2炀僦祝此鼋晕烂牛ノ吹常羰购烂旁偌嬷姓蚓杀缀斡沙俊
曹家和夏侯家,说起来很好听,乃兴汉功臣曹参和夏侯婴的后人,问题好几百年过去了,长江后浪摧前浪,新兴的世族多为经学之家,武夫功臣的后裔哪儿还冒得出头来?曹家的再发迹,靠的是曹腾当了宦官头子,然后荫其养子曹嵩——可曹嵩的太尉也是花钱买来的,真要靠举荐,先不提他能力如何,就光论家世,那也当不了九卿啊,遑论三公。
原本我们这些人,走哪儿瞧哪儿,见到有可用的人才,必然向您举荐,曹家班偌大的势力,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要是复归察举制,则我在推荐太史慈、魏延、鲁肃等人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资格举人为官;那么换了中正制呢?你让有名望的人来当中正吧,他自有大把乡党可荐,不会在意那些寒门庶族,让寒门子弟来当中正吧,名士们未必乐意受其荐举。最后造成的结果,跟察举制下世家独掌荐举之权,朝中充盈着各地显族,那有什么区别?
咱们原来是草台班子,不按规矩来,如今正式建国,定下了章程,就不能再随便破坏啦。那么即以沛国而论,新任命的中正或为嵇家人,或为桓家人,还能正眼瞧诸曹夏侯不能?从此诸曹夏侯再有本事,晋身之阶只有蒙荫,想走荐举之路是再走不通啦——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再以颍川论,必以荀氏为中正也,则其所荐,皆荀氏门生故吏——他郡亦同。此强枝弱干之策也,使新晋但知其荐主,而不知曹氏,不知魏公,可乎?主公在时,自可驾驭群臣,使不党也,设有不讳,后世如何制之?刘氏乃为殷鉴也。”
汉朝就是这么着被一些大家族——比方说袁氏——给控制住了,刘姓皇帝的权柄日益缩水。老曹你是本事大,当然不担心啦,可是你得为子孙后代考虑啊,不能再重蹈刘家的覆辙哪!
曹操闻言,不禁轻叹一声:“长文误我……宏辅所见甚远。”
是勋说倒不是陈群有意使坏,他终究是世家出身,某些事情觉得顺理成章,所以想不到那么远而已。但我跟主公您不同,咱们家世都不甚高,即便十年百年之后,也不希望再有别的家族压在曹家头上啊!“故谓利于天下,而不利于曹氏也。”
其实是勋这套话完全可以明着跟陈群说,或者在宰相会议上提出来,包括陈长文、荀公达在内,全都是政治大家,必然一点就透。但透归透,终究屁股决定脑袋,他们未必肯于让步。本来曹操这些年一直打压世家,在同样世家出身的陈、荀等人看起来,有其一定道理——某些世家确实太过庞大了,直接影响到了中央和地方政务的运作,而且曹操本人出身就不高,不可能全靠世家打天下啊。但眼瞧着中原初定,他们必然会想:时移事易,该到把政策向世家倾斜的时候啦,否则天下必难久安。
就连曹操都被迫糊弄他们,说出“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的话来——平定乱世,大老粗是不能少的,等到太平时节,才该文士掌权呢。庶族寒门因资源所限,在儒家经义上的修为普遍不如世家,这是社会现实,不因人的主观好恶而改变,也不会因为是勋推了庶族几把,短短十来年间就可以彻底扭转局势的。那么,等到天下底定了,世家不掌权,还让谁掌权?
所以是勋要先来说服曹操,因为曹操是会掺和宰相会议的,而且此人以武横行,说出话来有一言九鼎之效。道理说不通的时候,还是必须祭出权力这个法宝来才成。
曹操果然被是勋给说服了,当即就想弃陈群的计划于不顾。是勋反倒劝他,说别啊,陈长文的计划中也颇有可取之处,而且你直接就给废了,他们必有无穷的谏言——别的不说,地方上推荐不上足够的人才来,作为吏部尚书,陈群难为无米之炊,就可能直接撂了挑子——“若加修正,亦可用也。”(未完待续。。)
第五章、二得二失
安邑城对于是勋所设计的庞大的官僚系统而言,无疑显得过于逼仄——在原本历史上,曹操在受封魏公的许多年以前便已经开始扩建邺城,将其作为控扼广袤的河北大地的重要基地了;而在这条时间线上,都于安邑,实属意外,规模自然不可能短期内即得到足够的扩张——魏公府邸位于城池的正中偏北,格局与雒阳、许都皇宫是基本相同的。百官廨在公府东侧,中书、尚书、御史三台呈品字型布列,其余官署星罗其间。
三台长官可比朝廷三公,品级相若,但逢朝、祭、会时自当分席次、定先后,理论上中书为尊,尚书其次,最后才是御史台。但在是勋和陈群等人的规划中,却特意将中央位置让给了尚书台,中书屈居西南——这一方面是因为中书直承君主之旨,临近公府行事便宜,另方面是因为尚书的官署数量和规模都实在过于庞大,居侧恐难展开。当然最重要的,是勋以示谦退,不敢右于荀公达也。
至于宰相会议之地,则自然安排在中书台内。其实是勋本想安排在三台正中,或者干脆建在尚书的——终究三台长官中以自己资格最嫩、年纪最轻,自己傲然不动,要等荀公达、毛孝先找上门来,多少有点儿过意不去。然而理由仍然同上,一则尚书台里实在挤不出地方来了,二则曹操也是经常要来掺和的,魏公日理万机,谁敢让他跑远路?
这日又当会商之际。魏国的宰辅们陆续来至中书。包括:尚书令荀攸、尚书左仆射凉茂、御史大夫毛玠、御史中丞王朗。此外还有世子曹昂、兵部尚书程昱、度部尚书王邑、前将军夏侯惇、后将军曹仁、奋武将军贾诩、中护军曹洪、中领军韩浩等。因为今日可能讨论出征之事,也事先得到通知,过来旁听。中书左仆射刘晔也算宰辅之一,提前抵达,逐一迎入。
众人陆续坐下,毛玠左右瞧瞧,不禁微皱双眉,询问刘晔:“是令君得无恙乎?”谁都知道是勋这家伙懒——其实也不能算懒。但他有贪睡的毛病,即便是开重要的扩大会议,期望他前几名到都不现实,但……你总不能最后一个吧?眼瞅着除了他跟曹操,该来的都来了——怎么着,今天打算请假啊?
毛玠俭而是勋奢,毛玠刚而是勋柔,毛玠勤而是勋惰……这俩家伙几乎就是天生的对头。毛玠曾言:“是宏辅才冠当世,惜乎德不侔也。使其能循圣人之教,则丞相、令君之亚矣!”丞相当然是指曹操。令君指荀彧,毛玠的意思。是勋要是在生活习惯上也能跟自己和曹操看齐,那他就厉害啦,不敢说压过曹操、荀彧,也可为当世第三人也。是勋过后听闻此言,却只是撇嘴,心说先不提人的喜好不易改变,哪怕我真跟你一般俭朴、刚正,那也必须得藏着掖着呀,德比至尊?那不是自己作死呢吗?!
所以平常是勋开会晚到一会儿,毛玠都必然会冷嘲热讽几句,已成习惯,更何况今天这种情况呢?直接就问:那家伙请了病假没有?刘晔听着挺尴尬,也不好接口,也无从解释,只得敷衍道:“若令君不虞,必有所报。”他要真病了,肯定会请假,您还是请安坐等待吧。
正说着呢,门上又来相报,说:“吏部尚书陈群到。”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心说陈长文来干嘛?他既非宰相,又压根儿不通军事,来了有啥用?看起来,今天的主要议题不仅仅是谈南征问题了。果然陈群进来后就先解释,说魏公府才刚遣人往吏部相唤,要他过来列席。陈群心里倒是有点儿数,这一定是要讨论我那九品官人的建议书啊。
众人又等了好一阵子,因为据说曹操必到,所以不敢撇开主君,直接开会。终于,并未通报,曹操领着是勋就直接进来了——毛玠双眉紧皱,心生不满:好嘛让我们跟这儿等着,原来你先跟主公开小会去啦!
众臣起身揖毕,曹操居中坐下,是勋坐在荀攸的对面。曹操素来不喜虚文,所以也不寒暄,直接一抬手:“长文何在?”陈群赶紧站起来:“臣在。”曹操从袖子里掏出他的计划书一扬:“此九品官人之法,为长文进于宏辅耶?”陈群赶紧解释:“陋文未及修饰,先倩是令君斧正耳。”这玩意儿还不算定稿,所以没有直接呈报给主公您啊。
曹操点点头:“可当面诵来,诸卿共议。”陈群说不用,我自己写的,当然能够背诵,于是长吸一口气,随即将整篇文章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背诵了一遍。
是勋心说这陈长文倒是好记性——陈群之文,质朴简明,毫无文辞修饰,说白了,这种应用文节奏不够抑扬顿挫、布局不够整齐划一,比文学作品要难背多啦。
等到陈群背完,曹操环视众人:“卿等以为如何?”
是勋也同时暗暗地观察在座各人的表情。陈群虽然对于自己的见解颇为自信,终究面对大群同僚,在曹操驾前公开商议,紧张那是难免的;曹洪等武夫基本上有听没有懂,一脸的茫然;荀攸、凉茂等人一边听就一边点头,瞧起来基本上是赞同的;唯独毛玠仍然紧锁双眉,半晌不语。
曹操也瞧出来了,直接开口问:“孝先何所思也?”
毛玠是陈留人,家世并不算高,故此起家乃从县吏做起,曹操入兖州以后,听说他为人清廉公正,乃召为治中从事,也算是从龙旧臣了。论其才能,不及荀氏叔侄、郭嘉、程昱等远矣,但忠诚耿介,敢于犯颜直谏,却是那几位都比不了的。再加上毛孝先也具备一定的大局眼,“奉天子以令不臣”的话,其实最早就是他向曹操提出来的。只不过那时候刘协还在李、郭手中。这远景规划有点儿空泛。故此没有荀彧的献言来得有名。
等到曹操真的拿到了刘协,迁都许县,出任司空,即命毛玠为东曹掾,主持选举事务——在原本历史上,是他跟崔琰二人同心协力,为曹操选拔人才,不过这条时间线上。崔季珪被是勋给摆了一道,未能出头,跟毛玠搭档的是巨鹿人杨训。
所以毛孝先既非世家,又多年主持选事,曹操和是勋都挺寄望于他,希望他能够瞧明白九品官人法当中的漏洞和弊端,并且抢先给摆出来。
众人乃将目光齐聚毛玠,毛玠抬起手来,竖起两指:“长文之策,有二得。亦有二失。得之一:桓灵以来,察举多因乡邑清议。名士在野,无不相往干谒,得其一语之褒,即可为孝廉、为茂才,得其一语之贬,仕乃无望矣。其如少正卯之乱政,孔子无奈而诛之……”
东汉后期,靠着跟外戚和宦官的斗争,各地都涌现出一批名士来,他们不愿仕而为官——那就站风口浪尖上了呀,是会被外戚或者宦官给砍掉脑袋的——表面上装出一副超然的姿态,却在野下直接影响到士林舆论。想做官的人往往前往投刺干谒,请求评价,评语要是好了,州郡乃不敢不向朝廷荐举,评语倘若不好,恐怕终身再无出仕的可能。
这一风气就连曹操都未能免俗,要特意去找许邵许子将讨评语——因为桥玄跟他说了:“君未有名,可交许子将。”结果许劭一句:“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立刻使得曹操身价倍增——都被冠以“能臣”光环了呀,至于“奸雄”……谁敢妄言当世乃为乱世?
毛玠对这票人挺反感,说他们就是少正卯之流,本身不见得有多少恶行,但抢占了朝廷本该占据的舆论阵地,肯定会使得人心日益离散,地方大过中央,所以当年孔子才会不得已而诛杀少正卯。
封建时代,全国上下只允许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朝廷的声音,谁准你隐士们胡言乱语,妄加月旦,进而影响到朝廷取士的标准了?
所以毛玠说啦,修正这一弊端,使“察举之权操之于上,而不下之于野”,是九品官人法的第一个所得。因为根据陈群的谋划,在各郡设置中正官,以替代在野名士品评人物,而这些中正官当由本籍的实任官员来充任——本身就在体制内,不信你敢跳出体制外另搞一套。
是勋心中暗笑:身在体制内却公然反体制,其实后世挺不老少的……
接着毛玠又说其“二得”:“自董卓造乱,民户多徙,乃至人物播越,仕无常朝,人无定所,行状、品德,乃详核无所。今使本籍人为中正,评其乡里,可除此弊。”本乡本土的,总比才空降过来的地方官,要更熟悉本郡士人的情况啊——即便已经流失到外郡去了。
毛玠一边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