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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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要干嘛?这是捉奸的架势啊,可是去捉谁呢?她再跟管巳不对付,管巳跟自己也不能算“奸”啊,除此以外,自己也就动动心眼儿,从来没真跟什么女人有染呀!
——就连秦宜禄的老婆杜氏,因为生得实在不错,是勋生怕引发妻子什么联想,特意没往府里带,给秦家在附近另外安排了住处。
他正跟这儿疑惑不解呢,曹淼紧催着马,就已经来到了马车旁边。是勋急忙问道:“夫人如何这般打扮?”曹淼伸手一扶车厢,满面焦色,气喘嘘嘘地说道:“变乱已生!”
“什、什么变乱?”是勋这一惊更甚。一把捏住了妻子的手腕。那意思。你赶紧跟我把话说清楚喽!
原来是勋这天下午用完了膳,就卡着点儿,估摸着钟繇下班到家了,捧着刚校好的《尚书》前去拜会,打算随即就出城回庄院中去。曹淼还在家中整理行装呢,突然门上来报,说有一个叫冯忠的求见夫人。
这名字曹淼有印象,乃是许耽的奴仆。前些日许耽当其面而犯其妻,引发了夫妇间的口角,曹淼还在其中插了一脚,一拳打退许耽,把甘氏救走来着。是、许两家已经多日不再往来了,突然听说冯忠来到,曹淼就不禁疑惑——难道是许耽又殴打甘氏了,所以甘氏派他来求援的吗?可我终究跟你家毫无亲缘关系啊,正如夫君所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又能派上什么用场了?
当下命人把冯忠叫进来。当面询问。谁料那冯忠一见曹淼,“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连声道:“主母遣小人来见夫人示警,我主有谋反之意,还要来捉拿是侍中!”
这日临近黄昏时分,甘氏收拾好食器,安排好厨房事务,转头就问主人现在何处?有奴仆禀报,说主人正在与一位王将军密谈,闲杂人等都不准靠近。甘氏就觉得奇怪啊,若是有客来拜,没道理她这名主妇毫无所知,况且又于室内密谈,究竟说些什么?
她倒是没想到什么造反之类的事情,只恐许耽又要买什么美婢入府淫乐,故而特意瞒着自己,于是便悄悄前往窥视。隔着屋门,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入宫挟持天子,吴议郎控制住太仓和武库,吾等须擒获荀文若、钟元常与是宏辅——此三人皆曹贼之臂膀也,若不遽擒,恐事有变……”
甘氏闻言大惊,急忙跑出来找到冯忠,要他赶紧去是府上报信——冯忠恨许耽入骨,而且若非甘氏保全,早就被许耽给打死了,故而甘氏遣他行事。
冯忠报到是府,曹淼又惊又恐,一方面请正居于府内的门客张既等人商议对策,一方面便带上贴身的六名侍婢,骑着马朝钟繇府邸方向而来,寻找是勋。好在两人并未错过,当下把情况一说,是勋惊得是手足冰凉。
对于许昌城内有人打算趁着诸曹、夏侯都不在的机会造反,他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直到见了贾诩以后,才开始警惕起来。后来与郭嘉、荀氏叔侄密商,制定了引蛇出洞的计谋,那估计这反八成肯定有人要造。可是造反归造反,原本认定得在自己走了以后才发动,到时候一切自有那几位去对付,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虽说天下未定,人心未稳,但以是勋对大局的判断,这种造反掀不起太大风浪来,顶多也就是癞蛤蟆跳在脚面上,恶心恶心人罢了,根本无法动摇曹操的根基。再加上曹家班已经有了准备,定下了应对之策,估计这小火头儿才一燃起,就自然会被掐灭。所以他本不打算掺和的。
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没走呢,对方就准备动手了!虽然甘氏没能听清楚前言后语,其实并不一定这就要作乱,可能是计划明后天动手,但问题是既然消息已经泄露,冯忠巴巴地跑自己府上来示警,而自家浮躁的老婆又公然大街驰马,来找自己,对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那肯定被迫要提前发动啦!
只是你们发动归发动,怎么想到要先擒了我?擒下尚书令荀彧、御史中丞钟繇,对于政变来说,确实是很必要的,但自己不过一名侍中而已,虽涉机要,却无统属,你逮我有啥用了?你放过我有啥危险了?许耽这家伙不会是公报私仇,恨我吃他的、拿他的,却不帮他说话吧?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还想不了那么多,必须赶紧拿定了主意才成。是勋立刻分派两名侍婢,赶紧去钟繇、荀彧府上通报,自己一拍车夫的肩膀:“掉头回府!”
曹淼一把揪住缰绳,急声道:“夫君如何还敢回府?他们若来捉你……”是勋一摊手,说你算是逃出来了,咱闺女可怎么办?曹淼说我已经派乳母等抱着雪儿躲到邻家去藏起来啦,应该不会有啥危险,现在危险的可是你啊!“妾护着夫君出城去便是。”
是勋苦笑道:“怎敢再出城去?”他要是先走了。许昌城里再闹起来。那彻底跟他无关。可如今还没走呢,就先起了乱子,又怎能够临阵脱逃?他还要不要脸面和自己的前途了?
别以为自己跟曹操沾亲带故,这条粗腿就能一直抱着,曹操那是一个很实用主义的家伙,要是觉得自己没用,或者对他不够忠诚,哪怕不要了自己的小命。也能压制自己,一辈子再也冒不出头来!
怎么办?不出城我待往哪里去?脑筋一转,司空府中尚有宿卫,应该会比较安全——“走,往司空府上去!”
按照郭嘉、荀彧他们的谋划,司空府中宿卫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却密令驻扎在城外的宿卫,挑选三百精锐,改装了混入城中。潜伏在北宫门外,一待宫、省有警。立刻突入宫门——尚书台先别管了,先得在几名得力郎卫的引导下,守住了天子再说。
预先已经通知了董昭,将印玺密藏起来,那么即便作乱者控制了尚书台,逮住几名值班的尚书和符玺郎,也拿不着玉玺,草拟的诏书全都无效。即便一时未能抢到天子,其实关系也不大,是勋已经从贾诩处得到了执金吾的印信,交到毛玠手中,到时候由毛玠快速控制城门,不放一人一卒离开。只要天子离不了京,那么等天一亮,城外曹军陆续开入,大局就不会糜烂。
天子虽然失柄,终究权威还在,作乱者劫持天子是为了获得所谓的“大义名分”,而不是简单的劫持人质。谁敢把刀架在皇帝脖子上提条件啊?“我要直升机和五千万现钞,限一小时送到,否则刘协就没命了!”这人疯了心啦?他是朝廷官员还是太平教徒?
所以说,计划已经完备,是勋只要留在城中,找个安全的地方呆到乱平,那就无过有功。
当下匆匆忙忙赶往司空府,好在路上还算太平——天色渐黑,宵禁将启,行人绝少,也没有任何混乱的迹象。要么许耽他们马虎大意,并没有提前发动,要么虽然提前发动了,部分控制宫省,部分控制太仓、武库,部分去钟府、荀府和自家府上逮人,行动都甚隐秘,并未为人所察知也。
是勋一行人叩门而进司空府,他张嘴就问:“今日当值者谁?”时候不大,就有人跑过来作揖:“末吏当值。”是勋抬眼一瞧,原来是司空掾司马朗。
真是可惜,要是你二弟在这儿,我心里会更踏实。是勋当即把前因后果告诉司马朗,让他调集宿卫,严密守护,并且派人到各司空属吏府上通报,去宫城附近探看形势。司马朗领命去了,是勋跟大堂上随便揪张席子过来一坐,呼哧呼哧直喘气,心说郭奉孝啊郭奉孝,都是你多事,搞得我这么忙乱。
抬眼瞟见曹淼手按佩刀,目光警惕,他又不禁笑了起来:“此处甚安,夫人且坐。”见到老婆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反倒一定程度上冲淡了他内心的紧张和惶恐。
可是这边儿司马朗派出去探查形势的人还没有回来呢,就有小吏跑过来禀报,说有乱兵聚集在门外,高呼请是侍中出去答话。是勋心说他们还真做出来了!好,我就出去瞧瞧究竟是谁?除了许耽,究竟还有什么混蛋也胆敢背反曹操!
说是瞧瞧,他当然不会大开府门出去——他还没那么大胆子——只是命人架了梯子,攀上府墙去望。只见门外灯笼火把亮如白昼,不下三五百人,个个执刀挺矛,还有不少的顶盔贯甲,瞧着眼神中就杀气汹汹——啊呀,这都是沙场上游荡过的家伙,不是普通部曲、家奴呀!
想想也是,许耽的部曲就都是些丹扬老兵,战斗力不见得比司空府宿卫差了多少。
他这边儿在墙上才一露头,对面就瞧见了,当即一个熟悉的人影排众而出,高声喝道:“吾等奉天子衣带诏讨贼!”是勋听了这话,就差点儿没一个跟头从梯子上栽下来……(未完待续。。)
ps: 啊咧,写文写得忘了时间,这章更晚了,实在抱歉。明后天就是周末了,可能也都会晚更,请大家原谅。
第十四章、衣带之诏
郭嘉在向是勋和荀氏叔侄提起他引蛇出洞——当然这时候还并没有这句成语——的谋划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过:“彼等包藏祸心,酝酿愈久则为害欲烈,况我在明而彼在暗,以明视暗,难查真伪,以暗觊明,纤毫毕见。今乃故作不防,促其走险,而我巧作准备,则一旦发动,是彼在明而我在暗,易除尔。”
不过在那些造反派正式发动政变之前,仍然还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包括贾诩在内,大家伙儿都知道许昌朝廷之中必然有人对曹操秉政不满,很可能趁着诸曹、夏侯都暂时离开的机会搞小动作,但具体都有哪些人参与,首脑又是谁,可全都两眼一抹黑了,故而无法暗中监视。与此正好相反,那些造反派可是早就秘密派人监视着是勋、荀彧等人的府邸了,明面儿上的事情瞧得是一清二楚。
所以是勋假装堕车负伤,然后便衣出偏门去夜访贾诩等事,那些监视者终究不是后世专业的特务人员,未必能盯得上,但今天突然来了个家伙鬼鬼祟祟地撞入府中,不久后曹淼佩刀执矛,公然纵马去寻是勋,没道理不因此产生联想啊。当即就有人回报,说估计消息败露了,咱得赶紧动手才成!
所以是勋这边儿才刚躲入司空府内,造反派们便提前发动了计划,并且专门遣人来攻打司空府,欲擒是勋。
是勋的猜想虽然荒诞,却偏偏中的:说要将他与荀彧、郭嘉等人一体擒下,确实出于许耽的公报私仇。本来按照对方的用意。等是宏辅走了咱再动手。皇帝必挟。太仓、武库等必取,城门控制其一即可,荀彧、钟繇最好拿住,余人暂不考虑。但是许耽说了:“是勋为曹贼的臂膀,又是姻亲,若能擒得他时,可乱曹贼方寸,若纵其出城。此人颇善诡谋,恐反坏我等大事。”
对方就问啦,听说是勋伤得并不严重,估计这两天就会出城去,难道咱们就为了逮他,要提前发动计划不成吗?许耽冷笑道:“即于出城时暗中擒下可也。”
许耽对是勋是恨入骨髓,心说我这么奉承你、款待你,想让你帮忙在曹操面前说几句好话,可你就因为一点点小事儿,竟然不肯再上门。我亲去拜访也不见——此人薄情寡义,一至于此!再说了。那是你对不起我,又不是我对不起你!
在许耽想来,我强奸家中仆妇,进而抡鞭子抽老婆,都是我的家事,你也好,你夫人也罢,就没道理来瞎掺和。结果怎么的,你老婆当面给我一拳,你不但不因此向我致歉,反倒从此紧闭大门,不再相见。做人不能这么无耻、无下限吧!
其实要按照这时代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许耽在别人妻子面前暴露下体,这比让人擂了一拳,问题要严重得多啊,就理该他去找是勋道歉,而不是反过来。但是许耽却想,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喝多了,外加裤带还没系上,露出宝贝来很正常啊,再说了,是夫人又并非不懂人道的在室女,说不定还觉得我这宝贝实在魁伟,使其面热心跳,浑身酥麻呢——不期得见此伟物,那是你占着便宜啦。
这世上有某种人,别人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能记恨一辈子,自己对别人略施恩惠,也必然期望报答,至于自己对不住别人,或者别人施恩于自己,一眨眼功夫就会遗忘到脑后——许耽就是这路货色。
所以他必要擒下是勋而后快。这边儿一听说怎么,咱要提前发动,那好,按照原定计划,我先去逮是勋。就有监视是勋的人前来禀报,说是侍中从钟府中出来以后,被他夫人追及,然后未曾归家,直接跑去了司空府上。许耽闻言,当即点起部曲、仆役,便去攻打司空府。同谋劝说,司空宿卫甚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