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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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勋心说还用你教,这一套老子早就会啊,光照抄演义上诸葛亮骂严畯的话就成了嘛。他知道推托不过了——黄射终究是外臣,刘表和他那些心腹谋士商量定了的事情,黄射也是施加不了多少影响力的。罢了,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自己也没计划靠经学打名声,就算让人驳倒又怎么了?被颍容、宋忠驳倒了,不算很丢脸吧?
再说了,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连何休都被郑玄战败过,传说马融战败后还要去刺杀郑玄,可是那二位就永垂泰山北斗的声名,也没见被人嘲笑啊。
黄射看是勋的神情,知道他心情不佳,于是随便谈了两句,也就告辞了。临行前,他问是勋:“大宴尚有四日,宏辅既到荆州来了,射当尽地主之谊,引卿各处行走——未知这城内外有何故人欲访,有何名胜欲赏啊?”
是勋想了想,回答道:“故东莱太守蔡公,曾于勋有恩,不知可在城内居住么?”黄射点头:“蔡公即我主之舅,亦蔡德珪(蔡瑁)之父也。如此,明晨射来,引宏辅拜会蔡德珪去。”
第二天一大早,黄射就乘车而来,扯着是勋同去拜访蔡瑁,到了地方,蔡讽、蔡瑁父子降阶相迎。是勋打量这位蔡瑁蔡德珪,就见他长了一张相当不错的好皮囊,长身宽肩,方面广颐,双瞳如电,须长过胸——真可惜,蒋干盗书杀蔡、张只是小说家言,史书上就没记载这家伙最后是怎么死的。
登堂入座,黄射申明来意,蔡讽就奇怪啊,问是勋咱们见过面吗?怎么说我于你有恩呢?是勋回答道:“初平元年,勋随太史子义自幽州归来,曾往叨扰过蔡公,蒙蔡公赐以酒食、祖道钱。”蔡讽这才想起来:“原来如此。吾闻子义亦仕于曹兖州,为其大将,有诸?”
于是是勋就把太史慈怎么助守鄄城,战退吕布,从而归了曹操之事,备悉道来。蔡讽边听边点头,完了说:“吾固知子义雄才,非郡县所能拘也。”老头子年岁大了,健康状况也不太好,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提前退回了内室。
堂上光留下是勋、黄射和蔡瑁三人。刚才老爹在的时候,蔡瑁执礼甚恭,却并不怎么说话,等到老爹走了,他才开口问是勋:“吕布为世之枭雄,所部亦并州精锐,曹公能战而胜之,兖州军果如此之强乎?”是勋心说果然不愧是荆州大将,上来就打听军事方面的问题,拱手回答道:“吕布勇而无谋,所部锐而不整,兼之所谓并州精骑,亦不过数千而已,兖州有十余万大军,自然所向披靡。”他反过来跟蔡瑁打听荆州的兵力,蔡瑁说:“北人擅弓马,南人习水战,荆州八郡,胜兵亦不下十万,平原对决,或稍逊于兖州,然楼船千艘、蒙冲无数,称雄江上,东起吴越,西抵巴蜀,真无前也。”
是勋心说你也得意不了多久啦,等到小霸王过了长江,筑起了江东基业以后,东吴的水军就会把你荆州的水军全面压着打。
两人恳谈了好一阵子,间中蔡瑁打探是勋的来意,是勋也不必隐瞒,老实回答说是来联络感情,拉近两家关系的。蔡瑁笑着说:“袁公路尝窃据南阳,今虽东迁,亦时有觊觎我江夏之意。兖州既与袁术为敌,又尊奉盟主袁冀州之命,自然为我荆州之友——此亦顺情合理之事也。”
聊着聊着,黄射就提起了四日后的学宫宴会,然后又问是勋这几天空闲,是不是打算跑跑襄阳周边的名胜,放松一下。是勋突然想起来,就问:“吾闻城西有一所在,名为隆中,山水颇美,有诸?”
诸葛亮隐居的隆中,后来湖北襄樊和河南南阳之间大打笔墨官司,都说那是自家的名胜古迹。其实根据各种史料记载,隆中就应该在襄樊也即汉末的襄阳城附近,根本不可能北上好几百里搬到南阳去。诸葛亮在《出师表》里说“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那南阳指的是南阳郡,包括两千年后湖北省和河南省的各一部分,而不是指河南省南阳市——南阳市当时为南阳郡治,名叫宛县。
当然啦,就算各种史料都记载隆中在襄阳附近,那也保不齐有错——因为隆中这种小地方,只有当出了名人诸葛亮以后才有人知道,也就是说,最早的记载也得到魏晋之间了,隔着好几十年,谁知道有没有改名啊。所以是勋就问了,这襄阳郊外,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地方?
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诸葛玄是哪一年带着几个侄子从袁术手底下落跑,跑荆州来隐居的,而且既然历史已经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改变,他早跑个半年一年的,那也很难说啊。所以呢,说不定自己这会儿去隆中寻访,就能找到少年诸葛亮——反正闲来无事,权当去旅游观光了吧。
听了他的问话,蔡瑁轻轻点头:“确有隆中,在城西二十里外,然而山水秀美云云,恐是讹传——瑁之妹婿,恰在彼处隐居,不如便由瑁来引是先生去吧。”
你的妹婿……是勋脑筋一转,想起来了,太史慈曾经在信里提过,蔡讽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刘表做继室,一个嫁给了个姓黄的——那不是旁人啊,正是未来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啊!怪不得诸葛亮后来要跑隆中去躬耕呢,原来他老丈人就住在那里。
看看天色还早,干脆说走就走,蔡瑁带着七八名仆佣相伴,驾着车就跟是勋出了襄阳西门——黄射则辞去了。二十里地那还不是眨眼就到吗?蔡瑁说咱们正好去叨扰妹婿一顿夕食,尝尝他们乡间的野味。
路上交谈,是勋才知道,感情这位黄承彦先生也是以字行,单名一个授字,而且还跟黄祖、黄射是同宗,也出身于着名的安陆黄氏。不过黄承彦这一支很早就迁离了老家,搬到南郡居住,因此黄先生就挂上了“沔南名士”的桂冠。
走着走着,蔡瑁伸手朝前方一指:“那里便是隆中了。”是勋抬眼一瞧,只见那是个小山坳,阡陌纵横,乔木围绕,可惜只是初春,还不到播种之期,所以树上才生新芽,田间不见农夫。蔡瑁就说啦:“倘在北地,或许如此葱郁,便可谓胜景了,但在荆襄,也只寻常。”
是勋心说你提的那是哪个“北地”?并州北地郡吗?还是两千年后的北方?反正这个时代,无论兖州、冀州,植被都很茂盛,就一点儿不比你们荆州差啊。正这么想着,马车离开大路,拐上了一条小道,忽听前方响起一声暴喝:“来人止步!”(未完待续。。)
ps: 辩经不好写啊……咱先说得别的成吗?反正本周肯定让辩上就是了。
第十一章、空手夺刃
是勋和蔡瑁同车去隆中探访黄承彦,不成想将将行至,却猛听前方响起一声暴喝,有人拦住了道路。抬眼望去,只见背靠着一片稀疏的林子,路当间傲立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骑士张弓搭箭,正瞄着自己一行人呢。蔡瑁一皱眉头:“汝是何人,拦我去路,莫非欲行劫掠么?”那骑士冷冷地答道:“请诸位少待片刻,即放汝等过去。”
是勋悄悄地对蔡瑁说:“这个却似望风的盗贼,不知他们在前方林中做些什么勾当。我等不妨绕路走吧。”蔡瑁冷笑道:“我荆州境内,襄阳城边,岂容野盗横行?宏辅且安坐,待瑁去拿下了这个狗贼!”是勋心说你要是骑着马、执着矛、领着兵来的,自然可去拿贼,如今乘车而来,手边只有玉具剑,你要怎么跟那骑士放对?别拿贼不成反被贼拿啊!正要劝阻,蔡瑁却早手按长剑,跳到车下去了。
那以后的变化,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啊,起码是勋是不及掩耳的。就见蔡瑁跳到车下,带着他的随从,朝前便蹿。对方的骑士把嘴一撇,立刻松开弓弦,一箭便朝蔡瑁当胸射来。看看箭到眼前,好个蔡德珪,将身形略略一挫,原本跟随在他身旁的一名仆佣奋力蹿前一步,竟然主动以身去挡——“噗”的一声,箭入肋侧,这人仰天便倒。
蔡瑁一见仆佣倒下,也不去扶,反而绕过了再次加速,同时就已经将腰佩的长剑抽出鞘来。对方骑士才刚射翻一人,又立刻伸手从壶中抽出一支箭来。搭上弓弦。然而双方距离本就不远。那蔡瑁的奔行又极迅捷。未等敌人张开弓来,他便已然到了马前了。
马上骑士被迫抛了弓箭,就鞍桥旁提起长矛来,朝蔡瑁当胸刺下。蔡瑁不慌不忙,略一闪身避过,同时一剑狠狠刺入马项。那马悲嘶一声,斜身便朝侧面栽倒,马上骑士才刚跃下地来。便被两名蔡家仆从扑上去牢牢按住。蔡瑁分派道:“留两个守马车,两个绑上这贼,余下的跟某入林去探查究竟。”
是勋远远望着,不禁暗暗喝彩,心说不愧是荆州大将啊,这身手当然不能跟太史慈相比,甚至未必能打得过全盛时期的管亥,可也并非凡庸之辈——估计武力值就在70往上,这一个就妥妥地打赢自己二十个哪。
眼见得蔡瑁领着三人就往林中去了,是勋只好跪坐在车上等。但是不自禁的,右手也扶上了自己腰下的佩剑。时候不大。就听林中响起声声叱喝,随即便见蔡瑁右手挺剑,左手挟扶着一人匆忙退将出来——跟他进林的那三名仆佣,却都不见了踪影。
啊呀,是勋心说难道遇上大伙的贼人了么?这时候留在林外的仆佣们,有两人已经绑起了那放风的盗贼,随手扔在马车旁边,与受命看护马车的另两人全都挺械迎了上去。蔡瑁把手中之人往一名仆佣身上一推:“送至马车之上,好生护定了!”然后转过身来,面向树林。
是勋是想不到,林中竟然“呼啦啦”蹿出五六名骑士来,一半儿挺着长矛,另一半儿则手执弓箭。只见蔡瑁面色煞白,大声喝道:“汝等是哪里来的盗贼,可知某是谁人吗?!”是勋心说完,面对大群敌人匆促报名,这说明蔡瑁就完全没有打赢的把握啊,所以希望靠着自己的名头把对方吓退。
只听一名骑士冷哼道:“管汝是谁,除了赵公,一个不留!”
这时候蔡瑁的一名仆佣已经把救出来的那人扶上了马车。是勋转头望去,只见是位老者,衣衫敝旧,头上也无冠,光插着一枚木簪,然而仪态异常的沉稳。老者一上车便稳稳坐下,上下打量了是勋几眼,突然伸手:“请借阁下的佩剑一用。”
这老头儿一种上位者的天然傲气就喷薄而出——是勋从前只在曹嵩身上感受过这种气势,连曹操和袁绍都远远不及——他伸手索要,是勋竟然身体不受控制似的,迷茫之中,就把剑给抽了出来,倒持着递了过去。老者接剑在手,突然往自己颈上一横,大喝一声:“都住手,否则老夫立刎当场!”
蔡瑁带着他麾下剩余的四名仆佣,这时候就已经跟林中蹿出来的骑士们战到了一处,也就短短几眨眼的功夫,便有一名随从中箭,一名随从被长矛当胸捅穿,就连蔡瑁本人也被打落了头上巾帻,只好狼狈不堪地就地打了个滚儿,才终于避免了头豁脑裂之灾。然而听闻那老人的叱喝,那些骑士却全都停下了手。两名无伤的仆佣赶紧护着蔡瑁,重新后退到了马车旁边。
从蔡瑁冲入林中,到救出老者,再到差点儿让人给宰了,电光火石,估计前后也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是勋的反应慢了半拍,到这会儿才觉出怕来,可是他瞥了身旁那老者一眼,只见对方面色沉稳、长须随风飘拂,不知道怎么的,一颗心就又坦坦地放回了肚中。虽然理智告诉他,这老头儿又不是啥武林高手了,就算他用自刎来做要挟,今儿这事情也未必能够善罢,自己的小命全都攥在那些盗贼手里哪;然而感情却似乎在自我催眠道:“听这老头儿的,跟着这老头儿,哪怕死也无憾哪。”
呸,呸!是勋在肚子里暗骂自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合乎逻辑吗?就算这老头儿是朝廷三公甚至是皇帝,那也不值得自己为他去死啊!
只听那一开始喊着要杀光所有人的骑士沉声道:“赵公何必如此,我等并不想害了赵公性命。只要跟我等返回……”老者冷笑道:“老夫死便死了,却不会回去。汝等快快退下,否则……”
话音未落,忽听林中又响起一声暴叫,随即一道巨大的身影如同鹏鸟飞翔一般高高跃将出来,一脚便踹落了一名骑士,跨上了他的坐骑。是勋定睛细看,嚇,好一条大汉,身高必然在一米八以上,肩宽胸厚,虎背熊腰,硕大的脑袋上,浓眉暴睛,狮鼻阔口,只是胡须稀疏,瞧着年岁也没多大。
那名喊话的骑士头也不回,反手便是一矛搠去。却见那条大汉稳坐在马背之上,双臂举起,蒲扇大的两手张开了,便在胸前合拢,仿佛后世所谓的“童子拜观音”之势,“啪”的一声,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