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公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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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她把石头忽而向东扳倒,忽而向西扳倒,玩得滴溜乱转。”
“肯定有人在暗处帮她。”怀惜道。
凤朗自顾自地说道:“那女人摆弄了一会儿,竟把石头举起来,像风轮一般旋转了数百回。”
“你就那么傻看着?”怀惜催问。
“本王挥着凤翅镏金镗,指向她,厉声喝问:何方魔女,为什么阻拦大军前行?”
“她呢?”怀惜不由得坐起身。
“她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却像男子。”
“啊?”怀惜瞪大眼睛。
“笑了一阵子,猛然将石头甩到空中。石头落下的同时,她倒立过来,头朝下、脚朝上,在半空踢着石头,翻来覆去不知又玩了多少遍。”
“恐怕是个女疯子。”怀惜分析道。
凤朗把青椒塞进嘴里,摇头说道:“至今我也不明白,那天晚上雾中看到的景像,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为难你?”
“我当时感觉她在耍弄我们,一时恼怒,管她是魔女还是巫婆,命令军士用铁链锁住她。”凤朗想到这里,目光变得悠远,“可是铁链甩出去的时候,她却一眨眼不见了。就那么消失在茫茫雾中。”
“我明白了。”怀惜吁了口气,道,“魔女也怕恶人。”
“哦?”
“遇到你这样的恶人,百无禁忌,她必须得逃跑。”
凤朗哈哈大笑:“本王遇魔杀魔,遇佛灭佛!”
怀惜忽然叹息着摇摇头,喃喃地道:“可你现在真的变了,不再是当年叱咤沙场的风云英雄。”
凤朗不以为然地道:“小懒懒,哥哥早已醒悟,只要舒舒服服生活,比什么都好。你看哥哥现在,钱多、时间多、狗奴多。”
“凤朗,我问你——”怀惜忽然敛了敛面容,严肃地道,“假如有一天,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谁敢杀你?”凤朗露出坏坏的笑容。
“凤朗,我在问你。”怀惜没有笑。
凤朗抬起细长英俊的眼睛,注视着怀惜。双眸漆黑明亮,如两颗星辰在深海起伏。
注视良久。
一字一字地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怀惜猜到凤朗不会正面回答那个问题。凤朗并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但他的眼神已表明了一切。
怀惜微笑道:“凤朗,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哥。”
“哦……那就好。”
凤朗低下头,神情忽然暗了暗,怀惜虽然明察秋毫,却没有注意到凤朗的神色。她的一颗心,仍然沉浸在别的思绪中。
凤朗再次抬起头时,嘴角已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怀惜看到那种自鸣得意的笑,就知道他心里又在打坏主意。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43)品尝情怀
凤朗道:“小懒懒,我还见过大象屎,要不要听听?”
“闭嘴!”
“哈哈哈。”凤朗嚼着青椒,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上次送给你的步辇,为什么不用?”
“不喜欢。”怀惜道。
“你乘坐步辇,就可以离开这间屋子。”凤朗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怀惜问道。
“这个……外面天地开阔,你不想去看看吗?”
“出去也是坐着,不好玩。”怀惜道,“我等着有一天,可以在外面自由奔跑。”
“可以慢慢来嘛。”凤朗笑着。
“不要再提了!”怀惜大声道,“坐在步辇中,被别人推来推去,有什么意思?”
“好,好,不说了。”凤朗急忙摆一摆手。
怀惜被勾起了难受之情,脸色不大好。
凤朗道:“如果哪天心情好,我带你去皇宫外面逛一逛。”
怀惜没有回应。
凤朗舔了舔嘴唇,道:“不坐步辇,哥哥亲自为你驾车,我们驰奔原野,如何?”
“似乎挺好玩的。”怀惜应了声。
凤朗一高兴,正要继续说下去,鸾舞出现在门前,躬身道:
“禀公主,尚食房已经准备好了。”
凤朗抢着道:“快快,让本王见识一下丑八怪烧饼!”
…… …… ……
精致的木桌摆在榻边,凤怀惜往外移了移,侧坐在一旁。
鸾舞在怀惜背后放了个大靠枕,仿佛一把绵软的椅子,怀惜惬意地打量桌上美味。尚食房知道凤朗留下来吃饭,特意为宸王准备了一盘青椒,个个都是精心挑选,修长圆润,碧绿如翡翠雕琢。凤朗极为兴奋,先拈起一根青椒吃起来。
怀惜自顾自拿起烧饼,轻轻咬了口,细心地品味。
凤朗看傻了。吃烧饼也能这么投入?
一时大为好奇,抓起一只烧饼,便往嘴里塞。
怀惜拎起筷子,敏捷地打在凤朗手背上。凤朗吃痛,烧饼落到碟子里。
“哎?这是干什么?”凤朗嚷道。
“肃静。”
“吃烧饼还要拜神?”凤朗瞪大眼睛。
“内心要凝重。”怀惜神闲气定。
“真是活见鬼,吃个烧饼……”
“你还想不想吃?”怀惜打断他的话。
“想啊。我很想吃。”凤朗本来对烧饼兴趣不大,这么一折腾,反倒勾起了无限思念。
“双手捧起来,用心品味。”怀惜道。
凤朗苦笑一下,只好学着怀惜的样子,双手端着烧饼。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小小烧饼,咬了一口——凤朗的目光不由得定住了。
皱着眉头,再咬一口,似乎在找什么。
歪着脑袋品尝,从舌尖到齿颊,一点一点寻觅着。
凤朗不再说话了,专心地吃烧饼。
他的神情,令怀惜有些感动。凤朗认真的模样很难得,的确是全神贯注地寻找烧饼里的香味。
他似乎感觉出来,那些味道是怎样通过炉灰进入烧饼的。他也许猜得到,怀惜曾经怎样一点一点磨制那些调料,一点一点洗芝麻,一点一点等着烧饼煨熟。
他真的能从烧饼里,吃出怀惜的情怀吗?
那曾经救过怀惜一命的烧饼。
就这么简单。
凤朗吃过三个烧饼之后,认真地说道:“小懒懒,我吃懂了。”
他说的是“吃懂了”。
怀惜莞尔一笑。
…… …… ……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44)羯鼓
用膳后,凤朗兴致极高。他在怀惜这里留下过一只羯鼓,迫不及待让宫女拿出来。
凤朗豪饮半坛美酒,然后敲奏起来。
羯鼓,来自羯族的乐器。鼓的两面蒙羊皮,鼓腰细,可发出十二律中“阳律第二律一度”,号称八音的领袖,其它乐器不可与之相比。
凤朗双手执杖,槌杖是黄檀木。他端坐在羯鼓前,此时要求“头如青山峰,手如白雨点”——是说击鼓时,脑袋不能动,而下手要迅猛。
一阵急促、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蓼萧苑霎时笼罩在一团壮怀激烈的氛围中。
凤朗的双手快如闪电,仿佛回到了塞外沙场。羯鼓原本便可用于战鼓,为战士搏击助威。
怀惜的脑海中,涌现出千军万马怒奔向前的场景。
此刻正值风清雨歇,鼓声凌空传到天边,隐隐有雷声应和,极为壮观。
凤朗兴致昂扬,不禁引吭高歌——
大风,狂沙海,谈笑灭凶顽。狼烟起,驰奔不畏死,马革裹尸,伴我纵横天涯月……
凤朗击打到酣畅处,鼓声时而清脆响亮,时而如战马奔跑的蹄声。急风暴雨一般席卷天际。
怀惜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
鸾舞、牵袖和回雪立在廊下,亦感到心潮澎湃。
牵袖更是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喃喃地道:“真英雄。世间真英雄。”
凤朗最后一击,力透槌杖,竟然将两柄黄檀木打断,挟着火花飞折而去。
“痛快!痛快!哈哈哈哈……”凤朗仰天大笑。
随即痛饮美酒,胸中涌动着无尽的豪情。
…… …… ……
…… …… ……
此时的坤逸宫阴气森森,檐下滴滴嗒嗒淌着雨水。
突然间,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激烈的鼓声。声音连绵不绝,急促响亮。
卫屏正在思考问题,猛地听到鼓声,怒声问道:“何处喧哗?”
内侍战战兢兢走来,下拜道:“回禀娘娘,鼓声来自蓼萧苑方向。”
“又是蓼萧苑!”卫屏紧攥着椅子扶手,长长的金指甲发出嚓嚓的声音。
旁边的宫女队列中,纳兰云珠也站在其中,冷眼旁观卫屏的神色。卫屏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怨毒。
纳兰云珠受凤傲锦指令,潜伏在坤逸宫,密切留意卫屏的动向。但卫后对宫女并不信任,纳兰云珠始终处于边缘地带。
此刻是个机会,可以试着靠近卫屏。
纳兰云珠恭顺地上前两步,问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蓼萧苑察看一下?”
卫屏瞥了纳兰云珠一眼,冷冷地道:“云珠,你可知蓼萧苑是什么地方?”
“回禀娘娘,在这宫廷御苑中,奴婢的心里只有娘娘和坤逸宫,其它的,一概不知。”云珠的神态更显得恭敬。
卫屏笑了,点头道:“你倒挺机灵的。”
“娘娘是中宫至尊,为娘娘做事,奴婢只有效全力,才能稍稍回报娘娘对奴婢的关爱。”
卫屏忽然收起笑容,冷漠地道:“本宫不喜欢太聪明的奴才。”
“云珠绝不敢在娘娘面前耍小聪明。”纳兰云珠拜服在地。
“你上前一步。”卫屏侧过身。
纳兰云珠忙朝卫屏走近,俯首贴耳。
卫屏低语:“本宫听说你的身手不错。”
“奴婢入宫前,曾在家乡跟随严七娘学过咏春拳。”
“好,本宫就考验一下你的忠心。”
“请娘娘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卫屏冷笑一声:“死倒不必。你去蓼萧苑走一趟,特别留意那个新侍卫,本宫要知道他的行动规律。”
“是,娘娘。”
“你先去吧,本宫日后还有安排。”
纳兰云珠悄然离开了坤逸宫。
卫屏坐到凤榻上,阴郁地听着蓼萧苑方向传来的鼓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45)太子的眼神
卫屏忽然想起了幽闭在长定宫的废后。这些日子没看到张氏受苦,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如意儿?”卫屏唤道。
贴身内侍肖如意,颠着脚尖跑进来,纳头便拜:“奴才肖如意恭祝娘娘金安。”
“如意儿,近来张氏可好啊?”卫屏牵了牵嘴角。
“回禀娘娘,奴才去看过几次,张氏每天舂米,倒也勤快。”肖如意道。
“你似乎话里有话?”卫屏盯着肖如意。
“娘娘当真是明察秋毫。”肖如意做出一副恨不得为皇后崇拜而死的神情,说道,“张氏虽然勤快,小毛病也不少。每天舂完米,还要梳头洗脸,虽然没有脂粉,也不知从哪里摘的花,揉碎了,往嘴巴上涂抹,着实令人恶心。”
卫屏竟然笑了。“爱美之心,女人皆有。这个张氏,倒挺可爱的。”
肖如意知道,这时候卫后露出笑容,就表明张氏前景不妙了。
卫屏从凤榻上起身,道:“到长定宫走一趟。”
肖如意忙道:“娘娘凤体尊贵,长定宫那种地方,岂不玷辱了娘娘的身份?”
“如意儿,你懂什么?”卫屏斜睨肖如意,“看好戏当然要有好场子。环境、气氛才配得上心情。”
“是,奴才愚笨,不明白其中的深意。”肖如意谄媚道。
正准备出宫,太子凤杰忽然来了。5岁的凤杰由乳母领着,乳母名叫贤闰,身体健康、性格温顺,凤杰吃贤闰的乳汁长大,逐渐有了依赖。卫屏派提督司礼监太监仔细考察过,确定贤闰没有危害,便放心由贤闰继续抚养凤杰。卫屏自己也乐得轻松。其实她并不喜欢小孩子,凤杰对她来说,更像是上位的工具而已。
“母后,儿臣想您了。”凤杰说道。神情却是黯淡的,旁人听来,实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思念自己的母亲。
“杰儿,过来。”卫屏招了招手。
凤杰先抬脸瞥了贤闰一眼。贤闰胆战心惊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快点过去。其实今天过来,正是贤闰的意思,太子应该常常向皇后请安,才能表明乳母的职责。
凤杰慢慢走近卫屏。卫屏顺手把凤杰抱了起来。儿子的眉眼间越来越像凤溟沅,虽然只有5岁,幽深的眸子里,却已经有了阴郁的神色。
庆幸的是,皇帝凤郁森重病在身,活不了多久了,否则以后看出什么异常,卫屏真不好圆谎。
什么都能骗,儿子的脸怎么骗?
总不至于……毁容吧?
其实依照卫屏的一贯行事风格,为了保全自己,假如真的需要儿子毁容,她会做的,以掩盖背后的污秽行径。
“杰儿,最近跟随讲官,都学了什么呀?”卫屏问道。
“回禀母后,儿臣正在学习《三字经》。”
“唔。”卫屏点点头,“喜欢吗?”
“喜欢。”凤杰并不看卫屏,总在用目光寻找乳母贤闰的身影。只要贤闰一脱离他的视线,眼里马上露出沉郁阴暗的情绪。
卫屏将凤杰放开。凤杰双脚一挨地,便自然而然朝贤闰走去。
卫屏道:“贤闰,你抚养太子有功,本宫会记着的。”
贤闰的后背早被冷汗打湿了,低头说道:“奴婢绝不敢怠慢。”
旁边的肖如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