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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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叶微笑，“为什么不能是这里呢，这里我最习惯也有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呵，希望厨子没有换掉。”
“经营了几年的心血就白白送给了那个人，你当真舍得？”在雅座坐下后，段苛问道。
秦叶托着腮坐在窗口，朝窗外望去，继续以前的习惯，听见段苛的问话，继续微笑，只是眼里渗进莫名的情绪，“没有舍，哪来的得呢……”舍得下怎样，舍不下又怎样，不过一场空而已呵……
段苛不解，“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什么？”秦叶回头。
“建文他，已经亡故了。”段苛淡淡地说。
秦叶讶然，真是可笑的结局，不是么？“那你们这些江湖人呢？放弃了？”
“暮雪山庄和流莹谷都放弃了，对了，萧紫流出谷了，据说是为了沈湘泠，姓宿的成为了谷主，坚持不再支持什么复辟了，哼，算他聪明，建文留下的那几个孩子，我看没有一个资质好的，都不是成大事的料，可笑他那些愚忠的部下，还各自立主，要继续建什么小朝廷，我见也不成气候，便随他们去了。”段苛啜了口茶，说道。
“是么？”秦叶恍惚地想，终于，湘姐也等来了幸福么？那个人，已经是谷主了啊……
“所以，流莹谷本就用卑鄙的做法夺去了属于你的产业，现在他们根本就没有权利再拥有这里了，这里本就是你的，小涤！”段苛说道。
秦叶微笑，“算了，这些东西，本就于我，没有那么重要的。”更何况，就当是送他的离别礼物好了，这些产业又怎样，这几年她累积的财富，已经够多了，足够她的生活和养活她的宝贝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点好的菜上来了，秦叶兴致勃勃地执起筷子，“快吃吧，段大少爷，闻着这熟悉的香气，我就知道厨子没有换啦！”她笑道。
告别（上）
“小姐，你走之前，真的不去见他一面？”可可叹气道，为秦叶递上一杯茶。
秦叶皱眉，“何必呢。”相见不如怀念，如果见了只是心伤，倒不如不见，怀念还比较幸福些。
“但是，如果他已经想起来了呢！”可可说道。
秦叶苦笑，“如果他想起来了，他会找到我的。”原本也是不想去回忆的，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细节，在那个时候，他玩笑似的说，如果自己被皇帝发现欺君的话，要怎么办，她说，那就住到一个四面是墙，没有门的房子里，谁也找不到。如果，他想起了以前的一切，那他，怎会找不到自己？
等待的两年，留在那里，只是等待故人来寻，却发现，依旧孑然一身，无人相伴。
可可看着秦叶迷离的眼神，寂然无语。
“东西都备好了吗？”许久之后，她问可可。
可可应了一声，终究忍不住，“可是，小姐，你到那里去，不怕遇见他吗？”
“不会。”秦叶笑道，“我问过段大少爷，这两年，他在谷里的时间极少，只有在年末的时候才会特意回谷的，可能是当了谷主，似乎比以前忙多了呢。”倒是便宜了萧紫流和湘姐了。
可可又默然，存心呢，不打算和他相见，如果，如果自己告诉小姐跟踪她的另一路人马，似乎是流莹谷的人，小姐会作何感想？但是，如果他没有想起，他不会这样找小姐，如果他想起了，又何必跟踪她那么久却找不到她们的住所？
“我只是去跟大人说一声再见而已，不会打扰到谷里的人的。”秦叶低下头，说道。虽然，怀着那么大的希望大人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大人啊，已经两年，你再没有音训，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希望之后，是不是往往都是失望？
可可叹气，“弟弟我已经托付给可以信赖的老妈子了，还有原来宅子里的侍女也遣去客叔那里，这些都没有问题，马车已经备好的，随时都可以出发。”
“恩。”秦叶点头，“那就走吧，不会耽搁很久的，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船队就要出发，还需要回来整备一些东西呢。”
一辆马车静静地从皇宫驶出了京城，因为是从皇宫出来的车，行人连眼光都不敢在车上停很久，意外地，竟然没有人尾随，可可略带失望地想。
轻轻掀开车帘，秦叶握住可可的手，从车上下来。
几天的日夜兼程，终于在最快的时候到达了这里。
已是黄昏，残阳如血，昏黄的阳光斜照，为整个林子镀上了金色的光彩。
可是，这里一如当初的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大人，我来了。”她轻轻地说。
风拂过她的脸颊，吹乱她的发，那个曾经对她温柔笑着的人，却仿佛沉睡，安静而无一丝声息。
明明以为，早已经没有了眼泪。
明明以为，早已经走出了怨怼。
明明以为，已经可以微笑着面对。
那个时候，大人离去的时候，明明在心里说，以后都要坚强，再也不随便流泪。
可是，当站在这里，想起大人那个时候坚强苍白的笑容，面颊上却凉凉的。
她伸出手，摸到了湿湿的泪。
明明想好，不再怨恨上天，只是，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注定失去？如果是注定失去，你又何必曾经让我拥有？
如今，只有了怀念的权利，而她，好不容易，才有了怀念的勇气。
“大人，再见……”她说，声音渐渐飘散在空气里。
夕阳惨淡，夜幕，已然悄悄地来临……
蔚蓝的海呈现在面前，秦叶深深吸了口气，咸湿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果然，还是完全没有经过污染的大海啊……”秦叶不禁叹道。
“污染？”可可不解地问。
秦叶却只是一笑，不曾回答。“可可，什么时候出发？”
“快了。”可可瞥了眼正在张帆的船员们，手中抱着好奇地睁着眼睛的秦涤。
“这条船上都装着珍宝，要是有谁劫了这条船，肯定够活几辈子了。”秦叶开玩笑似得说，她的两箱子“行李”有一箱子装的也是一些几年积攒下的财富，包括皇帝老爷的赏赐和一些意外得来的珍品，已经是她现在的所有财产了，“未纪”给了他之后，她剩下的这些已足够她在另一个地方生活了。
可可一直往岸上张望，秦叶看向她，“怎么，担心段大少爷追来？不会呢，他是知道我去流莹谷的，也猜到我应该是去祭奠大人，呵，我真不想用这个词……”她苦笑着，因为没有死的讯息，她仍然选择相信生的希望……“所以，他知道我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要他的跟随，没有跟来，从流莹谷我就一路到这里来了，他要知道的话至少也要几天的工夫，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出发了……”她已经想过所有的问题，不会有所遗漏的。
可可皱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匆匆来的海员打断，“秦公子，要开船了。”他恭敬地说。
“恩，好。”秦叶点头，看着巨大的锚被抛起，心里涌现莫名的情绪。
仿佛又是一条根脉，被生生拉断，这个曾经陌生无比的地方，在几年里，竟然让她产生了那么深的情感。
这里，有好多好多的曾经，记忆，永远不会被抹去，就算那么努力的遗忘。忽然想起那神奇的药草“忘忧”，不知她吃了，也能遗忘吗？
她想是不能的，因为有太深太深的执念，她所眷恋的，牵挂的，太深太深的情感，所以无法舍弃，无法说忘记就抛去一切。
这里，有好多她眷恋的人，爱她的，她爱的，仍然在这片土地上，潋滟，岚歌，客叔，湘姐，小千晴，甚至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在离别的时候，却一一想起。
对不起，没有机会道别。
从此，天涯永隔……
那厢的海岸，已经越来越远，再见，我眷恋的大明……
再见，我爱着的，容……
再见，亲爱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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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离开？”他问，依然冷漠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里却泄露了太多的东西。
“是的，谷主。”男子恭敬地跪着，说道。
他甩了甩宽大的云袖，转过身去，手紧紧握起来。终究晚了一步么？听闻她往流莹谷来的消息，匆匆赶回，却晚了一步，她，已然离开。
他不知道遗失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不再见她，生活忽然空空落落，仿佛什么都不再有，连活下去的希望都随她走了。
那天，在暮雪山庄的园子里，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宿命。
那么熟悉的温柔，那么熟悉的容颜，那么熟悉的，心痛的感觉……
仿佛只是她，只有她。
仿佛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从上辈子开始，就记得要爱上她，等着相遇的那天。
他想不起她，但是，他知道的只是，他爱她。
就算记忆中，只见过两面，却仿佛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牵念。
每每想她，头开始痛，却执意想下去，然后，会看见她的笑脸，好美好美的笑脸，她笑着说，“嗨。”
却想不起，终究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表叔离开了流莹谷，把谷主的位置给了我，却说，希望我也能离开，希望……
我不解，他说，如果我记得了，会知道该怎么做，会知道该去谁的身边，而不是留在这里，困在这里。
只是，我想不起来，怎么办，我想不起来……
但是，我想去她的身边……
只想，在她的身边……
尾声
正是冬日最寒冷的季节，在一排整齐的石制建筑间，夹杂着一间颇有东方特色的褚色小楼，却是一间别致的酒馆。
正午时分，街上安静无声，偶尔有一辆马车“哒哒”而过，高大精致的车厢，带着礼帽的车夫端正坐着，又或者只是平凡的车厢，马座之上闲散地坐着一个戴着皮帽，穿着套靴，甚至翘着腿，嘴角叼着根不知哪儿来的枯黄野草的小子。
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深邃的外貌，高大的鼻梁，雪白的皮肤，所以，当街的那头，缓缓走来一个美貌的东方女人时，吸引了整排店铺里人的目光，连马车上目不斜视的车夫都转过头不禁多看了几眼。
东方女人穿着和这里的普通女人一般的呢布裙子，只是多了些秀雅的刺绣花样，上身白色的棉布衣，外罩素色的风衣，围着墨绿的厚重围巾，看上去温暖舒适，但决没有当地的人穿的多，仿佛不惧严寒。围巾中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庞，却比当地的女人们精致多了，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韵。
车夫的眼光注目在美丽的东方女人身上，以致没有看见酒馆里忽然奔出来的小男孩，眼见高大的马坚硬的马蹄就要落到这个无辜的小男孩身上了，那东方女人不禁变了脸色，“小心！”她情急之下，喊了出来。连忙奔了过去。
那男孩子却在这个时候灵巧的一个旋身，轻松地躲了过去，站定之后还无辜地吐了吐舌头。男孩子不过七八岁年纪，穿着皮靴，戴着皮帽，身上穿着雪白的羊毛袄子，可爱至极。待到看向他的脸，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口鼻，比女孩子还要美上几分，不过狡黠的眼透着别样的机灵淘气，一看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家伙。
“涤涤！”东方女人气呼呼地叫他。在他面前站定。
小男孩眨了眨眼，显然也不怕她，还瞥了瞥嘴说，“别叫我弟弟嘛，叫我艾伦！每次叫我弟弟，凯文他们就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哼，奇怪的眼光又怎么样，还不是争着和你玩！野得跟什么似的！”这个城里恐怕都找不出比涤涤更漂亮的孩子了，连女孩子的模样都远远不如他，城里的男孩子们都把涤涤当成女孩子般宠着让着，呃，不过这样似乎不太好耶……女子暗暗想着。
小男孩还是不满意，“可可姨，里塞叔叔还在店里耶……”他向女子告密。
东方女子一听，立刻抚额，“怎么还在……”她无奈地叹气。
“可是，人家都追了你三年了呢，可可姨还是不喜欢他？”小男孩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来探可可的口风，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她，里塞叔叔给了他一袋榛子糖的，嘿嘿。
可可瞥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阴谋，他却还是眨着清澈的大眼，无辜地看着她。“你母亲呢？”
“替你应付里塞叔叔，太累了嘛，妈妈索性把店交给桑特姐姐，睡午觉去了。”小男孩答道，对于没有探听到消息感到些许失望。
可可转身朝店里走去，忽然又回首对秦涤说道，“你去告诉里塞，如果他把那脸大胡子剪了，我可能会喜欢他一点。”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失望可怜的小脸。
秦涤立刻一脸欢欣地跑过去替可可开门，显出十二分的殷勤来。
可可不禁失笑。
一切都已安定，陌生的地方也渐渐熟悉，她瞥向街角的黑影，难道，还会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