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唐-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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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鸾气得把书卷砸向黄鹂,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坚强到不会心疼,但黄鹂这番话,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锦江一夜雨,终南半尺冰。船儿悠悠。灯昏雨迷;马蹄铮铮,风雪如刀………伊人却像天边白云,不知不觉间就没有踪影了,却原来,相思只应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婆娑的泪水,打湿了明眸,萧鸾那凄美的样子,看得人心碎。黄鹂大哭着。上去抱着自家娘子,哭得撕心裂肺……。
“黄鹂,别哭了,好了。不哭了,咱们还有事要做,你说得对,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娘子,你想通了?真的想通了吗?”
“想通了,我了解他。他心里必定抱愧于我,我要利用他的抱愧之心,为咱们谋取更多的东西………”
“不行!”不等萧鸾说完,黄鹂就坚持地说道,“娘子,婢子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不能再接近他,不能!否则,陷进去不可自拔的一定是你。娘子不要,不要再见他了,好吗?婢子求你了。”
“黄鹂,你忘了吗?从他那里,咱们得到了精盐,得到了新茶,每一样,都为咱们带来了丰厚的收入,我相信他还有其它的,一定还有,他不同寻常,他每一个想法,都让人惊叹……”
萧鸾说了许多,才发现黄鹂再没做声,她低头看去,见黄鹂正呆呆地看着她,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黄鹂才喃喃地说道:“娘子,你完了!你无药可救了!”
“我没有!黄鹂,你要相信我,我以后只会利用他。”
***
“伯父,实不相瞒,这次晚辈前来,是想托伯父给晚辈谋个外放的实缺。”
“外放?你想外放?”
公孙谨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昂,除非万不得已,谁不是挤破脑袋也想留在京城为官?李昂的想法,还真是处处异于常人。
好在公孙靖宇先退下了,否则听到李昂要谋求外放,估计不当场炸毛才怪!
李昂微微一揖,答道:“是的,晚辈确实有意谋求外放,如果……。。如果能外放扬州一带更好,还望伯父能照顾一二。”
公孙谨淡淡地说道:“哼,你以为避到扬州就行了?你之前的行为,我还可以帮你在李相面前解释几句,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再与那杨浄之女定亲,去撩拔李相公心头那根刺。你难道不知道杨浄为什么被贬出京城?”
“伯父刚刚教导过晚辈,世间事,有为、有不为。杨家小娘子于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也确实是我心之所属,晚辈岂能个人前程,有负于她?”
“你……。”
好吧,公孙谨终于有些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听李昂的话了,感情骨子里两人是一个臭脾性。别人不以为然的事,俩人却是拼死坚持。
“你自己要找死,老夫也救不了你。”
公孙谨依附李林甫这久,他比谁都清楚,别看李林甫对人总是笑面相向,实际上却是刚愎自用、睚疵必报的人。
别说李昂这样的小角色,就算是自己,要是稍稍让李林甫心里不舒服,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见李昂沉默不语,公孙谨补了一句:“蒙圣上错爱,老夫将晋为刑部尚书,不日便要到刑部去。吏部之事,恐怕到时也不好插手了。”
公孙谨的话,似乎没有给李昂造成什么打击,他抱拳揖道:“恭喜伯父步步高升!”
公孙谨脸上没有一丝晋升的喜色,一派淡然,仿佛这事与自己无关似的。
该说的,李昂都说了,公孙谨不愿帮忙,他也不会再求。他有心告辞,临了他平静地说道:“伯父,有些话晚辈本不该说,但靖宇待我如亲兄长,一片赤诚,我不能不说。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伯父莫怪。”
公孙谨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什么话,说来老夫听听。”
李昂再次一揖道:“我那贤弟的脾性,从不好处说来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从好处说来是百折不挠。对他,伯父光是严厉的打骂,是不会有用的。
一方面让他知道世事艰难的同时,鼓励他,告诉他,他不比别人差,引导他去证明自己,哪怕他要做的是伯父看不上眼的事,也别拦着;
鼓励他做他尝一尝通过自己努力所获得的成功快感,他就会上瘾,就会有不断向上追求的动力。这比伯父给他铺就一条康庄大道还要强。
关于我那贤弟,晚辈要说的就这么多,冒犯了。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伯父您的,李林甫如今势大,只手遮天,伯父依附他没有错。但另一方面,伯父且记,与杨钊此人搞好关系。
杨钊现在还不太起眼,但伯父万不可小看此人。五杨眼下虽然嚣张一时,但成不了气候,晚辈敢断言,来日取代李林甫者,必杨钊也!该说的,不该说的,晚辈都说完了,得罪之处,还请伯父莫怪,晚辈告辞。”
公孙谨眼睛半闭着,有如老僧入定,看也没看李昂一眼,李昂也无从得知,自己这番话能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事间世,往往难以分清对错,但李昂坚信一点,能让自己打心里感动的,就一定不会是坏事。
今天公孙靖宇的表现,真的让他很感动,甚至满心惭愧,所以,他才会对公孙谨说这番话。
至于这番话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只有听任世事造化了。
李昂起身,快走到厅门时,公孙谨才突然说道:“地方上你去不得,要去,你就先去军中吧。陇右还缺一个兵曺参军,你若愿去,老夫在调任刑部之前会尽快为你安排。”
李昂愕然回头,发现公孙谨仍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仿佛根本没说过话。
地方上去不得,这是什么意思?李昂虽然一时想不通,但相信公孙谨绝非无的放矢,必有所指。
他让自己去军中,而且指明是陇右,而不是说范阳或别的军镇,这也必定有内因。
陇右原是皇甫惟明掌控,现在归为王忠嗣领有,这两名边帅都是太子阵营的人,自己到了陇右,李林甫的爪牙可能一时还伸不进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去陇右,这与他原来的计划可谓是南辕北辙。但现在,连公孙谨也认为自己不适合留京,甚至连地方都去不得,说明事态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太多了。
好吧,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既然连地方上都去不得,咱就先到陇右溜达一圈,不好玩,大不了先辞官去泡妞。
“多谢伯父关照。”李昂双臂抱圆,长身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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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3章 过眼云烟()
“什么?大哥,你要外放?!”公孙靖宇乍听这个消息,顿时炸了起来。
李昂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贤弟,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兄弟,大哥对不起你的地方……。。”
“大哥,你再说这些,我可急了!”公孙靖宇烦躁地搓着手,苦着脸说道,“大哥你快说为什么要外放,留在京城不好吗?大哥,你知道的,我跟着你才能学到点东西,你这一走,小弟我又没盼头了啊。”
“贤弟,你真正需要跟我学的,只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大哥,你要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大哥从开始的一无,到现在腰缠万贯,金榜题名,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事情,除一些必要的投机手段外,我更多的是靠一种积极的心态。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参加科举吗?因为在火井,我去给县学捐款,反而被那些生员嘲讽,于是,我要证明给人看,我可以比他们强。
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定下一个目标,然后去证明自己。你真的不比别人差,不是只有依仗着你父亲的权势才能活下去;
只要你有了这种生活态度,就算大哥你身边,你也不会迷失方向的。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兄弟了,希望我们再见那一天,你能骄傲地对我说,看,大哥,我也不错的!”
“大哥,我懂了。”公孙靖宇咬着牙,那张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多了几分男人的坚毅。
“大哥要外放,也是不得已。我不埋怨,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切记抱着一种积极的态度。有了这种态度,走到哪儿都能开创出一番新天地来。”
李昂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交情才能托妻寄子呢?贤弟。我离开京城后,你嫂子家那边,就拜托你了,帮我照顾一下。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咱们来日方长。”
“大哥,你放心,谁敢动嫂子家一根毫毛,我跟他没完……。”
“行了。行了,凡事动动脑子,别让你的拳头来左右你的脑子。真要有什么事,你呀,别急,自己想不出办法来的话,去找你嫂子,她有办法,只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儿身,有些事。得你站出来帮撑个场面,明白吗?”
公孙靖宇讪讪地笑道:“大哥你知道的,以前只有小弟欺负别人,哪有过别人欺负小弟,所以凡事也不用动啥脑子,拳头打过去就行了。以后我听大哥的,多动动脑子,嘿嘿。”
“哈哈哈………走,平康坊去也!”高兴之余,李昂还唱了起来。“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许久没有和大哥并肩作战。这回咱啥也不说,杀他个干干净净,哈哈哈……”
两个坏人嘿嘿地笑着,打马朝平康坊奔去,公孙化吉一群狗腿子紧跟在后,招摇过市。
李昂甩出一个鞭花。豪气地说道:“哥现在也有两个钱了,这回我请!贤弟说吧,北里名花喜欢哪一朵,随你挑!”
“醉云楼,柳纤纤!”公孙靖宇目标明确,一马当先,杀气腾腾。
奔到醉云楼下,公孙靖宇不忘打趣道:“大哥,你就不怕嫂子来捉你个现形?”
“嘁!哥家里也养着好几个了,她哪敢说一句!她要敢吭声,看我不休了她!”李昂很男人地宣示着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威,说完,还能强忍着没有回来侦察街上的情况,实属难得。
公孙靖宇再次哈哈大笑,和李昂一起杀上醉云楼去。
***
家里有了个李侠子,许多事已不用李昂亲自过问。像问名、纳吉这些婚姻程序,都是李侠子在帮着操办。
问名是男家行纳采之礼后,委托媒人携带着大雁及其他礼物,前往询问女家待嫁女儿的闺名及生辰八字。男家据此占卜,推算婚姻吉凶祸福。
纳吉就是俗称的过帖或换帖。男家在占卜得确认为吉后,备礼通常还是雁,委托媒人通知女家,由男女两家决定婚姻的缔结。在大唐,纳吉主要是以“报婚书“送达妇家,妇家答书许讫。
接下来就是纳征了。
按照周礼,纳征在成婚六礼之中,性仅次于拜堂成亲。
纳征又称“大聘”或“过大礼”,即男家向女家交纳聘礼。男家要备礼单和装礼品的箱笼,在媒人和押礼人的护送下抬至女家,过大礼之后,婚姻双方不得再反悔。
同时,待嫁女必须“戴缨”,也就是在发髻上系上五色丝缨,表示身心已有所系,不再许配他人。
杨男的母亲倒不是贪图财礼,她言明纳征可从简,但一定要尽快行完仪式。她看重的就是过大礼之后,男女双方不得再反悔这一条。
本来,纳征过后才是请期,由男家占卜定吉日,以定成亲日期,再托媒人到女家商量,以未谦和。
杨男的母亲有些心急,想尽快把婚礼办了,她私下先去占卜了成亲的黄道吉日,却被告知最近几个月没有适合的黄道吉日,急得她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李昂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前程无量,打灯笼都难找,京中不知多少贵权之家想抢着招为女婿呢。女儿曾被退过一回亲,在长安城里本来就坏了名声,不拜堂成亲,杨男的母亲就是放不下那条心。
她又去亲自去玄都观、景龙观问过,得到的结果都一样,才不得已怏怏作罢。
好在可以先过大礼,把婚事定下来了。这也算是一个安慰。
杨男的母亲虽言说聘礼可从简,李昂倒也没有亏待杨家,吩咐李侠子尽量办得丰厚一些,毕竟杨家就杨男这么一个女儿。
送大礼这天,不用李昂亲自去,他带着伍轩去赴一个同年的宴会。一群同年得知他今天过大礼,祝贺的同时,不够轮番灌他酒。
结果灌他酒的十几人先倒下了,李昂才是喝得七分酒意。
时近傍晚,街上人流车马如过江之鲫。李昂带着酒意回家,坐在马上时仰时伏,伍轩生怕他摔下马来,不断询问道:“郎君,你行吗?要不咱们到路边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