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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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南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
这两人,自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知道对方说什么,别人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觉得手帕交感情好。
再过一会儿,张记最拿手的小吃一道道上来,正好宝兽团那里也开了锣,姑娘们坐到窗边,节南退至墙边,听她们叫好。
她也不是老实,只是不喜欢看驯兽,即便宝兽团名声响亮,还有蚂蚁角斗和七宝之戏这些压轴,但那种乌龟王八鲤鱼青鱼放在缸里,叫乌龟乌龟爬出来,以及把两群蚂蚁训练成对战士兵,敲鼓列队,敲鼓打仗,敲鼓撤退,传闻是奇技的东西,她一点不觉得好奇。
吃得半饱,节南就走到另一间去。
赵雪兰这主人今日相当尽责,很快发现节南不见了,便绕过屏风去找,见碧云在靠墙的卧榻前做针线,节南冲墙里躺着。
赵雪兰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碧云看看拱起的被子,长吁一口气,心道六姑娘真像泥鳅,姑娘家喜欢的地方这位一律待不住,也不告诉她去哪儿,只让她机灵点儿。
节南这时已到祥瑞饭馆后院墙下,灰不溜秋蹲着,身旁一座福娃大神镇土地。
柒小柒动动嘴皮子,“瞧见了吧?是不是苏致?”
节南看包间里的人,点点头,“跟我一样用了障眼法,只不知戏台子那里谁扮——”突然明了,“王五!”
柒小柒俏皮眨眼,“别小瞧他矮,戴一假胡子,拿小板凳垫高,跟大脑袋的苏致有八分像。你说,文官儿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大概带苏致来认人。”节南沉眼,对小柒挥挥手。
小柒无声退离。
节南侧耳静听,说话声传入。
“苏大人可看仔细了?”
崔衍知也来了?节南眉双挑,什么差事都有他,这是官场得意之气象?
“有点远,瞧不太清。”苏致的声音犹豫不定。
“其实苏大人大可放心当面指认,我们定会保护苏大人安全,身正不怕影斜,相信谭大人他们也能公私分明。”
节南听崔衍知循循善诱,心笑这位不知道苏致的胆子多小。老实说苏致这回能上折子举报,她很怀疑是想升官想得,不然哪能豁出去。
苏致果然不肯,“不好不好,谭计这人倒好说,他家婆娘却是不讲道理的母老虎,知道我怀疑她相公,还不杀到我府门口骂大街。”
怪不得谭计惧内,谭夫人的名气响彻官场,人人都怕。
“送菊花茶啦。”摆杯之后,伙计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虎父无犬子,崔大人连我喜欢菊花茶都知道,正好渴了。”苏致一口喝下茶。
“慢着!我没点菊花——”茶字来不及说,崔衍知惊喊,“苏大人快吐出来!苏大人——伙计别走!”
节南只听桌椅乱撞,最后一声重物扑地,不由探头看。
崔衍知追伙计去了,而苏致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儿两眼翻白,死了!
节南仔细听着动静,灵巧跃进屋子,凑近茶杯闻觉菊香之外还有参香,又见苏致双手勒紧脖子,面孔涨得紫红,她懊恼不该让小柒走,自己完全看不出名堂。
这时,瑞祥馆里惊叫声声,大喊死人了。
节南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死得是崔衍知,却知不可逗留,但她才跳出窗子,就有一股掌风从侧旁袭来。
她身体不好的时候都能杀得了千眼蝎王,如今恢复大半,身形滑出无数影子,顺风一飘,点墙角,悠悠飞落院中,再往偷袭者的方向一看,兔面具下的嘴即刻抿冷。
偷袭她的人,白衫一袭,双手垂两边,面上笑容可掬,但眼神中的强气不容她懒散半分,与万德楼论政时的斯儒大家判若两人。
丁大先生!
………
病得难受,咽口水都疼,感觉半张脸半根脖子都肿着,评论区暂时就请亲们自助了啊!(未完待续。)
第196引 高手来了
“这位姑娘,请留步。”
不像节南跳来跳去,丁大先生步出节南方才藏身的芭蕉树,黑髯长飘,白衫长飘,那风采——
节南愧叹自己像小猴子,不知道能不能重新出来一遍。
当然,这种笑话自己心里消化消化得了,说出来是掉价,她沉嗓,“人不是我杀的。”
不对啊,她这会儿应该感叹的是,文心阁的文先生为什么会武?!
丁大先生笑着,“我知。”
节南眼睛往院墙瞥瞥,“那为何让我留步?”耳朵竖着,听瑞祥饭馆吵吵一片,暂时还未波及这里。
“看姑娘轻功气清,功底极正,就想问你何以似贼人行事。若有犯难不得已之处,可说与丁某听一听。”丁大先生的眼神强气仍在。
这才是有学问的,打一巴掌不给你甜枣这些个没用的,直接给你上课,从心根根上治起。
但节南自觉是块朽木。
朽木不可雕。
她咧嘴笑,“若天生贼种,没有犯难不得已呢?”
“人性本恶,但世上还是好人多,姑娘以为何故?”丁大先生反问。
节南嗤之以鼻,别欺负她读书少,乖张答道,“我以为是有人好坏不分的缘故。先生似乎很喜欢讲理,但可知一句话?”
丁大先生眼中一道芒光,“哦?”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节南一点足,身轻如燕,往墙头蹿上。
哪知,她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没感觉那手很重,双脚却落回了原地。
节南惊瞪着仍站原地的丁大先生,看看左右,确定院里没有别人,那只手是丁大先生的,心中骇然。她学武至今,除了打不过师父,未遇敌手,右手还好时,根本用不到她的左手剑。当然,装输不算。但是,这位文质彬彬的读书先生,却用一只手把自己打了下来。
她终于遇到师父说得江湖高手了?
丁大先生又笑,“抱歉,因姑娘轻功卓绝,我一时用了五成力。”
吹牛吧?才用五成?
节南嘿嘿笑出声,“谢你手下留情,不过我也只出了三分力。”小柒说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是吗?我许久不曾与人交手,今日遇到姑娘,听你年纪轻轻,脚底功夫又极其惊人。只出了三分力?哈哈,倒让我有些技痒了!来,你我过过招,这回七分力——”
丁大先生可不是同节南商量,那身白衫好似一片白云升上,手中不知何时弄出一根戒尺,横空划招,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节南一边心骂自己欠揍,一边让开一式疾尺,顺手撕下半片芭蕉叶,施出内力,不再躲丁大先生的快招,迎面与之对拆。
高手难逢!
转眼,两人拆了四五招。
丁大先生忽然长啸一声,袖子翻飞,手中戒尺就此不见了,只推出双掌。
节南眼珠子溜溜转,不敢掉以轻心,但觉面前气压如无形海浪,逼得她步步退挡。即使感到身后来了一股劲气凛寒,却也无暇顾及。下一瞬,背上扎针般钻心疼,眼前泛绿,嗓子泛甜,嘴里尝到一丝血味道。
可她不甘示弱,借那股钻她身体的劲力,顺势连人带芭蕉叶,打破气浪,想要扫翻丁大先生。然而,后力不足,两眼黑了一下,方向偏差,没能扫中人,只扫到了袖子。
丁大先生慌忙收势,风卷残云一般旋身而让,抬袖惊见它被撕扯成了两条,而对方手里拿得不过是芭蕉叶!
节南侧空翻几圈,单膝跪地,芭蕉叶不知飞哪里去了,却捧着丁大先生的戒尺起身,双眼耀火,哑声道,“先生功夫出神入化,我技不如人,输了。”
丁大先生接过戒尺,目光灼亮,“不,是我欺负小辈,方才一招全力施为,胜之不武。”
几招被这姑娘连拆,蛰伏已久的好胜心大起,一时认真。再看此时,这姑娘中了他一招剑术大成“流风锁梦”,居然还能撕了他的一只衣袖,依旧稳稳站立,让他心里吃惊不下。他早年还教武时,弟子多有天分,不过遇到这招,也只能乖乖挨打而已,根本无还手之力,更别说他用了全力。这姑娘分明年纪不大,却修为了得。
但凡宗师,最稀罕奇根灵骨,丁大先生也不例外。
“姑娘师承何人?”对方那手化繁为简的清绝剑术令他想起一人,但他与那人只有一战之缘,也是他平生唯一一次败绩,那次之后他从江湖退出,回文心阁继承祖业,虽然仍钻研剑术,却再不找人比武。
那人说,剑术巅峰,不是挑战他人,而是挑战自己。
也听说,那人很快便从江湖消失了。
“无师自通。”节南不好说,并非因为神弓门。因为柒珍的武功传承与神弓门无关,柒珍也从未说过他在江湖上的名号或他从哪儿学的功夫,只叮嘱节南她们不可拿他显摆。
有时候,节南怀疑柒珍这个名字并非师父真名,但她尊重师父的秘密,从未追问过。
几双脚步啪啪跑来,节南往院墙横走一步。
“姑娘虽然勉强接了我那招,恐怕这时五脏六腑不好过,这里有我自研内伤药,姑娘拿好。今日之事,我相信与姑娘无——”
节南一伸手,接住丁大先生抛来的小盒子,本有些心不在焉,耳中忽听一股啸风破空,循声找到,挥掌就往丁大先生劈去。
“你!”丁大先生以为节南偷袭,还来不及失望,就见一支箭打进木柱,铮铮颤尾。
崔衍知赶来,见青煞那张兔子脸就急了,腰刀出鞘箭步迈来,“还说你不是贼子?!”
节南强忍体内翻腾,嘿嘿一笑,腾上屋顶,朝不远处那道黑影追去。
丁大先生挡住崔衍知,指指那个黑点,“崔大人误会,那姑娘从杀手手中救了我性命。”
崔衍知一愣,随即留意丁大先生衣袖,“既然光明磊落,为何不敢露出真面目?大先生的袖子又是怎么破的?”
“我自己不小心。至于那位嘛,毕竟是姑娘家,顾忌自然多些,只要做得并非恶事,就可以了。崔大人不必对江湖中人寻根究底,寻也是白寻。”
丁大先生也不问崔衍知怎么认识那姑娘。(未完待续。)
第197引 局中有局
偏偏崔衍知对江湖特别反感,属于推官职业病,“江湖与法度相悖,杀人者不用偿命,害人者不受惩罚,人人快意恩仇,即便有兵器禁令,亦不能阻止他们成帮结派,真该定下苛法,任何私自斗殴滥杀人命,聚帮团众行事专断不法者,严惩不贷!没有江湖,只有王法,官差做事就会顺利得多。”
丁大先生沉吟但道,“崔大人此言差矣,江湖永在,因为王法不全。就像道德与法令,法令所制,并非道德所约,两相互补,才有大圣世道,否则奸臣亦善,良臣亦恶。此篇我最近正要单独开课讲给学生们听,大人有空,可以来听听。”
崔衍知摇头,“我即便知道其中道理,但我是官,官就要依法行使,丁大先生讲学纵有一万句道理,我行不通也无用。倒是丁大先生为何出现在此地?”
“我来吃饭。”在饭馆里出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看到大人追出包间,我的脚就把我带到后院来了。”
“丁大先生与谁一起吃饭?”不过这个理由在崔衍知那里难以过关。
“就我一人。”丁大先生答。
“那兔——姑娘呢?丁大先生哪里看到她?”崔衍知再问。
“我看她蹲在芭蕉树后的墙下,问她躲那里做什么,她才跳出来,突然从我后面射来一支箭。她推开我,救了我一命。接下来的事,大人都知道了。”最精彩一段自觉省略。
“为何有人要杀丁大先生?”崔衍知皱眉,拔下柱子上的箭细细端详。
丁大先生呵呵一笑,“不是要杀我,却可能是凶手同谋,先看到那位姑娘从包间外的窗下跳出,也许还误以为我是苏大人也说不定。我刚从窗口瞧见苏大人穿得是苍灰宽衫,与我一身有些像。”
“所以,丁大先生只是碰巧在这儿?”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要说服自己丁大先生参与凶杀也很难。
“确实碰巧。”丁大先生一点不在意让人当嫌疑犯,毛遂自荐,“我略通医术,崔大人可需我帮忙?”
崔衍知略一迟疑,到底不算迂腐,“请。”
两人往饭馆里头走,崔衍知往节南追去的屋顶上随看一眼。
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
风刷耳,一道黑影落入幽暗小巷,随之另一道影子滑下。一只野猫竖横起胡子,从破篓子里探头一眼,喵呜一声跳出去,吓跑了。
这头是死巷。
黑影无路可走,转身一甩手,两枚铁钉奔向另一道影子。
那影子两只兔耳突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