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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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小惠,却当真因着这条莫名其妙的规矩?
“七不规自何时出现?”她突然多问一句。
“俺不清楚,小时候虽然常听,但没一次全乎,直到俺爹咽气之前,才听全了。”
这时突然上来一个糟鼻老头,给了杏花寨老大一毛栗子,“笨蛋阿大,不是七不规,而是六不规。最后那个不惊刘,是桑大天跟各寨打了招呼,硬给加上去的,当谁不知道刘家有他女婿。”
瘦兔子不自禁往后倒了一步,胸口那个闷啊。早知她爹比山贼还厉害,不知她爹跟山贼头子差不多,居然能随便给山贼们加规矩。
好一个不惊刘!
她冷声道,“桑大天已死,这条规矩大可不必再守。”
糟鼻子老头是杏花寨的厨子兼干杂活儿的,自打杏花寨落在两只兔子爪下,还不曾吱过声,今日才开口,且一开口就不像个四缺。
“你头一回进这寨子,就问过虎王寨在哪儿,如今又问,是打算直捣虎穴?”
她心头微愕,但也不惊老头猜对,年老者多大慧,“是又如何?”
“听你年纪轻轻,想不到胆恁老。小老儿不如何,不过给你提个醒,自五年前虎王寨换了当家,连桑大天也斗他不过,最后全家死光光。而虎王多狡,老寨虽然还在,却又建了新寨,只有他亲信才能进出,我等寨外寨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地方?”
老头儿说完,就拍了杏花寨老大后脑勺一记,“别婆婆妈妈,赶紧上路,笨人干笨活,拿钱就走人。我跟你说多少回,你那儿巴巴得凑人抬举,人家心眼百孔,瞧着放手让你磨面,不知啥时候就卸磨杀驴了。”
杏花寨老大没心眼地笑笑,吆喝一声出发。
独轮车们,脚夫们,山贼们,很快钻进山中那条隐道里去了。
小老儿被留下,跛着一条腿,却能毫不客气撵钱主儿走,“滚啦,滚啦,当俺不知道你没安好心,一点儿破银子就驱人舍命。要不是这活儿算不得险,俺才不会让阿大接。最后一趟也好,今后别想着再来了。”
不过,随那小老儿怎么赶,就是近不得瘦兔子身侧。他看她跳得杂乱无章,但轻得跟身体没分量一般,渐渐心惊。
“你!”
瘦兔子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簪,悠悠转着它,语气淡若烟丝,有气无力的,“老人家,你一直忍着当哑巴多好,不知道说得多错得多么?”
没了头上簪子,老头头发披散成颠,他就算不知道江湖有句话叫艺高人胆大,也看过几个拳脚厉害的家伙施展。
对方能拿到他脑袋上的东西,就能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他原本对阿大他们唯两兔子是从很有些怨气,这时方才体会到他们的苦衷。
“小奶奶饶命!”他是没脸没皮的老棍子,绝不是不怕死的英雄汉。
烟丝气儿中带咳气,“老人家真有意思,不过拣起了你的木簪,不必感激涕零。当然,你要真想报答,就跟我再多说些虎王的事。我才知道你比杏花寨里任何人都人缘好,莫不成虎王寨里缺能干厨子,让你去帮过忙?”
小老儿这时哪敢想这人是捡到了簪子,还是到自己脑袋上扒拉的,半点不敢说谎,“山里哪来好厨子,俺手艺算得上好的,但俺去时眼睛上绑了布条,根本不识得路,只知在一处大山洞。大王岭有多少山洞,俺也只去过两回,实在不敢欺瞒小奶奶。”
算不算意外之喜?瘦兔子半晌没吭声,将木簪扔回小老头怀里,再道,“好,我可以信你不知道地方。我来问你,桑家火劫确是虎王寨主所为?”
查了一年,抓到些细微线索,都指向五年前虎王寨易主。然而,虎王寨藏头不露尾,她才打算请君入瓮,亲自问个水落石出。
第22引 一龙一虎
小老头接了木簪,知道自己约摸能保住性命,松了口气,“俺在外面捧菜,亲耳听他炫耀。他道桑大天愚蠢,不知桑家打手被买通,里应外合抄了桑家家财,杀得好不痛快。他还道,可惜桑家不如外传那般富裕,几千两银子眨眼就花完了。”
几千两银子?怎么可能这么少!
小老头瞧不见对方变脸,自顾自道,“俺也听说了小奶奶适才提的大买卖。俺没跟阿大说,就怕他脑袋一热想分好处,却不晓得好处要用命拼的。”
说到这儿,自觉这瘦兔子虽也不属良善之辈,好歹让阿大他们安分守己。
他歇口气又道,“凤来县几年的税入,春金楼的燕子娘,刘府全家大搬迁,不但有金银珠宝可抢,还有几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这么多好处加在一块儿,便是刘府养了不少家院,也阻止不了虎王贪心。但他也很谨慎,原本只是嘴上说说要联合,这回却真把几大寨的头目召集起来密议。俺自是听不到什么,却瞧那几个头目出来时摩拳擦掌,直道要大干一场。”
真要联手?!她本不以为然,这时却心中一凛。
她的布置,是以虎王寨独大,强压其他寨,绝对要独食的假设之下。那么,她就趁着虎王寨打劫的混乱,找出千眼蝎王,将其拿下。即便失手,对付一个寨的乌合之众,她和小七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是,若最强的几个寨联手,等同大王岭山贼倾巢而出,且远不止劫财如此简单,那就不是请君入瓮,而是自寻死路了
瘦兔子下了驹马峰,沿官道来到一条河边,找到等她的胖兔子。
胖兔子先是警觉,等看清来人拿下面具,这才摘下自己的,一脸饥饿不满,“吃什么好吃的去了,这么久才返?”
觉得世上没有比吃东西更吸引人的事,这是柒小柒。
面具下的脸色青恻恻,圆月明光也敷不上粉润,但节南双眼比圆月还亮,难得发出火来,“岂有此理,刘府那家子必与我八字不合,大过节的搬什么家,无端端坏我的事!”
没有刘家搬迁,就没有大王岭联手。
柒小柒耸耸福气的眉毛,没有感同身受的半点火,啧啧嘴巴,“我就爱看你这本性,平时压啊忍啊,跟造福众生佛像似的,其实还不是个小心眼?人家不要你当媳妇了,还瞧上别家姑娘了,心里可不是滋味吧?”
节南失笑,裹紧身上的冬袍,就着火堆躺下,“让你这盆冷水一泼,我倒觉着自己冤枉刘家人了。刘家有贵客那么想看大王岭雪景,不过,能撺掇了主人全家不要命得护送,这手腕也是了得……”心思掂掂,想起几番与那位王公子之间的对话,愈发确信。
柒小柒听节南说起过楚风公子,不由起劲,“那敢情好,一路有明琅君子可勾引,我说不准还能把终身定下。我既然先说了,你可不要同我抢。”
吃之外,俊哥儿第二重要。
“明琅君子?”节南不自禁抖一抖,“那人虽生一副好相貌,人前如君子流风,人后却散漫冷淡,心思深沉,不似好相与的。你自管耍着一乐也罢,切不可当了真。”
“是那么聪明的人么?那就算了,我怕到后来谁耍谁乐都不知道。”柒小七第一怕,聪明人。“听起来你这回的算盘又白打了?我想想,自打师父死后,你那点聪明劲就没派上过用场。难得也听听我的,如何?”
“好,就由你说后日走不走。”节南要睡不睡之间,放柒小柒去赌。
“我只是说难得,不是说马上。”柒小柒却让这颗突然抛来的骰子惊清醒了,一骨碌爬起来,“你不就想把杀你全家的仇人引出来吗?刘府搬家也好,明琅君子看雪景也好,人多人少都是过山,有何不同?”
“大王岭山寨虽多,只要虎王寨想要劫的东西,别寨就不敢动手。我本来只想用肥点的鱼引猫来扑,再瞧瞧这会儿,岂止肥鱼,简直如同一条龙过山,一只虎下山,不来场龙虎斗,不拼个你死我活,就没法善了。你说有何不同?唉——”
“你居然会叹气?!”柒小柒又是幸灾乐祸的调调,“要我说,没什么不同,你我仍能来去自如,实在找不到那千眼蝎王,杀得几个是几个,问师叔拿着解药再说。等我们东山再起,还怕不能踏平大王岭?”
那一瞬,福娃娃脸上杀气森森,化为青面罗煞。
“这么说,后日照样过山?”节南声音却平得乏味。
“过啊,为何不过?路是咱铺的,山是咱选的,纵然——”柒小柒嘴巴一咧,又成了乐哈哈福娃,“臭小山,唱我听听,我想念咱师父的唱腔了。”
月将圆,冬夜星远,火光霍霍映着两道荒影,传起一道沙美宛转的吟唱——
纵然吾独战敌营,血溅红目,刃削白骨,不死便不休……
……
云雁飞山,转眼两日。
这日,如暖春破冰,早阳逬着火,晒得官道蒸蒸,远处山头的白雪也消融不少,出现斑斑褐迹。
凤来县城外。
车子候着出发,竟有一里长,货车四十余驾,人车十余驾。
人就更多了,真献艺的四五十,假献艺的三四十,真搬家的百来人,帮搬家的百来人。只有陈掌柜这一行,把节南和柒小柒都数进去,才勉强凑成九个。
节南单脚立在板车上,一边检查遮货物的油布,一边让马呼噜驴叫唤弄得心烦气躁。
这浩浩荡荡的一里长队,悠哉哉不急着出发,还嘻嘻嘿嘿笑声连天,真把此行当游山赏雪么?到底谁说的,大王三百里,小鬼死难缠?又是谁说的,兔跑不蹲窝,鸟过不拉屎,一条难生易死路?
“小山,小心!”
节南回神,感到悄风从身后袭头来,不动声色往下一蹲。
啪!一只蹴鞠撞到麻袋弹开去。
节南若没躲,撞得就是她的脑袋了。
秦江捡了蹴鞠,踢回玩球的那群汉子中去,并喊仔细莫伤人。
亲们国庆开心哈!
第23引 各道出动
秦江对节南道,“掌柜怎还不回来?”
节南笑而不答,冷眼望那群汉子皆一色扎脚裤,藏青衫,挂王家卫士腰牌,气势较常人不知得意多少。
“还不是张镖头和刘府护院队长争着该由谁带队,该在哪里过夜,该走哪条山道,是赶两日一夜,还是照顾女眷,走三日歇两晚。就为这些琐碎事宜,吵到我走还没定呢。”
说曹操,曹操到,陈掌柜从车后绕了出来。
他又道,“横竖咱就九个人两辆车,头尾都挨不上,跟着大队前行便罢,故而我才能脱身。”
“无论如何,有张家一队镖师,还有刘府家院,舍院众多壮汉,他们引前押后,便是大王岭的山匪全下山来,咱也不用怕了。”秦江拍拍脯心,吐口气,当真安然的模样。
陈掌柜却觉晦气,呸呸咄声,“吓得山匪不敢下山才是。如若贼心不死,再有人护着,恐也要见血光之灾,仍是凶煞。”
秦江不甚在意,跑一边同伍枰讲话去。
节南从车上跳下,“掌柜的,油布都已罩妥当了,只是这天青云白,又不过三两日山路,落不下雨雪。”
陈掌柜敲敲他的膝盖,“我这腿一酸疼,两日内就会下雨落雪,老毛病,而且包灵。”四下再望了望,好心问,“小山,怎不见你那位表亲?我估摸他们再吵,也不能拖到晌午去,多半就要出发。若这会儿掉了队,只怕舍院刘府那些人是不肯等咱们的。”
“掌柜放心,她在车里躲懒呢。”节南自然不会明说柒小柒和自己的关系,只道远方表亲,请陈掌柜捎带一路。
“那就好。别人我是管不了,只求咱同进同出,一个都别落在大王岭中。所幸咱人少车轻,到时真有啥事,拧成一股跑出去也方便。”
“掌柜莫吓小山,小山听闻刘家人过山从未遇匪,再瞧严阵以待的两家阵仗,山贼当真不敢来罢。”节南暗忖,平日只觉这位掌柜唠叨精明,这回撤铺子居然显出不少义勇血性。
陈掌柜才应但愿太平,就见一匹马从城门旁溜达出来。
上头的骑士是一名镖师,这时换了杂耍人的百拼袄,身后腰侧不见任何兵刃,一边催马小跑,一边喊,“勾栏舍院先行,瀚霖铺子中接,刘府车队垫后,请各位抓紧列队就位,一刻便要出发。”
节南熟记张家镖局每一个镖师的长相,自然认得出喊话者的身份。而这日,张家镖局可不止派了一小队镖师,应是全局人马混藏于舍院之中。
话是喊完了,人松松散散动着,还有驴马倔头犟蹄不肯挪的,引发更响亮的吵嚷笑骂。别说一刻,一炷香都开不了大锣唱不了戏。
节南实在按捺不住,同陈掌柜说了一声,就往城门下走。她无意催前面正费力“圈羊”的老舍头,横竖真正领队的是张正张镖头,而到了这会儿,她还没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