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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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及此言,修小罗终于死心。
楮大夫又摇了摇头,说道:“此女第三个不解,乃是红丸被夺不久,以老朽所察,不出三日。无论化石老邪、或是蚀骨蚁魔,之所以名声不大,便因他们的武学真气一旦习练,便再也无法人道,予传承上,无法维持。而伤了此女之人,分明是先夺红丸,再发真力伤之。情景之诡异,难以细想。”
所谓红丸,实则指得乃是处子经期时被破贞节,以采阴术于处子肉身心灵俱曾开放的瞬间,将其全然吸纳。该术传承于上古时代“精、气、神”三门中的“精”门,比之武林七大渊源“人、鬼、神、仙、幻、魔、真”还要更为古老。大约夏朝末年,封神大战中“精”门实力大减,汉代时“精、气、神”三门产生了比“封神大战”还要庞大但不为人知的战役,三方俱损,分化出“人、鬼、神、仙、幻、魔、真”七大渊源。
到得唐末宋初,精门已经正式成为邪魔外道的代名词。之后虽然佛道巫丹儒等皆有双修大法,医符也多有伪名黄帝、彭祖等的房中术传下,但在两宋年间日渐兴隆的儒教威压下,无论何等的男女天伦,都被斥为邪魔外道。武林中也以是否淫秽为区分,但凡有以双修法行功的派别人士,皆被斥为邪魔外道,犯下比随意杀人抢劫还要令人深恶痛绝的罪行。所谓名门正派,大侠大义,也有许多便是借着打击淫亵的做法而为人称道。
修小罗此前长在惊魂谷内,对此倒有不同看法。也不觉得男女性事,便一定是区别是否正邪的界限。但无论如何,此种先夺取红丸、再予伤杀的做法,都堪称邪恶至极,无法容忍。
修小罗刹那惊呆,只觉阵阵寒意,涌上心头,转目望向言三姑,想起她此前的调笑“要看了回去”。倘若那言三姑先前乃是处子,又如何会在失贞后还能坦然调笑?难道她对自己贞节已失之实,毫无所知?忽又想起言三姑此前的无忌粗口,暗想即便她贞节已失,说不得也毫不在意,自己倒是太过多疑。
楮大夫叹息一声,道:“凌总局主。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修小罗道:“请讲。”却突的有种怪异之感,刹那便想再说“既是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等知道时再做决定。”却又知晓但凡遇到这种说法的,倘若果真不让对方讲,憋也要把那人憋屈死了。
只听楮大夫道:“以老朽看来,不如这就施展‘七针制穴’术……”修小罗当下明了,截口道:“止血后经脉僵硬成为活死人,是否便是‘化石老邪’的真力所为?”思恃决计不能让其继续说下去。
楮大夫被断然打断,毫无嗔色,说道:“的确如是。”修小罗道:“然则寻到‘邪门阿哥’或‘好事老外’这二魔,他们是否可予以医治?”楮大夫道:“这个……”沉吟片刻,说道:“怕是只有一分把握。”修小罗决然道:“那就请前辈恕在下不能从命。在下与这言三姑毫无干系,无权决定她的性命。是以哪怕有一分把握,也须等待。前辈所说的‘七针制穴’,便无须再提。”
楮大夫愕然看看修小罗,眼中颇有几分奇怪之色。见修小罗眼目清澈、神情毅然,毫无一分圆融余地,只得叹息一声,说道:“凌总局主,须知成大义者,必当不计小节。以老朽看来,倘若这世上果真有人能融会‘蚀骨蚁魔’与‘化石老邪’的真力,却又可避免不能人道的缺陷,功成之时,当今的武林十三隐世,怕也无一能成对手。”说罢定睛望着修小罗,分明尚有下辞。
修小罗心中略有不快,却对这老人不能不表示尊重,道:“前辈请继续。”楮大夫道:“当今天下大乱,尸骨遍野,冤魂四布,若有心志坚强或凶历成性者,亡后亦可魂魄犹存。”说罢又望着修小罗停驻不言。
***
横刀镖局如今规模宏大,外围还有不少的建筑正在忙碌而起,人人见了柳一搂,都要问侯一声,柳一搂连连点头回礼,终于脱离了这片原本荒芜的地带,到了城中的主街。一路行来,但见各条街道都是人潮拥挤,简直比赶庙会还要热闹上许多,美女之频繁,简直数步便能见到一个,高台之多,简直不出百步便有两家对抗,丝竹鼓乐、喧闹声、吟唱声、吆喝卖艺卖食物饮水声,吵得人头都要炸开。尽管眼下犹是冬季,也有不少的台上粉客着起罗衫,稍稍露出如玉肌肤,粉嫩腿臂,吸引大家视线,更让所有人都直觉到了天堂也不过如是。
不觉行了已有半个时辰,忽然一个小厮拉住柳一搂,递过一张条子便即离去。柳一搂扫了一眼,但见远处人丛中“刀霸”曾微丁使个眼色,便身子一矮,消失不见,忙借人潮拥挤间偷眼看看条子,沉思一下,命庄浪先行回归镖局,处理事物,自己再看一看才回。庄浪早已转得不胜其烦,闻言之后如蒙大赫,急忙嘱托两句,先行离去。
~第五章试探质询~
此人谈话一波三折,句句于末尾处留下悬念,一贯不出则已,出则锋锐煞现的修小罗,不禁更难忍受此种如哽在喉的谈话方式。皱眉道:“以前辈看来,这世上竟当真有鬼神?”
楮大夫苦笑道:“信与不信,全凭念力。凌总局主不知对天下诸人,做如何评价?”
又来了。修小罗心念电转,断然道:“在下人微言轻,阅历低浅,不敢妄言,也无从评价。”楮大夫道:“凌总局主曾与武林间的四位隐世高人相遇,可觉自己堪与谁人一战?”
修小罗纳闷地看看楮大夫,实在是不知道这年老成精的大夫大谈武林隐秘及排行,究竟是何意图。楮大夫苦笑道:“凌总局主可觉老朽过于罗嗦?”修小罗摇摇头。
这又岂止是罗嗦,简直是口里含着个大石头说话含糊还要不停说话让人直想将其舌头割去的罗嗦多事!言不由衷道:“不敢。”
楮大夫陡然紧盯修小罗,厉声道:“凌横刀!”
这一声历喝,仅是声音严厉,丝毫不含中气,他的目光也毫无武林人的锋锐,表情也仅比寻常人严厉一些,却不知怎的,修小罗竟是凛然一惊,仿佛刹那魂魄全散,竟自失神一刹。急忙收敛心神,应道:“前辈有何吩咐?!”
楮大夫却又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哦,没有什么。”
沉吟一下,接道:“凌总局主既然心意已坚,老朽倒是多事了。不过……老朽还是要劝上一劝。若非经历生死,便无法彻底改变经脉;若非心志坚定或凶历天生,便无法魂魄存留。老朽阅历还有所不够,无法断言此事究竟,决计这就南行,看是否能找到一人,解除这未来武林大患。此行路途遥远,多有不测,凌总局主可否谴上几人,为老朽护送?”
修小罗不禁怔怔,只觉这神秘的楮大夫实在是话中有话,难道眼前事件,当真有所特殊?
楮大夫沉吟一下,说道:“少林原应有九子,不知如今在贵局有几子?”修小罗再是愕然,未料他连此事也知,迟疑一下,实话实说道:“仅有六子。尚有名叫做子子个的孩童,如今在少室独自修行。”楮大夫颔首道:“那便要了这六子随老朽南行。折道少室后老朽再带上那个子子个。年内若能侥幸遇到‘邪门阿哥’或‘好事老外’,老朽会请他们前来一试。不过倘若三个月内连续发生此女的病状,又皆是处子红丸被夺,以老朽止血法止血后又均成化石,凌总局主请迅速传告天下,苍生大劫即将到来。”
修小罗终于重视起来,肃然道:“前辈能否详谈?”
楮大夫却摇了摇头,目注言三姑,道:“此刻无暇。”说话中急忙从怀中摸出一只皮囊,取出两枚金针,刺入言三姑人中及会阴,扬声道:“速取笔墨。”门外诸女听了,急忙应了一声,刹那送入笔墨,又退了出去。楮大夫挥笔而写,诸如十五年老牛的新鲜牛鞭、百年生天山雪莲、一甲子藏北红药、麝香、百年老参、猴宝、佛前陈年香灰、乌鸡尾后三支最长的羽毛……等等珍奇药物或奇怪物事林林总总三十来样,第一张药方递出去命半个时辰内采集齐全泡入酒缸待用后,第二张药方又随之而写,这次却是什么石灰、香药、铅粉、水银、道家炉鼎、太原陈记的无烟煤炭等等,命一个时辰内搜集齐全,并立即找寻“刀霸”曾微丁,让其谴来十名炼丹道童。接又写第三张药方,却是什么白色丝娟、黄色绸缎、染坊混色待弃的杂色药水、干旱至少百日的棉制就的粗布等等,命一天内搜索齐全。随又有第四张药方,却是一张“楮大夫”签名的特急令,命飞钱银号出银两,十方客栈出人力,于三日内建成纯木道观一座,留出十二个塑像位置。地点便在横刀镖局左近。
写完这些“药方”诸女已经将一只特大的酒缸搬了进来,缸内泡满了第一张药方要求的诸般物事。楮大夫命诸女将言三姑抬起,放于酒缸内,连头浸入,不留一分于外。修小罗不敢打扰,只随身侍立,时时搀扶一下。借搀扶间微微而探,知道这楮大夫毫无一分内力在身,的确非是武林中人。
言三姑被浸入后,血迹立刻染红了酒缸,但只过刹那,那血迹竟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酒缸内再度恢复清澈透明,楮大夫看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道:“奇怪……”命人重新将言三姑拉出,“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取出银刀,交于修小罗,让其小心动手,莫要伤了肌肤,将言三姑面具取下。修小罗按楮大夫指导,小心地自颈后起刀,斜斜两道,于耳后按细微纹络划过,而后再轻轻剥离面具,取下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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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搂加快速度,紧紧跟随,“刀霸”曾微丁时现时隐,始终保持远在百丈的距离,只要稍不留神,便会追丢。追了片刻,人潮渐稀,又走片刻,周围人等已经稀稀落落。忽然前方一顶青轿快捷行来,柳一搂侧身一让,轿中却突地伸出一手拉来。柳一搂摆身扭腰,那手却陡然速度加快,竟然当下蹿紧了柳一搂手腕,“呼”的便将柳一搂拉入轿内。
柳一搂吃了一惊,却见正是曾微丁,当下不再言语。曾微丁松了手,面容严冷已极地轻声道:“事态紧急。切勿做声。”那顶青轿早已快速行去。
过了片刻,只觉青轿折来折去的转了几个转折,停了下来。曾微丁掀帘下轿,柳一搂也跟了出去。出轿后却是一条长长的夹道,曾微丁快步而行,柳一搂扫眼而望,想察出身在何处。
走出十几丈,曾微丁突然一折消失,柳一搂跟了上去,才见夹道中竟有门户,门户内是条向下而行的甬道,昏暗无比。又走了不知多远,视线豁然开朗,已经到了一处小院。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大厅,柳一搂微微一怔,护身真气便已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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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言三姑真容,诸人都是惊呆。那言三姑面貌依稀可知,曾经必是绝代佳人,却不知怎么,东一道西一道地满是细小翻起的红痕,使得这隐约可见昔日清丽脱俗的面相,顿然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楮大夫仔细打量言三姑的容貌,再仔细看看面上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伤痕,点了点头,命诸女将其重新浸入酒中。
这次只过片刻,酒色便淡了许多。此时门外有人禀报丹炉已起,可以制药。楮大夫松了口气,命人将言三姑从酒缸内抬出,仍放于床上。诸女将言三姑抬起时,已觉身体僵硬,不禁都有戚容。
楮大夫道:“小心。保持并直体形。”招呼诸女将言三姑身体拉直。
修小罗定睛打量,但见那些残酒像是遇到了不染酒水的琉璃一般,从言三姑的身躯上纷纷滑落,而她身躯上的那些细微伤口,此刻也已消失无踪。只是一旦那些细微伤口消失,露出了光滑白皙细腻的皮肤,那种连水珠、酒珠也不沾染的滑腻,顿时给人予“此非活人肌肤”的强悍冲击。她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已似具做工精美的人偶,若非尚有轻微呼吸,定会以为已经死去。
楮大夫苦笑一下,又命诸女取上几张椅子来。修小罗一见楮大夫劳累不堪,急忙输送一股真气,帮助楮大夫减轻劳累。诸女取了椅子,将其并于一起,修小罗搀扶着楮大夫躺下,盖上被子。诸女识趣退出。
楮大夫歇息片刻,招呼修小罗凑近,依然在椅子上躺着说道:“凌总局主,莫怪老朽危言耸听。你之决定,老朽心中虽恼,却也明白,那决定于个人而言,乃是极为公正。亦由此可知,局主心性行事,都不辱侠义之道。是以老朽心中虽是大为不愿,却也只能退求其次,试看别法。……此女身份,你可知晓?”
此人说话的方式,当真令人大为头疼,说来说去,总要饶上一个又一个的圈子还不切入正题。修小罗越听便越觉心头怒火不断上涌,到了此刻,更是简直想掐住他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