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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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有为说：“马上就放你。不过，球场骚乱事件已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无论是足球赛场形象、球迷形象，还是滨州市的精神文明建设，都留下了污点，是很不光彩的一页啊。”
罗宏说：“是的。”
钟有为说：“这方面的损失有多大，算得出来吗？你再想想，你作为球迷协会的会长，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吗？难道只忙着为自己的清白、无辜讨个说法吗？”
罗宏惭愧地低下头。
钟有为说：“球迷们对赛场上一些不正常现象提出置疑，甚至抗议或者通过媒体披露、抨击，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绝不应该采用暴力的方式来表达。记者夏晴柔在她的文章中说得很好：‘外国的足球流氓已经成为扰乱足球赛场秩序的害群之马，我们中国球迷，为什么要效法这些洋垃圾呢！’”
罗宏说：“钟局长，我知道错了。”
钟有为说：“那就好。我还要告诉你，这两天内，医院还要公布著名球星凌玉章死亡的消息，这肯定会引起球迷们的震惊。你在球迷中是有一定号召力的，应当正确引导球迷们表达哀思，珍惜今天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罗宏说：“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钟有为说：“那好，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联系。”说罢与罗宏握手告别。
一天夜晚，银星大酒店小会客室内，陈玫跟万晓军，还有杨少杰三人在灯红酒绿的包厢里，吃到一半，陈玫说：“晓军呀，这场球闹得太大了，已经惊动了上层，这样搞会出事的。”
万晓军说：“怎么，陈总编害怕了？”
陈玫说：“我怕什么怕，大不了我不当这副总编！”
万晓军说：“这就对了！几个球迷能掀起什么风浪？”
陈玫说：“不管怎么说伤了人就是事故，上面总要过问的。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哦，那个伍俊峰怎么样了？”
杨少杰说：“外伤比较厉害，我己经做了他的工作，不会有事的。”
万晓军说：“陈总编，你跟上面有关系，尤其是舆论方面，是不是梳通一下，打点打点。”
陈玫站立起来，颇感为难地说：“我出面做这事恐怕不大好吧？”
万晓军已明白陈玫的意思，从皮夹里掏出一张支票说：“再为难也得请您出马。谁不知道你丈夫是省里的大官呀，这是80万元的支票。就留给你作打点用的活动经费。”
陈玫接过支票说：“卫冕呢？有些事他出面比较合适。”
万晓军说：“他在香港。我现在想和您商量第二件事。”
陈玫说：“什么事？”
万晓军说：“就是球队主教练用谁的问题。”
陈玫说：“不是高尚武吗？”
杨少杰说：“他这人挺固执，太不听招呼。”
万晓军说：“碍手碍脚的，我打算立即换他。想请你在舆论上给予配合。”
陈玫说：“这是你们俱乐部的事，我就不好表态了，给你们点意见参考吧。我认为这时候换主教练不是明智之举。高尚武是国内数得着的金牌教练，你们的动作要是太大了，反而引人关注，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万晓军说：“嗯，这倒是，不过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总不能把一颗定时炸弹放在我们身边吧。”
陈玫说：“有时，炸弹在自已手上总比在别人手上好一些！”
万晓军说：“我明白了。”
香港某宾馆大堂内，五光十色的彩灯把整个大堂照得通红，香港的夜生活在这个时候刚刚开始，大堂一隅的咖啡厅内，卫冕靠坐在沙发上，不经意地扭头看看宽敞明亮的玻璃大门。这时，香港林老板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走进大厅，直奔向卫冕。
保镖站立不动。
林老板看见卫冕，就迎着笑脸上前：“卫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卫冕回过头，起身相迎说：“林老板太客气了！我说过不用来送的，又劳您大驾。真是。”二人握手。
林老板说：“不耽误你的行程吧？”
卫冕说：“不耽误不耽误。您请坐。”
林老板说：“卫先生运筹帷幄，这笔生意做得很漂亮呀！”
卫冕说：“哪里哪里，全靠林老板鼎力支持！”
林老板说：“我们是合作伙伴，客套话也不必多讲了。我在大陆的那笔款子，卫先生打算怎么转来呀？”
卫冕说：“这笔款数额不小，的确存在着技术问题。可否假以时日，等待一个比较合适的渠道？”
林老板说：“当然可以，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嘛！一旦有了好的渠道，往后的合作就更方便了！”
卫冕说：“就是，就是。”
林老板说：“那我们说定了，就等你们的好消息。”
卫冕站起握手说：“好。那我告辞了。”
林老板说：“那就不远送了。”
一保镖前行引路。卫冕拎密码箱步出大厅。
此时的滨州市医院内，高尚武在病房里看着电视上的晚间新闻。万晓军、杨少杰提慰问品来到床前。
万晓军说：“高指导，最近出了点事比较忙。拖到现在才来看你，真不好意思。”
高尚武说：“你们请坐。”
万晓军说：“高指导，城市对抗赛开始，俱乐部正是用人之际，恕我直言，你病得不是时候啊！”
高尚武说：“这……”
万晓军说：“高指导，几年来，你领着银星队南征北战，可以说是战功赫赫啊。又拿下超霸杯三连冠，更是功不可没。可是，你也太辛苦了。”
高尚武说：“万总的意思是？”
万晓军打断说：“高指导，你不要误会。足球队主教练是最伤神的活，除了带兵训练、指挥比赛，还要考虑队员情绪，还要应付记者。面对舆论的批评，打胜了无非是几句好话，过眼云烟。打败了那难听的话铺天盖地，上纲上线。那真叫累呵！身体累，心更累。是不是？”
高尚武说：“理解万岁。”
万晓军说：“所以呢，俱乐部考虑到你征战多年，身心疲惫，决定让你休息休息。怎么样？”
高尚武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俱乐部正式解聘我呢？”
万晓军说：“不不不。高指导你误会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指挥比赛呢？我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休息。今天，我们还带来了三万元补助费，给你补养身体。”
高尚武说：“三万元营养补助费？”
杨少杰说：“这是支票，你签个字。”
高尚武说：“这是遣散费吧？说罢将支票放过一边。”
万晓军说：“你又理解错了。至于合同上规定付给你的报酬，我们照付不误，一分不少。”
高尚武说：“万总，你明说了吧。到底要我干什么？”
万晓军说：“为了给舆论一个交代，为了俱乐部的也为了你的荣誉，我们觉得，由你提出一个书面报告，因健康原因而辞职。这样最好。你看呢？”
高尚武说：“如果说俱乐部是出于关心我的健康，我非常感谢！但我想，我还不至于因健康原因辞职吧？”
万晓军说：“俱乐部完全是从你的健康出发的，当然，如果说高教练身体能扛得住，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要不，这样吧，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我们再商量，好吗？”
那天夜里，在银星大酒店小包厢内，卫冕跟省体育局长彭阶平见面，卫冕说：“阶平，小包厢安静，谈话方便，咱们就不讲规格了！”
彭阶平说：“谁跟谁呀！咱俩一块插队，一块上大学，你说，是什么规格？！”
卫冕说：“好了，好了，你把我从香港催回来，是不是要说银星队输球的事？”
彭阶平说：“你明白就好！这场球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没责任？！”
卫冕说：“什么责任？赢球的时候你们谁来查责任了！？赛球嘛，总是有赢有输的，这输一场球，就兴师问罪来了！我看你呀，是在这种体制里呆得太久，思维方式都有问题了！”
彭阶平说：“你别转移话题！你自己说说，这场球是不是输得太离谱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边有猫腻！”
卫冕说：“有什么猫腻？球员临场发挥不好，教练指挥失当，说输就输了，这是常有的事！你又不是不懂足球！”
彭阶平说：“是，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难道你没看出来？赌球、做市、弄虚作假！”
卫冕说：“我不在现场，事后看报纸才知道一些，媒体的抨击有偏激之处。问题是证据，我需要证据。没有证据，我凭什么去责难我的队员、教练？我凭什么去给裁判下个吹‘黑哨’的结论？”
彭阶平说：“那你这董事长就不该对俱乐部进行调查整顿了？”
卫冕说：“查什么查？要调查是你们体育局的事！”
彭阶平说：“那行，我明天就派工作组！”
卫冕说：“你有这个权利。不对，我要提醒你，现在不是‘文革’时期，动不动就可以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要尊重俱乐部经营的自主权！”
彭阶平说：“你这是什么话，当初……”
卫冕打断彭阶平的话说：“不错，当初是你推荐银星队给我的，可这几年，三连冠也拿了，足球市场也带起来了，体育中心我们集团也投资了，没少给滨州长脸吧！就这么输了一场球你就要来查。在中国，派工作组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那银星俱乐部立马就跨下去。弄不好集团也跟着倒霉，这后果你想过没有？阶平，不是我说你，难道你要当这个成败皆为的萧何吗？”
彭阶平语塞说：“这……当不当萧何我没考虑，作为体育竞技，每一种运动都有它的游戏规则。我希望你们也遵守这个规则！”
卫冕说：“那你就查吧！只可惜你不是赵匡胤，今晚就来个杯酒释兵权，把我这董事长给免了！”
彭阶平说：“这么说，今晚，你这倒是鸿门宴了！”
卫冕说：“哈哈，局座又拿我开涮了！这样吧，我向你赔不是，这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彭阶平说：“那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卫冕说：“那你还想怎么样！银星集团，是跟滨州市政府、滨州市体委签的合同。跟省体育局——对不起，没关系！”
彭阶平说：“你这是成心气我！我可以通过市体委派人调查！”
卫冕将一杯酒塞到彭阶平手中说：“好了，别争了，喝酒喝酒。这事你不出面，也没人打你的板子，何必呢，喝酒，喝酒！”
彭阶平惊异地盯着卫冕，一赌气仰头将酒喝了个底朝天。
卫冕说：“好！再来一杯！”为彭阶平斟酒。
一大早，滨州街头的报童叫喊着：“卖报卖报！滨州日报，著名球星陨落，凌玉章不治身亡！银星队原队长凌玉章因车祸重伤，医治无效于日前逝世！最新报道！最新报道！”
众行人驻足，争购报纸。
报纸第四版出现通栏标题：《英年早殒绿茵折将》。加黑框的凌玉章照片及讣告字样。
路人嗟叹、惋惜之声不绝。
第二天大早，彭阶平就伏案拟题，在公文纸上写下“关于派员调查银星足球俱乐部……”案头电话铃响，彭阶平接说：“喂。”
电话里的一个老迈的声音道：“彭阶平吗，听说你要搞什么足球调查组，有没有这回事？”
彭阶平肃然起立说：“首长，这事你知道了？……”
电话那头说：“我跟你说呀，不要头脑发热，轻举妄动！银星集团是我省有影响的民营企业，对我省的经济建设和体育产业功不可没呀！这事你要多考虑政治影响……”
彭阶平忍不住打断说：“首长，我准备先起草一个方案提交局党委会讨论……”
对方说：“哎呀，小彭呀，这样做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是要犯错误的，懂吗？”
彭阶平说：“首长，我……”
对方说：“彭阶平！你不要固执了！打击民营企业，这样的罪名你是担当不起的！你工作的年头也不短了，怎么政策水平还不长进呀！你这样没有政治头脑，是要吃大亏的！”
彭阶平说：“首长……”
对方说：“好了，你不要再争了，这事情你不要插手！”
彭阶平对着电话的“嘟嘟声”一片茫然。
稍顷，他拍上电话，将写了标题的公文纸扯下撕碎，恼怒地扔进纸篓中说：“卫冕，算你神通广大，真有本事啊！”
球迷协会办公室内，罗宏指挥球迷在写挽联及扎制花圈。众球迷将嵌入凌玉章姓名的挽联贴于蓝色的挽幛之中：
球星凌空倏然而逝玉碎章消英气长存
那天下了蒙蒙细雨，滨州的陵园在一片凄凉的天气中迎来了滨州的球迷。他们在罗宏的带领下，来到凌玉章墓前。哀乐声中，白色的花圈摆满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