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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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他一向爱吃的几样东西,唯独没有钱。吴晓拿到父亲送来的东西马上喜形于色,林星看得出来的。尤其是衣服。那些名牌的衣服、皮带和鞋,大概每件都价值不菲。林星看着他对着镜子试个没完,在一边有百感而无一言。她真想把那堆“糖衣炮弹”全都扔出去。可她知道吴晓对吃无所谓,就喜欢穿。他已经很漂亮了可还是没完没了地打扮,像女人似的对衣服永远喜新厌旧。林星真想对这些不怀好意的“物质引诱”
发泄几句鄙夷,可又张不开口。因为在他们共同生活的这半年中,吴晓是给她买过几件衣服的,自己却一件没买。林星至此才得以反省,没张罗着给吴晓买衣服是一项大大的失策,可吴晓喜欢的都是名牌,他们的那点钱,又能买什么!
从那以后,隔几天文丽就受那位李总的委托,把吴晓父亲对儿子的一些“物质关怀”送过来。这一下林里才把形势进一步看明白了。吴长天的做法,既是对儿子的感情拉拢,又是对林景的“精神冷战”。
周日这天傍晚,林星在医院做完透析,回家时看到吴晓又要出门,厨房里也没有做饭。 她疑心地问你去哪里?吴晓说电视台不是一直要给我们拍个MTV吗,今天我们情节目部的头头吃个饭。今天晚上你自己上街随便吃点吧,家里什么也没有了。
林景没有多问。吴晓一走她也上了街,她上街并没有去“随便吃点什么”,而是伸手拦了一辆夏利出租车,悄悄尾随在刚刚载了吴晓的一辆黄色“面的”的后面。
因为是周日,黄昏时的马路上,车流不大。她上车就付了司机五十元钱,请他跟定前方的黄色“面的”。夏利追踪“面的”,速度上当然有些优势,一直跟到国际俱乐部酒店,居然没被甩了消。
天色已暗,路灯燃起。她看见吴晓下了车,匆匆走进酒店,便也跟了进去,紧随他的背影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一直走到拐角的一个装饰古老的美式酒吧。她没有跟他走进去,而是沿着那酒吧一侧的落地玻璃格窗继续向前走,透过玻璃格窗她看到在那空荡荡的酒吧里,孤零零地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她看见吴晓走过去,那人就站起来,两人默默无语。接着那人用宽大的肩膀拥抱了她的吴晓。
那个人不是什么电视台节目部的头头,而是他的父亲!
父子秘密相见的一幕,让林星身心俱焚,她几乎要掉下眼泪,不是为了吴晓,而是为了自己。那场面仿佛已经预示了自己今后注定是个被抛弃的角色。她必须让他们父子团聚,否则在这场与吴长天的冷战中,失败的肯定是她自己。
她一个人走出国际俱乐部酒店的大门,有点形单影只。这晚上她没吃任何东西,也没有一点饥饿感。很晚的时候吴晓回来了。她帮他倒冷饮挂衣服,既没有提起国际俱乐部饭店的情景,
也没故意问起电视台和MTV。上床以后,熄灯之前,她刚想说吴晓咱俩得谈谈,吴晓自己先开了口。
“过两天,是我爸生日,我想我该回家看看。”
吴晓自己先提出来了,让林星多少有点被动和狼狈。她马上明确表示:“‘好啊,你应该回去。”停一下又进一步主动表示:“咱们明天去买个生日礼物吧,送给你爸爸。可以用咱们俩的名义送。”说完,她又加上一句:“你爸要是不高兴,就用你一个人的名义送,也行。”
她说这话的语气是很温和的,很事务性的,完全没有恶意和情绪。吴晓显然也很高兴,他问:“咱们送什么呀。”
林星注意到,只要她心平气和地与他谈到他父亲,吴晓脸上必定是有光彩的,情绪必定是兴奋的,话也显得多和主动。她是渐渐才看出这一点的,渐渐才知道他其实是想念父亲的。她心里有几分失落,有几分烦乱,但她还是理性地问:‘“你爸喜欢什么?”
他们躺在床上商量送什么生日礼物,商量了半天没有结果。林星主张送点补品,补品最能体现儿女的孝心。可吴晓说给他爸爸送补品的人太多了,他们家的补品一堆一堆的都处理不完。林星说那就送鲜花吧,中老年人都是喜欢花的。吴晓又反对:我们住的京西别墅常有专门的花工来,盆花、插花、地栽花,什么都有。林星说看来有一点权势地位的人一切都应有尽有了,你说你爸到底还缺什么?
吴晓朝天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他还缺什么。”
林星支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晓,说:“我知道你爸还缺什么,他缺少别人对他的感情。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最怕的就是失去你,所以他才这么恨我。”
吴晓说:“我爸才没那么儿女情长呢,他是个重事业的人,对我还不如对他的部下好呢,他和他们都很有感情。我在他心目中就是个小孩儿。”
林星说:“我不否认上级与下级也能建立很深厚的同志感情,但是上下级之间毕竟包含了很多利害关系,有时候让人看不清楚真假。父亲和儿子就不一样,你爸爱你是天生的而且越老越在乎你。”
林星当然也怀疑自己说这种促进父子感情的话是否出于真心和本意。她作为真心爱吴晓的人,其实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如此说,应该有这样的态度而已。
关于生日礼物的探讨,一直持续到吴晓父亲生日当天的下午,最后终于由林星决定,买一件真丝的睡衣。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那么,儿子就是爸爸的小睡衣吧,反正都是那种贴身暖心的意思。下午四点多钟,吴晓就带上这件礼物往京西别墅去了。他一走林星就显得很无聊,一个人坐在窗前的斜阳下,猜想着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因为吴晓走时林星说过让他陪他爸住几天的。但吴晓假如真不回来了,林星也许该睡不着觉了,她还从本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睡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BP机响了,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她还是满心希望是吴晓呼她。可惜不是,吴晓此时大抵已经走进他父亲那间华丽的客厅了。现在呼她的,原来是那位她一直回避的吉海小伙子县卫华。
这次她回了电话。
在电话里她才知道夏卫华已经到了北京。他已经拿到了前往芝加哥的单程机票,是来北京转机的,最多只能停留五个小时。晚上十点钟就要登机离境。她在电话里听不出复卫华的语调是平静还是激动,他说他没想到她还能回电话,说他走以前无论如何要见见她。
正好吴晓不在。与县卫华毕竟相识一场,不能拒绝朋友的告别。她于是坐出租车赶往机场。半年不见,夏卫华显得更成熟了,穿着新的衣服,也有那么一点意气风发。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走吧!”林景就笑笑,说:“好啊,有我的机票吗?”夏卫华说:“你等着我,我会很快回来接你的。”林星说:“算了吧,我可受不了天天吃‘麦当劳’。”夏卫华认真地说明着:“在美国有很多中餐馆的,唐人街里什么都买得到。”林星见他认真,就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有病呢。”
夏卫华一拐,他沉着脸听完林星对自己病情的略带夸大的描述,然后说:“那我就更不放心你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谁能照顾你呢?”
林星有点感动,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她说:“你放心走吧,我有人照顾。”
“谁?”
“我男朋友。”
“男朋友?”夏卫华半信半疑地冷笑一下:“总不会是那个吴晓吧。”
林景也笑笑,说:“就是他。”
夏卫华有点惊讶,也有点嘲讽:“他能照顾你?”
林星也搞不清夏卫华这样说是出于对豪门子弟的偏见还是对吴晓个人的醋意,她半开玩笑地用手点点他,警告道:“你可别说他坏话。”
夏卫华张开两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他,就算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吧,我很佩服他爸爸的。你知道吗,上半年我们集团的长天实业股份公司的股市差点完了,是他爸爸进场护盘,一下子把天又翻过来了。长天实业不但没死,我们集团两个月内还净赚了七八个亿。全集团没有不服的。当然也有人说,这个神话全是吴晓他爸爸自己制造的,是他自己做了一回狠庄,把成千上万散户全套进去了。不过,即使是这样,至少也说明他爸爸有这个本事,有这个气魄,把那么多人杀得片甲不留,自己还没露声色。”
这场胜海恶战,在林星耳朵里当然并不陌生,刘文庆就是在这场恶战中沉下去的一只小船。但她搞不懂这些商海风云的是非曲直,无法呼应夏卫华的赞叹。只有当真卫华接下来问她对长天集团的那份调查采访发表了没有的时候,她才得以答道:“还没有呢,因为我还摸不准对吴长天这个社会主义的老板,到底该怎么评价。”
夏卫华当然不会懂得她的惶惑,先是不解地问:“‘你不是采访了很多人吗?”
继而恍然大悟:“噢,是不是觉得快成一家人了就不便再大肆吹捧了?那有什么,举贤不避亲嘛。”
自听到林星与吴晓真的交了朋友之后,夏卫华言语的口气就多少带了些讥诮,讥诮中当然又有几分的妒意,林星看得出来的。他们在机场候机楼的一面巨形落地窗下站着聊了半个多小时,分手时夏卫华依然表示了希望保持联系,希望他还有机会的心情。他告诉林星自从他开始办理去美国留学的手续后,就恨不得立即登上飞机,但如今走到了机舱的门口,却发现值得留恋的东西实在太多。特别是你,他说:作为我惟一喜欢过的女孩.你是让我最想留下来的原因。
她知道夏卫华此言是真情实意的,但他并不是吴晓那种冲动的人,接下来当然不会发生任何不计后果的浪漫故事。他们很正常地分了手,互相说了祝福的话,相约再见也都知道也许永远不会再见了。
她离开机场,直接回了家。在她家的门口,站着一个男的。天已经黑了,她从那一头披肩的长发上,认出那人是吴晓乐队里的键盘手。那键盘手一见她便先开口:“哟,吴晓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没有,他去他爸爸那儿了。”
“你和他…··你们还在一块儿吗?”
林星差一点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愣了半天才明白这年头男的和女的时聚时散已是最常见的事。她点头说:“还在一块儿。你找他有事?”
“‘我们不是要拍弧w吗, 今天晚上电视台的人来,要听听。可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吴晓呢,呼他也不回,大家都急坏了。你知道他爸爸那儿的电话吗?”
林星摇头:“我不知道。”
那键盘手又问她知道不知道吴晓爸爸公司的电话,林星又摇头。自从她和吴晓在一起生活以后,长天公司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键盘手一脸焦灼地走了,嘱咐她吴晓要回来一定叫他赶过去,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林星也知道这对吴晓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她无法找到他,爱莫能助。她走进家门还听到吴晓挂在床头的裤子里,发出BP机的鸣叫声——他换裤子把BP机志在家里了。林星突然想到了艾丽和阿欣,她们知道吴晓父亲手下那位李总的电话,找到那姓李的大概就可以找到吴长天,就可以找到吴晓了。她于是跑到外面公用电话去呼艾丽和阿欣,呼了三遍不见回音。她站在公用电话的书报亭外,眼睛下意识地盯着那一片花花绿绿的书刊封面,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去一趟那个正在进行着奢华寿宴的京西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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