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匣上-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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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从头到尾不断主张事件的发生责任在于木场身上。他指称木场身为外人却擅自干涉县警行事,造成统率混乱,扰乱警备态势;到最后,甚至主张起“木场犯人说”来。
木场完全不作辩解,只是默默地听着。石井看木场不反驳,便固执地重复相同主张。由于实在太执拗,连大岛也听不下去了,便挖苦地对他说。
“木场算是帮你的失败做了个台阶下,有力气攻击他还不如拨点出来感谢如何,石井兄。”
接菩转过头来面对木场,用同样的语气
说:
“木场,我原本应该会更生气,可是看到这个人后我已经没心情责骂你了。我不再多说,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听到大岛的话。石井闭上嘴。
大岛之后真的什么也没说。木场原本就无意辩解,但如果上司对他怒吼就打算反唇相讥。结果这么一来心情像是扑了个空,连带地害他失去了战意。
就这样过了将近三个星期。
什么也没达成,整天只窝在这个房间里,自然搜查也不可能有所进展。
坚持不辞职以保持箱子体裁的木场,现在却反而逐渐失去箱子的内容。什么也办不到的话,木场终究只是个空箱子罢了,空空如也的箱子。
那时,加菜子消失的时候——那是魔法?还是魔术,或是……
木场嗅着床铺的霉味开始回想,追寻着这三个星期以来,不知反复过多少次、难以数计的那段记忆。
“你自己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美马坂怒吼的那时。
床上的加菜子消失的瞬间。
木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随即以刑
警的锐眼观察在场的所有人。
阳子她——阳子像个赛璐珞娃娃般,面无血色地缓缓看着病床,似乎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慢慢抬起下巴。不久露出恐惧的表情。似无法出声。
辐本像是气球泄气般,《啊」地叫了一声,全身凝结。
警员们晃来晃去,没人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那堆有如墓碑般的计量器之间慌乱地来回走动。加上原本守在走廊上或底下的警员也闯进房间里,别说是维持现场,究竟有多少人在这栋建筑物里都不知道。况且身为指挥系统顶点的石井警部本身都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地站在原地发呆了,自然也怪不得底下的警员们。
石井完全陷入茫然自失的状态。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最后看到加菜子的就
石井本人,而那不过是加菜子消失几分钟前的事。且他与加菜子之间也只隔了四张半透明的塑料薄膜,两人的距离还不到一间半(三公尺),
至于赖子——赖子的表情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那副表情是木场所见过的赖子的表情当中,最能表现出赖子真实面貌的表情。
那副表情在木场看来像是在高兴。
更令人讶异的是,那直的是在高兴,木场后来听赖子亲口说了。
不过那时木场顶多觉得很奇特而已。
至于雨宫。
雨宫不见了。据守门警员的证言,他似乎与美马坂擦身而过离开房间。
早知道那时一注意到雨宫不在,就该立刻
确认他的所在位置才对。木场每想到这点就后悔得快疯掉。现场注意到雨宫不在的人大概只有木场而已,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雨官口的消息。
两宫也消失了。
可是面对这种状况。警员们最先采取的却是无比粗糙难以称之为搜查的行动。
那些家伙像是在寻找条小狗一般蹲下身子,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地——寻找。当中也有翻找起垃圾桶或药品柜抽屉的愚蠢家伙。加果他们在找的是犯人的遗留物或犯行的痕迹倒还说得过去,可是他们全体都是在——寻找加菜子。
又不是钱包掉了,这种找法能找到什么?
像是一堆人在坟场拔草。
木场冒着被骂的可能性靠近病床,试着搜寻现场痕迹。
他自认在这个要塞之中,自己大概是仅存的较为冷静沉着的人。
虽说实际上这时候连木场也像方才的赖子般,全身持续着细微的颤抖。
结果并没挨骂。
病床周边与木场刚剐看到时并无二致。计量器等器材仍继续运作着,与加菜子在时别无二致。须崎跌坐的位置似乎恰好是机器箱子之间的空隙,虽然跌倒时发出巨响,从痕迹看来并没撞到什么。
探头看病床下面。
木场也趴在地板上观察,大概是受到警员们的动作影响吧。
盖在加菜子身上的白毯子掉在地上。原本接在加菜子身上的软管、管线、电线失去了对象,以病床为中心呈现放射线状。抬头,见到点滴一滴滴地滴在地上。顺着点滴袋看到连接的软管,药液由注射针头中缓缓滴落地板。犯人连点滴也没碰倒。
但是,相较于小心拆下的点滴,犯人在其他部分上却明显地粗暴了许多。因为整个地板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石膏。
——有敲碎石膏的声音:不,连一丁点动静也没有。
那病床上的情况如何?木场起身。
与美马坂四目相交,他以类似爬虫类的双眼看着木场。
木场有点忍受不了那样的视线,把精神集中在观察病床上。
枕头上留下头形的凹陷,一摸之下,还残留着加菜子的体温,可见一直到刚刚事件发生为止加菜子人确实在这里。刚才木场见到的她既非幻觉也非错觉,这就是证据。
那么——这个病床是否暗藏机关,曾经在浅草的秀场上看过,切成两半的人、消失的少女。对了,这是魔术。既然是魔术那就一定有机关。
可是病床的构造极为简单,不可能在上面装设什么机关。
厚度的三寸(十公分)前后,人再怎么瘦也无法藏身其中。
床单几乎没有紊乱的痕迹,因为加菜子全身无法动弹的缘故吧。
只有手脚的部分在床铺上留下凹痕。
——可是,有点儿奇怪。
说奇怪其实全部都很奇怪,但不知为何木场觉得这点特别奇怪。
几乎在木场抬头的同时,美马坂从木场身上移开视线。
美马坂对狼狈不堪的警察们投以最不屑的轻蔑视线,至于对石井连看也不看一眼,不说半句话走向电梯。令人联想到爬虫类的冷酷视线,在电梯门完全关上前,瞬间望了阳子一眼——至少给木场如此感觉。但是那一瞬间他是基于何种情感而有此行为,木场无法判读。
——问题在须崎身上。
须崎不知何时离开房间的。
美马坂离开时须崎已经不在了。
——那家伙吓软了腿。
吓软腿,用爬的逃开——可是这个房间里的舞台设定并不容许这样的行动。
地板上铺满了电线、软管,要走动嫌困难。再加上病床与出门之间没有直的道路,不可能慌忙跑却没碰倒地上的那些计量器。事实上连警员们都被绊倒好几次,丑态毕露。
可是须崎却比任何人都还更早从房间消失了。根据房间外的警官的证言。他抱着带来的
小箱子,喊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急急忙忙地从楼梯跑下楼。
那是何时,是在加菜子消失的几分钟后,不知道。没人知道加菜子消失——正确而言,应该是加菜子的消失被发现——的时间。
——真愚蠢。
有二十个以上的警员,却没人确切知道。
唯一确定的只有美马坂搭乘电梯到达二楼的时间而已。那时恰好是在一楼及外面待命的警员听说发生紧急状况。大批人马由螺旋梯奔上楼的时刻。同一时刻一楼的走廊上,有二个警员正排队等候使用厕所,当中的一个人看了手表。
时间是六点十八分。
所以须崎离开房间的时刻是在这之前。
木场们进入接待室时是六点三十二分。木场的主观感觉是加菜子消失后整整在那个房间里待了二十分钟。如果感觉没错,那么消失的时间应是六点前后。
那么一来,须崎应该是在六点到六点十八分之间从螺旋梯下去的。一楼与外面的警贝据说就是听见须崎的喊叫才知道发生事情了。
石井对警员下的第一道指示是把木场一行四人带到接待室,石井在这三十分钟之间完全没发挥到功能。所以最先通知警员们的理所当然是须崎。可是——
这就表示须崎——到过外面。
没错,须崎抱着机器的小箱子到外面了。
外面的警官压根也没想过建筑里面会有事发生,一直在外头守备,以为敌人一定是从外面入侵。所以当他们一听到里面发生事情况的时候都感到惊慌失措。须崎打开门,几个警员跑到门口附近,须崎一看到警官立刻慌乱地指着天花板喊“楼上!楼上!”
警员闻言立刻奔向螺旋梯,须崎应该就是
趁这个时机出去的。
——他的行动怎么看都很可疑。
木场怀疑须崎。最早发现加菜子不在的空白病床的是须崎,所以说须崎的证百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是第一发现者。但是——警员永远失去听取这宝贵的第一发现者证言的机会了。
因为那之后须崎被人发现时,已成了一具尸体。
无能指挥官下的三十多名警员在这之后完全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慌乱地反复做着一些无意义的行动,最后甚至不经大脑地让所有屋外的警员都进入建筑物之中。没有看人看守建筑物周边,如此不得当的情况居然持续了将近三 十分钟之久。
在这段时间内须崎被杀杀害了,这很明显地 是警察的过失,无从推诿。
因此目前嫌疑最深的是行踪不明的雨宫。
两天后,雨宫作为绑架杀人的嫌疑犯被全国通 缉。没一种何证据,连动机也不明确。但是对神奈川本部而言,除了怀疑现场消失的人以外 也无计可施。但就算假定雨宫是犯人好了。事 实上也没办法解释加菜子是如何消失的。况且加菜子消失时,雨宫并不在房里。
——雨宫不可能是犯人。
木场如此认为。但是如果犯人当时在建筑物之中,除了雨宫以外也没其它适当人选。
——对了,还有甲田。
当时没想到还有甲田这号人物。
混乱持续了数小时。
凭石井的智慧除了想到将外来人士聚集在一起以外似乎没别的对策了,他将木场众送往接待室后也没定出什么明确的搜查方针。
须崎的遗体被发现后,石井才总算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警方恢复原有机能时,是在加菜子消失后经过两小时的晚上八点左右,而前来支持的鉴识人员到场则又是在那之后一小时,也就是九点过后的事了。在这段期间木场、福本、赖子、以及阳子一直被软禁接待室里,连个盘问也没有。而警员们像是从被捣坏的蚁巢中四处窜逃的蚂蚁般上上下下来回走动。
——这也不能怪他们。
木场想,实在没道理发生这么混帐的事情。躺在由二十乡名警员守护的,只有一个出口的建筑物中,全身上满石膏动弹不得的重伤患者居然在警方的看守中怱然消失了,不可能,太超乎常理了。
发生于七月那个难以理解的事件也和密室消失事件有管,但是这次与当时的状况不同。
不可既会看错或误判。
——超自然现象。
木场在上次的事件中学到这个名词,似乎是用来形容超乎人智的不可思议事件。木场认
为超自然现象或许存在,但实在不愿意承认在自己身边直的发生了这种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木场先生,木场刑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不凝结楞住的福本一进入接待室后立刻解冻,接着表现出退化至幼儿般过度亢奋的行动。木场太过疲惫了,无法再忽视忍受,便对他大吼。:
“烦死了!”
这一声怒吼令福本安静下来。
接着沉默占领了整个房间。
最早开口的是阳子。
“雨、雨宫呢!!雨宫他在哪,木场先生,雨、雨宫不在这里,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阳子向着木场,但并没有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脸庞上近乎未施脂粉,但与化妆时的印象并没有太大差别。或许受荧光灯的影响,看起来犹如刚羽化的蝉的表皮般透明。唯一化了妆的地方是口红,显得格外朱红。
“刚刚问过警员,似乎在所长进来的同时离开房间了。如果出去了,当然也不知道这场骚动吧。”
木场尽可能压低音量。
“到底——去哪了——在这种——时刻……”
声音太小了,听不清楚语尾说了什么。
突然注意到那股低频的机械声又复活了。
原本应该一直响着,或许是因为耳朵已经习惯了,一直到刚刚都没意识到。
“阳子小姐,如此超乎常理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继续交给石井处理今后不知事态还会恶化到什么地步。拜托你了。诉我详情吧,我一定会把加菜子找回来……”
“可是木场先生——”
福本又开始多嘴。
他根本不知道木场煞费多少苦心去选择较适当的语汇来对阳子说话。不过这也奇怪。不曾怎么细心选择,木场的语汇也还是只有这几种,选不选都没多大差别。
“我不清楚犯人的手法和医学上的问题,不过绑架重伤病患一具的很不合常理。就算要绑,也要人质活着才有意义吧。要是一绑架人质就死了的话,根本别想拿到赎金啊。如果是轻伤病患,迩能用来恐吓说。如不快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