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关心则乱(晋江封推vip2012-12-03完结,种田)-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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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跟我说了好几回,我都是不应,婆母气了,指着骂我不孝,言语中带及我父兄,我忍不住辩驳,哪怕不是公主的儿媳,廷灿妹妹的言行又哪里值得娘家替她出头了?”朱氏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仿佛积郁多时不得吐露,此刻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说句得罪的,我和二嫂都是有儿子的,若是廷灿妹妹这样的做了儿媳,怕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镇日使小性儿就不说了,单说孝道。公主前头两个儿媳都生儿育女了,尚要立规矩呢,她才服侍了两日,就病弱的不成样子,要死要活的看病吃药。姑爷说了她两句,她倒哭成了个泪人,说姑爷不体恤她,不怜惜她……”
朱氏说的激动,面上泛起薄薄的红晕,当初说这话后,还被自家婆婆罚站了一个时辰。
明兰一脸黑线。
据说,当年大秦氏甫过门,才服侍婆母吃了半顿饭,曾太夫人筷子还伸在半空呢,她就当着满屋丫鬟婆子和妯娌的面,昏倒了。
火山孝子顾堰开急速赶回,抱着大秦氏不肯撒手,沙场上的铁血男儿险些就要徜下泪来,对着父母又是磕头又是哭求。老两口先被大儿媳吓了个半死,又被儿子气了个半死,半顿饭吃出这么个结果,大秦氏立规矩之事也只有不了了之了。
事情传回秦家,东昌侯夫妇赞不绝口,大约当时年幼的小秦氏听了很是憧憬,便把这当做先进事迹宣传给自己女儿。
天哪;地呀……遭遇这种脑残级粉丝;明兰只能无语。
朱氏一气说了个痛快;一直说到新人进门后;廷灿怒而不肯吃饭;可惜只坚持了两日便破功;于第三日接了敬茶;方才抚胸微喘;算是告个段落;她赫然一笑:“二嫂别笑话我;委实这话哪儿都不好说。”
明兰亲手替她添茶;微笑的和气柔软;静坐等待下文;两人虽相处不久;但她清楚朱氏是个绝对实际明智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倾诉。
朱氏叹了口气;望着明兰真诚道:“长辈的事;我做儿媳是没法子的。可我总想着;将来孩子们大了;团哥儿和贤哥儿还是堂房兄弟;讨媳妇;担差事;总要来往的。”
明兰略一沉吟;抬脸笑道:“那是自然。有弟妹‘好好’教养;想来三叔的儿女以后都是明理懂事的。”她明白朱氏此来的用意了。
朱氏松了口气;握着明兰的双手;“二嫂大人大量;真是咱们家的福气。”
临送出门前;朱氏笑着宽慰明兰:“二哥不在;嫂嫂挺着肚子独个儿在家;想是望穿秋水了罢。我娘家说;这几日前头就有信儿传过来了;二嫂且耐心等等。”
朱氏父兄皆在军中;便是不在阵前效力;消息也比一般人灵通些。
果不其然;才过两日;前方军报就抵京了一一羯奴仗着地利之便;兼野骑灵活;神出鬼没;难以捕捉;几路大军四处搜索敌踪;却是有胜有负。
其中沈国舅那一路;就运气很好的逮到了正在劫掠村庄的羯奴左谷蠡王部;狠打了场漂亮的阻击;带着绵延十里的俘获及左谷蠡王本人己在回师路上;直把帝后乐的合不拢嘴。
而薄老帅那头;一路声势震天;兵强马壮的像去参加世博;不但羯奴不敢掠其锋芒;连在西北几十年老字号的山贼盗匪们都暂时停业;避而不出;自然木有任何收获。
比较诡异的是顾廷烨那一路;报来的消息是:英国公贪功冒进;致使孤军深入;后援断给;于黑水河一带中伏;折损了几员大将;现败退至和营山求涪岭。
英国公冒进?!明兰眉头皱成一团;这就好像说盛老爹是热血青年一样不靠谱。
英国公和那位早先致仕的申阁老;基本属同一物种;千年油滑老狐狸;万年神龟不倒翁;任你皇帝年年换;我自岿然不倒。哪怕无功而返;也不至于冒进邀功呀?
小沈氏把从皇后处听来的消息报完;脸色也十分难看;既为自己兄长高兴;又替明兰担忧;表情实难控制。幸亏明兰不似寻常妇人般大惊失色;痛哭流涕什么的;反十分镇静的道了谢;还请她一有消息赶紧跟她说。
送走小沈氏后;明兰茫然坐了半天;崔妈妈催了好几回;她才傻傻的吃饭睡觉。
一一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担心;还是别的什么刻骨的情感;像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得无处不在;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只要不是谋反之类的;应该不至于抄家;祸及妻儿。
那么;最坏的情形;便是自己要提早做寡妇了;好在有团哥儿和肚里这个;皇帝和沈氏等几家交好的;大约会看顾他们孤儿寡母罢。
年轻轻升格做太夫人;意味着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从伺候老板直接转为自己做老板;这么想;似乎还蛮不错的。
一夜噩梦连连;醒来后却记不得梦见了什么;枕上湿漉漉的一片冰凉;仿如黄梁过后;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呆呆坐在床头;看天色从灰蒙蒙到大亮;连饿也不觉着;就想这么一直坐下去;等到他回来。
不能哭;不能哭一一她一遍遍对自己说。
一定要挺住;越是这种时候;就更要坚强;不能有丝毫软弱。
消息传开后;先是太夫人遣人来不阴不阳的说几句风凉话;故作关心‘烨哥儿可千万别出事才好哟’;明兰当即问候回去‘听说七姑奶奶最近多个了妹妹;真是恭喜恭喜’。
接着是几位素日交好的同僚;来安抚的钟太太和段太太(她们的夫婿跟着沈国舅);来同病相怜的耿太太(老耿跟着顾廷烨);还有来打气鼓励的张氏一一
“下了圣旨申斥么?兵部有明报了么?一切尚在云里雾里;朝廷都还没定论;我等妇道人家倒先胡乱猜测起来;岂不好笑!”曾是标配女文青的张氏;此刻却十足将门虎女的本色;待人接物反比之前更镇定自若。
“自小到大;每每我爹出门;我娘就念叨一句话一一吉人自有天相;是祸也躲不过。好妹子咱们做武将家眷的;此刻最忌阵脚大乱。你又怀着身孕;千万别去听旁人议论;急怀了身子才是头等大事。
明兰心里感动;宛如暖流冲过;揽着张氏的胳膊;低声道:“姐姐放心;一概消息尽可说与我听;我是断不会学那妇人哭啼心慌的;要死要活的。知道的越多;我越心定;若两眼一抹黑;才真叫我害怕呢。
张氏见她目光清明;态度稳妥;方才放下心来。
此后几日;依旧不停有人上门;柳氏和华兰分别来瞧明兰;毫无新意的嘱咐她好好养胎;不可惊着了。再是四房五房忧心忡忡的来探消息;除煊大太太明兰亲自安抚解释几句外;连同哭哭啼啼的若眉;其余一概叫邵氏去应付;随便她们哭成泪海;还是一起拜佛祈福;明兰一概不管了;之后更索性托病不出;就叫外头人当她‘忧心夫婿安危不起’好了。
如此纷扰了大半个月;明兰不胜烦扰;连野史话本子也看不进去;肚里胎儿愈发乖了;只在母亲半夜睡不着时踢两下抗议。
日子久了;明兰慢慢定下心来;好整以暇的继续压平府中惶恐的人心;不过旁人是瞧不出这变化的;只当顾候夫人向来镇定如斯。
这日;屠老大亲自递进来一封信。信封被叠得有些破损;扯开一看;信笺左上角处描了朵极小的八瓣海棠;顾廷烨行二;明兰行六——正是他临走前跟她说好的几种暗记之一。
明兰将那信匆匆读毕;不屑的哼了声;面上露出鄙夷至极的讥诮;冷笑的自言自语:“来的可真快呀!好呀;那就来罢;我恭迎大驾!”
第215回 第二次选择
至此之后,明兰便似鼓足了一口气;也不管外头关于张顾兵败身死的消息传的如何绘声绘色;她只日日好睡饱食;坚持散步活动;约过了三四日;屠家兄弟从外头回来,马车上押下一对风尘仆仆的母子。
屠龙站在廊下,拱手道:“禀夫人;咱们从刘大人那儿回了,照夫人的吩咐;拿到人的那几位兄弟都各给了二十两。现下人已带到,适才交予崔妈妈手上了。”
明兰笔挺站在门内堂上,一手撑后腰;“有劳屠爷了。”
屠家兄弟目不斜视的笼手躬一躬身;齐声道告退。
小桃扶着明兰缓缓出门,绿枝等人随后,众人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穿过侧边的垂花门,四周顷刻寂静下来,不闻半声嬉笑说话,只窸窣阵阵的虫鸣鸟啼。
来到一间偏僻的屋子,明兰抬脚进去,只见里头光秃秃的,只上首一把太师椅,旁设一几,余下再无任何摆设。崔妈妈领几个粗壮婆子侍立四周,恨恨瞪着屋中立着的母子。
明兰稳稳坐下,双臂轻搭扶手,笑笑道:“本想说‘别来无恙’,可今日一见,你比当初老了十岁不止。都说绵州水土养人,你怎么愈发不成样子了。”
曼娘缓缓抬起头,头发凌乱,容颜憔悴,加上刻意打扮粗陋的衣装,满身老态遮挡不住,她低低道:“咱们是下**,不比夫人尊贵,年轻美貌更胜往昔。”
明兰挑挑眉,侧头朝她身边的男孩道:“昌哥儿罢,你认识我么?”
那男孩约□岁模样,样子倒白净,就是骨架瘦弱,他双手紧拽母亲的袖子,低低垂头,闻言迅速抬下头,脸上满是戒备和憎恶,一触及明兰望下来的目光,赶紧再次低头。
明兰自没错过他眼中的神气,只轻轻叹气,道:“崔妈妈,叫人把昌哥儿送到西边厢房去吃点心,再叫蓉姐儿也过去,他们姐弟也多年未见了。”
不等那男孩挣扎反抗,两边四个健妇已一扑而上,两个扣住曼娘不让动,另两个一把抱起昌哥儿挟住,迅速走出门去。
明兰对曼娘笑笑道:“你放心,为着我自己,也不会叫哥儿在府里出事的;打发孩子出去,不过想和你好好说话罢了。”
曼娘心中不甘,却也知明兰说的是实话,便停了挣扎;这时两个掌刑婆子进了来,一个抬着把高脚椅,一个捧着一捆布条。
明兰轻拍掌三下,两个婆子迅速动手,另有几个健妇协力,或抱腿扳手,或压头抵腹,须臾便将曼娘牢牢捆在椅子上;随后众婆子鱼贯出去,屋里只留下崔妈妈和小桃绿枝三个。
曼娘的双臂,后背,乃至两腿都如被铁焊般固定在上,脚尖离地三寸,周身动弹不得,她哭叫道:“适才进来时,我们母子已被搜过了身,身上什么也没有,夫人还待如何?”
明兰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怕你练得铜头铁骨功,回头磕起头来,将我家地砖磕坏了。”
曼娘知明兰意指当年那事,不窒了下,哀哀哭道:“…夫人,上回是我错了,都怪我糊涂,听信了太夫人的花言巧语,居然敢冲撞夫人。事后想起来,夫人那会儿怀着身孕,若是有个什么不好,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说的涕泪横流,动情之处,只恨不能磕上几个响头,叫额头出些血丝才好。
明兰面无表情,打断她道:“我说你省点儿力气,哭的再楚楚可怜,我会吃你这套么?往事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外头守着的婆子,俱离此屋十步开外,而屋内只我们几人。”
她指了指崔妈妈几个,戏谑道:“便是我叫她们说你在屋里光着身子跳舞,她们也会说的。是以……”她笑笑,“咱们摊开来说说话罢,出了这屋,你尽可以赖个干净。”
曼娘收起眼泪,慢慢敛去眼中水汽,冷硬道,“好,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母子甫进了京城麒麟门,就叫拿下;夫人真是好手段,连差役也能随意差遣。”
明兰微微而笑:“你弄错了两件事。其一,那不是寻常的差役,而是守城的卫戍;其二,我哪儿差的动呀,那是侯爷临出门前,特意嘱咐刘正杰大人的。”
曼娘倏然变了脸色,颤抖道:“…你是说,二郎他,他叫人捉拿我的…?”
“当初侯爷说过,倘若你再敢闹毛病,便要不客气了;你却不肯信。”明兰看她那副痴情且不敢置信的模样十分腻味。
“不过你也是个能耐的。前方消息传至不过数日,你就得了信,随即日夜赶路进京……你当日被侯爷送回绵州时,应是在京中留了通风报信的人罢。”一边哭天抢地被解送出去,一边居然还能预先留下耳目,这等本事胆识,明兰确有几分佩服。
曼娘冷冷道:“夫人别忙着夸奴家了,乡下地界上怕也少不了夫人的耳目罢。”
明兰笑道:“你又错了。的确有人时常来报你们母子的情形,不过不是我吩咐叫盯的,而是侯爷的意思。报信的人比你早到几日,其后我按侯爷的吩咐告与刘大人,再其后……”
“再其后,城门口便有官兵等着我们母子了。”曼娘冷笑,瞬即又道,“现在夫人打算怎么发落我们母子?”
明兰一挑眉:“又又错了,该是我问你上京来有何贵干才是?”
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