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 by:裘茵-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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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离修冷冷哼了一句,别过头去,拒绝看他。
那人并不在意离修冰冷的态度,他用深长的双眸去看青泉。
「青泉?」
「是。」青泉平淡回答。
「离修的……父亲?」那人顿了一下;选择合适的词语形容青泉的身份。
「算是。」
「不是。」两道声音伺时响起,青泉称是,离修却完全否认。
「呵呵……有意思。」那人嘴角挂笑,深长的眸又去看离修。
离修狠狠地瞪他。
此刻,叶不凡插话进来。
久闻魔教的魔尊风天寻是个随性而为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与传闻相差不远。阁下今日如果送了帖子进来,叶某自然开大门迎阁下进城,但是阎下却私闯天都城,破了我天都城几道城墙,伤了我天都城几大高手,看样子阁下与离修又是旧识,这点实在是令叶某头痛,无论如何阁下是否也该给我这个天都城的主人一个解释?」
「好,不愧是天都城的二主之一,光看在下的外表,便已知在下是何人。」那人一笑,又道:。风天寻今天是有不对之处,还请城主见谅,实在是风天寻心急至极的缘故。」
「不知魔尊有何心急之事,等不到叶某开门迎入,硬是要拆了天都城三扇大门,打伤我天都城三大高手?」叶不凡心中有气,说话夹枪带棒。
「都是因为他。」风天寻深长的风眼眼波一转,纤长的手指指向离修。
「我不认识你!」离修吼他。
「城主见谅,风天寻是来带回离家出走的爱人的。」凤天寻邪魅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离修。
「你放屁!」离修怒极,口无遮拦。
「城主,我这小爱人,性子别扭得很,几个月前因为与在下发生口角跑了出来,本以为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谁知道两天前属下回报之事令在下深感焦虑,说是在下的小爱人遇见旧情人,旧情复燃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在下只好亲自来带人回去。」风天寻说话的时候,话语虽温软不带任何怒气,但犀利的目光却彷佛要射穿离修一般。
众人听风天寻一说,皆是一惊,惟独青泉不动声色。夜火心中一拧!
「爱人?哈哈……」离修忽然大笑,笑声悲凉,「爱人是指爱你的人,抱歉的很,我不爱你。」说完,离修又向青泉靠近几分。
「离修,别尝试挑拨的我耐性,你知道的,我有的时候……脾气是很不好的。」凤天寻眼里起了一层寒冰。
「就是喜欢父亲,我就是来找旧情人的,你能把我怎样?」离修对上风天寻眼中的寒冷,倔强地顶了回去。
「他不爱你,离修。别让我一再提醒你这个事实」凤天寻连声音都冰冷了起来。
「谁说父亲不喜欢我的?」离修用力大吼,吼声有些哽咽。
「他喜欢的人据说是叫夜火!」风天寻残忍地提醒离修。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离修竭力嘶吼,「父亲喜欢的人是我,夜火是替身,他根本就是我的替身,他长的像我,我爱穿蓝色的衣眼,他所有的—切都像我!」
「离修,你住口,休要再胡闹下去!」凤天寻勃然大怒。
「我偏不住口,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非常非常的讨厌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也不稀罕你这个根本不相信我的人来爱我!你们全部都可恶透顶了。」离修的声音哽咽,神情泫然欲泣。
「哈哈哈哈哈哈……」一声狂笑陡然打断凤天寻与离修的争吵,那狂笑来自夜火。
狂笑骤然停下,夜火眼中一片森冷。
「真是一场精彩的闹剧。」
天赐眼见夜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中间的三人,他全身起了寒意,抓着叶不凡的手掌,掌心湿了一片。
夜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步伐有些虚浮,身下传来的钝痛折磨着身体,冷冷看着青泉,夜火平静到诡异,几步走来,夜火想起的却是两天前,深夜里的那一幕。
来到青泉的面前,夜火忽然一笑,那笑柔媚轻盈。
「青泉,这果然是一场精彩绝伦的闹剧。」
从未露过笑靥的夜火,精彩一笑,天赐看得浑身寒毛倒竖,如此一笑,他宁愿夜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笑。青泉眼中只有那一笑,妩媚的刺进心坎,带着血淋淋的疼痛。
他喜欢他的笑容,只要他愿意笑,他情愿用万年不灭的生命去换。
换来的笑容,他希望是……在自己的怀里绽放。
而不是此时此刻,那几乎将自己撕成粉碎的死寂笑容,那笑如深潭死水,看不见任阿波澜,自己却是那被丢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只能沉入深渊,万劫不复。
青泉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头,他轻轻说话:「夜火,自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这话,他说过多次。
这话,他也听过多次。
曾经想要相信,但忽然的天翻地覆,让他觉得一切都不可信了。
他和离修长得真的很像。
他有一头幽蓝的发,他有一双幽蓝的眼。
离修爱穿蓝色的衣服,离修爱使用蓝色晌缎束起长发。
他说爱他,却与离修纠缠不清。
离修说他想不起一切,所以他不配为青泉所爱。
离修说他是……一个替代品。
短短一瞬,发生很多事情。
呵呵……这一切都很可、笑!
夜火仰天又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太可笑!」
奕奕神采在青泉的眼中沉淀,火色的眸黯然失色。
「夜火,我喜欢的人是你。」
「啧、啧、啧……」夜火咋舌摇头,在青泉的面前迹连摆动食指,表示异议。
「夜火,我喜欢的人是你!」青泉忽然一声凄然大叫,痛苦将眉宇间的光华抹去,绝美的容颜上尽是绝望。
夜火一愣,随且附最后一丝不忍从眼中抹去,用步履轻盈,极其清晰,极其淡漠的声音说:
「在天赐身后追了七百三十年,到头来他还是朋友。被你追了七百三十年,原来我只是一个丢失部分记忆,不完整的替代品你口口声声说我拿你当作天赐的替身也没有关系,原来是因为我在你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顿了一下,夜火用一种难以言语出神情去看青泉,青泉在他的脸上读出悲愤和彷徨。
「说这一切可笑不可笑?」夜火问他。
胸中剧痛!刀割一般!青泉只觉得自己被切得支离破碎?凝视了夜火半晌,青泉转而低头沉吟,似乎在想些无比重要的事情,神情决然;然后他领着离修走向风天寻,离修挣扎,惊慌地大呼:「父亲,你要干嘛?父亲,你想做什么?父亲!父亲!」
离修惊慌失措,他怕,他怕的不是父亲要把自己丢给风天寻,他怕的是父亲眼中流淌的决然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把离修推给凤天寻,青泉温柔地说道:「父亲觉得有些疲倦,想休息一下,不用担心,很快就会见面的。」
「青泉!」一声咆哮,吼声发白天赐的喉咙。「如果你胡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天赐急红了眼睛,他不知道弟弟要做什么?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最喜欢的弟弟将要离开他的身边了。
青泉望向天赐,目光平静,微微一笑,嘴角扬起。「天赐,你干么要哭?笑起来的你光彩夺目,天下无人能及。」
最后,青泉温柔的眼光落在夜火身上,那目光含情,含伤,含得最多的却是不舍,轻轻灼.柔柔的落在夜火身上,比飘落的雪花更轻盈飘逸。
眼前飘过无数银白,一片甚过一片雪白,一片甚过一片美丽,一片甚过一片晶莹剔透。
青泉站在那纷飞的雪花中间,微微一笑,那笑容甚是潇洒从容。
天赐大叫不字向青泉飞身越了过去,未到近前,却撞上透明的屏障,弹了出去,叶不凡急忙上前接住,天赐推开叶不凡,死命的拍打这看不见的屏樟,大声哭叫:「青泉,不要,不要!」
青泉专心致志地望着夜火,忽然霄火在他脚下升起,火蛇一般的霄火,幽幽深蓝,顷刻间将青泉包围。火蛇咬住雪白的衣角,攀蜒而上,点燃了衣襟,点燃了火红的发,熊熊烈火中,火焰扬起的风使他火红的发飞扬起来。
被团团烈焰包裹住,衣服在焚烧,身体在焚烧,皮肤发出滋滋的烧灼声响,青泉绝美的脸上平静祥和,就像这悄然飘落的雪花,晶莹纯净。
天赐凄厉的哭咏离修声嘶力竭的哭叫,两人合力猛烈地抨击着那看不见的遮罩,透明的遮罩彷佛万年玄寒凝固成的冰堡,闻风不动。
冰堡内,幽幽烈火残酷的肆虐。夜火惊呆于眼前的景象,眼底映出两团幽蓝火焰,火焰里有凝神看着自己的青泉。
听不见天赐的呼叫,听不见离修的悲喊,熊熊烈火中,夜火只听见青泉淡雅清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夜火,我不停地告诉你我爱着你,但是我无法驱除你心中的疑惑。我不断地告诉你我这一生都在爱着你,但是我此生的爱却成为你痛苦的来源。你渴望哥哥那般天荒地老的爱情,我同样尝试着奉献给你。
你不是替代品,从来都不是,从来都不是。
我一直在想,该如何令你相信我的爱情,相信我是真的、真的深爱着你。就在刚才,我发现了我该如何去做,既然这一世,你认为我的爱情不够纯净,那么我燃尽这世的肉身,焚毁所有的一切,等到肉身重筑之后,你会看见摆在你面前的是全天下最深、最浓烈的爱情。
到了那个时候,我唯一希望的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你并非替代晶,请让我爱你。
烈焰重重里,青泉的肉身逐渐消失,情探意浓的话语'碧波荡漾录入'回荡在周遭,那比烈火更炽热的爱意滚烫汹涌。
呆立当场,夜火不能挪动一分,连半分都难以动弹。看着滚热的焰火,张扬的火舌,用无法比拟的高温正在焚烧摧毁一切……
短短一瞬,焚尽一切。
焚尽了青泉颀长优雅的身影,焚尽他绝美秀雅的容颜,焚尽了他比烈火更火热的发与眸,焚尽了眉宇间隐藏的哀愁。
同时也焚尽了这一世的爱,这一世的情。
幽蓝烈焰散尽的时候,从天宇飘零的雪花也止了,地面被雪花浸得有些潮湿。
夜火,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使出全身的气力,迈出了艰难的一步,接着又是一步一步……
四周死一般的空寂,连呼吸都消失在滚烫的气流里,脚底的温度随着踏出去的每一步在升高,在脚底的皮肤极烫的滋滋作响,闻到皮肉焦黑的味道时,夜火停了下来。
慢慢地蹲了下来,蹲下的过程缓慢而冗长,氤氲的视线一直看着眼前的银白光团。
银白的光团柔和晶莹带着丰润的美丽,小心的将他捧进怀里,夜火缓缓阉上湿润的眼睛。
「傻瓜。」
「我要让你后悔,我要让你后悔!」一声尖锐悲愤的哭喊,撕裂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算打破我于青泉的誓约,夜火,我也定要让你后悔!」天赐凄厉的嘶吼,银色的眸被血红淹没。
夜火回头,看着这样的天赐,禁不住瑟瑟颤抖。
「好,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丢失的那段记忆代表了什么。」天赐挣开叶不凡的双臂,泉涌的泪水洒满了痛苦脸庞,潮湿了衣襟。
「你丢失的是七百三十年前你与青泉相爱的记忆!」咆哮冲破喉咙,撕破了所有人的沉静,只有离修低着头,静默不语。
「什么!」夜火猛得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后退了一大步才能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怀里抱着青泉的原神,夜火脸上写着震惊与不信。
一口鲜血从天赐嘴里吐出,染满了天赐嫣红的嘴唇。叶不凡恐慌不已,大叫着。天赐仓皇上前扶人。
天赐跟跄了一下,倒进叶不凡的怀里,他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指节泛白,一双犀利的眸子仇恨般地看着夜火。
「你与人订了不能说的『誓约』」夜火颤抖着嘴唇说他怕,他怕与天赐定下『誓约』的是,他不能说的『约』意味着应该被永远埋藏的秘密。说了会心脏疼痛剧烈,这痛不会停,直到痛死。
天赐的情形一看便知是与人定了『约』,但是他说了,他冒死也要说出来,那也意味着天赐所说的话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是。」天赐双目充血,狠狠地确定夜火心中的猜测,「那个与我定了『约』的人就是我那个天底下最痴情的笨蛋弟弟!」
「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夜火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
「七百三十年前,你与青泉相爱,我弟弟什么都给了你,全部的痴心,全部的痴情,全部的心,毫无保留的全部都给你了。看着你们幸福的模样,我曾经以为你们就会这样天长地久的相爱下去,但是……啊……」又是一口鲜血,天赐绝美的容颜惨白如惨澹的月华,连连抿了几下被猩红沾染的唇,才把到喉的鲜血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天赐,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叶不凡从未像此刻这般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