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得象一颗星球 by drunkpiano-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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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thank you。”
“Do you; eh; want some music?”
“Sure。 What do you have?”
她走到自己的小CD Player前,放进去一张CD,音乐涌出来,是Norah Jones的e
Away With Me。轻柔、慵倦,屋子里的空气象水草一样摇摆起来。
e away with me in the night
e away with me
And I will write you a song
e away with me on a bus
e away where they can't tempt us
With their lies
I want to walk with you
On a cloudy day
In fields where the yellow grass grows knee … high
So won't you try to e
Adam和这个女人,是刚才在一个Bar认识的。他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和一个朋友向外
面走。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裙子,头发是栗色的小卷。在她路过他的时候,他用手轻轻抓了
一下她的腰部。她回头笑了一下,但接着往外走。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出现了,变成独
自一个人。
“So you like cosmopolitan?”她凑过来,问。Cosmopolitian是Adam当时在喝的一
种酒。
于是这个晚上对于Adam变得很明朗。象Adam的很多夜晚一样,它会以Cosmopolitan开
始,以做爱而告终。而这也正是Adam到这里来的目的。
Adam是一个player。但是“玩”在他那里是一个褒义词,几乎和“爱”不相上下。人
生那么多重负,为什么不能多一点“纯粹的”乐趣?对他而言,阴茎进入阴道这件事,就
是阴茎进入阴道,与更沉重的事物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些沉重的事物包括爱情、婚姻、
道德、以及那件最浪漫的事――“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在这种情况下,Adam跟着这个叫
Jenny or whatever的女孩回家,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个one night stand,但也没有任何
愧疚心理。她也一样。他们是愉快的,抱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心态,高高兴兴地奔赴这个一
夜情。
Adam甚至是一个――据他的朋友们的综合评价――“a cool guy; and devilishly
handsome”。他喜欢组织朋友们去户外活动。他在MBA的课堂上踊跃发言。象许多良好的
美国公民一样,参加一些社区的志愿者活动。平均5分钟,他就能把对面的人逗得哈哈大
笑一次。如果对面的人正好是一个漂亮女孩,那么5分钟还能缩减为3分钟。
就是这样一个健康、英俊、聪明的 “cool guy”,在这个美好的夏夜,穿过一屋子
水草一样的空气,走到Jenny or whoever的身后,从后面轻轻抱住她的腰。她也不回头,
咯咯地笑起来。
他轻轻吻她的耳根。她还是不回头,咯咯的笑变成了微笑。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合乎程序,象是完成一个三级片的剪辑。他把她拉到床边。继续接
吻五分钟。相互摸,五分钟。他给她脱衣服,她给他脱衣服,三分钟。她给他吹,5分钟
。他给她吹,五分钟。找、拆、戴避孕套,两分钟。进入――面对面式,五分钟;背入式
,十分钟;她在上面,五分钟;侧入式,五分钟;再回到面对面式,十分钟。
完。
很好,一个标准的长度。
她的叫声不大不小,非常规范。
他的射精力度不强不弱,非常合理。
如果有一个毛片导演在一旁观看,简直要鼓掌,祝贺演出成功了。
此刻Adam正躺在黑暗里,盯着床头柜边上的闹钟。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他突然有点伤感。
“Why are you single?”她突然问:“You’re so handsome; so nice。 Why are
you single?”
“I don’t know。 I guess I’m picky”。
“So what are you looking for? What are you picky about?”
“She has to be a millionaire。”
她轻笑了一下。
“When was your last relationship?”
“Three months ago。”
“You did’t love her?”
“Depends on how you define love。”
“So; you did’t love her。 If you need a definition to feel love; that’s
not love。”
她是对的。如果你还需要一个定义来体会爱情,那就不是爱情。
于是他们都不作声。他也想问她的故事,但又觉得没必要。反正明天就是陌生人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
“Anything wrong with her?”
“No; She is perfectly fine。 There is something wrong with me; maybe。”
“What do you mean?”
“I don’t know。”
Adam翻一个身,把眼睛从闹钟上移开。
事实是,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觉得他得了一种病,也许可以叫“爱情阳痿症”。他
就是没法疯狂地爱上一个人,虽然在过去15年里他有过至少30个女朋友。白的、黑的、黄
的。胖的,瘦的,不胖不瘦的。放荡的、温柔的、放荡而温柔的。才华横溢的、愚不可及
的、愚不可及地才华横溢的。总而言之,他多年来的恋情,纵跨老中青三代,横跨亚非拉
三洲。但是没有用,他越来越感觉不到心动。他知道她们很好,很漂亮,很聪明,很爱他
。但是他的心好像一个阳痿了的阳具,就是不能动弹。他总是想,也许这一个不够漂亮聪
明,下一个就好了,但是等他找到下一个更聪明漂亮的,不是缓解了他的病情,而是在加
重它。于是他疯狂地找,相信总会碰见“那一个”,好像一个厌食症病人,疯狂地往嘴里
塞东西,想证明不是自己的胃口有问题,而是选择的食品不合适。
她背对着他躺着,他的手,沿着她侧面的曲线轻轻划过。
Norah Jones的音乐还在弥漫,现在放的是“I Don’t Know Why” 。
Out across the endless sea
I would die in ecstasy
But I'll be a bag of bones
Driving down the road along
My heart is drenched in wine
But you'll be on my mind
Forever
Something has to make you r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e
I feel as empty as a drum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e
“I’m sorry。” 他突然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sorry什么。
“It’s ok。”她说,仿佛她知道他在sorry什么。
“It’s not always——”
“I know。”她打断他。
也许因为他太漂亮,太聪明,太无懈可击。他不用害怕失去――而没有恐惧的爱情,
就像没有牙齿的鲨鱼一样,什么都不是。有时候他也很想体会那种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
,他也想体会那种脆弱,那种被击垮的感觉。但是,没有,从来没有这样的片刻。
也许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自由”。好像看电视,有那么多台,遥控器一个一个转
过去,总觉得好看的节目在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的下一个,一个晚上就这样
荒废过去。也许问题就在于自由。
可是他已经32岁。他已经这样一个台一个台地转了15年。他越转越快,越转越心慌。
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一个遥控器。人们劈劈啪啪地转、转、转,那么恐惧片刻的停顿。
而时间是一个最大的遥控器,马上就要把他转出去。
我在这里做什么?这个陌生的女人这里?不过是给这个失控的遥控器再充一次电而已
。
“Sometimes I don’t understand myself。”Adam的手还在她的侧面游动着。
“Sometimes we just don’t。”她握住他的手,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微光,这怜悯的
光,渐渐地,融化在Norah Jones的声音里。
10.“亲爱的K”(3)
陈朗走在路上,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把菠菜。她脑子里,又开始写
那些从来不曾真正写出、更不会寄出的信。
“亲爱的K。。。
“热。今天特别热。我今天走在路上,买菠菜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伍尔夫。
“你有没有读过伍尔夫的《到灯塔去》?我掏钱买菜的时候,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到
灯塔去》。确切地说,是《到灯塔去》的第二部分。那个部分全然没有人物,没有故事,
没有情节。写的是一个房子怎么衰老下去,象一个女人那样衰老下去。它的颜色,它的气
味、它里面曾经喧哗的声音,被时间一点一点蛀空、咀嚼、消化,直到一切繁华衰败到苍
凉为止。
“然后是第三章,生命又出现了。顽固地,一点一点,又将寂静、黑暗、荒芜、空白
填满。
“洗劫、填满、再洗劫、再填满。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对你的爱情里,和这无声
的挣扎有一点关系。
“我还想起了荷马的那句诗:世代如落叶。世代都如落叶,那我们呢。
“昨天我和一个朋友莫名其妙争论了一番。我们争论的问题是:爱情是一种宿命,还
是一个决定?
“真的有宿命一样的爱情吗――象宿命一样在劫难逃的爱情?还是,有一天,你感到
厌倦,感到累,于是决定停下来,说:就这样吧,就是这个人吧,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小的时候,我想象的爱情,不是这样的。我想象爱上一个人,就像出门的时候被闪电袭击
一样,虽然概率很小,但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它就这么发生了,你就这么被点着了,
然后也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灰烬。
“我愿意想象你对于我,就像一个宿命。但是这样想好像带着一种傲慢――就是给生
命添加意义的傲慢。人的生命真的有意义吗?我昨天弄死了一只甲壳虫。看着它,不知怎
的,我就想到了我自己。还有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战场上的某具尸体。这些卑微的、可以忽
略不计的生命、这徒劳的氨基酸。水。脂肪。而我竟敢相信上帝是要颁发给我一个宿命的
--我,这历史的小数点后面遥不可及一个数而已。
“怎么又会想起给你呢?为什么我想起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时就会想起你呢?现在是
2003年的7月。离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已经有五年了。这些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快
乐的,悲伤的,更多的是浑浑噩噩的,好像你已经变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小牧师。一个无神
论者心底里的牧师。不时的,我就要回来看看你,让现实沉下去,让寂寞照亮你。相信黑
暗中的你,小牧师,能带我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陈朗。”
11.怎么会这么爱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
“烦死了!烦死了!”陈朗大喊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周禾正靠在床头发呆:“要不然我来帮你弄吧。”
“不用不用。我就不信了。”
周禾给陈朗买了一个IPOD。在公元2003年的时候,IPOD还是比较牛的。陈朗兴高采烈
地下载了一大堆音乐,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把她下载到Kazaa上的音乐搬到Juke Musicbox当
中去。
她劈劈啪啪地乱按一气,却一点头绪都没有。陈朗是个标准的电脑盲,属于那种对付
所有的电脑问题只会使用重启动来解决的人。但是,她,陈朗,发愤图强地要自己下载音
乐,从网上到计算机,从计算机到IPOD。
我就不信了。她想。
但是她又完全没有头绪。她把Juke Musicbox和Kazaa Media的File打开,在里面探头
探脑,点View,然后是Edit,反正她是一个一个看过来了。瞎点了一气,还是没有头绪。
“周禾……”陈朗恼怒地说,“你看看这个破电脑,我都搞不清为什么这么复杂!你
倒是来帮我看看呀!”
“你刚才不是不让我看吗?”
“你倒是过不过来啊?”
“好好好。”周禾走过来。
“我,这个音乐,怎么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