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换红豆(卷一、二) by 易琼玖(攻可以说是先爱先输he)-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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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周迟带到了我们家。不知道老头儿老太太会怎么想，这老板前两天才来送完温暖，以一定要把温暖亲自送到职工手上的这种烂理由骗得我们家老头子老太太把我的藏身处和盘托出。今天大老板又隆重出场，理由是到我们家来蹭元宵吃。
如果不是我又重新介绍了一遍，老头老太太都忘了这个进门要低头小心别碰着门框的男人是谁了。介绍完之后，老太太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你就是那天来给公司职工送温暖的领导同志啊！十九，泡茶！不是还有一位领导吗？怎么没一起过来？”
我这才想起朱军来，敢情现在玩失踪已经成了世界潮流，这哥们自从那天在门口跟人跑了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老太太不说我差点也给忘了，朱军呢？”我问周迟。周迟哪里敢让我一个半残废去泡茶，一路跟着我就进了厨房。
周迟的答案很简单，“不知道。”
“是你把他给拐过来的，他还拄着拐杖呢！你一句不知道就完啦！”
“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那么激动！朱军他是哭着喊着要跟过来的，我是过来抓人的，拐来一残疾人跟着，不是没事找事吗？”
周迟说着说着就吐露了他的狼子野心，看什么烟花啊，分明就是专程来抓人的。
周迟接着说：“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都被他给按了。随他去，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一顿饭下来我跟周迟配合得十分默契，我一句胃部舒服吃不下了，周迟立马接口，那都给我吃了吧。结果一个人硬撑了最少三十粒以上的大汤圆，看得我都有点于心不忍。尤其是在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周迟胃不好，胃不好的人不能吃糯米做的东西，那天他一口气就吃了三十多粒大汤圆，还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真是难为他了。
“你为你那哥们被别人插了一刀，你那哥们连看都不来看你一眼？”周迟边关上病室的门边说，“我查过了，病室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医生护士说他上午处理好伤口做了个全身检查就走了。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没你挨一刀那么严重。至少能蹦能跳，还能自己出院。”
我怎么觉得周迟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有点不舒服。其实不用他提醒我也觉得有点不爽，我不奢望自己能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在病床边上坐着，至少给个电话报个平安慰问一下吧。我努力不让自己往这方面去想，因为想了我会更难受，还不如不想。
如果我不喜欢许野，也许我就不会跟林黛玉似的搞得这么惆怅。许野招呼不打一声就出院的原因，还是后来秦致远告诉我的。当时许野是真怒了，逼着他还钱，追着他满大街跑这些都算了，按秦致远的说法，许野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想按正经生意人的手段把钱凑齐了把事情给解决掉。大概是我挨了一刀让他脑子清醒了过来，出院第一件事就是去把之前黑道上的关系活络起来，然后去找那个死胖子的麻烦。许野从小打到大的架，在这块地方扎根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指望他从来都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只是听了秦致远这么说之后，我还是惆怅了一把。说到底我还是帮了倒忙，让许野又倒退了许多年，回到了在刀尖上过日子的时候了。
那个死胖子最后的下场比较惨，被揍得连爹娘都认不出不说，在这块地方再也混不下去了。秦致远那时候很惊奇地告诉我说，你不知道，道上面除了许野，还有另外一帮人要整他。那时候王老大已经出面保这个手下，许野也没辙了。另外一帮人死活不松口，最后折中一下，打了个体无完肤也就算了。我当然知道另外一帮人是谁捣鼓出来的，也感叹周迟真有手段，不在这地头上混，居然也能左右形势。
周迟紧接着的那句话是我根本就没预料到的，所以基本上没什么防备，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个问题砸过来，直接愣在当场。
周迟是开玩笑似的问：“十九，你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连命都陪着他一块玩！”周迟问出来的时候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当真，看见我愣住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就起了化学变化，僵住了。
我是被他直接戳中了死穴，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挽救僵局，我们俩就这么僵着，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周迟先开口问我：“是不是那天来公司接你去吃饭的那个人？”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你是真喜欢他？”我还没什么表示，周迟就自问自答：“为了他连刀子都挨了，还有什么说的。”紧接着又问：“那我呢？”
我张口结舌，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都到这份上了，撂狠话跟不撂狠话都是一样的效果，我连腹稿都打好了：周迟，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自作多情。我老早就已经有心上人了。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周迟的好来，想起他不能算是个坏人，也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周迟的声音有点抖，“我头一回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石头都得给我捂热了，十九你不是人，你连块石头都不是！”
连块石头都比不上我也认了。总之我是在一个极其不可能跟周迟翻脸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就跟他翻脸了。
周迟也是个实诚人，知道了一个他不想知道的答案之后，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你给我记着！”就夺门而出了。
我视线范围内的这么一个熟人就这么给跑了，只能怨我自己。只要我当时昧着良心摇一摇头，周迟还归我接着使唤。但我这回居然人品爆发了一回，愣是做了一次诚实人。
第十八章
等到夜幕低垂的时候我就知道后悔了。午饭我就吃了那么几粒汤圆，能挨到夜幕低垂我已经很佩服我自己了。吊瓶里还有大半瓶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吃饭。我摸了个苹果胡乱擦了擦，咔嚓几口收拾掉之后才想起来，这苹果也是周迟买来的。
我想起十五晚上有烟火表演，想着等吊完水之后就蹭到桥上去看烟火，一个人叼着烟看烟火表演，真是又寂寞又美好啊。
王亦良走进来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他顺手把病房门一甩，半边墙壁都抖了三抖。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谁敢给我们良哥气受了！才一露面就跟火山爆发一样，虽说平时我见着王亦良的时候他也是黑着张脸，但这回不同，面色铁青都不能形容了。
苍天哪！我这可是病房，躺在这里的可是病人哪！怎么走了一只愤怒的狐狸，转眼又来了一个更愤怒的。我招谁惹谁了。不过也算是见着活人了，我还挺激动的，“回来啦！上哪去啦？”我原打算客套两句就使唤王亦良去医院边上的小饭店里给我炒两个菜过来，结果王亦良一进来就跟木头桩子似的站着，完全不搭理我。
来不及感叹为毛每个人都敢甩脸色给我看，我厚着脸皮继续问，“怎么了王亦良？谁给你气受了？”
我话还没说完，这小子就跟抽疯似的忽然转过身对着病房雪白无暇的墙面猛踹了一脚，然后急速后退撞得身后的病床哐当响。
我完全就被王亦良这么诡异的举动给震住了，小半天都只能这么双目无神地望着他。想着这回完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活人，还不听使唤。
王亦良猛地撞进我双目无神的眼里，指着我说：“你还真敢啊你！还真为着兄弟两肋插刀了！万一不是拿手挡的，万一那一刀要是插到别的地方，你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被王亦良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怕起来，不过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让他这么愤怒呢……
“这不是还没两肋插刀吗？王亦良你这又蹦又跳的在干嘛呢，这可是医院。”
“两肋插刀你现在就不在这躺着了！”
我嘿嘿干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就该躺太平间里去了是吧……
“你要心里不爽就直接冲着我来，拿墙撒气朝着十九吼算个什么！”
我扭头一看，许野顶着一张满目疮痍的脸走了进来，连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大清楚。那帮人也忒心狠手黑了，不能看着人长得比自己好看就专门往脸上招呼啊。不过许野的口气我是听出来了，挺横的。
王亦良按捺着没有说话，许野走过来问我，“好点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最受不了许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赶在整个人沸腾之前把脸别过去，只可惜脑子短路这个时候是没得救的，我张口就来：“有！”你这么看着我我哪儿都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许野口气更加温柔，就跟哄小孩没什么分别。
为了配合许野温柔的语气，我万分委屈地说：“我还没吃饭……”
原来说晚饭晚饭也是会到的，我话刚落音，病房门被秦致远一脚踹开。
“十九，给你送饭来了。”
泪奔，原来秦致远才是真正的好人啊！
“甘琳她闹到我家里去了，没能顾得了这边，还是朱军告诉我说十九在医院里没人照顾，连个送饭的人也没用……”
我拿着筷子，忽然之间就没什么食欲了。什么人知道我一个人在医院里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周迟告诉朱军的，朱军一残疾人，估计也不好过来，就委派给秦致远了。我心里面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啊，周迟你走就走，还惦记着我没人照顾没吃饭干嘛！
“你们俩别站着不动啊，总不至于让十九自己吃吧。”秦致远说。
我迅速分析利害关系，让许野喂我吃饭我光看着他我就沸腾了，王亦良黑着张脸让人看着就没食欲。
“别，他们俩就站着不动好了。还是你来吧！”
秦致远也没说什么，老实地当起了保姆，另外两个就在一边看着。
我边吃边想，既然王亦良现身了，那许野的问题也就该解决了。后来的事情证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秦致远喂完饭，很自觉地就提起许野的事情，王亦良也很爽快，“我户头上目前只有百来万，剩下的给我两三天时间，我可以凑齐。”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是许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是心领了，哪里有半点儿心领的意思。
王亦良冷笑着说：“解决？你怎么解决？你要真解决得了就不会连累兄弟！”
我和秦致远面面相觑，这是不是王亦良啊，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今天居然跟许野杠上了。
许野也是被他噎着了，“我许野再落魄也不会连累到你身上来，你大可放心，我就算流落街头了也不用你王亦良伸手！”
我再迟钝也知道许野这是在跟王亦良翻脸，在这个时候跟跟谁翻脸都好过跟王亦良翻脸，我一个头两个大，少了王款爷的支持，上哪去弄两百万！
秦致远赶紧打圆场，“许野别说气话，王亦良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这不是气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都收不回来了！”许野不买秦致远的帐，狠话撂完，直接就走了。
秦致远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病室里就剩下我跟王亦良两个人了。
沉默，又是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选择后者。
我拍拍床沿，对王亦良说：“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亦良坐下，“我也有话跟你说。”
“今天你的行为我要批评你，王亦良同志！”我一开口就变成了我爸平时训斥我的口吻，转都转不过来，“我说你跟许野较什么劲，他被追债追得满世界跑还挨了顿揍，你没事招他干嘛？”
王亦良看着我，像是要看进我心里去一样，“你就这么护着他？连命都不要也要护着他？”
得得得，又来了。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如果那时候有难的人换成是王亦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干，顶多反应没这么激烈而已。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吗？”我有点不耐烦了。
“那要是万一呢……万一你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在乎，我在乎。”
王亦良这话一说出口，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平日里没给过我好脸色看，这会跟我说他在乎我。我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你现在脸上就写了两个字……”王亦良顿了一顿接着说，“不信。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活了也快三十年了，等了也算是小半辈子的桃花运。现在终于等来了，居然还是两朵烂桃花。周迟也就算了，因为他已经成功地被我哄走了。但是眼前这位，我有预感这事会发生，但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