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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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下的中郎将,又没有足够的官阶和威严来带领招讨司,所以招讨使和行营都统,必定是另选文武将的。
这是军法军制,就算这些士兵心中不服,也得服!
“这两营的情况,我也注意到了。三营中郎将段宏和六营中郎将柳兆良,乃同乡,又跟随同一个师父学艺,就是一条藤上的两个瓜,他们的想法和行动都是一致的。段宏的妻子在江南道,即将临盘,所以他对出征河内道很有意见……”
沈华善说着这些话,将张戈不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除了斥候、辎重卫队等万余人外,招讨司的士兵,共分为十大营,每营三千余人,以中郎将为统领。这十个中郎将的情况,陈成和如流处的人员,都已经将能搜集到的资料汇报上来了。
因此,段宏和柳兆良的情况,沈华善才能这么清楚。
“不过,段宏心中虽然有意见,却不至于会故意煽动这些士兵们,我怀疑,是这两营中有人,故意以用水的紧缺,来激起士兵们的怨气。借此来策划士兵们哗变!”沈华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这个话,令张戈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更是一字型地拢在了一起。
若说带兵主将,最怕的是什么,除了凶悍的对阵敌人之外,就是士兵哗变了!士兵哗变,是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况,造成的恶劣影响和严重损失,有时比外敌入侵更甚。
对于带领这一次招讨司士兵会出现的可能,张戈心中也有估量,可是没有想到,他们都还没有去到动乱的郑州、晋州等地,就要面临着可能会出现的士兵哗变,他的脸色可以用墨黑来形容了。
解决这种危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震慑!士兵哗变,必定有人出头煽动、策划,只要将这些人揪出来,重重惩处,别的士兵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士兵们涌动的心思,必定就能遏住了。
现在,时间紧急,必须马上去查探究竟这些人会是谁……
“这十几个人,我在江南卫的时候,就留意到了。这一路上,这些人都不安分。这一次临时驻扎之前,我已经派人通报下去了,这将会是招讨司到达动乱之地的最后一次停留。若我估算没有错的话,他们一定会趁着这次驻扎联合在一起的,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今晚的驻扎,必定会有事情发生。”
沈华善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他将一张纸递给了张戈,上面写的,就是他说的十几个人。这是陈成和如流处观察了一路,最终得出来的名单。
沈华善相信,这十几个人,必定和三营、六营出现的情况有关。他虽然不懂兵事,却知道一点,政事的谋划和军事的策略,有诸多相通之处。他故意将最后一次停留的消息散布出去,就是要逼得这些人不得不动手。
只要他们一动手,自己和张戈就有了立威的理由,才能震慑招讨司的士兵,此后他和张戈带着这些士兵去平乱的时候,才不用担心后背隐患。
慈不主兵仁不掌权,这话,此刻沈华善是相信的。尤其是在即将到达动乱之地的时刻,招讨司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事情!
今晚的南阳,就算是浴血,他也一定要将招讨司的事情在这里解决!
当沈华善和张戈在商量着对策的时候,招讨司各营中,也有士兵在窃窃私语,然后打着各种手势,似乎在传递着某种行动。特别是在三营、六营,骚动得更厉害。
在三营里面,有士兵附在中郎将段宏的耳边说道:“其余营有消息传来了,今晚亥时三刻……”
段宏的神色变了变,点了点头,还回了个手势,这是一切照常进行的意思。。
那么士兵离去之后,段宏想到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情,开始忐忑起来。可是怎么就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呢?
远离了江南卫,对招讨使和行营都统不信服,用水又一直紧张,三营士兵们的蠢蠢欲动,这些情况,他都是知道的,却没有阻止。
因为想着家中即将临盘的妻子,心中也是满腹怨气。
可是,半夜暴起杀主将,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士兵们刚刚说的时间,就是其余各营士兵准备哗变的时间。
这种忐忑,在段宏的心中不断生起,让他感觉透不过气来,只能在营帐外踱着步。
这个时刻,忽然有个慌慌张张的士兵撞了他一下,这个士兵说出的一句话,却令段宏脸色剧变胆战心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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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犯令当诛!
那个慌失失撞上段宏的士兵,在忙不迭地道歉之后,说了这样一句话:“招讨使大人有言,亥时三刻,凡事三思而后行,想一想江南道未亡人的不易和遗腹子的艰难。”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讯息,让段宏的脸色剧变,如死灰。
亥时三刻,说明士兵们晚上要做的事情,沈华善早就知道了,还知道了准确的时间。
未亡人和遗腹子,指的,是段宏即将临盆的妻子,也指,这一次士兵们要做的事情,必不会成功,泄密则事败,等待他们的,绝对是死路一条。
生,留着一条命回去见江南道的妻儿;死,参加一场结局早就注定的士兵哗变。这是摆在段宏面前的选择,也是沈华善给段宏的一丝生机。
士兵哗变,这样大的事情,必定是要用雷霆手段去镇压的。在亥时三刻这个时间泄露出去时候,参与哗变的士兵,必死无疑!这是为了招讨司的稳定,更是为了河内道的稳定!
没有鲜血的震慑,怎么会有稳定?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这句话,当年镇远公简向东曾对关内卫大将军严律政说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主将领兵的不二法则。
然而想到段宏即将临盘的妻子,想到段宏从军以来的表现,沈华善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端看段宏,是怎样选择了。
“段宏,是个人才,希望他不要走错了路才好。”军帐内,沈华善开口说道。他的身边。站立的正是陈成,也是慌慌张张撞上段宏的那名士兵。
“老太爷仁心。”陈成笑了笑,将腰弯了弯。回答的语气十分恭敬,陈成知道沈华善的心思,是想给段宏一个机会。
段宏和柳兆良等人的举动,已经在张戈亲信士兵的严密监控之下,不管段宏作什么样的选择,他们都能迅速应对,不会影响这一次立威立信的效果。
而且。从段宏的表现来看,他的选择,绝对会符合老太爷的期望。此刻陈成也明白了。沈华善为什么让他对段宏说那句话,原先这不是在冒险,而是收拢段宏,为立威震慑一事。取得更好的效果。
陈成再一次佩服沈华善毒辣的眼光和对事情的准确预测。有了段宏的选择。今晚的事情,会更加顺利。
亥时三刻,也已经很深了。九月的天,南阳这里连虫鸣声都没有了,招讨司驻扎营地里,一片沉寂。
就在这样的沉寂中,忽而起了一声短促尖厉的号响,划破了驻扎营地的沉寂。这一声短号。使得驻扎营地瞬间动了起来,而且是十个帐营同时动了起来。这一切,就像这十个营帐突然被施了法术一样,整齐划一。
随即,营帐内突然出现了亮光,其中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响,还有士兵打斗的声音,未己,空气中便有隐隐的血腥味了,而骚动在不断持续。
与其他营帐的骚动相比,三营的营帐显得有些平静。帐营内的气氛极其低沉压抑,怒意、恐惧和难以置信,这样的情绪充斥在营帐内。
“谁都不要妄动!若是谁敢再动一下,下场就和姚黄一样!谁都不能再动!”段宏手中的刀还在滴血,而他的身边,则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身上正流着血。
从那个人的衣着来看,应是六品果毅都尉,这在招讨司的武官体系里,官职不算小了,仅在各营中郎将之下,协助中郎将管理各营的士兵,在士兵中的威信不低。
这一动不动还流着血的人,就是段宏口中所说的姚黄,也是三营的果毅都尉,也正是这一次三营中游说、煽动诸位士兵哗变的主要武将。平时紧紧跟随着他的十余个士兵,也是最积极响应、动员的士兵,此刻脖子上,正被锋利的大刀架着!
手握大刀的士兵,正是段宏的亲信士兵!
三营的士兵们,震惊地看着这眼前这一切,心中恐惧不已,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当中,有人知道姚黄为什么会死、这些士兵为什么会被刀架着,却也有人对这一切懵然不知。
自从离开江南卫,姚黄和这十几个士兵,就若有似无地将愤懑、怨气传给身边的士兵,也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这次前去河内道平乱的种种不是,这就令江南卫士兵们的心思有了很大的躁动。
本来,这些江南卫士兵,对于前去河内道平乱,是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的。士兵,必定是依照军令而行的。可是被姚黄及这些士兵这么一说,又加上进入河内道之后,用水的确紧缺,他们就开始想念在江南卫中的日子了。
心思有了动摇,就很容易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原本只是部分士兵在抱怨河内道干旱用水紧缺,不知道怎么的,渐渐就变成这越来越烈的怨气和反抗情绪了。
“前来河内道平乱,根本就不是我们江南卫的事情!河内卫还有十二万兵马呢,为什么不从中抽调士兵作为招讨司的去平乱?那是河内卫的士兵知道,郑州、晋州、鄂州已经不受控制了,去了也是送死的份!”
士兵们还记得,果毅都尉姚黄是这么说的,语气里有愤愤不平。
“就是,为什么要我们江南卫去送死!”有士兵赞同说道,声音里也有忿然。
“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白白送死!我们在江南道还有父母妻儿,绝对不能白白送去!我们一定要反抗!”又有士兵这样说道。
“对的,反抗!主将们不会亲自上阵杀敌,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就是推我们去死……”
以上的这些话语,是在招讨司在南阳临时驻扎之后,姚黄和这十几个士兵对着身边的士兵说的。三营的士兵们就这样口口相递着,那些赞同姚黄之论、有心反抗的士兵们,自然是瞒着周围的士兵的,竟然就这样一直到了亥时三刻。
当那声短促尖厉的号令响起的时候,三营的亮光也起来了,接下来出现的情形,让所有的三营士兵都愣住了。他们的主官,中郎将段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砍向了站在他身边的果毅都尉姚黄,只是一瞬间,姚黄就倒地,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那十几个一直鼓动着别的士兵反抗哗变的人,也被周围的士兵,用刀架住了脖子,快得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当然就无从反抗。
段宏滴血的大刀,和厉声的喝语,使得三营这里的士兵,不敢有任何举动。三营这里,有着诡异的平静。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了,招讨司其余营帐的喧闹,也逐渐平静了。
时间已经来到子时末了,虽然夜已经这样深了,招讨司驻扎地内,却是火光洞亮,那燃烧着的火把,将营帐四周的情况照得很清楚。
沈华善和张戈,站在主军帐的前面,脸色沉肃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准确地说,是士兵。
在他们面前,跪着近百余名士兵,这些士兵,双手被捆绑着,他们都是参与亥时三刻哗变的士兵,甚至,这当中有人,砍杀了自己的同袍。
这些跪着的士兵身后,是近五万余招讨司士兵,他们全副戎装,站得笔挺,近五万人,却只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在看着沈华善和张戈。
“本使知道,诸位当中,心中或许有怨气,或许会认为,前往河内道平乱,不是你们的责任。可是,诸位是否还记得,你们是军士!你们所穿之衣,你们所进之食,全是来自大永百姓的供养!就是为了有一日,作为军士的你们,能够护佑大永百姓,保大永各地太平!可是如今,你们在做什么?”
沈华善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大,说出来的话语却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诸位离开家园,河内道这里又干旱,心中有愤,情有可原,法却不容!你们乃军士,军令如山,将令如山,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会有今晚之举?哗变!此乃重罪,祸及家国!”
沈华善的声音加大了些,有不少士兵听到这些话语,都低下了头。
“不管你们是心中有想,还是受人蛊惑,今晚之事,定当重惩!本使当令诸位明白,何谓军令严明,诸位身为军士,不得守,必须死守!不听军令者,必诛!有功必赏,犯令必死!存亡生死,皆在诸位的选择中!”
沈华善的语气越发沉凝,每一句话语,中间都是重重的停顿。
“刘可,二营中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