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玩家-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里只住两个小房间,靠社会工作的那点收入吃饭,却要把继承来的全部遗产投放到贫民收容所来。也正是为了这个,她才——噢,竭尽全力——防护约克家的财产。」
「对不起,」警官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像训练有素的电视播音员那样语气平稳地说,「我没有听明白。防护约克家的财产,防什么?」
「呃……防止任何对它有威胁的事情发生。」她突然有点为难了,「我是说,那种有可能减少她那份遗产的事情……」警官几乎可以看到孩子气的萨利文小姐内心深处正用一双小手忙不迭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恐怕说得太多了。」
「我不会滥用你的信任。」他赶忙热切地安慰她。
「谢谢。」她在他脸上搜索着某种东西,而且似乎找到了,「谢谢。」她重复了一遍,走到那副地图前,用纤细的手指抚弄着边框。警官连忙走上前去帮她把地图翻过来放回原处。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那里,端详着明黄色的社区地图。萨利文小姐转过身来靠在地图上问道:「警官,您还有什么想打听的?」
「哦,我可不是想窥探……」
「现在还想否认!」萨利文小姐突然大笑起来,「您可是个警官呀。」她止住笑,叹了口气,把笨重的身躯娜到书桌旁一张宽大的椅子前坐下,「请坐,奎因警官。我想,要论斗心眼,你比我高明不了多少。」
警官费力地笑了一下,坐了下来,感到又羞又恼,无地自容:「我占用你的时间的确太多了。对不起。萨利文小姐,你到约克广场去过吗?」
「噢,是的。经常去。」
「只是到埃米丽·约克的家里去吗?」
「哦,不光是那样。我时不时地应邀过去吃饭,除了帕西沃·约克家,其他人的家我都去过。我跟埃米丽小姐经常在一起彻夜探讨建福利村的计划。」萨利文小姐突然说,「你该不会认为我们俩都是空想家吧,警官?」
「哦,哪能呢。」他说——不是空想又是什么?
「哦,是呀。」她接着说,「是呀,也许我们是在空想。我记得埃米丽常常梦想把四座城堡建成一个一体化的福利社区。但是那不可能。她说,因为她的那份遗产远远不够买下整个广场上的宅子,让其他人统统搬走。你看,刚才我们说的那个村子是给男人们住的。可是约克广场上的那些楼房,我们可以用一处作为我们的办公总部,其他三处都给女人住用——一个俱乐部,比如说,一个门诊部、一个学校。那真太好了。」她心驰神往地说。
「那么,现在怎么样了?」警官硬着头皮问下去,「我是说,现在埃米丽的遗产又会增加一百多万了,对吗?」她看着他,他只好说,「瞧,说着说着,又开始窥探机密了,对吗?」
她又大笑起来:「是的,上帝保佑你吧。可那不是很好的主意,警官,你说呢?」
他想:「你可以拿自己的薰衣香袋打赌玩,说那不是个好主意。但是,肯定是什么人非常不好的主意才把我弄到这儿来啦。」他发现自己开始疑惑,关于动机和手段的争论到底有多么古老。史前人类每逢大祸临头,在为自保性命而把兄弟投入巨兽的血盆大口的那一瞬间,他们粗大蛮憨的脑壳里是否也曾掠过某种晦涩难辨的一念之差呢?
在一架独特的天平上,一只称盘上站着麦拉和帕西沃·约克——麦拉心智昏馈、苟延残喘,帕西沃则令人厌恶、没心没肺;另一只称盘上挤满了命运不济、穷困潦倒的失业者——等着扶持和帮助,以便重获新生(在警官看来,最重要的是把他们统统从社区中和法庭上清除出去)。在理查德·奎因警官——这个中央大道上的狩猎者的一生中,或许这是第一次,他的意识发生了小小的混乱,出现了少许的记忆断裂、一点点茫然和一时的无措……这都怪那个可恶的老处女萨利文!
警官悄然摇了摇头,意识到对方正轻柔而有力地对他讲话。「对不起,您说什么?」
「您有什么不舒服吗,警官?」她问道——她正在问他——带着担忧的神情,「哦,亲爱的,我惹你生气了吧?」
「哪有的事,」警官殷勤地说着,呲牙笑了笑,「你气不着我的。」
「你刚才突然变得那么吓人。」
「我正琢磨,罗伯特·约克到底是怎么死的?」警官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却非常响亮,「我讨厌谋杀,无论是什么理由。」这句话一经脱口,他觉得痛快多了。
「可怜的埃米丽,」萨利文小姐喃喃道。
「你是说,罗伯特的死让她很伤心?」
「哦,她是很伤心。太可怕了。」
「我就不会这么想。」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警官。埃米丽她很能克制自己。无论面对的是威胁还是暴力,」出人意料的是,萨利文小姐突然笑出声来,「那些事情都是她根本不予接受的。我看见过她只身对付那些滋事生非的醉鬼、无赖和斗殴的流氓。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会直闯危险的境地,尽管我知道她心里也跟其他人一样打鼓。至于悲伤什么的,她有自己的忍受方式,我想是这样。」
「非常克制,呃?」警官沉思着嘀咕了一句。
「就说昨天吧,举个例子,她比平常更卖力气地工作,就这样。不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比如说,突然变得不大耐心——当然不是为什么大事,只是一丁点小事儿。」
「噢?」
「比如,哪扇门响得重了点儿就惹她抱怨了。再比如,她订的三明治是不要芥茉的,可是偏偏送来的三明治放了芥茉,天呐!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吃什么东西。可是她就那么吃下去了。还有一个例子,就是那张卡片……」
警官突然像中了电似地打了个冷战,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卡片?」他问,「你说的是什么,萨利文小姐?」
「我收着的,」萨利文小姐拉开抽屉,「就在这里来着……嗨,她进门的时候从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她总是把寄到家里的邮件拿来存在办公室——然后就坐下来拆看,可突然她发出『嘶!』地一声怪叫。」
「嘶?」
「嘶!」萨利文小姐矫正着警官模仿的声调,继续说道,「接着她就把信封和卡片丢到地上去了。丢到地上——埃米丽竟然会这么干!噢,在这儿。」她把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递给警官,他从里面掏出来的是一张五边形的印着字母「H」的白色卡片。
过了一会儿,警官抬起头问道:「约克小姐有没有解释这张卡片为什么让她那么不安?」
「噢,我觉得她并不怎么理会那东西。让她不安的恐怕不是卡片本身,而是这种无聊的把戏,我相信是这样。你看,我了解嘛。」萨利文小姐扫视着警官的脸,显然看出了疑问,「我是说,假如这卡片本身有问题,她肯定会叫我过去看,或者给什么人打电话的,或者……或者无论做点什么。可她只不过把它丢在了地上,可见那东西并不重要。显然跟它本身没多大关系。」接着她又重复了一句,「我了解她嘛。」
「她没跟你谈论这件事吗?」
「噢,当然,我把它检起来了,问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埃米丽?』可是她,」——那双苍老的眼睛后面涌出一股伤感记忆的暗流——「她突然对我大发雷霆,对我那么气势汹汹。她大喊大叫:『离我远一点!——求求你啦!』她说『求求』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凶了,所以我知道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失态内疚了。所以说,她并不是为那张卡片发火,只不过有点烦恼罢了。」
「那么,你拿着它干什么?」他问道,他认为必须这样问。
「噢……那只是出于我的癖好,」萨利文小姐笑了,「我总爱收集信封,因为说不定哪天就可能凑成一对儿什么的。这张卡片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它只是什么东西的一部分,我有点好奇,心想其他的部分或许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日后没准儿也能凑到一起。」
「你应该见一见我儿子,」警官突然由衷地说。没等她开口警官又问,「那么约克小姐就没有猜猜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午饭的时候我倒是说起它来,」她说着,竭力掩饰自己的羞怯,「她的回答是:『噢,那只是个荒唐的广告方式。』我看出来了,她不想跟我议论这件事。那也许是让人猜谜的吧,你说呢?」
「可能吧,」警官说着把卡片放进信封,连同信封一起装进了自己的衣袋。他不慌不忙,甚至没有请求对方的允许。
她眼睛直追着那个信封的走向,但是没有表示反对。
警官站起来说:「我还会来的。」
「噢,亲爱的,警官先生。您肯定从我这儿挤干了所有的情报了吗?」
「我是说,萨利文小姐,」警官说,「等这事儿过去之后我还会来的。」
「噢!请您一定来,」萨利文小姐清澈的眼眸深处放射出大胆的光芒,「请一定来呀。」
第十二章 分兵出击
他俩在约克广场花园内小那萨尼尔·约克的纪念碑旁边相遇了。天色已晚。汤姆·雅克觉得天气尚暖而且不会很快下雨,所以只带了一件军用防水短上衣。
「你好啊,守护天使。」
「汤姆!」安·卓尔轻声叫道:两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你那边怎么样?」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得不半路捎上个女友。」
「哦?」
「麦拉小姐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有时候我觉得她根本就弄不清谁是罗伯特,甚至在葬礼上都糊里糊涂。什么女友?」
不知哪里突然发出像女高音一样尖细的叫声,汤姆没有理会。
「就因为她,我得向你请罪啦。」
「请罪,为谁?」
「麦拉小姐,当然。我真想象不出她从前是什么样子。」
「汤姆·雅克,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女友?」
噢!这次声音更大、更清晰了。安·卓尔拉住汤姆·雅克的衣袖:「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
「你没有听见吗?」
「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什么东西……噢噢地叫,」她说。
「怎么叫?」
她生气地重新模仿了一遍。
「亲爱的,」雅克说,「你听的没借?」
噢!噢!——
「在那儿!」她不高兴地说,「汤姆·雅克,是你弄出来的怪声吧?」
「我以多情而殷勤的、聪明而贤良的心灵手巧的大集邮家的名义起誓,我没有制造怪声儿。」
噢!
「那是谁的声音?」
「比兹巴布,」汤姆·雅克说,「来见见安。安,来见见比兹巴布。」说着他把绕在左臂上的短上衣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只幼小、柔软、长腿大脚、噢噢叫着蠕动的德国牧羊犬。
「哦,汤姆,他太可爱啦!噢,噢,噢!」她惊呼着把它抱在怀里,亲吻着它的小脑袋,「他多么柔软,多么漂亮……」
「应该说『她』多么柔软,多么漂亮!」汤姆校正道。
「噢,我以为是『他』。噢,『她的』名字是——比兹巴布?」
「没错儿。其实我也没那么圣明,一下子就认出这小东西是小母狗儿。」
「真好笑,」安嗤了一下鼻子,用下巴拱着小狗软缎一样的皮毛,小狗惬意地哼卿着,「比兹巴布!你怎么给这可怜的小东西起了这么个名字?」
汤姆·雅克在安的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安的脸一下子红得像蒸熟的龙虾。
「所以,某些『绅士们』是对埃米丽无可指望了?」埃勒里大声笑着说,「那些人就没对她表示点什么,什么事也没做?」
「萨利文小姐是这么说的。」
「那么假定前边说的那些先生可能同样对萨利文小姐忠诚以待,是不是显得有点离谱呢?」
警官对儿子这样问有点吃惊,甚至几乎有点不快。
「如果你是在暗示萨利文小姐有可能雇用那些游手好闲的家伙去谋杀什么人,以便增加埃米丽继承的遗产份额,那你的心理可太邪恶了,埃勒里。干吗?那妇人干不出那种事情来——她干那种事儿的能耐恐怕还不如我呢。」
「别那么火冒三丈好不好?爸!」埃勒里从牙缝里笑了,「这老太太到底有什么道行?听您这口气,简直就像爱上人家了似的。」
「只不过是我跟她聊了聊,」父亲嘟囔着说,「而你没有罢了。」
「这没错儿。所以我的判断还不可能健全。另外,」埃勒里说着,轻轻举起一只手掌在父亲面前晃了晃,「谋杀也许是在她全然无知的情况下发生的。为了免去咱们在这上面的争吵,暂且假定是另外的什么人制定了兴建一个新村的计划;再假定这两个女人并不知道——那么我们就不必再绕弯子了,咱们也先不去推测是谁寄来的卡片。那么现在看看:我们手上有什么线索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警官气吁吁地说,「可见鬼的是,我知道我们没有什么。我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