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珍与毛泽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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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毛泽东对妹妹和母亲的关照,终生铭记在心。
1948年贺子珍与胞妹贺怡在沈阳
贺子珍身边的娇娇,也用俄文给爸爸写了一封信,贺子珍将两封信装在一起,邮给毛泽东。
毛泽东没有回信,只给娇娇发去一份电报,大意是:娇娇,我的大女儿,你的信收到了,你好好学习,做一个中国好女孩,爸爸很好。
不久,毛泽东派人来东北,找到贺子珍,征求她的意见,希望将娇娇接到身边读书,贺子珍当然没有意见。她丝毫没有想到娇娇离开她后带来的孤独与寂寞。果然,娇娇远离后,孑然一身的她,倍感孤独,甚至有几分凄惶。她按捺不住思女之情,提笔给毛泽东写了分手后的第二封信,其意无非表达对娇娇走后的思念与自己的孤独,并在信里希望毛泽东保重身体。
毛泽东没有回信,让娇娇给贺子珍写了封回信,除了表达一番想念妈妈的感情外,也有爸爸向妈妈问好,希望保重身体之类的祝福话。
贺子珍给毛泽东的两封信,毛泽东都没亲自回复,可能一半是由于工作忙,一半是有意让女儿做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这样,更自然一些,亲切一些。于是,以后每年放暑假,毛泽东都派人把娇娇送到贺子珍身边,让母女生活一段时间,以慰藉贺子珍孤独的情怀。毛泽东还让娇娇回去给妈妈捎去许多食物。而娇娇回去之时,贺子珍同样“回赠”一些毛泽东喜欢的食物。毛泽东与贺子珍在艰苦的岁月孕育的女儿,就这样成为沧桑岁月中两人心灵联系的“信物”。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在石家庄见到贺子珍的胞妹贺怡,两人自然谈到贺子珍近况。毛泽东说,让贺子珍到这里来,并说这是历史造成的事实了,按中国的老传统办吧。
对于孤独的贺子珍来说,这不啻是一句福音。不言而喻,毛泽东是要同贺子珍恢复夫妻关系,承认无声的历史造成的这个事实。
然而,历史并不按毛泽东的想法去更替,当贺怡满怀喜悦去哈尔滨迎接姐姐南下之际,姐妹俩在山海关的列车上受阻,不准进石家庄,只能去上海贺子珍哥哥贺敏学那里。
1949年贺子珍(前左一)在南京与亲人合影
身为中共要人的毛泽东的意见,都不能顺利执行,是否由于会出现复杂的家庭矛盾,才导致贺子珍不能来到毛泽东的身边呢?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开国领袖毛泽东也遭遇到了。当然,这件事又一次给贺子珍思想感情以重大的打击。本来就有些渺茫的憧憬,开始要幻灭了。
二十年后庐山相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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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之初的1950年,贺子珍与哥哥贺敏学、嫂子李立英联名致信毛泽东,信中不免谈到三人的工作安排问题,流露出贺子珍依稀回到毛泽东身边的一线希望之情怀。毛泽东很快回信,希望贺子珍保重身体,顾全大局,多看看社会主义建设。
贺子珍完全明白了毛泽东的意思,那一线渺茫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以后,贺子珍的身体,每况愈下,特别是一次在收音机里听到毛泽东的讲话后,神态发呆。收音机将毛泽东录音播了一遍又一遍,她就听了一遍又一遍,忘了吃饭,忘了睡觉。
这以后,贺子珍病了,精神恍惚,不思饮食。消息传到毛泽东那里,他深知贺子珍生病的原因,“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怎么办呢,不得不写信进行一番宽慰,嘱咐贺子珍要注意身体,好好治病,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不要抽那么多香烟,并要求贺敏学照顾好妹妹。毛泽东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另外,毛泽东还叫女儿娇娇赴上海看望妈妈,毛泽东的信与女儿的到来,的确对“医治”贺子珍心灵与精神的创伤起到很好的作用。她的病情竟渐渐恢复,还把烟戒了。
以后,毛泽东通过娇娇,不时给贺子珍捎来东西,表示一番关怀之情,最令贺子珍动心的,是毛泽东送给她的一张淡黄|色手巾,这张毛泽东曾经用过的手巾,更激起她的一片思念怀旧之情。表明她与毛泽东之间,情未断,意未绝。
贺子珍的身体,渐渐康复,定居上海,这当然是组织的安排,但使贺子珍不理解的是,她三番五次要工作,都不能给以解决,她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大闲人,这是她知道不能来到毛泽东身边后的新的最大的苦恼。她认为自己在虚度年华,特别是祖国一日千里的社会主义时期,为了打发无聊岁月,她不得不在上海居住一段时间,又到福州的哥哥贺敏学家住一段或到江西南昌住一段。尽管组织上对贺子珍的生活照顾很好,享受副省级待遇,但心灵的孤寂与感情的创伤,始终是丰裕的物质生活不能医治与取代的。
叁
长期孤独、无聊的生涯中,贺子珍始终没有忘怀与毛泽东在艰苦岁月里的十年夫妻生活,她想,今生今世,可能再也见不到毛泽东了。
岁月,对于贺子珍来说,的确无情,但也有有情的时候。
1958年贺子珍与女儿李敏、女婿孔令华在南昌
正当贺子珍满怀无奈像候鸟一样在上海、福州、南昌等地飞来飞去的时候,1959年夏天的一日,她在南昌接到通知,由江西省委书记杨尚奎的夫人,也是贺子珍的好友水静陪她上庐山度假消夏。过惯了勤俭日子的贺子珍,对这一安排提出异议,不要花公家的钱,推辞不去,经不住贺怡的女儿海峰与水静两人的热情相邀,她终于同意上山。“不识庐山真面目”,贺子珍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安排,出发前海峰还给姨妈贺子珍梳洗打扮一番。
盘旋往复,贺子珍在水静的相陪下,驰骋于庐山九曲回肠的山路上,绕了数不清的弯子,终于“跃上葱茏四百旋”。漫山缭绕的云雾,不请自来,几乎想挤进她的车窗。贺子珍这次上庐山,真正是坠入云里雾中。
贺子珍的这一次上庐山,其人生际遇,像她脚下的路那样,这么多曲折,这么多云雾……
在江西省妇联主任、曾经是毛泽民妻子朱旦华的陪同下,贺子珍在庐山上度过了第一个夜晚。
次日,朱旦华与水静相陪贺子珍游了庐山的一些景点,贺子珍心情相当好,一方面缘于庐山特有的风光,兼之两个好友相随。入夜,朱旦华对贺子珍说:
“我们去会见一个人。”
“谁?”
朱旦华平静地说:
“见了你就知道了。”
贺子珍没想到,晚上还有活动,有几分兴奋。
轿车在清幽的庐山上静静奔驰。沿着宽阔的石板路拐了个弯,静悄悄地在一处别墅的庭院停下。贺子珍见这栋两层小楼灯火通明,里面的人谈话声可闻,而院子四周,安静极了,惟有夜风掠过树梢响起的微微“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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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庐山相会(3)
打开贺子珍乘坐轿车的门的是毛泽东贴身卫士封耀松,他与水静一块把贺子珍搀上石头台阶,来到别墅值班室坐下。贺子珍感到入夜来到这个地方有些神秘,多年来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心儿有几分忐忑。
小封不认识贺子珍,上楼对毛泽东报告说:
“水秘书她们来了。”
毛泽东看了看表,站起身,似乎想出门迎接,但等小封离开后,他还是坐了下来。
贺子珍被小封和水静搀扶着迈上宽大厚实的木楼梯,缓缓登上二楼,领到一间大厅里,水静认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便悄悄离开大厅,小封见水静一走,也悄悄走了。
毛泽东从自己的卧室出来,步入大厅,延安凤凰山吴家窑洞一别二十余年的一对夫妻,在云雾缭绕的庐山相会了,地点是庐山上的一幢别墅——“美庐”,接待过中华民国的元首蒋介石和他的妻子在这里消夏的别墅,今天,你又安排中国共产党领袖毛泽东和他的前妻相会,你演绎着人间几多沧桑的故事。贺子珍一惊,眼前的毛泽东,不是画像,不是雕塑,也不是照片,而是真实的一个人,是她曾经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一个人。她突然站起来,不知说什么好,简直没有思想准备,毛泽东笑微微地招呼她,请她坐下。
顿时,贺子珍的热泪,夺眶而出,许许多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二十年的朝思暮想,今天,终于变成现实,她辛酸、兴奋、激动、五味杂陈。
毛泽东用两个装上茶叶的杯子倒进热水,先放一杯在贺子珍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放一杯在自己面前,在藤椅上坐下来。
贺子珍自顾淌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出现的,难道是幻境?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叫她怎么开口呢?一点儿没有准备,这时,只有用眼泪来表白她复杂的心情了。
毛泽东见贺子珍不停地啜泣,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声说道:
“我们见面了,你不说话,老哭,以后见不到了,又想说了。”
贺子珍一听,更加哭泣起来……
见贺子珍这个状态,毛泽东也感到束手无策,在万千兵甲面前,他能岿然不动,指挥若定;然而,面对这个弱女子,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抚慰,难以启齿。他见贺子珍的情绪稍微稳定后,问道:
“生活怎么样?身体好了没有?”
贺子珍这时才仔细看看毛泽东,说:
“我好多了,你的身体,虽然比过去胖了,但看去,好像没有过去那么精神了。”
“忙呀,比以前更忙了,你在苏联的情况怎样?”
毛泽东问起贺子珍在苏联的情况,一下启开了贺子珍的思路,她擦了擦泪眼,向毛泽东略述了在那儿的遭遇。毛泽东打断她的话:
“你为什么一去九年不归呢?”
“哎,回来做什么,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哎!”毛泽东叹了口气。
贺子珍的眼泪,又扑簌簌往外涌,哽咽着说:
“都是我不好,那时,我太不懂事了。”
“算了,不说了,这都是历史造成的。”
毛泽东按了一下大厅里的电铃,小封上楼送上两条小毛巾,分别摆在毛泽东与贺子珍面前,又替他们的茶杯续上水,轻轻走下楼去。
毛泽东指着毛巾对贺子珍说:
“擦擦脸,喝点水,今天有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毛泽东对贺子珍说:
“娇娇有男朋友了,要结婚了,知道吗?他来征求我的意见。”
“你认为合适,你同意,我就同意。我见过娇娇的朋友小孔,小伙子长得倒是蛮好的。”
“要是你满意,等这次庐山的会议开完,回到北京,就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如何?”
“一切由你决定。”贺子珍有些伤感地说:“娇娇的婚事,我是参加不了呐。”
“嗯!嗯!”毛泽东还想对贺子珍说点什么,可贺子珍突然提醒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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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庐山相会(4)
“当心有人害你,当心王明这样的人害你。”
毛泽东感到突然,贺子珍为什么要提到王明?为什么她的脑子里有着这么一片阴影?都说贺子珍患了精神病、多疑症,这难道不是多疑症的反应么?他只得宽慰道:
“我会注意的,你放心,你不要想这么多,好好关心自己的身体。”
贺子珍站起来,毛泽东问她干吗?贺子珍说:
“看看你住的地方。”
毛泽东领贺子珍走进大厅一侧的卧室,贺子珍用手按按床铺。
“嗯!还软和。”
可毛泽东却说:
“其实,我喜欢睡硬板床,还是在战争环境里养成的习惯。”
“现在不同了,多有几岁,不比年轻时,睡软一点的好。”
贺子珍发现毛泽东床铺一侧的小茶几上有一小瓶药,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安眠药,吃多了不好,你不能吃这个。”说完顺手揣在怀里。
贺子珍发现桌上有一包香烟,没有经过毛泽东同意,也揣在怀里。
毛泽东知道贺子珍有抽烟的习惯,也不好说什么。
贺子珍从毛泽东的卧室出来,毛泽东对她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见面,再谈谈。”
贺子珍点点头。
毛泽东又按了一下电铃,小封很快上来,毛泽东叫她把贺子珍搀扶下楼。
贺子珍静悄悄地离开后,毛泽东把在值班室休息的水静叫上来,对她说:
“贺子珍的脑子坏了,有时答非所问。你要注意贺子珍的情绪,明天,就送她下山。下山以前,你一步也不要离开她,怕她出去碰到熟人,那不好。”
带着迷惘、惆怅、希望,贺子珍随水静乘坐轿车,离开了静悄悄的“美庐”,四野一片暗寂,唯有夜风掠过树荫,奏起一段段神秘的小夜曲。
贺子珍走后,小封替毛泽东安排休息,看见毛泽东在屋里来回踱步,毛泽东一边踱一边对小封说:
“小封,你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