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袭伊拉克+作者:[美]谢尔曼·鲍德温-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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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浓烟就会大大降低能见度。或许这就是敌人的企图,这也可能是一种战术措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战术措施不但毫无成效,反而适得其反,因为它大大激怒了多国部队。多国部队的所有官兵比过去决心吏大,一定要迅速打败伊拉克,结束战争,并且将伊拉克军队驱逐出科威特。而且不仅要解放科威特。还必须扑灭这场正在吞噬科威特的土地和自然资源的熊熊大火。
我们加满油后,立即脱离加油机,开始朝波斯湾的西北角飞去。或许我们过于自信,但在我们飞行的航线上,确实再也没有敌机威胁我们了。至于那些高射炮和地对空导弹,虽然其威胁依然很大,但都局限在某些特定地点。在日复一日地执行了38天的相同任务后。我们觉得自己对这些威胁位于何处已经了如指掌。我们深信海岸一带的SA…2和SA…3型地对空导弹已完全被摧毁,我们执行低空“烧虫”任务时所面临的唯一威胁来自那些小型火器和高射炮。
“导航数据已经更新,我们很准时。”副中队长说道。他正在忙于反复检查座舱里的所有仪表和设备,以确保我们处于最佳作战状态。“让咱们开始下降高度,飞到这片油井大火引起的烟雾下面。我可不想呆在这些烟云中变成‘葡萄’。”他说道。我同意他的建议,因为这样飞要好多了,可以看到威胁来自何方,从而使我们有机会进行躲避。
“是,长官。”我边说边将油门收到慢车位置,并操纵“徘徊者”飞机那巨大扁平的机头朝着地面下降高度。此时我们的航向正引导我们朝着那些从茫茫沙漠中腾起的油井大火的火源处飞去。在下降过程中,我不禁油然想到我们正在坠入地狱中的炼狱。沙漠中升起的黑烟随着高度变化。我们飞得越低,烟雾就越浓。最浓黑处,大火熊熊燃烧着,烟雾也最黑。这里正是共和国卫队栖身的地方,萨达姆的精兵良将遍布这一地区,而我们舰载机联队的任务就是要消灭他们。
由于我知道“入侵者”和“大黄蜂”飞机中队的伙计们正在我们上空飞行,因此我非常渴望能与他们并肩战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沿海岸巡逻,去保卫一支业已赢得战争、正在波斯湾水域游弋的舰队。当我们下降到5000英尺高度时,雷达高度表开始嘟嘟响起来。
“雷达高度表调至3000英尺。”我边报道边调动表盘上的游标,让它在3000英尺时再发出警示信号。当我们降至3000英尺时,嘟嘟声又响了起来,而我们仍被笼罩在油井大火引起的黑色烟雾中。
“雷达高度表调至1000英尺。”我又按程序调好游标。当飞机降至海平面以上1000英尺时,持续不断的嘟嘟声再次叫响。这时我减小了下降速率,注意力开始更加集中。雷达高度表上的读数现在以百英尺为单位显示。“雷达高度表调至500 英尺。”我说道,希望我们不至于非要下降得比这一高度还要低不可。我两眼盯着游标移动,900 、800 、700 、600 、500 。嘟嘟… 嘟嘟… 嘟嘟,响起了警示信号。“雷达高度表调至200 英尺。”我说道。当我们沿着最后的300 英尺下降高度时,能见度开始渐渐好转。
“咱们保持在200 英尺高度以上飞行,同时向海岸靠近,我想查看一下油田遭受破坏的情况。”硝石说道。
“是,长官。”我边答复边将飞机改为平飞,高度250 英尺,速度300 节。我们的地形匹配雷达显示我们离海岸大约5 英里。我们继续朝海岸飞去,因为我们以为那里已经十分安全,并已处于我国部队的控制之下。
“后座是否发现任何信号?”硝石问道。
“没有发现。”鞋子颇有信心地答道。我现在担心的问题是,伊拉克人可能趁多国部队地面攻势造成的混乱,偷偷将一些新的地对空导弹布署到这一地区。他的回答打消了我的顾虑。我的下面,海面是那样平静,很可能是因为伊拉克人打开了沿岸的输油管道,原油注入波斯湾所致。眼前的景象一片凄凉,我满心厌恶地摇摇头。这情景就像是伊拉克军队用刀乱捅了科威特一阵,然后将这个国家踩在地上,让它慢慢流血致死。原油汇入海湾,形成一层黑里透亮的油污,并且渐渐扩散开来。科威特这个炼狱中放出的黑烟现已遮天蔽日,使得白昼如同黑夜降临。我们飞越多国部队的舰只和几个小岛,一直进入到陆地上空1 英里处。我转弯沿着海岸线向北飞去,奥迪和鞋子则监测着“蚕”式导弹活动的迹象。我非常紧张,又感到自己像一颗容易被入摘取的“葡萄”。由于海滩渗透了原油,因此看起来黑糊糊的丑陋不堪。我收回目光,开始在座舱里扫视起来,查看仪表。看来一切正常。
“坦克,飞机下方10点钟方位的水面上有东西。”奥迪从后座提醒我。我立即朝那个方向看去,马上发现了奥迪所指的是什么。水面上溅起的浪花成直线向我们移动过来。我向左瞥了一眼,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一个高射炮阵地上的炮口发出的闪光。炮手瞄低了一点,他的炮弹打到水里,比我们所飞行的地方离海岸线近200 码。炮手开始调整火力,打到水里溅起的水花开始朝我们的飞机方向移来。我左手抓紧油门猛地向前一推,右手向后拉杆一直拉到大腿根处,操纵飞机以猛烈的机动动作来摆脱现已打到飞机正下方的炮弹。这一右转上升动作将“徘徊者”飞机的腹部完全暴露给了敌人的炮手,为他提供了一个巨大的目标。但所幸的是,他调整火力的速度不够快,我们迅速飞进油井大火形成的黑色烟雾里没有被击中。
“有雷达活动吗?”硝石问后座。
“没有任何雷达开机。”鞋子答道。
“他妈的,我以为这么多军舰靠近了海岸,敌人的雷达一定会开机呢。”硝石骂道。现在能见度差极了,在爬升的最初阶段,我几乎连自己飞机的左机翼的翼尖都看不见。我们飞机的飞行状态使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仍然活着的虫子,还在鱼钩尖上蠕动,虽然鱼正向我们游来,但所幸的是它游得不够快,追不上我们。
我担心的东西马上由敌人的炮弹转为己方的飞机,那些从其它航空母舰上起飞的美国飞机。此时我又进入了盲视飞行状态,而我十分讨厌这种感觉。我曾在海湾北部空域差一点发生空中相撞事故,我知道现在很可能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长时间的低空机动飞行使飞机的燃油消耗得比预料的快得多,因此现在应该前去找加油机加油了。在黑乎乎的油烟中爬高,令人感到十分紧张,好在几分钟后我们就爬出了烟雾。于是我在25000 英尺的高度上朝加油机飞去,尔后将返回“中途岛”号航空母舰,在保持无线电静默的情况下降落。这是一次轻松的昼间返航飞行,使我有暇回顾一下我们刚刚完成任务的情况。
地面上熊熊大火为我们的任务又增添了新的危险。当烟雾升至空中时,形成了一片云霾,从某些方面来看,这种云霾比烟雾本身更危险。当你在厚厚的烟云中飞行时,你起码明白自己什么也看不见,而云霾在其边缘处造成了一种假象:你以为自己能够看见东西,而实际上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次日的云霾或许会更糟:我很可能再也看不见今天看到的那些炮口的闪光。而明天那位炮手调整瞄准的速度可能会更快一些,那么我们就没有机会驾驶自己的飞机返回“中途岛”号航母了。
这些想法十分消极。虽然我知道有这种想法十分自然,但我仍无法阻止自己去考虑那些所有的“假如……那又怎么办”。假如我今天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怎么办?假如明天我怕运气不佳怎么办?虽然我可以感觉到战斗即将结束,但能结束得那么快吗?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热切企盼的东西是让自己生存下来。
第二十章 大功告成
“嘟嘟……嘟嘟……嘟嘟……”我手表上的闹铃那令人心烦的声音尖叫起来。黑暗中我抓起手表,将上面的4 个按钮全都按了一遍,令人讨厌的声音才停了下来。清晨布置任务的时间到了。我将闹钟定早了一些,为的是使自己有足够的时间爬起来洗漱,然后准时参加5 点钟的任务布置会。虽然昨晚为了制订即将来临的任务计划熬得很晚,但我仍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以准备执行今天的飞行任务。我是穿着衬衣和短裤睡的,飞行靴放在地板上,里面放着袜子,靴子上摆着我最喜欢穿的飞行服。
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中,我尽可能轻地爬下了床,拿起洗漱用具走进盥冼室。我刮脸刷牙时再也闻不到水中JP…5燃油的气味了,这种气味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而我多么渴望这种生活赶快结束啊,这样我就可以返回家园,回到艾丽丝身边,见到我的家人。虽然我闻不到JP…5燃油的味道,但当我用水洗去剃须膏时,仍感到它刺激着我刚刚刮过的脸。我一直纳闷,如果发生火灾,而我试图用洗脸池里的水扑火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敢肯定一定会是火上浇油。我的心中又感到一阵空虚,而且腹中空空如也。我知道自己应该在执行这次为时不短的任务前,设法吃点东西。但我想军官娱乐餐厅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激起我的胃口。不管怎样,我必须保持体内的水分,而我知道一定要带足饮水。盥洗室里耀眼的白色灯光晃得我一时什么也看不见。当我离开盟洗室回到昏暗的舱室里时,我笨拙地摸索着,几乎与前去洗漱的蹦蹦撞个满怀。我们轻轻地道了声早安。蹦蹦肯定要迟到,但是他飞后舱,而对后座飞行员来讲,总体情况介绍并不重要。我像个盲人似的用手摸索着,踮着脚尖回到黑乎乎的房间,找到我的飞行服和靴子套上。当我蹑手蹑脚地穿衣时,眼睛开始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然后我出门来到了过道上。
任务布置会计划2 分钟后在我们隔壁的“鹰”中队待命室里举行,因此我打算从我们的待命室穿过去拿上当天的任务卡和一个空白膝板卡,去参加会议。我快步穿过过道,低头钻过一束束电缆,迈过一道道水密舱门门槛。这已经成了一种锻炼,有助于我在去待命室的路上活动一下我的筋骨。我正走着,心中的空虚之外又增添了一种新的感觉,那种遗忘了某件东西而产生的恐惧。我在心里开始一件件计算执行任务所必需的关键物品。昨晚我已经将我们压制敌人防空系统的计划单交给了空袭带队长机,上面还具体介绍了参战飞机本身及其所载武器系统的情况,因此我相信遗忘的不是布置任务时所需的材料,但肯定是忘了某件东西。是什么呢?
当我走到待命室门口时,我仍在沉思。我到底遗忘了什么?如果实在想不起来的话,我会被逼疯的。我瞥了一眼邮件箱,里面什么也没有。因为天还早,只有执行此批任务的机组人员才起了床。我的邮件箱是空的,这时我突然想起来了:信!我忘记带上头天深夜给艾丽丝写的信,结果我的好运笔也遗忘在文具盒里。我的右手习惯地向飞行服左臂上装笔的口袋摸去,空空的。我以往执行任务前从未忘记过带这支笔——不是好兆头。我不仅会因回统间取东西而迟到,并且还打破了我的习惯模式和仪式。一阵焦急不安开始爬遍我的全身,可能今天这个日子就是我被……
“嘿,坦克,快来看看这个。”狼崽站在待命室中间大声喊遭。我从一种噩梦般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沿着待命室两旁都是椅子的通道走过去。狼崽指着闭路电视,黑色的荧光屏上映着白色的大字,内容是:
狼群行动结束。
皆大欢喜,我们胜利了!
我的眼睛与狼崽对视,我俩微笑着张开双臂向对方扑过去。经过42天的战斗,战争结束了。古奇和蹦蹦也来到了待命室,一看到电视屏幕上的消息便欢呼起来。“我们胜利了!战争结束,我们可以回家了。”我说道,心里充满了自豪和轻松。所有人都笑容满面,我们开始互相握手,互相拍打对方的后背和肩膀表示祝贺。我们不知说什么才好,但我们分享着胜利的喜悦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
再也不用在漆黑的夜空中去担心背后来袭的“土狗”和“印度豹”了,再也不用盯着自己的朋友寻思这是否是最后一次与他们共餐了,再也不必飞越伊拉克人的枪林弹雨了。我们中队的队友们可以撕掉那些为以防万一被击落而提前写给妻子的信件了。再也不用在两次任务之间抓时间补觉,不必强迫自己的身心超负荷运转了。再也不用为沙漠中可怜的步兵兄弟祈祷了。待命室里,轻松气氛随处可见。我想自己的神情亦然。
在“中途岛”号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