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一个太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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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清瘦的中年文人,穿着一袭宝青灰色的直身长衫,配着一副五官分明,颇为俊朗的面目,显得儒雅又带着长者的成熟稳重。
这是个让人一见之下就难以产生恶感的气质大叔。
但这样一个人深夜赶过来,朱慈烺却将心中的警惕提的格外高。
“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候深夜赶来,非奸即盗啊。”朱慈烺心中轻声告诫着自己保持警惕。
但面上,朱慈烺更是将皇室教养与风度展露无遗。
这是一种印在骨子里的底气与积年累月下顶尖教育混合起来的气质。带着难以描摹的自信骄傲与儒家君子的温润如玉,让杨川见了以后不由眉目一亮,原本几分流传听闻的印象也顿时为之刷新。
这哪里是个滥用武力,粗鲁贪财的税官,分明是一个儒家士子嘛。
“听闻秦侠曾经也是一个武清王庆坨的落魄书生,想来也是累试不第,这才转而寻求胥吏杂途吧。观其行径,想来也是多有一番抱负在心中的。这样的人……想来应是懂得和光同尘之道的。”
杨川心中这样想着,轻轻一礼:“临清杨文斯,见过秦大人。”
“东山先生驾临寒舍,蓬荜生辉。不必多礼,寒舍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落座。”朱慈烺引着杨川到了书房内间的一处靠窗的小榻上落座。
这是一个有个小炭锅的软塌,显然是做的唐宋时的景致。
两人纷纷脱靴上蹋,盘膝而坐。彼此对视,客套的话在杨川对视一眼朱慈烺后便吞了回去。
沉吟了一下,杨川看着一壶清酒在小炭锅上温着便心中有了计较,笑着开口道:“不知秦侠大人以为,圣上即位后,这天下名将,谁为上佳?”
朱慈烺闻言,心中闪过几个字:“煮酒论英雄么?倒也是有趣……”
这个倒真是个有趣的话题,也是一个有趣的题主。无论是这乱世将起的天下,还是眼前这个名扬一方的名士,都值得朱慈烺去说。
“若论名将,在下钦佩者不过三个半。”朱慈烺朗声地道。
杨川身子一板,端正了起来:“愿闻其详。”
“世间良将,天下无双。太子太保曹文诏。”朱慈烺目光追忆地道:“曹文诏等秉骁猛之资,所向摧败,皆所称万人敌。朝廷军中有一曹,则流贼闻之心胆凉。若此良将未曾颠蹶,大命无倾之忧。”
听到前几句,杨川缓缓点头,颇为赞同的样子。
但等朱慈烺说到了最后两句,杨川顿时面色一变。
若此良将未曾颠蹶,大命无倾之忧。
这意思可谓颇为隐晦,既可以理解成若是曹文诏没有跌倒马下,八成也就不会死在秋头镇。但同样也可以理解成,现在曹文诏挂了,朝廷的气运也到了堪忧的地步。
虽然大明没有什么**的说法。但杨川却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实在太歪楼,更让人感觉沉郁。
“将军战死沙场,乃名将归属。可能挽大厦将倾者,只能为当世之人。平贼将军左昆山如何?”杨川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带回来。
“勇武过人,私心太重。虽拥兵甚重,却不过是朝中悍匪,如何当得上名将之称。若高阳孙师当政,或许辽西门下之人能出一个名将。”朱慈烺缓缓摇头。
“既然如此,另外两个半为谁?”听朱慈烺对左良玉不屑一顾,杨川也好奇了起来。
朱慈烺轻笑一声道:“其一乃毛文龙。”
“毛文龙以二百人夺镇江,擒逆贼,献之阙下,不费国家一把铁、一束草、一斗粮。立此奇功,真奇侠绝伦,可以寄边事者!如此胆略,当时罕见。更为着重之处乃镇江之城,牵制建奴右翼,使其内不得安,并不得尽出。袁督能剑斩文龙,是朝廷之幸,亦是国事之哀。”
杨川眉头一动。他读懂了朱慈烺的意思。毛文龙独镇东江镇,虽然对国事有利,但毛文龙实际上已经有了几分军阀气候。
袁崇焕能够顺利杀了毛文龙,可以说朝廷那会儿还能有实力与威信可以解决军阀问题。但这样一个对敌人有害的军阀死在了大明朝廷手中,带来的只有对国事的一次次败坏。不仅东江镇越发衰弱无法对建奴造成威胁,更引发了登州叛乱与金州之失。
“还有呢?”杨川看着眼前这如玉君子,心中评价再度刷新。
“其二者,陕督孙伯雅。孙督陕西三边,按理应为一代名帅,然朝廷无力支撑,兵饷渐衰,陕督手刃杀敌之事恐怕不远。若陕督阵亡败去,则大明倾覆就在眼前了。”朱慈烺说着,凝眉想着,轻轻叹了一声。
被朱慈烺这么一叹气,杨川也是浑身不自在。
心中更是大大吐槽,这朱慈烺看起来一副温润君子,气度不凡的样子。怎么开口就这么狂傲啊!
这孙传庭的确厉害,但也不至于孙传庭死了大明就要亡了吧?
这样想着,杨川也有些为自己今天提的这个话题感觉有些后悔,被朱慈烺这么狂傲的话一冲,完全就打断了他的节奏啊。
第四十章:煮酒论名将
一念及此,杨川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心境,随后开口道:“不知这半个名将,又是谁?”
“辽西吴三桂。可惜松锦大战之后,关宁锐气已残,虽勇冠三军,亦是非朝廷可用之名将了。”朱慈烺提起酒壶,静静地倒酒了起来。
听朱慈烺说到这里,杨川终于振奋起了精神,神情一变,道:“国乱思良将。秦侠大人对时局如此悲观,想来是更加恳切希望这大明江山能出一郭子仪平乱的。”
“我等大明子民,自然是没有不盼着江山好转,扫平乱局的。”朱慈烺笑着看着杨川,心道:“来了。”
果然,此时就听杨川侃侃而谈道:“我山东却也是有一方英雄的。”
“曹县刘鹤洲实乃将才,而今担任山东镇总兵官,更是朝廷不多的宿将。初时,朝廷任用刘鹤洲为辽东的宁远、前卫防备,不久得战功又升为山东都司佥书,然后加官为参将。三年时,建奴攻打铁厂,想占据这里来切断丰润城的粮道。援守三屯的总兵杨肇基派刘鹤洲前去援助,在离铁厂还有十五里的地方遇上后金军,一场激战,从清早打到中午,不分胜负,旗鼓相当。后来得到增援,一起转战到遵化,然后夹击建奴,顺势收复失地,此等大将,世所罕见。而今,刘将军为山东镇总兵官,深得周相信赖。山东一地平安,皆为刘将军所系啊!”
朱慈烺很是认真地听着,盯着杨川侃侃而谈。心中不住地感叹:这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自己真是自愧弗如啊。
杨川当然是在说瞎话。
刘泽清是个什么货色,朱慈烺还不知道?
前期只是个小官的时候还算奋勇杀敌,能被朝廷调动。到了后期,刘泽清就已经被美色权位腐蚀得软了筋骨。崇祯十三年的时候,山东曹州等地发生叛乱,朝廷命其进攻,刘泽清却畏惧不敢前进,反而上书辞官。结果被朱由检一怒之下降职。至于杨川说什么刘泽清深得周相信任倒也能扯得上关系。
因为被降职后的刘泽清只是担任了一个虚职,右都督。他的起复就是靠的周延儒。
崇祯十四年二月,周延儒入阁,刘泽清得知后亲自从临清赶到扬州,准备楼船亲自护卫周延儒由水路北上,一路还送了送二万两黄金作为路费。周延儒自然是高兴笑纳,八月,刘泽清重新获得山东镇总兵官的位置。
杨川的谎话说得异常认真,朱慈烺听得也是格外细致。尤其是当杨川停顿了一下,着重加强语气说“山东一地平安,皆为刘将军所系”的时候,朱慈烺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朱慈烺只是想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地听。但杨川见了,却心中放松,格外开心,笑着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实不相瞒,那刘培其实乃是刘将军外侄。刘培行事的确鲁莽,思虑不周,总兵大人得知后也是格外心痛。今日于此,文斯向秦侠大人大大陪个不是。不如,秦侠大人就卖在下一个面子,且放过刘培一马如何?”
朱慈烺愣住了。
一句话萦绕在自己心中,久久徘徊,让朱慈烺盯着杨川,仿佛能够在杨川的脸上看出花儿一样。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终于,朱慈烺忍不住了,声音仿佛隐藏着惊雷一样,带着难以描摹的愤怒。
“今国家都燕,盖极北之地。而财赋之入,皆东南而来。会通一河,譬如人身之咽喉,一日食不下咽,立有死亡之祸。刘培阻塞咽喉,使国家大半之日不得通运,半壁江山,为其所逼,几乎有民乱之祸。今日竟是一句卖个面子,就能免罪?”
“我临清乃会通河之极处,凡三千七百里之水路,此其要害。一刘培何其威风,只为了区区私利,竟是堵塞三千七百里水路。又是谁给的胆量?”
“本官持圣旨在身,并两司衙门于一身,实乃为国为民都有大利之事。如此名正言顺,竟是被刀兵加身,本官不彻查以儆效尤,这临清,还复为我大明法度之内的国土吗?东山先生!我敬你为临清名士,却绝非奈何不得一介武夫!”
朱慈烺连珠喷出的话仿佛是利剑一样,刺出去,在杨川的心中开出了一朵血花。让杨川羞愤难当。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镇住了朱慈烺,却没想到,朱慈烺竟是有如此胆色,丝毫不顾脸面,将他驳斥得如此狗血喷头,更是对刘泽清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一念及此,杨川几乎恨不得当下就撒腿走开,然后对着刘泽清狠狠一顿怂恿,然后让刘泽清亲自对付朱慈烺。
要知道,就如朱慈烺所说的一样。这天下早就不是朝廷法度森严的时候了。
袁崇焕费了多大的力气,又是用军饷,又是用计谋,这才将东江镇的毛文龙给斩杀了立威。
可现在呢?
三任陕西三边总督都是死在自己部下不听话的问题上。武将跋扈到左良玉这份上却根本没人管。而今的陕西之主,与其说是朝廷的,不如说是贺人龙的!
这样一想,这山东又是谁的?
莫不是朱慈烺以为,临清城外山东镇的近万兵丁,刘泽清麾下的四百余精锐家丁都是摆设不成?
一念及此,杨川腾地一下冷静了下来,目光阴冷,身上儒雅翩翩的风度尽数清空,甚至带上了一点暴戾之气。
不过杨川毕竟是名士,要反击,也迅速冷静了下来。盯着朱慈烺,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与俯视,看着朱慈烺道:“哈哈,我杨文斯在临清上,也是见过不知多少正气盈怀的年轻人,见了不知多少慷慨北去,号称平阉党,号称涤荡京师污浊。就连一心杀敌报国的忠烈卢建斗北上的时候,我更是亲自见过,倔强刚直历历在目。但他们现在呢?都随风飘去,不复存在矣!”
听杨川如此说,朱慈烺也平复下了表情,冷冷对视。当杨川说完后,场内顿时陷入了一派沉闷的压抑。
第四十一章:还真不客气
在这样的压抑下,杨川似乎裹起了无数的气势,盯着朱慈烺笑道:“说来,还不知秦侠大人表字呢。总是直呼姓名,仿佛教训小儿辈一样。虽然,我在临清也的确博得过提携后辈的名声。”
朱慈烺轻笑着,他明白了杨川的意思。
这不就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么,谁不知道朱慈烺年纪小,谁都觉得朱慈烺能够从武清王庆坨上京最后捞得这么一个肥差都是靠着曹正淳的遗泽。谁都传着,朱慈烺背后的背景,更是能够直接通到京师的王承恩那里。这一点,杨川来之前怎么可能没有打听清楚?此刻,就差没明说朱慈烺就是一个阉党幸进之辈了!
对此,朱慈烺只是轻声地道:“说来,在下的确年幼,不过十七罢了,尚未冠礼,故而并不得表字。”
听朱慈烺这么轻声说出,杨川顿时一愣。
他是听说过朱慈烺年幼,也知道朱慈烺有背景很厉害,所以这才能够在年纪轻轻的情况担任六品肥差主事。
但就是再年轻,那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概念啊。
毕竟,大明两百多年,能够十几岁就得进士的神通数一数,那才几个啊?
最近一科的进士算上去,二十多岁的进士就已经是极其年轻的了。主流的进士,那个不是将近三十,甚至四十了?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担任六品主事之职,那也太不科学了吧?
朱慈烺的年纪打乱了杨川的阵脚。
原本杨川是想借着朱慈烺年轻连个表字都没有,用年纪压一压对方的气势。但真正知晓了朱慈烺的年纪,反倒是杨川被镇住了。
这么一弄那还怎么压?人家锐气厉害着呢!
见镇住了杨川,朱慈烺并未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