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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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老刘!”
门外一声粗粗的答应,听得出来人和茗月妈是极熟悉的。可茗月妈却猛地摇摇头:“刘大哥,今儿个我请了几位客人,不太方便,您请回吧。”
门外顿时没了声,大家都以为这个“老刘”离开了,却没想隔了片刻门上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安娘,我就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今儿个我才从城外跑货回来,没曾想那个狗崽子竟打了这样狠毒的算盘。本想去县衙疏通疏通,街坊说你今儿个一早就已经回来了,所以。。。。。。”
听着“老刘”的口气,亲热不说,还夹杂着讨好的暧mei,子妤和唐虞不约而同地都望向了茗月。茗月却疑惑的摇摇头,表示她可不认识这个什么“老刘”。
茗月妈却越听越着急,干脆一把将门打开,露出头来左右望了望,扯了那门口那个脸色焦急的汉子进屋,又将门闩放好:“我说刘大哥,您就别这样了,街坊们会误会的。”
那汉子约莫三十来岁,满脸髯须,眉骨耸的极高,一双大眼睛像铜铃似地上下仔细打量了茗月妈,见她却是安然无恙,这才憨憨一笑:“安娘,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说着,才终于瞧见了坐在屋中的一桌人。
“刘叔?”茗月仔细瞧了瞧那汉子,觉得有些眼熟,不敢确定地喊了一声。
那汉子见茗月认出自己,也很惊喜:“那时候在老家见你不过才七岁多呢,这么些年过去了,丫头你还记得刘叔?”
茗月终于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了看娘:“刘叔既然来了,就坐下一并吃个饭吧,这儿都不是外人。”
表情尴尬地摆摆手,那汉子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人,对于花家姐弟也是憨厚地报以微笑,只是在看到唐虞的时候却明显一愣,随即黑面微红:“安娘,这小白脸是谁?你一直不愿接受我对你好,难道是因为他?”
被这汉子的话给吓到了,茗月妈檀口微张,脸色酱红,明显是又意外又气急,胸口起伏地想要开口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是又怎么样,我都说了,你是亡夫的好兄弟,若真想照顾我们孤儿寡母就请离得远远的,还我清誉。你知道那铺头为何要来寻我晦气么?就是因为周围街坊暗地里戳着我的脊梁骨骂,说我把女儿送走好偷汉子。。。。。。”说到此,茗月妈已经是泣不成声,呜咽地啼哭了起来。
可那汉子丝毫没有所动,却只抓住茗月妈那句“是又怎么样”,双目瞪住她,不可思议地语气又是一通质问:“你承认了?你承认你喜欢这小白脸了?我就说嘛,我对你这么好,日久见人心,连畜生都知道感恩的,你却视我如草芥。罢了罢了,我刘诚今儿个才看清了你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就是一颗硬石头也比你暖和!”说完,这刘诚扭头猛的拉开门闩,气冲冲地摔门就出去了。
屋里的人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镇住了,都没出声儿地看着茗月妈。
茗月妈却抹了抹泪,转头抱歉地苦笑:“对不住,让你们看笑话了,唐师傅。。。。。。”
唐虞却一扬手,止住了茗月妈的话,起身朝她欠了欠身:“对不起,在下还是先告辞了。”说着摆摆手就往门外走去,只是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身形,回头看着茗月妈:“你可以随口将唐某用作借口打发那人,但请等那人冷静后无比去解释清楚。若你不去解释,唐某会亲自去解释。”说完,这才蹙着眉迈步而去。
咬住唇瓣,茗月妈知道这样的确是冒犯了唐虞,想哭又哭不出来,更加没有任何解释的话语能说出口,只好抬袖狠狠地抹了抹泪。
子妤看到唐虞愤而离席,也对子纾使了使眼色,朝着茗月和她母亲福了礼,也赶紧随着唐虞走了。
卷一 那时花开 章三十九 性本薄情
三人迎着夕阳欢喜地去赴宴,却一前两后踩着月光匆匆地离开豆腐作坊。
花家姐弟跟了出来,子妤远远只看到前头的唐虞步子显得有些急,修长的身子被夜色勾勒出一条淡淡的影子,拖拽在青石小径上。
子纾呆呆的都发现了不对劲儿,向姐姐身边靠了靠,小声地问:“唐师傅这是怎么了,茗月妈只是一时嘴快罢了,为何如此生气呢?”
“他或许不是生气吧。。。。。。”子妤有些看不懂这个唐虞:“只是性子太整齐划一,丝毫容不得混淆丁点儿的是非。”
第一的印象中,他是个冰冷严厉的戏班师父,之后接触,才发现他其实性子很温和,对待小弟子们也是色厉内荏,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后来他收了止卿为徒,自家姐弟与其相交颇深,在子妤的眼里,对他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甚至萌发了几分女儿家懵懂的情愫。虽然理性地克制住,但心中还是对唐虞怀着一些与众不同的亲近感。
如今他冷淡凉薄的态度,让茗月妈显然有些骑虎难下,子妤心中不由得暗暗生出几分不解,伸手按住弟弟,示意他先别管,自个儿跟了上去,只想问清他心中所想。
“唐师傅,茗月妈也是无心,您刚才拂袖而去,岂不是太过无礼了。”
唐虞身形一滞,随即便又恢复了步履匆匆的样子,淡淡道:“你以为我是在气茗月妈拿我说事儿?”
子妤小跑两步才勉强跟上:“难道不是?”
干脆停步,转头看着月光下子妤有些白皙的脸庞,细细的眉眼有着不同于一般女孩儿的聪慧。唐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一个小丫头解释,只觉得有些不吐不快,舒了口气:“是因为人言可畏。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刘诚喜欢茗月妈,又是个急性子。今晚得了这样个打击,消沉不了几天就会发作。茗月妈是****,****门前最不缺的就是是非。要是传扬出去,我一个男子尚且不怕什么,可茗月妈打开门做生意的,到时候谁会再光顾?若是又惹上那铺头一般打了鬼主意的人又该如何?我让她去找那汉子解释,就是不想累了她的名声。”
说到此,唐虞停了停,摇头一叹,复又转头继续渡步而去,只是步子明显放慢了些,好让子妤跟上:“其实,一开始我就不该答应去。但想着有你们姐弟二人,还有茗月在,应该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看来,还是我考虑不周。。。。。。”
子纾也小跑着跟了上来,显然听到了刚才他的一番话,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看来小家伙心里是极为尊敬这半个师父的,不愿接受他不好的一面,嘟囔道:“唐师父,那是我误会您了。”
子妤听了唐虞解释,却和子纾的感受不一样,蹙着眉,颇有些逼问的语气又道:“那您大可以说出心中所想,却为何要那样的态度惹得茗月妈心酸落泪呢?”
无奈的笑容挂在脸上,可惜背对的子妤无法看见,唐虞的声音带着两分熟悉的冰冷:“若是我好言相劝,她说不定会更加误会。现在她或许会被我的态度伤了自尊,但也比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要好。”说完抬眼看了前头挂着两个橘红色灯笼的花家班,只听得一阵阵喧嚣从里面透出来,回头又看了看花子妤,这才转身直接绕着侧门而去了。
不由得停住脚步,看着唐虞背影渐行渐远,子妤恍然间觉得,这个男子本性还是凉薄的吧。不管茗月妈是否可怜,不管他是否不喜被人当做借口,那样转身拂袖而去,也只是本性使然而已。他看的透彻,知道若好言相告恐怕会真的引来茗月妈的其它误会,如此。。。。。。也算是断了个不必要的可能而已,并不能算他错。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他呢?
甩甩头,把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出去,子妤转头朝着弟弟招招手,脸上露出一抹亮眼的笑意,衬着背后的热闹喧哗,笑容让人不禁被一抹轻柔所触动:“子纾快些,咱们还能瞅一眼前院的演出。”
子纾甩着小胖腿儿跑过来,一把挽住姐姐的手臂,探头探脑的往里瞅:“咱们悄悄从正院儿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没关系。”子妤瞧着此时正好来了几个骑马的公子哥儿,门口迎接的小厮正好上前去接了,空出来没人拦住,便拉了子纾矮着身子往里钻了去。
绕过一方两人高的仙人迎客雕花木屏风,戏班前场的喧闹之声便豁然而至,只消一眼,花家姐弟就被这繁花似锦的景象给震住了。
当中一方半人高的戏台子,两个身穿锦缎花裙的戏娘正捏着唱腔“依依呀呀”,正是一出讨喜的《思狐》。两女饰演的玉面狐狸端的是媚态横生,眉眼中流露出的风情仿佛一汩汩看得见的流水,直接沁入人心。
台下围拢而开是一圈圈海棠福寿雕花八仙桌,桌上坐着各色客人,有乡间士绅,也有风liu名仕,其间阵阵酒香飘散而出,混合着各色菜肴的诱人滋味儿,把此地勾勒的仿佛人间仙境一般,让人置身其中,丝毫无烦恼忧伤可言。
显而易见,这娱乐场所放在任何一个时空都是这样的,关上门,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法影响他们喝酒作乐的心情。
子纾看得是台下各色客人的热闹,子妤则是看得台上戏伶的演出。
那种优雅入骨,恍若天成的水磨腔调,那种傅粉红唇,艳若桃李的行头装扮。。。。。。无一不触动着子妤心中对戏曲的那种强烈喜欢,好像周围的喧闹已经置若罔闻,只留下一曲柔软华音犹然在耳。
此时乐音嘎然而止,台下让小厮送上打赏的公子哥儿们络绎不绝,两个戏娘也朝着戏台四方一一福礼谢赏,让子纾舔舔嘴巴,看着堆满铜钱碎银的猩红托盘眼馋不已:“家姐,你说咱们将来能站在台上演出么?”
“演出是一定的,但不是在这儿。”子妤清然一笑,笑里有些复杂的神情。
这些戏伶的演出精彩卓绝,水准之高让人闻之如饮甘醇烈酒,回味无穷。但这些客人却显然落了下品,吃着酒菜看戏,不过图个乐子罢了,誰又会真正细细品看?
在子妤看来,这样的客人是不值得称其为观众的,也是不值得自己为他们演出的。她真正向往的,是在一群懂戏,或视戏曲为真正艺术的人面前表演,那样,才是对自己,对戏曲的尊重。
可身为花家班戏伶,恐怕总有一天要站在这个舞台上,隐去心中不悦才能历练升华吧。
子纾好像看懂了姐姐笑容背后的那一丝无奈,指了指三楼的包厢:“家姐,咱们要演,就在上面演。”
点点头,子妤看了看三楼顶显得有些清静的包厢,里面偶尔传出一两声隐约的唱段,没有喧嚣热闹,虽然也是陪酒作乐,却多了两分自尊,不由道:“希望吧。。。。。。”
“一定会的,咱们一定能成为三等以上的戏伶!”举起小拳头,子纾小脸上全是坚毅的表情。惹得子妤释然一笑。
卷一 那时花开 章四十 万寿争锋
进入深冬,京城的寒风也愈刮愈烈,偶尔飘雪,更是勾勒出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不出所料,塞雁儿终于忍不住,找来的花子妤,追问她到底打听到了金盏儿准备的唱段没有。子妤也不保留,将从唐虞那处偶然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她。
金盏儿果然准备唱《浣纱记》。她样貌柔媚,唱腔圆润,按常理若是扮西施可谓相得益彰,随手拈来。但此曲毕竟有些气氛沉闷,她竟想出个绝妙的法子,易钗而弁,弃西施不演却选择扮作范蠡,将悲情之段隐去,只选了前头的唱段《游春》,好展现初春之下的美好光景,暗喻太后寿如春桃,福泽延绵。
塞雁儿扮东施,金盏儿扮范蠡,两人的想法竟不谋而合,另辟蹊径,倒真个难让人分出上下胜负了。
不过塞雁儿也不着急,想着金盏儿弃了自己擅长的青衣戏却去女扮男装,到时候扮相到底能不能讨还还是两说呢。而自己本来就擅长花旦,这东施演起来定是得心应手,有趣之极,加上子妤贡献的小曲儿民调儿,应该能压了她半分,如此这般反复比较,虽然心中仍然无法确定能赢,但总有几希望,便日日认真地打磨唱段做准备。
子妤得了赛雁儿二两赏钱,回去放在了床下的漆木箱子里,对于自己第一次做奸细的成果还算满意。反正她不去打听,塞雁儿也会让阿满去打听,到时候塞雁儿和金盏儿各凭本事,也不是自己能左右,这赏钱是心安理得的。
安稳的睡了个好觉,第二日起来帮着阿满准备了早膳就赶去无棠院学戏了。下了戏课,子妤又找到茗月,想把昨日之事好生解释一番,免得引起误会。
今儿个茗月的气色极好,穿了一身扬枝绿柳的袄子,衬托地粉脸愈发圆润明朗。她听了子妤细说唐虞的真实意图,憨笑道:“娘昨儿个自责的不行,说得罪了恩人,若她知道唐师父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