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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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这么说。可张二公子一路上精神很好,一直在问我,——”他说到此处,停下来深深地望了陈秋娘一眼。
“怎么了?问你什么?”陈秋娘问。直觉已猜到大板。
“问你的事。”柳承有些不甘愿地吐出这四个字。
陈秋娘一怔,柳承的意思是是说张赐专门叫上他,就是为了询问关于她的事?这不科学啊,张府的人要调查她,简直易如反掌,何必询问柳承呢,一定是柳承多虑了。
“承哥哥,你多虑了。人家张府什么样的探子没有?要调查我,说句不文雅的,就连我上几回茅房,人间的探子肯定都知道。”陈秋娘反驳柳承的认定。
“这,也是。”柳承也觉得秋娘说得有道理,“可是,你说他与你赌咒发誓死生不往来,今日却又为何特意让你坐张府的马车回村?”
“这个,唉,说来话长。”陈秋娘便坐正了身子,索性将今天的事除了江帆的任务都一股脑讲给了柳承听。
柳承听得惊恐不已,连忙拉了陈秋娘把脉,再三确认她没大碍,才命令她在马车里躺一会儿,说受了重大惊吓,只有立刻睡一觉,才能恢复元气。
陈秋娘正有此意,便在,马车一侧躺下,拉了被子盖了起来。被子有股花香味,很好闻。
疲乏、困顿,受惊吓,让陈秋娘思绪停顿,意识涣散,只想好好睡一觉。至于,她极力要想明白的那些关于张赐的疑问,却是怎么都聚不起来。
所以,她索性不想,闭上眼片刻,便沉沉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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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信任
陈秋娘一侧身醒来,已到了柳承家门口。她睁开睡眼,迷迷糊糊跳下马车,这才发现半轮月已上了山尖。
“我回去了。”陈秋娘说着,就要蹦跶,柳承却是一把拉住,说,“月光阴气足,蛇喜欢,这田埂小路的,你等等,我打灯笼照你回去。”
“小柳郎中不必劳累。我打灯笼送陈姑娘回去即可。”一直沉默的江航一边说,一边翻身下马,折了马车上的灯笼提在手里。
“你们还得赶回**镇,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江统领了。”柳承说。
“小柳郎中对二公子尽力救治,这些天都没吃好睡好,还是回家好好休息。这送陈姑娘回去,亦是举手之劳。”江航举止有礼,语气平静。但陈秋娘却是听出他话语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柳承被江航这么一说,便不再说话,只固执站在原地。陈秋娘顿时觉得柳承不如往常那样平静,这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她赶忙就说:“承哥哥劳累这么几天,赶快回去休息呗。劳烦江统领送我回去吧。”
江航应了声,也不看柳承,径直吩咐手下一名剑客也打了灯笼,这样一前一后打着灯笼送陈秋娘回去。
陈秋娘走了几步,不由得回头看,柳承还立在马车边上,虽是模模糊糊的身影,但看得出是在往这边看。因看不清面目,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申神情。
“陈姑娘仔细脚下的路。这田间小路,路窄且不平。”江航出声提醒。陈秋娘这才转过头来,对江航道谢,便认认真真看路,生怕又窜出一条蛇来。
江航将陈秋娘送到竹篱笆门口,便听到陈柳氏在问:“可是秋娘回来了?”
“是呢,奶奶。”陈秋娘回答,便推门而入。
陈柳氏拄着棍子站在堂屋门前,月光朦朦胧胧的,只看得到她的轮廓。江航吩咐手下在篱笆门外候着,他则是亲自提着灯笼将陈秋娘送到了堂屋门口。
“担心死奶奶了。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柳氏十分激动地上前握住陈秋娘的手。
“奶奶有啥好担心的呢,我是跟四爷爷一起去的呢。”陈秋娘安慰。
陈柳氏说不出话来,又瞧了瞧江航,说:“多谢公子送我家秋娘回来。”
“老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分内的事。”江航对陈柳氏施礼,然后将灯笼递给陈秋娘,说,“你平安到家,我就告退了。今日忙累了一天,陈姑娘早些歇着吧。”
“多谢江公子。”陈秋娘提着灯笼行了礼,这才回答了陈柳氏的唠叨。当然,这回答肯定是略去了惊险的部分,只说去了云来客栈,老板很是喜欢她,不过做帮工的事,还需要他们考虑考虑。
“你可说了你死而复生的事?”陈柳氏担忧地问。
陈秋娘一边查看两个幼弟,一边压低声音说:“当然说了,掌柜是读书人,说子不曰怪力乱神。不计较这个呢。”
“那真是好,真是好。我们全家就有盼头了。”陈柳氏又有些激动。
陈秋生却不悦地喊了一声:“奶奶。”
陈柳氏便不说话了。陈秋娘看这情况,料想白天肯定发生了大事,肯定跟陈全忠有关。
陈全忠早晚会闹事,这是她预料中的事,也没啥好惊讶的。所以,她也与陈柳氏攀谈,毕竟陈柳氏是个老妇人,还是陈全忠的妈,她的角度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让陈秋娘想揍她的。
为了不给自己找不愉快,她立刻就打住了陈秋生想要说的话,转而询问他们晚饭吃了什么,两个弟弟情况如何。陈秋生很乖巧地回答,说晚饭热了粥,就着锅盔。两个弟弟的情况挺好的,大弟还喊了妈,模模糊糊的发音,但是听得出,就是喊的妈。
陈秋生说到妈,眼眶也湿润了,声音有些哽咽。陈秋娘看着这瘦弱的五岁孩童,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好了,我们不打扰奶奶,让奶奶好好休息。”
陈柳氏还想说什么,喊了一声“秋娘”,陈秋娘却不想与她谈,只一句:“奶奶,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我今天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柳氏不得已“嗯”了一声,陈秋娘就拉了秋生退出房间,去了厨房。她准备再熬些粥给两个幼弟备着,小孩子饿起来不要命,哭闹得很,得要备着些。
陈秋生很乖巧地帮忙生火,姐弟俩一阵忙碌。等米下锅了,陈秋娘一边照看火,一边问:“白日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陈秋生听得这一句,竟是“哇”地哭了,扑到陈秋娘怀里,说:“对不起,大姐,秋生对不起你啊。”
“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啥样子,有事就说。”陈秋娘轻拍着秋生的后背,心里已有不祥的预感。
陈秋生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抽抽搭搭地点头保证以后不会再哭哭啼啼的了,然后就说了白日里陈全忠回来了。只是一回来就问陈柳氏要银子,说赌坊给了最后的期限,不然手就会被砍掉。陈柳氏说没钱,陈全忠就要抱两个小弟去卖掉还利息,同时还看到厨房里的米面,也要一并搬走。
陈柳氏慌乱了,跪下来哭着求陈全忠不要再折腾这个家,不要折腾孩子了。陈全忠不理,一手夹一个孩子就要走。
陈秋生顿时就慌了,因为答应了陈秋娘好好照顾弟弟,也知道大姐绝不愿意将他们卖掉,让他们惨死,或者去过寄人篱下的悲惨生活。这会儿大姐不在家,他就恳求父亲,无奈父亲早已不是慈父,而是猪油蒙了心六亲不认的赌徒了,他抬起一脚就踢翻了陈秋生。
陈秋生顾不得肋骨疼,挣扎起来,就大声问:“两个弟弟,你能卖多少钱?”
“说好的五两银子。把你加上也许可以买到十两,你可以干活了的。”陈全忠居然无耻地回答。
陈秋生气急了,就跑到屋里将陈秋娘的银子拿了七两出来,说是大姐卖蛇的钱,恳求陈全忠不要卖了两个弟弟。结果钱被陈全忠拿了,陈全忠还很精明地逼问陈秋生不止这一点吧,肯定还有。
陈柳氏骂了陈全忠半天也没用。陈全忠在家掘地三尺,又威胁不交出来,就还是要卖掉两个小的。
“大姐,对不起,我怕他卖了两个弟弟,我把剩下的都交出来了。你打我吧。”陈秋生低着头哭着说。
陈秋娘满腔的怒火,更多的确是心疼。她将秋生搂在怀里,说:“你没做错,我哪能打你呢。不要多想了,好生去歇着,明天你还要帮我做事呢。”
“大姐,你不怪我?我偷看你埋银子,又把银子拿给爹了。”陈秋生十分诧异地抬起头,试图从陈秋娘脸上找出责备的神色。
陈秋娘对他笑笑,说:“偷窥这件事非君子所为,你自己也知道不对,以后不犯,就是了。大姐不怪你。至于拿银子留下两个弟弟的事,秋生分得清轻重,看得清形势,而且重情义。大姐高兴得很呢。怎么会怪你呢。”
“大姐。”陈秋生激动得很,凝望着陈秋娘好一会儿,才像是作保证似的说:“秋生一定会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陈秋娘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说:“这才是陈家长子该有的风范。”
陈秋生终于不那么难过地点点头,随即一张小脸又浮上担忧,他小声说:“可是没有银子,我们过日子会很难。”
“有大姐在,咋可能难过呢。相信我不?”陈秋娘捏着他的小脸,笑着询问。
陈秋生看着她,眼里泛着泪花,说:“相信。”
陈秋娘笑了笑,心里已然明白:比起陈全忠来,这孩子显然把她当作了可信任的依靠。她俨然已成为这个家里老老小小的希望。
她顿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于是,又安慰了陈秋生一番,为他布置了明天一大早去弄一些细沙回来的任务,这才将他哄去睡了。
陈秋娘又转身去厨房,将锅里熬好焖着的粥打起来放到盆子里,又从井台里打了凉水起来镇着,等粥彻底凉了,盖上盖子,她才熄灯。
屋外,月光不知何时已朦胧得不像话,月亮看起来像是蒙了绸缎似的,不甚分明。
“看来要下大雨了。”陈秋娘自语,从小的乡村生活,让她对这些天气物候都有敏锐的判断。她站在院里,看着月亮,想到今日的起起落落,心里也是感叹颇多。
在院里站了许久,她打了一套五禽戏,舒活舒活了筋骨,这才进屋躺下。
也许是在车上睡过了,也许是今天种种太过离奇起伏,又或许是银子被陈全忠拿走心里不舒服。总之,陈秋娘进屋去躺下,反而久久不能入睡。
山村万籁俱寂,仿若在山的那边的那边的犬吠都能隐约耳闻。在这寂静中,陈秋娘思绪起伏,一会儿想起前世里与外婆共度的时光,一会儿想起戴元庆眉眼带笑的脸,一会儿又想起白日里柴瑜眉宇间坚毅的神色。后来,她就开始琢磨张家的态度,尤其那张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琢磨来去,猜测不透,便更加没有睡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从墙缝里看出去,那月光早就收了影,外面乌漆墨黑的。
这雨也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月光却没再出来。就在这乌漆墨黑的下半夜,正思绪万千的陈秋娘听得村里的狗忽然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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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了断
万籁俱寂的下半夜,一场大雨,月亮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村里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地叫起来。还在思绪万千的陈秋娘本能一警觉,就听得有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叫你娘的叫,有小偷的时候,就没见利索过。”
那人声音颇为沙哑,听起来该有三四十岁了。他一路骂骂咧咧的,舌头有些打卷,听起来应该是喝醉酒了。陈秋娘暗想可能又是哪一家的男人在外面喝醉了,这般深夜才归家。这种情况回去,少不得又是夫妻吵架,一家子不安宁的了。
“呸,这破地方,哪个杀千刀的东西搬了石头在这里,想摔死大爷啊。”那人骂得更大声,听话语内容是被石头绊倒了。
陈秋娘屏住呼吸,认真听着那人脚步声朝这边来了。
“呸,你娘的,这破地方。”那人又骂了一句。
陈秋娘听得似乎是陈全忠的声音,但凭着记忆来辨别对比,似乎又有点不像。陈全忠的声音似乎没有这么沙哑,他貌似也不怎么喜欢喝酒。
但无论如何,陈秋娘都是轻轻翻身坐起来,蹑手蹑脚地穿好了鞋子,摸了摸床头的擀面杖与砍刀。又将衣服裤子绑好,翻身坐在床边。
“大姐,好像是爹。”陈秋生也被惊醒,在暗夜里低声说,语气很是担忧。
陈秋生年纪虽小,但做事说话还是很谨慎。看来真是陈全忠回来了。陈秋娘为与陈全忠这渣爹第一次见面,解决恩怨,处心积虑地布局很久了。但临到这一刻,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里微微冒汗。因为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九岁的瘦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