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生香-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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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再说话,将斩马刀收起来,拿出环首刀一阵噼里啪啦的动作,就将那竹的枝桠剔除,尔后又将竹子破开,对陈秋娘说:“姑娘,可要选?”
陈秋娘走上前,敲了敲竹子,指了指两节,说:“这里到这里。”
那侍卫很专业地下了刀,一点都没有破坏了竹。尔后,他收起环首刀,从小腿肚上掏出了匕首将那竹片打得十分光滑。
“多谢大哥。”陈秋娘接过几片竹片,掏出自己的匕首,将竹片削成适合击节的长度,又将匕首倒过来打了孔,然后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丝线将竹片串了起来。
然后,她拿着竹片试了试,打出了脆脆的节拍,便一跃上了马。
“击节而歌,这是古意盎然的风骨了。”张赐说。
“这是公子想得美好了。击节而歌,不过就是缺乏乐器的年代用来做记节奏罢了。”陈秋娘一边说,一边将那竹片颠来倒去,发出整齐的节拍。
“但那时民风淳朴,击节而歌代表的是那个时候的先民古意。”张赐又解释说。
“苏樱受教了。”陈秋娘轻轻拍了拍马,然后对张赐略略颔首以表示感谢。
“或者你是知道的。”他轻笑,自言自语般说。
陈秋娘假装没听见,在马背上调整了节拍。然后赞美了一句:“这些马真是训练有素啊,处变不惊的。”
陆宸呵呵一笑,说:“张氏可是武将之家,张家的马要是听了个竹片敲击就会惊驾,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苏樱孤陋寡闻嘛。”陈秋娘说话,拖了点小小的蜀中“啊”字尾音,撒娇得俏皮可爱。
“吹,继续吹。”陆宸撇撇嘴。
陈秋娘不予理会,那边厢张赐终于是按捺不住,提醒陈秋娘:“苏姑娘,你不是说你要唱一首叙事诗给我听么?你这似乎都准备半天了。”
“回二公子的话,这已经准备好了。这接下来要唱的是我家乡的歌曲,算作下里巴人的俗语,算作一些俗气的领悟了。还望二公子不要见笑才是。”陈秋娘又客套一番。
“小樱啊,你这拖拉吊人胃口的功夫,啧啧,我都要甘拜下风了。你可以快点么?我这耳朵都竖起来了。”陆宸在一旁催促。
“陆公子,这就好了。”陈秋娘拈起竹板,脆生生地回答了陆宸。尔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口唱来。她的声音本来就清脆干净,带了一点点女童的声音。可是这样美丽的声音,一开口唱的却是“我手拿流星弯月刀,喊着响亮的口号,前方何人报上名,有能耐你别跑”。
她这一句一出,就将平素听惯了古风古乐婉转调子的众人弄得虎躯一震啊。
就在那歌唱出来的瞬间,陈秋娘明显感觉众人像是被电击一般,猛然安静。而且她清楚地知道这安静跟之前唱《春日宴》那种安静是不一样。
这效果真是好啊。她一边唱,一边瞧了瞧张赐,他倒是平静得很,像是宠辱不惊似的。
陈秋娘便继续唱“我一身戎马刀上飘,见过英雄弯下小蛮腰”,张赐听到这一句,脸上一僵。陆宸“噗嗤”一声笑出来,问:“小樱啊,你知道啥是英雄的小蛮腰不?你也敢唱?”
陈秋娘看了他一眼,心想:我就算不腐女,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啊。但是她此刻就是一脸无辜地瞧着陆宸。
“你听你的,别打岔。”张赐不悦地说,瞪了陆宸一眼。
陆宸立刻就捂住嘴。陈秋娘自己其实也觉得这歌挺逗逼的,但为了让张赐不要那么严肃,能轻松哪怕几分钟,她都可以豁出形象来逗逼一把,让他轻松一下了。
可是,陆宸都笑了,他却还板着脸。
看来,他还没领略到这首神曲的威力啊。陈秋娘顿了顿,又重新重头开始唱,当她唱到“飞檐走壁能飞多高,我坐船练习水上漂”。此刻,陆宸已经不能自已,丝毫不顾自己贵公子的形象,哈哈笑得伏在马背上。那些随行的侍卫、车夫等都憋着笑,简直都快憋出内伤了。可张赐那眉头却是拧得越来越紧,连他唇都紧紧抿起来了。(未完待续。。)
ps: 也许还有第二章哦。
第259章 只想与你这样好
陆宸不顾形象哈哈大笑,周围的侍卫、车夫憋着笑。唯独张赐板了一张脸,眉头拧起来,连那原本很放松的唇也紧紧抿起来,像是有巨大怒意似的。
这人怎么会这样呢?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
她以前那么忧伤,那么严肃的人,在满怀难过的异国他乡,凌晨三点醒来,点开某款国风游戏里逗逼队友点送的这一首《大笑江湖》,她心中的难过瞬间就没有了,还不由得笑出声来,整个人顿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之后的很多日子,她有点难过的时候,总是会听这一首歌曲,也会不自觉地哼起来。她觉得哼这种俗气的逗趣歌曲、唱这种不太认真严肃的歌词,就会觉得自己活得特别真实,特别轻松。
可是张赐怎么这个样子啊?难道是愁绪烦恼已经超重,这种方式已经无法打开他的心结了么?
陈秋娘瞧着他,继续唱着这一首《大笑江湖》,到了说唱的部分,她手中的竹片敲击出节拍,配合起来竟然是无比的顺畅好听。
一曲终了,先前想要爆笑的人却都没有笑。陆宸也止住了笑,不住地点头,说:“这一首,初听真是俗到了家,到这整体停下来,却是一种豁达的境界。这是大俗之曲,却也是大雅。小樱,你家乡的人哪里是下里巴人,都是隐士高人吧。”
陈秋娘呵呵笑,说:“我是乡村里的女子,承蒙师父不嫌弃才收为弟子,这几年在师父身边学习。至于这些俗语俚曲却是小时候耳濡目染的记忆了。”
“不知苏姑娘的家乡在何处?这歌曲又是何人所作呢?”陆宸挖根究底地问。
陈秋娘笑了笑。便说:“是两名识字的老伯了。一个拿琴。一个吹箫。琴箫合奏,有时候也击鼓,或者击节,实在是逍遥得很。我们村的人都喜欢听他们唱歌呢。”
“呀,这两名老伯必定是隐士了。”陆宸啧啧地点头。
陈秋娘只是笑笑,她可不知道这陆宸是否知道她穿越这件事。如果是知道的,这会儿这家伙说这些就是故意逗她的,她才不要理会呢。
“那除了这些歌曲。可还有别的么?”陆宸又问。
陈秋娘却是看了看张赐,张赐神情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但却还是平静一张脸,双眸瞧着前方,不知道是看着前方的路,还是看着远山,整个人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生闷气似的。
“哎,小樱啊,你别管他。他就是那样不解风情的人啊。那时在汴京时。骑马斜桥过,满楼红袖招。他斜睨怒视。一干小姑娘一颗颗心啊碎得满地。”陆宸啧啧地说。
“小姑娘的心不碎,你怎么有机会一个一个去安慰?”张赐反驳一句。
陆宸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了看后面的马车,低声说:“你小点声,芳华在后面。”
“你还知道芳华在啊?你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张赐不悦地说。
陆宸耸耸肩,来了一句:“我闭嘴,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的嘛。”他说完这一句,却又来了一句:“小樱啊,你刚才这一曲,我词是记住了,曲子却是没记住。等安营扎寨,你再唱给我听听,我记一下曲子。”
“是。”陈秋娘回答。
张赐却像是很不高兴似的,兀自策马往前去了。陈秋娘也不好策马跟上,因为那样的话,很可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她便与陆宸并肩同行,看着张赐瘦削背影,只觉得他那背影似乎被以前更孤独了,孤独得让人好心疼。
“你别理他了,他就是这样不解风情,忽然之间就会怒了。你刚才那歌曲分明就是在劝解他不要那么认真。”陆宸小声说。
“只觉得他背影好孤独。”她轻叹。
这回陆宸也沉默,两人沉默了许久。陆宸才说:“那个位置,注定孤独。再说了,人生在世,能有几人称意呢。”
陈秋娘点点头,尔后又说:“但我不要什么都没有做,就守着破败的结局,那不是我的风格。”
“不让自己后悔,人本该如此。”陆宸点点头。
“可我也不想因为不想守着破败的结局,在这不断的努力过程中,忘记了微笑,忘记了感受周遭一切的美好。因为人生短短几个秋,何必愁苦呢。”陈秋娘笑着说。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饮食名家,也不是那个爱上戴元庆的骄傲女子,不是那个初遇张赐心浮气躁的女娃了。此时此刻的她,遇见了这样一个万里无一的爱人,拥有了这样一份儿令人震撼又心酸的爱情,然后以生死为赌注,为了以后的幸福在不断努力,在将近三年的思念与沉淀中,她越发从容淡定,越发大气磅礴。
“大气。”陆宸说。
她笑了,低声问:“今时今日,不知九大家族如何?”
陆宸策马而行,与她并排得更紧,低声说:“长老会已不足畏惧,而今就是别的家族还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老份子不好拔除。”
“老顽固总是要死的,新一任的能在他身边就好。”陈秋娘说。
陆宸点点头,说:“只是少数的人。只不过,到底该下什么决断,他自己或者也是迷茫的。”
陆宸说着看着张赐的背影,陈秋娘亦看着他的背影。她懂得陆宸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张赐可以反赵匡胤,而且九大家族大多数人都会支持他的决定,但是一旦反了,给九大家族和天下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张赐在这巨大的影响前犹豫了。
“换作我,亦会迷茫。天下太平,家族兴旺,皆系于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那是何等重的担子呢。”陈秋娘轻语。
“也只有你最懂他了。”陆宸亦低声说。
“你们见我。可是早有预谋?”陈秋娘忽然转了话题。
陆宸摇摇头。说:“他要去渝州见我父亲以及渝州府的守备将军,刚出发时,收到你师父的信说你下了山,不日或者会去渝州,继而去北方。他便担心你的安危,派了辰、月他们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最终知道你在陆夫人的车队,才过来稍作停留的。若不是因为你,这会儿已经是快到渝州了。”
“也不是时候。他怎么就这样来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前功尽弃。”陈秋娘蹙了眉,低声说。
“你也不能怪他,他每日都在哼唱你那首歌曲,看你的画像。”陆宸叹息一声。
陈秋娘便再也不说话了。她在山上日日夜夜思念他,他在**镇亦日日夜夜想念她。他的感受,她全明白了。
一时无语之间,她便敲击竹片,朗声念起诗来: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梅默听瑞雪。眉眼独守空芳。醉卧西楼梦君笑,梦里缱绻缠绕。盼君归来日,红绳结发梢。
“咦,你这是念的什么?”陆宸问。
“我故乡的一首诗歌。是一位女子写给出征的情人的。本是两情相悦的情侣,但战争忽然爆发,身为领军将领的男子不得不奔赴前线,与敌人战斗。而女子就在家乡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待将军归来,与她结发梢,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这是这位女子写给将军的书信。”陈秋娘说。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这一首,便就这样念了出来。
“战争是最残酷的。”陆宸也感叹一句。
陈秋娘却看到了前面的张赐背脊一挺,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似的。她知道刚才自己不该念这一首,这一首像是在变相批评他只顾自己,想要反了赵氏,挑起战争。
她心里后悔得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陆宸却在问:“那将军可有回信?”
陈秋娘“哦”了一声,说:“也是有一封的。”
“有人等着的感觉很好,若是在战场上接到最爱的人的来信,小樱,你是不明白那样的感受的。”陆宸却是感叹起来。
陈秋娘看了看身后的马车,料想那张家的五姑娘似乎是与这陆宸订了亲的。方才陆宸与张赐的言语之间,也看得出陆宸是在意这五姑娘。陈秋娘看着那马车,却是羡慕起那女子来,生下来就是豪门贵胄,又与自己心爱的人青梅竹马,如今长大了,又可以嫁给自己爱的男人,与他生儿育女,携手到老。
有些人啊,就是人生赢家。陈秋娘扁了扁嘴,扯出一抹苦笑。
陆宸却是问:“那将军如何回信了?”
“将军!”陈秋娘说这话时,瞧着前面的张赐,她顿了顿,朗声朗读:“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烽火遥隔迢迢。东都霞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