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养个儿子吧-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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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她拗得很硬,一把将她拉近贴着自己的身体,勾起她的下巴,俯身问她:“所以……你很急着想看我的裸体吗?”
“呃……”除了她老爸外,石琳没跟异性如此靠近过,唯一一次国中懵懵懂懂的初恋,也在对方粗鲁地想吻她而画下句点,第一次,她强烈地感受到属于男人的气息与力道,动弹不得。
“要吗?还是想换个地方?我是不介意。”他眼底透着捉弄。
“不、不用,我的插画暂时用不到人体模特儿……”石琳发现,站在“高人”底下,空气似乎比较稀薄,她开始有点呼吸困难。
“是吗?我以为你急着要扒光我的衣服。”他的手指从她的下巴轻轻滑向她的锁骨。
“不是……我真的……”她的手被牢牢地拙在身后,他的手掌很大,不知怎的,和他接触的皮肤上有微微触电的感觉,她的视线对上他的,整个人就快被吸进他深黑的眼眸。
“老大,底片换好了。”助理及时出现,拯救石琳免于昏倒的危机。
余希尧犹如川剧变脸,不到一秒就恢复工作时的冷漠,将原本还握在手中的她的手抛下,回到摄影棚。
石琳直到他离开才揪着自己的衣领,夸张地大口喘气。
好惊人的魄力!她怕心脏真的从领口蹦出来。
她抚着自己的手背,他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上头,而且余悸犹存,这样异常的感受令她不觉再次看向余希尧,而这次,是以观察一个“男人”的角度。
他绝对是个好看的男人,而她一向难以抗拒这类自信又有魄力的人,就像好友陆茜文,还有她的责任编辑倪姊,一句话、一个表情就令她折服,顿时眼中冒出星星,誓死死黏着对方。
那张扑克牌脸,那冷酷的表情,现在看来都令她一颗心怦怦乱跳,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可爱到不行,教她爱得难以割舍的漂亮儿子……
她脑中蹦出一个念头,她有没有可能是喜欢他了?
人家形容喜欢一个人就像触电一样,“咻”地一道电流从脚底麻到心窝,她发现现在一瞄到他确实有点类似的感觉。
呼……因为从没认真地谈过恋爱,这问题显然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她的脑袋因为想太多而发胀发热,也许,她该多观察几天,才能确定现在胸腔里震荡的感觉是什么。
经过一旦期的跟踪——其实是每天叫计程车跟着余希尧上下班,石琳发现他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爸爸。
早上送小孩上娃娃车,下午请助理到家里陪伴孩子直到他结束工作,而他一回家就没再出门,她不只一次听见他婉拒女人的邀约,理由全是为了孩子。这样的男人令她感动,也令她产生更多好感。
尤其他投入工作时专注的表情,既冷酷又沈稳,如王者的气势带领数千万人的军队上阵,她经常看得浑然忘我。
这是不是就是喜欢?她捣着胸口,再次问自己。
无解、还是无解,对于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来说,要搞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简直比想像外星人长什么样子还难。
她叹口气,又将注意力放回余希尧身上。
“打蝶型光,注意反光板位置——”余希尧指挥助理调整光度及光源,也感觉到两道足以将他融化的热切视线就在他背脊上燃烧。
说没受影响是骗人的,他每每回头就能看见摄影棚角落的阴暗处石琳那明亮的双眼。
她不掩饰、不回避,被他发现了就朝他甜甜一笑,眼中散发爱慕的光采。
他也莫名其妙像血气方刚的少年,有女生在一旁看打球就猛然变得所向无敌,神准无比;指挥起模特儿的拍照姿势不仅声音了亮,连手势也变多了。
她不是该欲语还休,故作矜持,好吊他的胃口?怎么如此光明正大地用那迷恋的目光紧随着他?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连他这个情场老将也被弄得心神不宁了。
中午,助理问余希尧吃什么。“鸡腿、排骨,圹肉、三宝、烧鸭……”
“随便。”他不很挑食。“顺便帮她叫一个。”他用拇指指向石琳。
半个小时后,石琳从助理手中接过便当,皱眉挑走那只又大又油的炸鸡腿,乖乖地将其余饭菜吃完。
她注意到余希尧下班时会带儿子到超市买菜回家煮,自己中午却总是外食,而助理叫的便当老是鸡腿饭、排骨饭之类的,既油腻又不新鲜。
想到他日复一日吃这样的便当,她心里很不好受,好像自己没照顾好他,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照顾他,反正就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决定晚上立刻向苏婉辛学习烹饪。
隔天早上,余希尧送孩子出门坐娃娃车,发现门口搁着一个用鲜艳普普风图案布巾包起的方盒——看起来像便当的东西。
在方巾打结处有张小卡片,他弯腰拾起,上头以麦克笔写着——
给好爸爸。
Ps。“暂时”可能不大好吃
旁边还画了一个女孩尴尬冒汗的可爱图案,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待娃娃车离开后,他放眼看去,很快就发现躲在街角的石琳。
因为她一头长发被风吹出墙面,接着一只粉白的手用很快的速度伸出来将头发挽回。
不晓得她怎么又突然躲起来了,这整个星期她的毅力与韧性令他意外,每天早上九点到工作室外等,一直待到晚上六、七点,比他的助理还准时。
他将便当带进屋里,打开布包,翻开便当盖,菜色很鲜艳,原本他只想看看内容物便打算搁回原处,却又好奇她的厨艺如何,忍不住挟起一朵绿色花椰菜吃,水煮的,毫无味道;再吃一口马铃薯泥,水煮压成泥状,也没味道……
原来,她不是谦虚,是真的不大好吃。
他轻皱起眉,不放弃地试试切成细条状的煎猪排,嚼了两下立刻吐出来,只有表面熟了,里面的肉还红红软软的——
“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吞了口水冲去嘴里淡且涩的味觉,将便当包回原状,附上字条,然后搁到门口地面。
石琳在街角探了好几次头,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因余希尧将便当带定转为欣喜,不久见他将布包摆回原处,开心地想收回被吃光光的便当盒,一提,沉甸甸的,她的肩膀也跟着沉了下去。
打开附在布包里的字条,简单写着——
难吃!
如此直接的打击,她鼻子一酸,泪水很快滴落,模糊了纸条上的字。
“没关系,再继续努力!”她吸了吸鼻子,抱紧便当,为自己加油打气。
躲在窗帘后头的余希尧看见了她的眼泪,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突然有点后侮自己的留言太直、太白。
不过,真的是很难吃,一种完全没有烹饪概念的人才弄得出来的“食物”,他只是说实话,而且他没必要也没义务要安慰她。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可不想让这种恶心的东西荼毒自己的胃,幸好她没帮他儿子也做一个小便当。
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不耐烦迂回,对讨厌的人事物连看一眼都嫌浪费,不喜欢他个性的人就滚远一点,他一点都不在乎。所以,如果那个女人想讨好他,那她最好有自讨苦吃的心理准备。
石琳擦掉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拎着便当走回家。
昨晚请苏婉辛帮她恶补的几道菜,但早上五点多起床亲自动手煮时煮法已经忘了大半,她知道不好吃,却没想到被几乎原封不动地退回。
看着搬进来后第一次使用的厨房呈现被轰炸过后的惨状,她整理干净后决定多试几次。
一旦决定,她立刻跑到苏婉辛家,仔细问明所有做法,乖乖地抄笔记。
“帮什么人准备便当啊?”苏婉辛打趣地问。
“帮邵帆的爸爸做的。”她的笔记图文并茂,十分详细。“他中午都吃便当,不卫生又不新鲜。”
苏婉辛但笑不语,一个连饭都懒得吃的人,现在居然这么认真地学做菜,看来,那个男人可不只是“邵帆的爸爸”那么简单。
石琳复述一次作法,苏婉丰比了OK,她马上奔回家准备中午的便当。
这是个相当忙碌的上午,不断重做,不断试吃,又来来回回跑了几次超市,连脚踏车都不会骑的她,全靠一双腿奔跑,手上提着沉重的购物袋将她的手掌压出一道道红痕,手腕被喷出的热汤热油烫红,指尖不小心被刀锋划出几道伤口,她没空处理,一心只想做出好吃的便当。
“应该可以了吧……”她试吃一口青菜,觉得有八十分。“哇——糟了、糟了,快中午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菜装进便当盒里,叫来计程车,匆匆赶到余希尧的工作室,这时,外送的便当也同时送达。
“给你,我重做了。”她将便当亲手交给余希尧,像鼓足了勇气地睁大眼睛。
他忍着没伸出手去接,错身经过她,从外送的塑胶袋里拿出一个便当。“我有了。”他朝她展示手上的便当,然后走向私人休息室。
石琳追了过去,仍然不放弃地将提在手中的便当递给他,眼里一直隐忍著泪水。
休息室里的白色日光灯照映下,余希尧才注意到她手指及手臂的伤痕,抬头带些怒意地看她。“不会煮就不要煮,如果你相信‘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种鬼话,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不吃这一套。”说完低头解开便当上的橡皮筋。
她没有因此退缩,手仍伸得直直的,站得挺挺的。“那个……太油,菜也不新鲜,我的没放味精,洗得很干净……”
他听出她声音带点哽咽,举箸的手一时之间犹豫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心血来潮帮他准备便当,这称不上是“美人计”吧!只是,看见那原本白皙粉嫩的手变得伤痕累累,令他感到心疼。
认识的女人哪个不是悉心保养自己的皮肤、手足,就怕伸出纤纤玉手被瞧出一点硬皮,她居然为了一个几十元就买得到的便当这样残害自己的手?
她吐着微弱气息,小声地说:“我试吃过了……”
他觉得,她快哭出来了。
不想看见她又红了眼眶的模样,他不耐烦地接过她的便当,粗鲁地解开布包,压根儿不相信她煮的东西能吃,随手挑了样菜塞进嘴里,正想开口劝她放弃时——咦?!味道不—样了……他又试吃其他几样菜。
虽然咸淡不是控制得那么精准,但老实说并不难吃。从早上七点半到中午十二点,他不知道她重做了几遍才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默默地,他将便当吃到见底,而石琳便站在一旁看他吃进每口饭菜,那种等待结果的揪心,比画作参加比赛还难熬数十倍。
最后,他将空了的便当包好,还给她,淡淡地说:“还不错,至少东西都熟了。”
这时,石琳捣住嘴,毫无预警地落下眼泪,她也不清楚怎么会这样,不是伤心难过,但就是想哭。原来为人做饭竟是这样的感觉……
他说不错,她便立刻想回家再学几十道、几百道菜,专心研究营养学,这无关讨好,也不是为了要他答应让她做邵帆的妈咪,只是单纯地想再听见他的称赞。
他的一句话,竟然如此轻易地影响她的心情。
“还……不错吗?”
“嗯。”他点头,微微扬起嘴角,但又不想鼓励她。“别弄这种麻烦的东西了,在台北还怕找不到东西吃吗?”
“不麻烦……”她嘴里应着,事实上,真的很麻烦,不过,她打从心底感到雀跃,好像所有的辛苦都化为愉悦的音符,正为她高歌。
她抱着轻轻的便当盒,喜极而泣,边哭边转身离开。
现在是怎样?他发现自己愈来愈搞不懂她了。为什么他不吃,她哭;他把便当吃完了,她哭得更厉害?!
下午,余希尧继续工作,已经习惯转身就看见石琳坐在后头的导演椅上,现在,她无缘无故哭着回去后,他心头一直涌上烦躁。
要硬说她有什么心机,其实这一星期来,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他工作,甚至也没再提过要做邵帆妈咪那件事,他真的猜不透……
不过,他搞不懂的也不只这些啦!
原本想拆穿她的小把戏嘲讽一番的,没想到他却反而陷入更大的迷雾中,而且,他也愈来愈迷惑,内心真的还存有最初那样顽劣的想法吗?还是不知不觉中被她的美丽与纯真吸引了?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现在才会为了她的眼泪而感到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