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臣妾恭候多时-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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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能想到,自己尚有如此缘分,会安居某处,固守一人,甘老此生。
就算是并肩相守,同等风中,同望一朵花开,都觉得甚是珍贵,至为动人,静候每一片花瓣盛开,甘美香气风中沁开。
他悄悄俯身,吻上秉娴面颊,小心缠绵。
她微微笑道:“难为你耐心等候此处好看么?”
他凝视着她的眉眼,轻声道:“好看之极。”全天下最美的风景风情,无限山水,都在她的眉间唇上。
她问的是花,他答的是人。
秉娴似乎明白,却也不曾说破,只是轻轻一笑:“你喜欢便好。”
他道:“以后朵朵花开,我也要同你一并赏玩。”
秉娴道:“当真么?”
张手将人抱入怀中:“一言九鼎。”
秉娴靠在他的怀中,目光从那朵盛开的花上移开,偌大的御花园中,芳华竟艳:“嗯一言为定。”
星眸樱唇,娇香如玉,檀九重闭眸,耳鬓厮磨,柔情无限。
有生以来,从未有如此刻一般的感觉,每一刻,都觉得人是真真地在活着的。
受了玉衡叮嘱,檀九重甚是有分寸,每日至多便索要一回。秉娴也并不十分抗拒,加之他的手段高妙,渐渐地十分鱼水和谐。
如此又过半月,秉娴忽觉不适,捂着胸口干呕许久,最后有些脱力,摇摇晕了。
伺候的宫人不敢怠慢,满皇宫内只一个皇后主子,连个妃嫔都无,据闻当初新帝登基,便以定了后宫只一人为唯一条件,堵了众朝臣的嘴。
众人也看得明白,皇后便是皇上的性命,那对人素来冷面绝情的帝王,在皇后娘娘面前,却宛若变了另外一个人,温存体贴地模样,简直令人无端想要落泪。
宫人便急急地请了御医,又请了那位太医院的上宾玉衡先生,众人汇集坤殿,闹腾了好一阵子。
极至檀九重闻讯赶回来,众太医正有些喧闹争论,檀九重皱着眉冷面上前,先看秉娴如何,见她面色有些虚白地躺着,急忙握住她手,便回头问道:“怎样?”
玉衡还未来得及开口,当前的太医道:“陛下,经过臣等初步诊断娘娘大概是滑脉。”
这滑脉,便是所谓“喜脉”,乃是有孕之意。
太医说罢,有几人点头附和。玉衡在旁边静静不语,却看得明白,在太医说了“滑脉”之后,这冷面之人的眉儿一挑。
“再诊”皱眉淡淡一声,忽地看到玉衡在侧,便道:“玉儿你觉得如何?”
玉衡见问,才道:“娘娘的脉跳流利毫无阻滞,如盘走珠又带圆滑之意看似是滑脉无疑。”
檀九重回头看看秉娴,双眸一闭,重新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同太医再诊一次。”他伸手轻轻摸过秉娴额头,眼皮轻轻垂了,又沉声说道,“只不许在此喧闹惊扰了人,诊完了便都出去。”
众人又轮番诊了一番,便悄无声息退了出来,有人说是滑脉,有人说并不是,七嘴八舌,檀九重道:“都别说了。”便问玉衡:“玉儿你觉得如何?”
玉衡道:“娘娘身子本虚,虽是调养得当,但始终未曾恢复的十分好”这其中有个缘故,自是不便启口的,玉衡继续道,“娘娘这脉象虽显示是滑脉,但也有可能是心绪不宁,或者受惊后百忧齐集,导致气血翻腾。”
檀九重点点头:“好,你们都听明白了,就照这个诊断去开药方,开过后给玉先生过目,缺什么多什么,一概记住。”
太医们俱都惊讶,有人还想多嘴,却被身边儿之人拦住,众人行了礼,便恭敬退了下去。
一时之间殿内只檀九重同玉衡,玉衡道:“九哥,我不明白。”
檀九重道:“哪里不明白?”
玉衡道:“九哥,你怎么如此确定娘娘并非是滑脉?”方才众太医倒有一半觉得是滑脉的,新帝身子康健,正值精力旺盛之时,皇后又娇柔动人,据内侍房记载,倒几乎夜夜行房,偶尔隔两三日,如此频繁,两人又都是年少,有身孕的可能自然极大。
可玉衡一开口,檀九重便命人照他所说“体虚”之症下药。
檀九重坐在龙椅上,垂眸不语。玉衡道:“九哥不便说的话,就当玉衡没问过,我去看看他们如何下药。”玉衡行礼,转身欲走,却听檀九重道:“玉儿。”
玉衡停步:“九哥?”
檀九重抬眸,望向头顶虚空:“告诉你也无妨。前几日你不是说,你要回去北疆么也正好带此信回去给楚昭。”
玉衡皱眉道:“九哥?我不明白何信?”
檀九重眸光转动,看向他面上,轻声道:“把人带来。”
玉衡听他淡而冷漠地一声,不知何故,一颗心怦怦乱跳。
而过了片刻,外头有人抬了一人进来,放在地上。
那前头带路之人行礼:“主公,人带来了。”正是离火。
玉衡转头仔细去看,却见地上躺着之人,身上带血,面色惨白,竟似伤得不轻,面目依稀有几分熟悉再细看,却是认得的,是檀九重的近身之一,名字唤作震木之人。
檀九重望向玉衡,道:“本是要将他送到烛影摇红,给将离的。”
玉衡自是不明白,地上的震木听到这句,身子一抖,勉强爬起,哑声道:“主公”
檀九重目光移开,望向他,嘴角一挑,竟似邪魅之笑,道:“怎么,莫非你觉得委屈?”
震木定定地望着他魅蓝的双眸,双膝跪地,垂了头:“主公,小人不敢。”
檀九重道:“你总算也跟了我数年,临去之前,自行交代罢。”
震木身子微抖,垂头不能言。
离火在旁道:“主公如此决断,已经是开了大恩,你曾做过什么,哪里能瞒得过主公的眼?你以为自己瞒天过海无人知道么?前几日主公调你代替我,实则是让我去联系北疆之人,昔年飞娅公主身边的侍女叫什么,你总不会忘了罢,——可笑你总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却不知,主公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你总算是个可用的,他不愿计较罢了,你又何必一次次明知故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也该实实在在地认命、好生向主公谢罪罢。”
离火这一番话说完,玉衡听到“飞娅”两字,身子微震,却仍想不通。看看震木,又看檀九重。
震木身子抖动,双眸一闭,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奢求能活命,主公并不十分折磨我,能赏我个痛快,我实已感恩戴德,主公不须去找飞娅公主的侍女,只消主公问,我说便是。——当年,主公同飞娅公主交好,飞娅公主却跟楚王要成亲,那夜主公有事离开,是我贪心,趁着楚王大醉,假冒主公,同飞娅公主有了一夜之欢”
玉衡听到这里,已然大明,极为震惊地望着檀九重:当年飞娅公主有了身孕小产身亡,众人还以为是楚王的,楚王同檀九重是生死兄弟,也知道檀九重同飞娅有私,只以为是檀九重的,便替他扛了这污名,谁又知道这其中竟又隔着一层?
檀九重却不做声,冷冷地恍若未闻。
离火道:“你既然错了一次,主公侥幸不处置你,你就该豁命为主公办事,为何又故技重施?”
震木道:“做错了便是做错了,是,前日子兰容嫣之事,也是我。”
玉衡心头大跳,才知道兰容嫣身孕由来。
离火喝道:“你好端端地汉子,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在这色字上犯错,主公虽不在乎那些女子,但你既然如此,便是对主公不忠!好歹你还肯坦荡认了,尚有一分良心。”
震木抬头,定定地望着檀九重,道:“我这份心思,也无人知晓”俯身下去,深深地磕了个头,“主公将我送到烛影摇红罢,我向公子离以死谢罪。”
檀九重淡淡地说了一句:“带走罢。”
震木深看他一眼,俯身道:“主公,下辈子震木再为你效力,做牛做马”磕了个头,被离火率人带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内,玉衡呆呆地站着半晌,看着地上震木留下的那一滩血,半晌才道:“这么说,当初飞娅公主有身孕之事,是他所为?”
檀九重不做声。
玉衡望着他,问道:“九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檀九重道:“是。”
玉衡皱眉,急道:“九哥,你为何不对天枢说明?我们众人,一直便都记着这件事,恨着你就算天枢他念着你同他兄弟之情,也未免有些心结,最后差些儿决裂!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好生解释”
檀九重道:“他若真当我是兄弟,怎么都会信,何况我说明的话,你们会信么?或许还会骂我无耻狡辩,何况别人如何看我,于我何干,我自不放在心上,为何要苦苦解释。”
玉衡如鲠在喉,终究道:“九哥,就算我们不信,天枢他也会信你的。”
檀九重听他如此说,才缓缓一笑:“这倒是可能的。”
玉衡思来想去,长吁短叹,半晌才又道:“那兰二小姐之事又是他所为怪道当初九哥你如此肯定地对我说那孩子不是你的对了!”心中极快地想到一件事,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九哥,我另有一件事不明,方才你你好似一开始就知道秉娴小姐并非是有身孕的。”
檀九重听到这里,面上那极淡的笑意缓缓消失,道:“然后呢。”
玉衡直直地望着檀九重,心中有个极可怕地念头转过,却有些不能相信,张口,艰涩道:“九哥那么多年中,你同好些个女子相处过,但曾有过身孕的,只两个,便是飞娅公主,同兰二小姐,如今,事情是震木所为,那么九哥九哥我、我”
他迟疑着,犹豫着,想说,又觉得此事太过荒谬而可怕,不能出口。
檀九重凝视着玉衡,终于一笑,淡淡说道:“玉儿,你怕什么,你既然想到了,便说就是了你若是不敢说,那么我便替你说,你想的没有错,我这生是不会有后嗣的。”
沉寂的宫殿内,仿佛有一道暗雷滚滚而过,又似有虎啸之声。
玉衡瞪大双眼,檀九重道:“你大概想问为何,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当初,我曾在坠叶飘香之中,因我不肯听那女人的话,有一度任务失败,我也差点儿身死,她借机要挟,我不从,便吞了她给的毒药,那药,是绝嗣的。”
玉衡后退两步,向来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如今却有些六神无主:“九哥”
檀九重低低笑了两声:“索性都同你说了,我从未曾对娴娴说这个另外,我身上有些伤,也是拜那女人所赐,这些娴娴也不知”
他伸手托着腮,垂眸道:“我实对不住娴娴,可是我”
玉衡心中,一时之间竟似泼洒了几十个调味罐子,酸甜苦辣涩咸,又火辣辣地,难以一概而论,过了半晌,才哑声道:“九哥,这也不一定是一辈子的,对了我们可以向那人要解药。”
檀九重道:“并无解药。”
玉衡皱眉:“九哥你怎么知道?”
檀九重道:“前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去剿灭了坠叶飘香,那女人被折磨的极惨,没有人在那种境况下还会说谎。”他的声有些阴测测地。
玉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死了?”
檀九重有些厌烦,皱眉道:“大概死了罢”挥挥手道,“算了,不说这些,我去看娴儿。”
玉衡见他起身,急忙上前一步:“九哥。”
檀九重站住脚,玉衡极快犹豫片刻,终于道:“九哥,就算她死了,也不是不能解这毒的,让我给九哥把脉,或许是可以的。纵然九哥不在意,但是秉娴小姐”
檀九重本来神色冷冷地,听到他说到秉娴,神色才一动,半晌幽幽一叹,道:“罢了,随你好了。”
九月重阳过后,便是秉娴生辰,檀九重特意昭告天下同贺三日,又大赦囚犯。因自他登基后便风调雨顺,他又是个能干的,将满朝上下治理的妥妥帖帖,南楚吏治一时之间达到前所未有的清明,朝堂清正,则是百姓之福,民间安居乐业,市井繁华,那些民间小调儿,说书传奇之类,多半是称赞新君功绩的,又知道皇后乃是前相之女,生来便定皇后命的,本以为兰家覆灭,传说不过湮灭于传说,谁知峰回路转地,竟果真成了一国之母,众人谁不啧啧称奇?
民间故事口耳相传,众人添油加醋,最是离奇精彩的,又因皇帝是明君,据闻生的又极俊美,加上兰家小姐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这段儿故事,谁不爱说?一时编就了好些个“郎情妾意”的绝妙故事,沸沸扬扬,传得家喻户晓,甚至于玉都极远的偏僻乡野都传了个遍。
此日,在南楚边界,行来两个人物。
一人白衣如雪,遥遥而来,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