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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仙路烟尘-第10部分

小说: 仙路烟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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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吕县爷心中已打定主意,虽说以往这陈班头逮到颇有姿色的女子,便似猫儿见到腥一般再无放过之理,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逼他放手,因为昨晚那俩贼人的恐怖话语可是言犹在耳。要是这陈班头实在不识相,也只好拿这品级压他。只是最好还是不要撕破脸,毕竟自个儿以往的不良之事这陈魁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瞅了一眼正进来的陈魁,吕县爷心下顿时有了计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然后咳嗽一声,便从他最擅长的玄学开始,滔滔不绝,为最后暗示陈魁放人大作铺垫。

    可惜这媚眼儿却是做给了瞎子看,想不到那陈魁心里也正如万爪挠心,端的是心急如焚!

    一大早赶过来请示老爷放人,却被吕县爷当成了水湖社的同道,阴阴阳阳有有无无的一大通,直灌得陈大班头是晕头转向。正自嗯嗯啊啊的不住称是,这陈魁却突然想起昨夜那俩奸险贼人的凶狠手段,特别是那午时之前准时放人的警告,顿时毛骨悚然,再也顾不得打搅正说得兴起的吕老爷的清兴,截住个话头插言道:“吕县爷,小的有急事禀告!”

    “哦?什么事?”

    被打断正自精心构建着的长篇铺垫,吕县爷心下着实不高兴,但这时却也不便发作,尽量和颜悦色的让陈魁慢慢禀来。

    “吕老爷,您看是不是可以把昨天中午小人抓的那对父女给放了?”

    “噗!”

    吕县爷口里茶水一口喷出!

    忽见老爷神色怪异,陈魁着了忙,赶紧把昨晚失眠一夜才准备好的说辞,用最诚恳最谦卑的语气娓娓道来,论证昨日自己对那对父女实在是一场误抓。陈魁先为自己的失职作了沉痛的检讨,最后更表示为了弥补自己的工作失误,主动要求从自己薪饷里扣除释放那对父女的赎银,作为对自己疏忽大意的惩罚。

    吕县爷强忍住抱那陈班头亲嘴的冲动,用符合县主身份的和缓语气,表示了对属下勇于承认错误的嘉许,并希望他最好能尽快改正这个失误,赶紧把那俩父女放了。而鉴于陈班头办事一向勤勉,向来处事公平的吕老爷,这次也一样决不会因为陈班头小小的失误,便要扣他的薪饷。

    那事先充分认识到此事艰难的陈大班头,却没料到今日这吕老爷竟如此好说话。原来悲壮的决定拼着破财也要从这爱财如命的吕老官儿处虎口夺食,却不成想今日不知吹了什么风,没费多少口舌这县老爷便痛快的准许放人。委实想不出,这向来“鹭鸶腿上劈肉,蚊子腹内刳油”的吕县爷,竟还有如此廉洁高古的另一面。

    “自己以前是不是有些误会他了?不管怎的,昨晚的化险为夷和今天的顺风顺水,看来一定是自己的诚心祈祷被菩萨听到,保佑着自己总是能逢凶化吉。这事办完后,便得赶紧去那老爷庙还愿,把昨晚许下的那只大猪头尽快给菩萨送去!”

    陈魁陈班头正自胡思乱想,这吕崇璜吕老爷也是暗自庆幸。不知怎的,平时倒没怎么发觉,今天他越看陈班头那鼻青脸肿的面容,便越发觉得可爱。

    嗯?鼻青脸肿!一直心神不宁的吕老县爷直到这时,才发现属下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恰似开了座染坊,便赶忙亲切的询问这位忠心的属下发生何事。

    “呃,这点小伤,是小的昨晚倒洗脚水,不防那天黑地滑,脚下滑了一跤,就磕着了颜面…”

    “哦,那陈班头以后可要注意脚下。”

    “多谢老爷关心,属下以后一定注意!

    “咦?老爷您的脸上…”

    原来这时陈班头也发觉,面前的吕老爷脸上,也破了几道血痕。

    “这个…其实是昨晚我见你主母怀里那小猫叫得心烦,便想要抓它扔出门去。却不料反被那畜生抓伤了几道!”

    “哦!那老爷您以后也要当心了。”

    这两人各怀着鬼胎,谁也没注意对方话里的毛病。

    “老爷,您没啥事的话,那小的就告退了!去把那俩父女放掉。”

    正是陈班头生怕夜长梦多,无心逗留。

    “尽快放掉!”

第十章 随口利牙,哪管鬼哭神怒

    且说那位吕崇璜吕老爷,遭此大难之后,却如同醍醐灌顶,幡然大悟,从此竟痛改前非。吕崇璜仿效那汉初无为而治的郡守曹参、汲黯,凡事只管其大体,少问琐事,放手让鄱阳县的商户豪强来处理地方事务;自个儿则整天只知在衙门饮酒,或与夫人治装冶游,或去那水湖文社会友,成日里快活得紧。

    没成想反是这样,鄱阳县此后却年年风调雨顺,孥丰民富,竟称大治。而他那“吕蝗虫”的外号,自此再也无人提起,宽忍善良的老百姓,从此只知道鄱阳县有位英明旷达的“吕公。”

    而这吕公吕崇璜的传奇还未就此结束。在他年迈致仕之后,便只在家中与夫人一起颐养天年。却不料鄱阳湖那边的大孤山,竟真个有贼寇占山而起,兵祸连延数村。而当时的鄱阳县宰乃一介书生,为人孱弱,见贼人势大,一时竟惶恐无策;经人指点,只得登门来向吕老前辈求教。

    吕公闻听贼人恶行,大怒而起,不顾年事已高,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以“鄱阳吕公”的威望清名,不数日竟聚起数百民壮。操练数日后,吕公崇璜不顾年老体衰,让左右用滑杆抬他上阵,督促民勇攻击贼寇。兵众见吕公竟亲上战场,感动之余各效死力,竟然连战连捷,最终剿灭大孤山寇匪,俘虏贼人甚众。

    吕公年高之际,犹以文职领武事,竟就此将那穷凶极恶的贼寇剿灭,此事立成当时一段佳话。鄱阳县一城民众也俱感吕公大德,当朝皇帝也闻其事迹,亲书“当世伏波”之金匾,赐他以示嘉勉。

    而那位陈魁陈班头,自从那夜贼船惊魂之后,总觉得脖子上有些凉飕飕,从此这个班头也当得束手束脚,甚不爽利。痛定思痛,经过深刻的经验教训总结,陈班头最终决定还是去当名躲在暗陬的贼人,才更有安全感。于是他便干脆辞职不干,沦入盗寇一流。

    谁成想,陈魁这厮衙门工作做得不咋的,却在这盗匪一行有着惊人的天赋。最后,更当上大孤山匪寨的二寨主。只是时运不济,想不到那声势浩大的大孤山群寇,最后竟被吕公这半截都入了土的老头给率人剿灭。而陈魁,亦成了昔日老上司的阶下囚。

    作为贼首被押至营中受审之际,陈魁一见是旧主当堂,赶紧叙起从前旧谊,希图吕公看在旧日情份上饶他一命——却没想,此举倒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一名跟随吕崇璜吕老爷子起事剿匪的青年士子,一听这穷凶极恶的贼首满口胡柴,竟跟自己素来视为偶像的吕公吕老大人乱攀交情,不免便怒发冲冠,一刀砍下这陈魁的大好头颅。这青年士子向以快刀著称,吕公一时竟阻拦无及!

    如果有人了解前因后果,不免便要叹这宿命无常、报应不爽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那两位一手促成这两人命运转变的少年男女,现在却是毫无知觉。此刻二人正在鄱阳湖中的一叶扁舟上,往那南矶岛飘然而去。

    原来,为庆祝那对父女获救,便由居盈提议,请醒言去那南矶岛上的水中居吃鲥鱼。醒言心情也是大好,又闻听可以补全这鄱阳湖名吃,更是一拍即合,于是二人便雇了一艇小舟,往那水中居悠然而去。

    待尝到水中居那闻名遐尔的“清蒸鲥鱼”,饶是居盈小姑娘见多识广,却也不免大呼美味;而那位向来便与佳肴无缘的农家少年,更是吃得心旷神怡。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占了天时地利的“水中居”,将这刚离水的鲥鱼,用恰到好处的小火焙煎,把这极新鲜的鲥鱼蒸得是滑嫩无比,入口又自有一股馨香。难怪陈班头那样的色中饿鬼,也要先来这“水中居”先饱口舌之欲。

    且说二人食罢,心情正好,又见天气正是晴和,长空万里有如碧洗,便在南矶岛上寻得一艘画船,登舟游览鄱阳湖的胜景。

    晴空下的鄱阳湖自有另一番风情。近处的水面映着日光,波光鳞鳞,似有璀璨的光华柔然流动。稍远处,那水泊便似明净琉璃,湖面明瑟纯净;远睇飞鸢,体态翩然,如在画中一样。在那目力所穷之处,却仍有云雾笼罩,只见得烟水苍茫。

    这秋水浸着遥天,上下清映,水天交接处渺然一色。

    在这造化非凡的胜景之前,醒言与居盈这两位少年,竟一时忘言,只沉浸在这水光天色之中。

    船移景换,不多时已来到一处高耸的石岛旁。这石岛正是鄱阳湖中的另一处胜景,罗星山。这罗星山已是出了鄱阳县境,所在水域已属星子县城。

    罗星山是一座小小的石岛,高约数丈,纵横大约一百余步,乍看便似星斗浮在水面。当地人俱都传说这罗星山乃天上坠星所化,所以又名“落星墩”;当地亦有“今日湖中石,当年天上星”的说法。在此处极目远眺,已可隐隐望见庐脉群峰的淡淡山影。

    能坐上这艘要价不菲的画船,大多是些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也有不少携刀挎剑作些无本生意的江湖商贾;在这满船游客中,醒言这土里土气的少年,和居盈这位年方及笄的少女,倒反似个异数,颇与众人格格不入。

    见这罗星山的奇特,不免便有人要诗兴大发以助游兴。比如这位看上去倒也风流儒雅的俊朗子弟,见有居盈这女儿家在,更是整理整理绸袍衣冠,把那手中羽扇轻摇,仿着点将台上当年羽扇纶巾的周郎气派,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便要吟诗一首——却不知现已是气爽秋高,再拿这羽扇出来现世,不免便有装幌子之嫌。

    居盈瞧他这做派,心下却是不屑;不过倒也好奇,想看看这位“小周郎”如何的出口成文。

    那位仁兄眼见成功的吸引了大夥儿的注意,特别是成功获得了那位少女的关注,不免心中暗喜,在这万众瞩目中,终于开口吟诗:“远看此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

    若把这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抑扬顿挫的念完,这位仁兄秋扇轻摇,举目环顾,正是顾盼自雄。满船游客,除了醒言居盈之外,不免或点头称赞,或作沉思品味状,惟恐被人看出自己不识之无——于是醒言这按捺不住的大笑声,便在这一船人众中,显得格外的刺耳分明。反而居盈那忍俊不禁的嗤笑,却被醒言那大笑声掩住。

    正在踌躇满志目空一切的才子,不禁闻笑色变。回头观瞧是何方高人发笑,却见原来是一位土气十足、满身粗衣布衫的少年,正在那儿乐不可支。于是,这富家子弟心下不免更加恚怒,张口对醒言大声呵斥道:“小子!难道你认为大爷这诗不佳!”

    听他质问,少年这才发觉闯了祸,赶紧谦恭答道:“不敢!不敢!实在是小人见爷台这诗委实作得好,十分流畅易读!最妙的是它还非常诙谐幽默,小的被如此好诗感染,不禁有些失态,千万望大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原谅小的!”

    只是,虽然言语说得谦恭,但他那一脸还没来得及撤掉的笑容,却让他谦卑态度效果大打折扣。这位仁兄便觉得他言不由衷,不免更恼羞成怒,阴阳怪气的讥讽道:“哦?倒没发现,这位土头土脑、一身华服的小哥,倒有如此见地,想来一定是满腹诗才了?那今日不妨便让大家见识一下!哈哈哈~”

    说完,这厮便放肆的嘎嘎大笑起来。

    听他这讥嘲话儿,满船看客顿时也轰然大笑。在这漫天的笑声中,已习惯遭人轻视的当事人,反倒不觉得如何;倒是居盈小姑娘气得满脸通红,直叫少年一定要作首好诗,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于是,这满船笑声更为响亮!

    见居盈因自己被人耻笑,饶是脾气再好,此时醒言心中也不免暗怒。并且,不知从何时起,醒言潜意识里已有些不愿在少女面前出丑,不由双眉一竖,大声说道:“好!小子今日便也来献丑一番!”

    醒言这含愤话语,端的是清宏响亮;满船的嗤笑声不禁嘎然而止。众皆愕然:“嗯?想不到这土吧啦唧的少年,竟有如此好嗓!”

    但见这少年不理众人,昂然仰首,拍着这画船阑干,面对那长天秋水,曼声清吟道:“罗星一点大如拳。”

    众人闻得这句,便待要嗤笑;却不知怎地,这貌不出众的少年,以那空廓寂寥的青天烟水为背景,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众人口中嗫嚅了半天,这讥诮的话语终未能说出口。而那同行的少女居盈,却也是一脸惊讶,神情有些复杂的望着这位两天前才结识的同伴。

    那醒言却不知身后众人的反应,昂然吟道:“罗星一点大如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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