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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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桂阳河的手机,可是他那里关机了。
对面走过来的人在她的面前停下。她认出了他。如果他不停下,她认不出他。他头顶着大舌太阳帽,鼻梁上架着一副深色窄幅墨镜,他的上身是李宁牌运动短衫,下身是运动短裤,脚上蹬着耐克运动鞋。
“不认得了?”
白茹宁钉在地上。“他回来了。”
“这么说,我是个问路的?”
秦大政的头从窗户上伸出来。
“茹宁,你买菜站在那里干什么?”
“不要抬头!”白茹宁小声地说。
“我们再见了?”桂阳河倒是镇定自若。
白茹宁瞥了一眼秦大政,见他还站在窗口,便用手指着对街的建筑,那样子似乎是给桂阳河指路。
桂阳河顺着墙根走了。
“你买了什么菜?”
白茹宁推门进屋,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秦大政把袋子夺过去,打开一看,是一瓶蒜泥。
“这是什么菜?你跑出去一趟,就买这东西?那碗厨上不是摆着?——算了,什么菜,我早就叫你不必出去费你那双好腿的劲!你是我人生最好的一道菜。”秦大政说着,把塑料袋塞进废物筒,走进厨房,把那瓶蒜泥用力作响地搁在食物架上。
秦大政走近白茹宁,重复着她出去前的动作。白茹宁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一件短裤衩。她推开了他。
“不是时候。”
“这相干的事要是有时候还过得上什么瘾!”秦大政说着,要解开白茹宁的衣钮。
白茹宁转过身,要进厨房。
“完事叫人送快餐过来。送份好快餐!你招待科长吃这样的饭不用钱。”
“这几天腰椎疼。”
“腰椎疼的是什么地方,我要的是什么地方,两下子互不牵累的。他们说洞州的女人漂亮,我刚来,也觉得她们漂亮,可是,像你今天这样的化妆,洞州女人也只能排在你后面。我们到床上……”
“说了,不想。”
“不是你想,是我想!”
“那也要我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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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宁,求你了,求你了。你不想上床,你就站着,这里,手扶着桌子,这张桌子挺牢靠的,我从后面来……”
“你站到一旁去!”
秦大政被激怒了。他一把想拉下白茹宁的上衣,可是没有拉下,不过白茹宁的圆滚的肩锁骨显露了出来,秦大政的大眼珠瞬时就雕住了。
白茹宁理了一下上衣,没有说话,走进厨房。白茹宁想借走进厨房,看秦大政是不是学得识趣了,不再纠缠她,可是秦大政还是跟了进来。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镇啤酒,摸出一把起子,砰地开了盖。他扬起酒瓶,直起喉咙,灌下一截。他用胳膊擦了擦从嘴角流出的酒水,又喝了一小口。
“这可从来没有过!”他说。
白茹宁没有理他,拿了保鲜的猪肉,切成小块。她想做两碗面食。儿子中午寄在了幼儿园,省去了这番对儿子已经习惯的照料,她先是有一阵落空的感觉,现在也习惯了,而且感觉实在是不坏。当秦大政中午不回来,而招待科若没事,她回到住所,就可以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清静。
“这可从来没有过!”秦大政又说了一遍。
“我腰椎不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不是腰椎的事!你跟桂阳河有没有来往?”
“我在招待科,他是市长,你想我和他有没有来往?”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说的是除了工作上的之外事。”
“他的妻子是洞州有名的才女,我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年了,一身的土气,他跟我来往不是掉身价?人家是可怜我。”
“你自己很清楚,他是看上你才把你调上来。”
“看上我的专业英语,不是我。我要是不会英语,上不来。不要再说这些了。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样子,没意思。”
“茹宁,你是招待科的科长,我是个教育局的科员,你管不了我,不要用那种口气。那种口气我不想听,不想闻。在家里,我是你的丈夫。二一添作五,我还是比你大。听懂了吗?”
白茹宁打开煤气,蓝火上窜。只听得锅和铲触动时发出有节奏的高低翻击的声响。
“是快餐厅吗?送两份有正宗虾仁汤的快餐来。浦仙路,122号,二楼,东向的。我说了,中午吃快餐,你忙什么呀。”他过去叭地把煤炉关了。
“你吃快餐,我想吃我自己下的面条。”
“我要的是两份。我要你和我一块儿吃快餐。你还不明白?”
白茹宁伸手再去开煤炉,秦大政打了她了手。
“刚才我说了,完了我们的乐事吃快餐,可是你不成|人之美,好,现在我可以妥协一下,但吃了快餐后,是一定要来我们的乐事。”
白茹宁干脆面条也不做了。她拧开水龙头,洗洗手,走出厨房。她进了卧室,取出皮包,套上半高跟皮鞋。穿上这双皮鞋,她走起路来,胸部自然挺起,格外的精采。
白茹宁刚要开门出去,秦大政拉住了她。
“茹宁,你老是忘了,我越是不想跟我来,我就越是兴奋。我不在乎你对我怎么想。你现在是趴在桌子上呢,还是怎么的?”
白茹宁挣脱开他的手臂,有点要夺门而出的劲头。
秦大政还没等手松开,再次揽住了她。
白茹宁抽出手,打了秦大政一个巴掌。巴掌打到秦大政的颈项上。
秦大政失去了控制,抽了白茹宁几个耳光。白茹宁一下子瘫软下来,秦大政借此把她掀翻在地。白茹宁双手握着拳头,曲着臂膀,在空中挥舞,落在秦大政的身上如同是不痛不痒的雨点。秦大政终于抓住白茹宁的双手,用左手牢紧,放出右手,又是几个耳光。
白茹宁安静了下来。秦大政的手痛了,也停了下来。
秦大政突然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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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
他紧紧的抱住白茹宁,把头伏在她肩胛间,浑身上下不停地抽动。
“我怎么能这样……我嫉妒啊我……”
白茹宁睁着眼睛。
秦大政顺势退下白茹宁的裙子。他的头依旧埋在白茹宁的肩胛间。
他说“我怎么能这样”变得抽抽嗒嗒。
白茹宁的眼睛一直睁着,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如同睁着大眼的瞎子。
天花板上的老旧的宽叶电风扇轻缓地转着,发出些微咯几的响声。
秦大政嚎叫了一声,一场在他看来的伟大掠夺终于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沉寂迎来了紧闭着的大门外市面上那鲜活的喧哗。
白茹宁的眼睛动了动,像是重新开启了平常那魅力四散的韵味。
她推开压在身上的那堆肉。那堆肉哼唧了一声,随即嘻嘻地谄笑着。
白茹宁踢开浴室的门,砰地关上。水流的声响传进秦大政的耳中。秦大政从桌上的红红的“中华”里取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歪着头,正打火点上。
在打火机的弱小火焰点着他的香烟那片刻,他对着浴室乜斜了一眼。烟雾尚未升至半空,便被缓缓转动的大宽叶电风扇转动的暖风吹散了。整个房间慢慢地弥漫着烟草那香呛的味道。他依旧光着身子,背上的汗尚未风干,当他身体转动时,一些汗珠和汗泥还折射出微弱的光晕。
8
秦大政赶紧一闪身。
他在市委大院里看见桂阳河一行人正在送几位省府官员,其中就有白茹宁。省府官员的车开走了,桂阳河等人往回走。桂阳河一行人在运动中做了一个奇妙的排列组合,桂阳河与白茹宁走到了一块。他们两人交谈着走向市长办公室。
白茹宁的表露出平常所没有的飞扬神色。她的臀部透过裙衣,呈现出活动而饱满的圆球体。桂阳河还故意回过头看了它一眼。
他们隐没在市府办公楼里,如同蜜蜂躲进了蜂巢。
秦大政从方柱后面走出来。他穿过排楼之间的空地,把文件送交给人事局的一个科室。
“请坐。你是新调到教育局的?这文件以前都是小李送的。”
“是,现在改由我送了。”
“刚调上来的?现在调动可不容易啊。机关正在精简。噢,当然,这要看针对什么人啦。你是有背景的人,那就另当别论。”
“你怎么知道我有背景?你认识我?”秦大政一下变得敏感起来。
“没有背景怎么调得上来?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它就是我。”办事员指着面前的名牌。“叫我老董。你一定有市委常委以上的背景,这是我起码的推测。我说得对吧?”
秦大政掏出烟。办事员把桌上的烟递给秦大政。秦大政一看它的牌子比自己的好,脸上来了一阵笑容。
“嗐……秦大政,你以后就叫我老秦或者小秦都可以,我这年纪,称呼嘛可上可下,可老可小。”秦大政揣摩着对方的年纪上了五十,比自己大个二三十岁,自己想卖老也顺当不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秦大政看见白茹宁在另一间屋子铺了一张床,窝了一肚子的火。
“安静。”白茹宁回答。
秦大政晃悠悠地进了白茹宁的房间。
“你这不是在折磨人吗?你这样一个好身坯,让我光看不享用,你说你是想憋死我,还是想愁死我?”秦大政瞄着白茹宁的身段。
“秦大政,如果再发生那天那样的事,我就不客气了。”白茹宁说话的时候,连眼角也没向秦大政这边扫一下。
“我们是夫妻,还说什么客气不客气。笑话。”秦大政的脸上倒是堆着笑。
“那是强Jian罪。”
“丈夫对妻子?”
“你再那样,我就这样告你。到法院。”
秦大政不说话了。他回过身到外面取了根烟。当他把打火机的火苗凑近刁在嘴巴的烟支时,手有些抖动。他吸了两口烟,重新站到白茹宁的身边。
“你铺床的身姿真好看。”他说。他重重地喷出一口烟。“你最近跟桂阳河怎么啦?”
白茹宁没有应答。
“怎么不说话了?心里有鬼。”秦大政的脸上绞着愤懑,但从声音上却不好判断。
白茹宁把被子叠好。“你很无聊。你越活越无聊了。”
“你还是说话了。这话说到你的痛处,也说到我的痛处。”秦大政靠近白茹宁。此时,他没有看白茹宁,而是看着手中的燃烧着的烟支。“我是谁,你想起来了吗?一个名叫秦大政的人,他是你丈夫。你叫什么,你记起来了吗?你叫白茹宁,你是那个叫秦大政的人的老婆。秦大政就是我。你现在明白了吗?”
“走开点。”
“我不无聊。桂阳河一定……”秦大政的手轻轻地触摸白茹宁的肩头。白茹宁像是打了个冷战一样闪开。“……也像我一样摸过这个地方……”
“你过份了。”
“我先是无聊,现在又过份,接下去是什么?”
白茹宁没有应答。她看了一眼地上,铺床时掉了不少的细屑,觉得应该扫一下了。转身到客厅去找扫把,秦大政跟了出去。白茹宁提着扫把,返回房间,秦大政也跟了上来。
“你可想过做为一个丈夫的感受?这个丈夫倒大霉,没钱了,也没能耐。他靠老婆的关系,才调到城市里,还到了一个不错的单位,比如,若是到县里检查工作,下面的人对你的热情,比对自己的祖爷还过份,而就在几个月以前,这个人到县教育局,局里的人就当没看见。变化不小哟。丧气的是,这个变化是老婆给的,而老婆所以有这样的能耐,是一个市长给的。市长所以让这个人的老婆有这样的能耐,是因为那个市长看上了这个人的老婆。想想,白茹宁,想想这个人要怎么在别人才会自然。你来教我怎么做。……白茹宁,你让我吃惊,你一点也不为你的行为辩解。”
“为捕风捉影的事辩解,那不是越描越黑了?对不起,我不会那么傻。”
“你心知肚明。我说了,你来教我怎么做,我听你的。”秦大政不无讽刺的口吻。
“秦大政,你如果真的很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就不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一个丈夫为了使自己不会有坏的感受,他会努力去做他应该做的。”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是让我努力去当个市长吧?”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给你了多少年?”
“好了,你别说了。我听出来了。你现在是科长,已非昔日一乡村女教师可比,我呢,虽然丈夫的身份没有变,但其实就是个光绪皇帝而已。白茹宁,说实在的,你可别当我是傻瓜啊。把我逼紧了,我也会上法院的。”
白茹宁将扫好的细屑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