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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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真的是因为爱的原因吗?为什么爱竟然不能让一个人留恋着生?
韩凭:留恋生,那要有生的根,否则生还有什么色彩可以让你调和,让你去画图?爱的不可实现,是比死还残酷狠毒的惩罚!生就成了一堆可恶的毒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向往死?你如果了解死也是一类快乐,你就不必这么执着于生的虚荣、虚幻和虚弱。他是谁?
何氏:你先别管他是谁。让我进来!
韩凭:你不能进来!你就呆在外头。让我在里面做完我该做事,你想进来再进来吧。
何氏:我有钥匙!
韩凭:我知你有钥匙。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并不是一件希奇的事。
何氏:我冒着多大的风险!
韩凭:冒风险是一件多大的快乐。(以一种自嘲的不确信的吻)为什么我,像块木板一样被牢牢地钉死在这里,就没有机会去冒冒风险?
何氏:谁说你不能?让我进去,我为你卸下枷锁,你有的是机会!
韩凭:有的是机会!你不能进来。我现在不让你进来。你想想,是你给我的机会,却不是我要的机会!
何氏:听我说,韩凭,你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心境。你并不真正了解你自己。
韩凭:哈哈,我亲爱的心理医生。
何氏:你忽略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生命应该也必定是一个不断去发现的过程。你呆在牢内,不见世面,无诗书可读,考虑的是生与死这两端的对立,你怎么可能去发现你尚未见过的人间奇迹,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所知道的所想的,就是所有,就是全部?
韩凭:亲爱的心理医生,亲爱的妻子——我是否应该称你为前妻?我并不是一出生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我也不是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一天天长大,我现在在这里,是因为我以前不在这里,我的未来也不会在这里。你还不清楚吗?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不是发现过了?我发现了什么你还不知道,还要我向你点明?你站在这里,是我的光,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发现。我发现了我的发现。你以为在那个破落的世界外头,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发现的?要么是饥荒,要么是屠杀,要么是掠夺,要么是奸淫,要么是中伤,要么是倾轧,要么是贫苦,要么是屈辱,——你还要我去发现什么?也正因为我发现你,我才会进到这个狭小的世界里来,只有走到这栅栏边,我的头才可以抬起来,往里走,我得弓着身子。我就是在这里度过了我的三年时光,你还要我去发现什么?去发现我们的Xing爱之美?现在,你就是脱光了衣服,我也无力与你交媾了。这就是我说的爱的酷刑!
何氏:韩凭,看着我——我在这里,不要转过脸去,不要羞愧!你想的,都是你囚禁之思。你应该到外面去发现超越这些之上的东西,为你找到一个生存的栖身场所。有人这么做过,有人虽然做得不好,可是值得一试。
韩凭: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呀?
何氏:韩凭,你听听,这样的诗句你觉得好吗?“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歌。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
韩凭:你看错人了,我不是荆轲。
何氏:你再听,“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穷巷隔深辙,颇回故人车。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他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他可以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韩凭,这样的生活值得你去向往。
韩凭:你就一向这么认为那是我向往的?
何氏:(自顾她对韩凭的期待)我有时并不期望你做得比陶潜那些人更好,我只是想让你去试一试。生命虽短,可是毕竟还是有机会。还有比苦难更好的东西。相信我,来,韩平,过来。
韩凭:我想就这样吧,不必出去了!
'何氏打开牢狱之门,强行将韩凭拉出牢房。
韩凭:我多可怜,进来也是被人强推着进来,现在出去也被人强拉着出去。
'何氏将韩平带入牢房,反身将牢房门锁上。
韩凭:你说他叫什么?
何氏:他叫韩平。不是那个无以凭借、只想着死亡的韩凭,而是平安的平、平常的平。
韩凭:你让他来代我坐牢?
何氏:是。他来替你。我保证他一家十三口、一家三代人无衣食之忧。
韩凭:他愿意?
何氏:他的本能当然不愿意,可是他考虑了利害关系后,他愿意,这也是一类愿意。
韩凭:(对韩平)你愿意?
'韩平无应答。
何氏:好了,谢天谢地,我们不要再讨论那些谁也说服不了谁的道理了。你出来,他进去,我要你到外面去发现,发现你自己,发现一个非同于常人眼中的山海图。
韩凭:你让我去发现一个我发现不了世界吗?你让我去发现一个我并不认识的我?你以为这样你就成功了?你是谁?你怎么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
何氏:没有人一生下来就知道他自己是谁。
'外面传来击柁声。
何氏:快!快!第二次击柁声之后,换了狱卒,我们就出不去了!
韩凭:那不更好?我们一起在此地老天荒!
何氏:(声急,泪下)求你了,听我一回!
韩凭:你跟我一块逃吗?
何氏:那不是送死嘛。出不了五里地,我们就被抓回来。
韩凭:你怕死了?
何氏:求你,快快走吧。
韩凭:你这可是让我去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啊!抱歉,我不想走。
何氏:韩凭,你可是要让我恨你的呀!你可是要让我活活气死呀!
'韩凭把何氏拥进怀里。
韩凭:你心里还有我吗?你已经把你的心一块一块地交给宋康王了?
何氏:除非你把它送走!快走——
韩凭:我这就走——我听你这一回!
'韩凭走了,何氏筋疲力尽,倒在地上。
'狱卒纷纷出现,场面一阵慌乱,何氏被抬到一块木板上扛走。
怎么,他真的逃跑了,背叛了他自己?就这么完了,这么简单?
不能完,这只是幕间休息。
第十一章
29,
“你现在后悔了吧?”吉晖坐在三菱吉普的前座上,眼睛盯着前方。
刘丙中开车。“代价太高了。”
“再来一次你还这样吗?”吉晖笑嘻嘻。
“我不能说。人的决定,由当时的环境决定啊。现在我可以说不会那样做,换个时间地点,我还是会那样做;现在我说我还是会那样做,换个时间地点,我恐怕就不会那样做。不过,我跟你说老实话,代价真的太高了。你要是当我的长期情人,那还差不多,只一个晚上。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吉晖女士?”
“你的性经验那么丰富,你觉得你得到一次与得到无数次有什么质的区别?好像没有吧?说不定只有一次,反而让你感觉更加深远。”
“有道理,吉晖女士。”
“你带避孕套了吧?”
“哈,哈,吉晖女士,你可真是——”
“你带了吗,如果没带,我们到市区买一包。”
“我们要带避孕套吗?我很健康。”
“刘主任,说句实话,我不相信你很健康。像你这样风月场上的老手,没有得过花柳病,谁也不相信。我认为你最好是戴避孕套,对我们两个都好,我们也玩得开心。”
“我们可没有做出这个规定,你说呢,吉晖女士。我们是说一个晚上。你当时并没有规定这个条款。”
“补救条款。”
“不行啊,吉晖女士。戴上那东西,我怎么叫得到你?怎么叫操你?我从来不用那东西。”
“你治过多次了吧?”
“不瞒你说,三五次是有。很要紧吗?”
“治好了,不要紧。问题是,你可能没有彻底解决,所以会把病源带给我,而我会带给桂阳雨。这样很不好,会改变我们以后的生活。我可不希望因为我们的一夜风流,毁了我们两个人一生时光。”
“我治好了。没事了。你晚上可以查看。严格地查看。我欢迎你严格查看。你是我第一个要求严格查看我是不是有后遗症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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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不管。我们商量,你戴上套。”
“不行。我不想。那样太不痛快,太不充分。”
“我们到医院做检查。如果没有检查出什么,好吧,那你就不用戴。”
“我不想去。”
“刘主任,你这样是做人不痛快。”
“我保证没有就没有。我这人说话是算数的。我说话是不是算数?我说投给你票,我就投给你了。相信我。”
吉晖没有说话。
“你生气了,吉晖女士?”
“有一点。不过没关系。这样吧,我有个建议。如果你坚决不戴避孕套的话。”
“你是想取消这个晚上的活动?”
“当然不是,你给了我合同,我自然要给你你想要的。这是公平交易。”
“爽快。”
“我的建议是,第一,到了市区,我自己去买药,既然你不用避孕套,我自己就得来解决这问题;第二,我们到海滨浴场,进行是光浴与海水浴,也许对某些细菌、病毒有一定的抑制作用,顺便我们到海里嬉戏一番,海水是很好的消毒剂。”
“我同意。完全同意,吉晖女士。哈哈。”
海滨浴场人群如蚁。海浪时不时地将垃圾物拍打到岸上来。游人们兴致勃勃。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一个互看互足的海滨。女人们的泳衣有的保守得让人觉得她们在床上的表现同样的拘谨,大概难有惊人之举,有的则开放得让人觉得即便她们完全开放了其实也不过如此。
吉晖与刘丙中躺在一把大大的阳伞下面。刘丙中的手痒痒的,心里堵得难受。最终,他还是把手放到吉晖的大腿上。
吉晖笑眯眯将刘丙中的手挪开。
“整个晚上都是你的,你着什么急呀。”吉晖半嗔半撒娇。
“求,求你,我们现在就到悦华吧。”
“不能只满足你的欢腾呀,我的呢,我喜欢游泳,它是我的快乐。你不想下去?”
“当然下去,我很厉害的。”
“我套个泳圈。你要吗?”
“我哪需要那玩意?”
吉晖拉着刘丙中的手,弹着双脚走在沙滩上。大海让她感到无比的轻松愉快。上海上海,却是见不着这样的碧蓝的海。刘丙中背上让太阳烤得火热,心头却痛快得不行。
刘丙中随着吉晖下海,一脸护驾保航的神色。吉晖像无以伦比的公主,是未来的女王,而他是与公主暗恋的侍卫队队长,虽然年纪稍大了点——一个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侍卫队队长。他为自己###直挺挺的样子难堪,怎么可以当着公主的面这副德性?好在入水了,谁也看不见不在乎了。在水里它依旧是直挺的,只是看上去它像是变得平坦了。他嘿嘿笑着。
游不了两下,吉晖就看得出来,刘丙中并不像他自己所吹嘘的那样是条蛟龙。
“还往前哪?”刘丙中面有惧色。
“前面人少,其实更安全的。你看,那儿有救生队员。”
的确,在眼力可及的地方,有个大竹筏上站着很多人。
“我们游到那个上面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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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将吉晖和刘丙中掀得老高,再把他们轻轻地往下一扔,就像是扔进深谷。刘丙中一阵恐惧,手脚慌乱。浪头再次升高时,刘丙中喝了一口海水,呛得他眼睛睁不开。
“刘主任,你没事吧?”
刘丙中想游回去了。可是他转头一望,他们已经远离了海岸。现在游回海岸还真的不如游到那个竹筏上去。越往岸边,风浪越大。
竹筏在海面上一上一下地颠簸,它越来越近了。刘丙中慢慢地恢复了镇静。他的手臂现在已经快抬不起来了。都怪自己平常少下水,少锻炼,在关键时刻输给了这样一个女子。他想他到了那竹筏上,就不再下海了,吉晖要下,她自己下去吧,他可是要乘坐救生艇回去。他的头一抬,想看看吉晖游得怎么样了,一个新起的浪头打了过来,他的眼睛一花,什么也看不见。
足足有一大杯的海水灌进了他的肺部。他的肺部像是要爆炸了。
“闻……”他还没有把话喊成,脑袋便像是放着曝了光了电影胶带。他在水中手舞足蹈,好像一直想挣脱掉一张缠身的、闹得浑身上下极端难受动弹不得的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