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夜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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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房间,不是你打碎的,还会有谁?”
38
“跪下!”一堆散乱的瓷片此刻被悉数摊放在了顾惜朝的面前,“把裤子卷起来,膝盖跪在这些瓷上两个时辰,今天内不许吃饭!”何生猛地将幼小的顾惜朝推了过去。不料下一刻顾惜朝却忽地跳起来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不是我的错,我说什么都不认罚!”他伸开腿就想跑了开去。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怎能斗得过一个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何生手臂吃痛,一个巴掌就“啪”地扇了过去,顾惜朝只觉一阵头晕眼花,白净的小脸上顿时出现清晰的五个手指印。他抬起腿猛地朝何生腿上踢去,却只换来几个更猛烈的巴掌
“出什么事了?”戚少商原本在院子的一边练剑,却只听院子的另一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在这响声中还夹杂着几丝对骂的声音。好奇之下跑过来却看到这番场景:顾惜朝被何管家强迫地按在地上跪着,腿上的皮肤没有了衣服的保护,那一片片碎片看起来都已经慢慢地没入他的皮肤之中,他原本白皙的脸上如今看上去却是赤红的一片,那巴掌的印记分明昭示着他刚被人责打的事实。
“少爷?”何生明显慌了一下神,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着戚少商哈腰回道,“少爷,这小子把老爷最珍爱的唐朝古董花瓶给打碎了。小的正按戚家家规在处罚于他。不知是否吵到了少爷练剑?”
“古董花瓶?家规?”戚少商皱了皱眉,走前几步一把拉起了跪着的顾惜朝,“不要跪了,起来吧。”
“少爷,您这样。。。”何生心里在暗暗打鼓,支吾着回了一句,“少爷,您这样做小的会很为难,您也知道,要这次的事都不给点教训,小的日后如何管教下人呢?”
“究竟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难道我连带我自己的书童走的权利都没有?”戚少商冷冷地回了一句,他一向不喜欢以势欺人,但对于何生这样的人,拿身份压他也只能是最好的选择。果不其然,听了这话,何生立刻收住了声,只是低声念道,“小的听少爷的,只是老爷那边…”
“爹那里我自然会去说,只是一个花瓶而已,不需要大惊小怪。更重要的是,惜朝他是我的书童,爹请他来是只是陪着我念书而已。他与那些丫鬟家丁都是不一样的。你不需要用管制其他人的一套管制于他。日后惜朝的事,自有我亲自处理。何管家,若你还想顺利在戚家呆下去的话,今后就不许再随便用家法处置惜朝。若你不想再留在这里,那就请另谋高就。”戚少商量冷冷地回道,一边扶起了顾惜朝,“惜朝,你能走么?我扶你。”只剩何生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发呆…
“我早就和你说过,男孩子总要有武艺傍身。你却总像个书呆子一样只喜欢呆在书房里看书作画。你若要有武功,今日哪里用得着被那何管家所伤?”戚少商在手心里倒了一些药粉,一边帮顾惜朝按摩伤处一边絮絮叨叨地对他念道。
屁股上也被何管家打了几大板,坐在床边只觉一阵阵吃疼。却又不便说出来,只能微微地撑着身体不敢完全坐下去。伤药涂到痛处,只觉清凉了不少,心里渐渐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来,瞪大眼睛很认真地看了戚少商几眼。就像几年前自己在玩耍时不小心摔伤那次,母亲也是这样轻柔地帮自己上药。除了父母外,戚少商,是第三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父母?确切地说那只是养父母而已。自己究竟是谁?是林照夕么?还是顾惜朝?还是,会有未知的第三个名字?王管家的话再度清晰地在脑海中徘徊起来,“小少爷,当年你只是一个被抛弃在荒外的弃婴而已,若非老爷夫人爱民如子,见你可怜收养了你并视为己出,如今你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如今老爷夫人遭逢劫难,却依然嘱咐张妈一定要设法保住你的命。你将来若不能为他们报仇,老爷夫人怕是要死不瞑目。少爷,你可千万要忍辱负重,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害死老爷夫人的正是江浙总府息大人和当朝丞相傅大人。而戚家,正是与息家联姻之家,将来也方便你行事。少爷,你可是要牢牢记住我的话,老爷夫人可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现在就和我发个誓,你若忘记了誓言,忘记了仇恨,必将身受五雷轰顶之罪!万死都不得超生!”
“我—”顾惜朝哆嗦着嘴唇问了一句,“那王伯你安排我进戚家,其实只是为了方便我将来报仇?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我送到息家或者傅家?这戚家与我父母之死,是否也有关联?”
“没有,小的并未听老爷夫人提到过有关戚家的事,少爷你若进入息家或者傅家,太容易暴露目标,况且那两家都只有一位千金小姐,只需要丫鬟或者成年的男子做家丁,并不需要书童陪读。只有戚家的是一位公子,况且戚家老爷正好在为他的儿子招聘书童。要求是要熟背唐诗三百首。而少爷你正好能做到这个要求。日后你就安心呆在戚家,但凡事小心,不要再当自己是少爷,以免被人看出破绽。将来寻找机会为老爷和夫人报仇!”
报仇!报仇!否则必身受五雷轰顶之罪!万死都不得超生!顾惜朝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先前那几耳光也扇得他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他不敢再去看戚少商,那眼睛明亮得似乎能照穿他的心灵。身体坐了下来却触到了臀部的伤口,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口?”那声闷哼声虽然很低,但戚少商还是注意到了,“伤在哪里?我帮你上药。”
“没有,没事。”顾惜朝只觉一阵阵热度直往脸上升,在那种地方,怎么好意思让他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红着脸从戚少商手中接过伤药,迟疑了一下,“少爷,请出去一下好么?”
“怕什么?你又不是女孩子,难道还需要避忌不成?”戚少商见他眉头紧皱,心里也大致猜到了他的伤痛之处。“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坐着,去床上躺好。”他用命令的口气对他念道。
顾惜朝也不知为何自己竟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只是戚少商拉下他的裤子帮他受伤处抹药之时,只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一般,将头埋在枕头里,根本不敢去看他一眼。明明那药油涂抹上去带来的感觉是清凉舒爽的,但身体却为何只觉越来越热?
“你啊,以后要多笑笑,不要总不和人接触,只管自己看书。我都没怎么见你笑过,有时候我会想,或许你笑起来会更好看。”戚少商帮他拉上了裤子,“惜朝,我总觉得你一直有很多心事似的,其实你要说出来,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会帮你。但有一点,你有事也不能欺骗我,否则我也是会生气的!”
顾惜朝抬起眼,对上的却是戚少商那阳光般的笑容。一时间,他忽然很想伸手去触摸他笑起来之时脸上绽放出的两个酒窝。手伸到半空最终还是缩了回来。他会是他黑暗生命中的阳光么?那句“你有事也不能欺骗我,否则我也是会生气的!”猛地在他耳边回绕,惹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自己何尝愿意欺骗他,只是有些事…
40
顾惜朝急速出剑,那明晃晃的三把飞刀被那宝剑一挡,即刻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去。剑身与刀尖相碰之间只见寒芒流转。他原本的身体状况就不甚好,如此这般一来,更是脑门上都憋出了汗,气息也随之混乱了起来。那一把带着寒气的针光袭来之时,他下意识地将身形转后,翻了几个跟斗,却忽觉颈后一阵微痛,料想是那金针还是没入了他的体内。
咬着牙正想动用内力将那金针震出来。那女子却猛地上前几步,将他身上的百会|穴,气海|穴,关元|穴统统点住。她的动作极轻极快,手法又极其熟练。顾惜朝暗叫一声不好,按他目前的内力,根本无法自行解开|穴道,除非。。。。。
牢房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闪进一高一矮的两个狱卒,“怎么,晓嫣,搞定没有?”高的那个率先开了口。
那女子冷笑了一声,一把撕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完全不同于傅晚晴的冷艳面孔。她先是看了那两个狱卒一眼,再回头望了望顾惜朝,笑声渐渐提高了几度,“这副面具果然好用,不管怎么说,也总算让这小子放松了一点警惕。况且,这小子看上去身体也不好,如此才让我轻易制服。说起来,这笔酬劳我们是拿定了!”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处置这小子?”那矮个子也走上前来。“如何处理?”方晓嫣从衣中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竹签和拶夹,“既然要他不能再写字了,那么,用竹签好还是用拶夹好?反正一样没差。但到时候要在这小子的口中塞入巾布,以防他因无法忍受这痛苦而咬舌自尽。另外,我们的动作要快,虽说丞相大人买通打点好了一切,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她指向那高个子狱卒,低声问道,“哑药带来了么?只要让这小子服下,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方姐,我有些不明白为何如此麻烦,想要他无法写字和说话,直接割下这小子的手指和舌头不就行了?何必这样折腾?”矮个子呐呐地问了一声,被方晓嫣狠狠地瞪了一眼,也就默默地收住了声。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样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何需多问?”方晓嫣拿起台上的蜡烛走近顾惜朝,借着那微弱的烛光仔细地打量了顾惜朝一番。啧啧叹息道,“真是可惜,多俊的一个男子,但马上就会变成双手残废,口不能言,”说话间一把尖刀已经被握在了她的手心,“还要划花他的脸,真是可惜,太可惜了。。。”她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坚定了起来,“只可惜,在我方晓嫣的眼里,再俊的人也比不上金银珠宝来得顺眼。”
那些竹签和拶夹被捧在了高个子的手中,他朝白衣女子点了点头,“晓嫣,现在,就开始动手么?”
“不错,但是,先喂他吞了哑药,到时候,他想叫出声来也就没办法了。”方晓嫣冷冷回道。
“你真确定这小子已经被完全制服了?”高个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方晓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郑六,难道你不清楚他要强行冲破|穴道就等于自己找死?我们只是要完成任务,要的,却不是他的命!”
那高个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着矮个子喊了一声,“王五,还不快过来架住这小子的手?”
顾惜朝一直冷眼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中途没有说过一句话,冷漠得让那三人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彻底任命了。就在那高个子强行扳开他的嘴,将那粒药塞进去之时,他忽然张嘴狠命地咬了下去。咬得高个子顿时杀猪一般地叫了起来。矮个子一看不好,即刻上来帮忙拉他的手。白衣女子此刻却不慌不忙。仿佛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方姐?”王五的脸色剧变,顾惜朝忽然松开了口,手中的剑也指住了郑六的喉间。下一秒,他眉头紧皱,似乎强撑着站起身来。此时那白衣女子才放声大笑起来,“顾大人,看来你很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了,如今只要你一动用内力,不消多时,你即刻会经脉俱断而死,哪怕你什么也动,你中了我的金针,这样强行冲破|穴道,无人救治你也会血流俱尽而死。”
顾惜朝脸色苍白,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殷红的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一滴滴地滴落在他青色的衣衫上。方晓嫣一看更是笑得更是得意,“顾大人,原本我们并不想要你的命,但是如今你自作孽,却是不由得我们不放你一条生路了!”
“你想说什么,自做孽,不可活是么?”顾惜朝的脸上现出一抹清冷的神色。“即便是这样,你们三个,又想活着出去?你们的舌头和手指,是否还想保得住?”他的眼睛看上去血红一片,就像一头疯狂了的野兽。方晓烟也暗自慌了神,但她的武艺非凡,如今顾惜朝又是身受重伤,这一仗,他们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想到这里她微微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各为所主,我也很有兴趣看看,顾大人,你现在,还能撑上多久?”
极度的锥心之痛与手指处传来的“滴答”血滴声让顾惜朝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他不敢去看那地上的血滴到底聚集了多少,一看只会更让他心神慌乱。咬着牙猛地将剑向方晓嫣刺去。。。。。
歌舞升平,烛影摇红。满座谈笑风生,华宴奢席。戚少商低头啜饮了一口杯中的酒。官宦人家这般奢靡的景象从小早已屡见不鲜,而现如今,他只觉得压抑。惜朝?不知自己如今这一去,他又回落到何般境地?
假若自己不是身居官职,只是一个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落草为寇之辈。如今,即便拼着一死,也想冲进那大牢之内将他拖救出来。管他什么劫狱之罪,受伤杀头之果,一样可以义无返顾,一个男人如若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