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剑侠传-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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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松龄一怔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燕行云的目光重又转到悟本脸上,低沉地道:“我现在还没有时间管伤口。”话落一脚踢翻身后的椅子,大步向悟本走去。
突然会意地笑了笑,寒松龄道:“我忘了你也是个不肯赊帐的人了。”话落,突然转向赵宗源与康氏兄弟三人,寒声道:“姓赵的,你们三个不动,寒某绝不动手。”话落又转向面向着悟本而坐的那个人道:“还有那位使者朋友,你也不例外。”
慢,缓慢得带有些阴沉沉的感觉,那人站起身子,再转过身子,以冷得不带人味的声音道:“年轻人,这是命令?”
总算看清那张脸了,残眉塌鼻,薄唇大嘴,脸色阴晦,这张脸,本已够瞧半天的了,却偏偏自左上额至右嘴角间又斜上那么一道大刀疤,使人又得多看上大半天。
寒松龄冷冷地道:“不错,丑朋友,因为你道行还差得远,因此,你得听我的。”
本就有点不大像人的脸,此时猛一扭曲,可就有些吓人了,疤面人冷声道:“年轻人,你说了老夫最忌讳的一个字。”
寒松龄冷冷地道:“除了那个字之外,寒某不知道用哪个称呼你才恰当。”
“你不知道老夫是谁?”
寒松龄淡淡地道:“尊驾标记就在脸上,七使者中,除了尊驾之外,谁会有疤面阎罗的雅号呢,不过,寒某仍以为先前的称呼比较切合实际。”
阴惨惨地笑了一声,疤面阎罗冷声道:“你这是有心找碴了?”
俊脸突然一寒,寒松龄道:“就是这么说吧,朋友,你可是不服?”
疤脸猛一扭曲,人已如惊电般的向前闪射出四五尺远,双脚尚未踏实,一股凌厉无比,隐带雷鸣之声的狂飘已攻到寒松龄胸前。
疤脸上事先没有半点出手的征兆,掌出也没吭半声,疤面阎罗的战法就如他的外表那么阴毒。
站在悟本面前不到三尺处的荒城孤剑本来可以出手阻拦,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对寒松龄的信心已不会动摇了,他知道他处理得将比自己更干脆,就算他在完全无备的情况之下,也会比自己全神戒备时还要有威力。
荒城孤剑燕行云的确没有料错,寒松龄迎着疤面阎罗攻来的凌厉掌凤轻巧地挥出一掌。
任何人也看不出寒松龄这一掌有什么威力,但是,任何人也看得出他这一掌迎得既准又快。
疤面阎罗两者都看见了,但他脸上却掠过一丝掩不住的喜悦,他相信,准与快绝抗衡不了自己那全力击出的两掌。
轰然一声大响,回旋激荡的掌凤余劲震落了大厅梁上多年积聚下来的飞灰积尘,飞扬飘散,如浓云密雾般地笼罩下来,使人几乎无法看清身前三尺之外的景物。
虽然看不清,众人的目光却依然不能自主地在敌对的双方之间来回地流转着。
落尘由浓变稀,赵宗源与康氏兄弟的三颗心却在不停地向上提,随着那颗向上提的心,三人六道目光停止了流转,全落在疤面阎罗身上了。
的确够狼狈的,疤面阎罗右手扶着身后的桌缘,那是他方才冲出去前的立身位置,本就阴沉晦暗的那张疤脸,此时更罩上一层灰白的气色,亦发显得不带人味了。
在场的全是明眼人,明眼人都看得出疤面阎罗这次吃了大亏了。
关外逸叟赵宗源并不关心疤面阎罗吃亏与否,但他却不能不关心自己的胜败存亡,他,明白疤面阎罗的功力,因此,对眼前重创疤面阎罗的这个年轻人,他不能不关心了,因为,他只用了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掌。
直到此刻,关外逸叟那颗心虽然仍在失去常态地激烈跳动着,但身为此间的主人,他却不能不开口了,有点生硬地打了个哈哈,道:“好手法,好掌力,年轻如寒盟主者,能有这般身手,的确可喜可贺。”语气倒像一个长者在奖勉晚辈。
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寒松龄泰然目注赵宗源道:“尊驾可是也想试试?”
康氏双杰忍不住同时冷哼了一声,才想起身离坐,却同时被赵宗源按住了。
深沉地笑了笑,赵宗源意味深长地向靠门口屏凤处的那个老乞丐扫了一眼道:“咱们身为地主,虽说不能样样全让客人称心如意,起码,也得让贵客们完成几个心愿,才不失地主本份啊。”话落目光凝注在老乞丐脸上,道:“老花子,你离门最近,你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尽你的本份吧。还有,三使者,你也该出去散散心。”
老化子自始至终都在自酌自饮着,除了飞钱追魂头陀发射出二十面飞钱时,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容之外,再就没抬过头,好像大厅中发生的一切,是在另一个他完全看不见的世界中的事似的。
似乎早就有了什么安排了,疤面阎罗应了两声,大步出厅而去。
目注疤面阎罗消失于门口,乾坤一乞闻言仰颈饮尽杯中的酒,怪异地凝视着赵宗源那张平和中隐约散发出奸猾的老脸好一阵子,才吃吃地笑道:“老要饭的等了很久了,赵大盟主,你不吩咐,我老要饭的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话落,起身大步走向门外,只几步便已消失于屏凤后了,厅内传来他苍劲的声音道:
“苍苍青天不可欺,未曾做事他先知,善恶要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哈哈,只争来早与来迟啊!”
关外逸臾老脸猛然一变,心中突然浮上一丝莫可名状的不祥预感,但却又找不出那预感会应在哪里。
仍然那么冷漠深沉地扫了主位上的那三个人一眼,寒松龄道:“赵大侠,他们该可以动手了吧?”
冷淡地笑笑,赵宗源缓慢地坐了下去,低沉地冷声道:“老夫早已说过要让各位贵客完成几个心愿了,不过,好与坏老夫可不负责。”
寒松龄冷然一笑,针锋相对地冷声道:“好说,好说,赵大侠既然说得这般客气,寒松龄如果不把招呼打在前面,可忧显得失礼了,如果寒某那位朋友收手不及,还请赵大侠把献艺看成是贺寿的一场戏,莫要认真才好。”话落俊脸突然一寒,煞气突现,沉声道:“行云,那位朋友已用他拿手的东西招待你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该是你用拿手的招待人家了。”
荒城孤剑早就等不及了,冷言朗声道:“属下知道。话落转向悟本道:“朋友,就是现在吗?”
一脚踢开身边的桌子,跟着挥手一掌扫开那些桌子,悟本凶残地盯着荒城孤剑,狰狞地露齿笑道:“姓燕的,拔剑吧,佛爷用这双肉掌领教你几招不传绝学。”他把“肉掌”二字说得特别响,显然是另有用心。
阴沉地冷笑了一声,燕行云道:“朋友,你拿手的是铜钱,燕某拿手的是剑,方才咱们小主人已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燕某人自然是要用剑了。”
悟本心计落空,已无别的指望,心中狠念一动,冷声道:“佛爷就是要领教领教你的剑啊!还罗嗦什么,拔剑吧,小子。”
荒城孤剑深沉地道:“燕某只打算用三招,说得更明白点……”
悟本老脸一沉,暴喝一声道:“罗嗦!”声起双掌已然递出。
表面上看来,他是性急不耐烦了,实际上,悟本是想趁燕行云说话分神之际,出手占他便宜,以便抢得先机。
悟本双掌就空一圈,洒下漫天掌影,分三面罩向荒城孤剑燕行云、只给他留下了后退的一条路。
荒城孤剑心中恨火正炽,见招虽知他留下后面一面不攻是个陷饼,但却仍然向那陷阱闯了下去。
白凤公主看出不对,惊得霍然站起身来,寒松龄嘴角上却浮现一丝笑意。
好像来不及自保似的,荒城孤剑毫不思索地飘身向后退去。
荒城孤剑人在空中,双足尚未着地,突听身后传来悟本冷酷残毒的声音道:“佛爷料定了你非走这条路不可了。”
陡然一个大转身,一片蒙蒙剑幕,突然巨网般的凌空撒了下来,快,就快如电光一闪。
转身,拔剑,出剑,全都在悟本连珠炮似的话声中完成,这速度,使人无法以常理去推测。
悟本忽略了大漠一派的快剑,会快的违背常理,但是,他却永远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惊异的“噢”声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快剑划破衣帛的刺耳嘶声,悟本仓促地退下了四尺,自颈下到腰间,开了一道大口,他灰黑多皱的肚皮,尽现无遗。
本能地扫了胸腹一眼,悟本才为自己侥幸未曾受伤喘了口大气,突然一片银芒又袭到了胸前。
本能而又机警滑溜地向右横跨出两尺,悟本双掌未曾举起,突然发现银芒仍在胸前。
再向左横跨四三尺,景象依然如故。
再次如此,悟本已看出这不是他偶然的巧合了,他原本镇定的神智立时为之一乱,身于不由自主地停了一停。
这只是一个眨眼的空隙,原本极难把握,然而,他对面的敌人却不幸的竟是荒城孤剑,就只这么眨眼间一点空隙,悟本却……一声沉闷的痛哼声中,悟本在一溜血光中向后暴射出六已.落身在寒松龄桌前不到两尺处。
从左肩到右肋,他胸前多了一条血肉模糊、白骨隐现的血槽。
张大了口,悟本才刚吸进一大口因剧痛而闭住的气,一道长虹似的剑芒已戳进了他心窝了。
肺中的气好像突然间全泄光了,呆滞的目光盯着面前荒城孤剑那张煞气逼人的脸,悟本好似离开水面的鱼一般地连开合着嘴,但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这一切,就在悟本一着失算的一眨眼间完成了,不要说救应,就连让人出声警告的机会都没有,等一切明朗了,这一切也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了。
盯着那张抖动而扭曲得变了形的失血老脸,荒城孤剑冰冷地道:“朋友,你走到人生的终点了。”
剑,猛地向外一抽,燕行云闪射向左避出三尺,恰好让过那道怒箭似的血柱。
僵硬地颤抖着,悟本呆滞地向前迈动了两步,然后,倒树倾塔般的砰然一声仆跌地上,真正地走过人生的终点了。
白凤公主看看身边的寒松龄,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大量的血了,但是,她那张迷人的脸儿,仍然显得有些苍白。
寒松龄神态自若地对荒城孤剑道:“你可以扎扎伤了吧?”
笑笑,燕行云道:“属下遵命。”
眼看着自己这边连连挫败,关外逸臾可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了,霍然站起身来,冷森森地道:“寒松龄,老夫的招待到此为止了,现在,你们得付进我翠松园的代价了。”
冷漠地笑笑,寒松龄道:“赵大侠莫非真恼了吗?寒松龄不是说过吗?这只是一场戏啊!”
老脸一寒,赵宗源冷冰冰地道:“姓寒的小辈,老夫可没有时间跟你穷磨牙,哼哼,老夫老实告诉你,你进了翠松园、就是闯进老夫替你掘好的坟墓了,现在,老夫要送你进去了。”
仍然坐在那里没动,寒松龄道:“就在这里送吗?”
阴沉地冷笑了一声,赵宗源道:“老夫以为在这里送你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起码,你身上会少几个流血的剑洞。”
寒松龄道:“如果在外面呢?”
赵宗源冷笑道:“他们也许在等着你了,不信,你可以出去看看。”
寒松龄转向白凤公主泰然自若地道:“白凤,你可知道,他们是指的是哪些人吗?”
白凤公主心中可真有些忐忑,闻言黛眉一皱,微带忧色地道:“他方才叫那老叫化子出去,一定是去安排埋伏了,咱们不应该放他出去才对。”
寒松龄故作恍然之状,一拍桌面道:“对啊,我倒忘了。”
赵宗源大笑道:“寒松龄,江湖险恶只凭有几年经验是不够的,不过,你却没有日子再学了。”
寒松龄笑道:“尊驾可知道寒某忘了什么吗?”
“这与老夫无关。”
寒松龄朗笑一声道:“哈哈,不但有关,而且关系密切啊,赵大侠,我忘了提醒你不要放乾坤一乞出去了。”
心头猛然一震,那股不祥的念头重又锁上赵宗源心头。
就在这时,门外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满身是血的劲装武士来。
那武士血肉模糊的一张脸,虽然已使人难以分辨其五官的位置,但由他的身材,关外逸叟赵宗源仍能认得出他是谁来。
赵宗源老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惧与不安,双手按在桌面上,向前倾着大半个上身,急声道:“茂林,这是怎么回事?有敌人侵入?”
那人双手抚住胸口,吃力地道:“干……乾坤……一……一乞……他……”
心头猛然一跳,赵宗源厉声道:“他……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