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不是人-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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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儿才十一岁。”
骆柯轻蔑地丢给他个白眼:“我又没让叶析把情书给小女孩送去,我们怎么可以带歪祖国的花蕾呢?”
“嗯?”姜凯瑞愣住了,叶析他们也都愣住了。
骆柯笑嘻嘻说:“当然是‘不小心’送到她老/子手上。叶析,我跟你保证,班导收到情书,会替你好好报仇的,绝对让夏宇同学终身难忘。”
夏宇的脸,现在是红通通的了,跟猴子的那个啥似的,一半气的一半憋的,使劲咬咬牙:“骆柯,差不多得了,我知道错了,我跟叶析道歉,你就别折腾我了。”
“你知道错啦?”骆柯懒洋洋笑着,似乎漫不经心,“我记得道明寺说过一句烂大街的台词:‘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夏宇真急了:“就是开个玩笑,你们至于吗?不依不饶的。”
“玩笑?”骆柯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夏宇满脸委屈地点头。
骆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足足过了有半分多钟,叶析他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俞允皱着眉头,开口问道:“骆柯,你看什么呢?”
骆柯慢悠悠回答:“我在看夏宇头上是什么东西。”
夏宇心说,你这招故弄玄虚、现学现卖,也太没意思了。
其他人跟他想法差不多,脸上勉强控制着,心里还是不以为然的。同时还有点纳闷,骆柯这次的报复手法实在是……水准太低了,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虽然没当真,俞允还是举起手电筒,敷衍地往夏宇那边照了照。晃得夏宇睁不开眼睛,赶紧抬手挡住,不悦地抗议:“俞允,你往哪儿照呢?”
“真笨,”骆柯鄙夷,“我说的是他头上。”
头上?俞允狐疑地把手电筒光束往上移动。
夏宇头顶的上方——当然是天花板。
瞪大眼睛瞧了半天,俞允什么也没瞧见。
叶析和姜凯瑞,也循着光束,齐刷刷看过去,他们并不比俞允运气更好或者说是更差,所以同样什么都没看见。
透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夏宇知道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暗暗嗤笑,难道骆柯变笨了吗?居然说出这么容易被戳破的谎言,他努力憋着笑,退后两步,煞有介事地抬头:“我也看看,到底有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妈呀!”一声怪叫,吓得俞允手一哆嗦,手电筒差点脱手。
其他人也被夏宇吓得够呛,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莫名奇妙地瞧瞧天花板,再莫名其妙地把眼光移回到他身上。
一时间,除了骆柯,另外仨人都疑惑地茫茫然了。
夏宇仰着脖子,眼睛张得大大的,直勾勾的,脸色煞白,真的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显然他已经被强烈的恐惧团团包裹着,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奥斯卡影帝也未必能演得比他更逼真。
“宇哥,你怎么啦?”姜凯瑞纳闷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夏宇跟没听见似的,一声没吭,眼睛像被黏住了一样,一直定定地盯着天花板。
他看到,那上面竟然贴着,哦,不对,应该说是嵌着颗女人的头颅。一半在天花板内,一半鼓在外面。
那情形,就好像有个人躲在天花板里,只露出半颗脑袋。
长长的、微微卷曲的乌黑头发,海藻般披散下来,挡住了整张脸孔。
头发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浸满了水,还是什么液体,一滴一滴的顺着发梢往下淌,直落到地板上。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由自主地,夏宇出了一身的冷汗。
紧接着,他闻到一股子*、糜烂的味道。
他记得小时候去乡下的外公家。
像农村里寻常见到的那样,夏宇的外公家是独门小院,养着一窝鸡、几只鹅。还有一只整天摇尾巴,以讨好主人为狗生目标的大黄狗。
房子也是普普通通的四间平房,红砖青瓦。为了美观,正面外墙体抹了层刮白的混凝土,用鹅卵石点缀成简单的几何图案。
第81章 四()
乡下的土地,不像城市里那么金贵。
房前屋后是大片大片的菜园子,还搭了葡萄架,栽了一圈果树。
外公外婆都是勤快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忙活,院子拾掇得平整利索。菜地里找不到一块儿土坷垃,或者一根茅草刺儿。
每年暑假,夏宇都会央告母亲,带他去乡下的外公外婆家住上一阵子。
那里是他的乐土他的天堂。
盛夏时节的农家院落,葡萄爬满了架,旁边开满了外婆种的花儿:鸡冠花、扫帚眉、串串红、步步高、夜来香……姹紫嫣红、鹅黄粉白,煞是好看。
沙果自然还是青涩的,咬一口能酸倒了牙,但树下是连成片的草莓,每天早晨都能摘一小盆。
至于菜地里那些红彤彤的西红柿、绿油油的黄瓜、深紫色的茄子、肥肥鼓鼓的油豆角……无一不是他喜爱的。
无论卖相还是味道,都绝对是超市里那些裹着保鲜膜的蔬菜,远远没法比拟的。
城市里的孩子们,住在钢筋水泥的盒子里。
他们不会知道,刚摘下来的、挂着露水的草莓有多甜,不会知道原来黄瓜、南瓜、豆角……都是有谎花的。
谎花不能结果,放任生长,只是白白的消耗养分。
外婆会把它们摘下来,放点豆油,加上切得细细碎碎的小葱,撒上花椒、味素等调料,再搭配自家弄的农家酱,炒了,做成一道菜肴。
清清淡淡的,非常爽口好吃。
那些城市里的孩子们,也不会知道,雨后的蘑菇会一夜间就凭空冒出来,一朵朵小伞似的。
采回家里,要马上焯熟,不然会生虫子的。
更遑论,还有捉不完的蝴蝶、蜻蜓、蚂蚱……
给童年美好记忆投下厚重阴霾的,是一次偶然。
和许多庄户人家一样,外公家也有一间偏厦子——就是所谓的仓房,用来储存舍不得丢弃或者偶尔需要用到的杂物。
夏宇曾经在里面找到妈妈小时候玩过的皮球(已经漏气了)、布娃娃(缺了半边胳膊)、又脏又破的连环画册,还有外公用过的烟袋锅、外婆的绣花笸箩……
对于小孩子来说,翻找杂物堆,与翻找阿里巴巴的洞穴并没有差别,都是快乐的寻宝游戏。
记不得究竟是七岁,还是八岁那年的暑假,他又来到外公家。
外公外婆去地里干农活了,他独自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便按照老习惯,兴致勃勃地去仓房里“寻宝”。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阳光从敞开的门口照射进去,像是被里面的昏暗稀释了似的,顿时弱化了不少。
里面不管是墙壁,还是陈设,都灰蒙蒙的,有点模糊不清。
这间仓房并不大,里面堆得满满当当,不过归拢的倒是很整齐,显得杂而不乱。
左边摞着几口木箱子,右边是一排用来放置东西的架子,粮食、干菜、镰刀、锄头等等的,都分门别类地摆在架子上。
正对着门的,则是旧物的堆积处:大到缺胳膊断腿的桌椅,小到妈妈绑头发用过的、褪了色的绸子,都放在那儿——像许多勤俭的乡下人一样,外公外婆舍不得丢弃任何东西。
保留备用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哪怕那东西,一辈子都没机会再用到。
因为房子很老旧了,墙体也很薄,冬天挂霜夏天漏雨。所以,所有的东西,都不是挨着墙壁摆放的,空出一小块距离。
夏宇最感兴趣的,是那堆旧东西。他总是能在它们中间,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然后玩上半天的。
所以,他直接走了过去。
低头在一堆杂物中翻着翻着,忽然闻到一股味道——其实进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
装各种杂物的老房子,总是会有股令人不舒服的味道,他当时并没有留意。
现在,闻得时间久了,那味道,渐渐让他感到不对劲。
那是*、糜烂,类似于恶臭的味道。
就像,就像有猫、老鼠或者其它什么活物,*正在被时间、空气、湿度、温度等等逐渐分解,散发出来的。另外,还夹杂着点别的味道,是什么呢?夏宇并不能分辨出来。
他好奇地张大眼睛,使劲吸吸鼻子,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他决定找到以后,只看一眼,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以后,就跑去告诉外公外婆,让他们把尸体丢掉。
他可不喜欢闻那种腐烂的味道。
东找找西找找,夏宇很快发现,味道是从左边木箱子后面散发出来的。
那几口木箱子,据说还是外婆的陪嫁,摞起来比成年人还高。
夏宇当然搬不动,踮着脚尖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他又踅摸了一圈,把一张旧八仙桌,费力地拖过来,又放上一把椅子。
八仙桌还好,那椅子却是很旧很旧的藤椅了。别说踩着垫脚,一碰就吱吱扭扭地响,像是随时要散架。
但是,实在找不到比它更合适的东西。
夏宇战战兢兢扶着木箱子,艰难地爬上椅子。
双手攀在木箱子边缘,加上桌椅的高度,他的视线刚好超过了眼前的木箱,勉强能看到后面的情形。
仓房里光线昏暗,箱子和墙壁之间更加暗黑得吓人。
夏宇抻着脖子,使劲眨巴眨巴眼睛。
待他看清楚箱子后面有什么,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脚下的椅子跟着晃动了几下,猛地一歪,连同他,直接摔砸在地上。
他这下子摔得很重,左脚脚踝还狠狠撞在八仙桌桌角上,本来应该很痛的,可是他当时实在太害怕了,完全没感觉到*的疼痛,只是本能地、歇斯底里地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尖叫:“啊啊啊!”
***
那次意外之后,夏宇大病了一场。
父母得到消息,很快从城里赶来,把他接回家。
病愈后,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夏宇几乎夜夜都做噩梦,梦到他看见的那个“东西”。
直到晋鹏他们家搬到他家隔壁。
再后来晋鹏成了他的朋友,知道他的烦恼,搬进了他的房间,而后又搬到他的床上,陪他一起睡,他才慢慢摆脱噩梦的困扰。
差不多十年过去了,从那次意外以后,夏宇再也没去过外公外婆家。
两年前,外公罹患癌症过世。
母亲先是哄,再是吓唬,气得都要揍他了,也没能把他带回去。
他不是不想给外公送别,不是不挂念外婆,但是,他抗拒不了内心的恐惧。
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又闻到了那股味道,令他心惊胆寒的味道。
看着半嵌入天花板的女子头颅,夏宇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如果她钻出来,他会看到什么。
捂住了嘴巴,像多年前在外公家仓房里那样,夏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脚步虚浮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在手电筒昏黄的光晕中,女人的脑袋,费力地扭啊扭,似乎要从天花板里钻出来。
夏宇抖得更厉害了。
“宇哥,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姜凯瑞半是担心半是吃惊地问。
夏宇只是执拗地盯着那颗头颅,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女人不停地挣扎、扭动,终于把整颗脑袋从天花板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她以超越人体力学的角度,缓慢地转动转动脖子,然后慢慢抬起头。
随着她这个动作,海藻般的长发滑向两边,露出她的脸孔。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没有眼白,黑嗔嗔的眼睛,像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乌黑发亮的脸孔,是扭曲的、歪斜的,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像打得碎碎的花瓶,又勉勉强强粘贴在一起,布满纵横交错的黑红色裂缝——简直像蜘蛛的网。
一只只灰白色的小虫子,前赴后继地从裂缝中爬出来,叽里咕噜滚落到地板上。
多年前的噩梦,再度在眼前重演,夏宇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膝盖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叶析、俞允和姜凯瑞完全傻眼了,他们不明白夏宇到底怎么了,到底在害怕什么,居然能把他吓成这样。
叶析连生气都忘了。
迟疑了一下,姜凯瑞走近夏宇,小心翼翼地扯扯他袖子:“宇哥,你在害怕什么?”
夏宇抬起手指,抖抖地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
“上面什么也没有啊。”姜凯瑞糊里糊涂。
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呢?明明自己看见了啊,像十年前一样。
那个女人的脑袋就悬在那儿,灰白色的小虫子,还在不停地从脸孔的裂缝中,一只一只爬出来。
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