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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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过了安敏学。
由始至终,安敏学都搞不清楚钟天政因何想杀自己,又为什么改了主意。
他们被胁持着离开了白州。
京里的刺客接踵而来。
首批到达的全是谭家的侍从,钟天政对此早有准备,一通箭雨,几乎全部射杀,剩下的仗着身手高强四散到了营帐中,安敏学的住处偏巧就潜进了一个。
安敏学曾经在大公子谭锦华的身边见过他。
来人受伤甚重。见到安敏学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可曾见过五公子,可有五公子的消息?”
安敏学茫然以对,那人硬撑着同他道:“你们不是给大公子写过一封信么。大公子原说要过来看看,走到半路正好遇上五公子和吉宝小少爷,吉宝少爷闹着要跟大公子回家,五公子就说,他代大公子到白州来。”
是有那样一封信。
事实上华飞舟因为与谭锦华相交莫逆,到了白州之后,时不时会把军前的消息写成书信。着人送回京城去给谭锦华。
成巢大火之后,安敏学还在病床上,华飞舟和吕磬神情凝重地来找他商议。安敏学还没有从破相的打击中挣扎出来,就听华飞舟道:“这次的事显而易见,是有人给东夷人通风报信,奸细就在咱们身边。”
吕磬道:“你可是怀疑钟天政……”
安敏学回过神来。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他是南院的。之前和钟天政有过不少接触,两人都拜了谭家人为师,不自觉地就会有一种亲近。
而且钟天政很谦逊守礼,会主动和他探讨新乐的研究,谭家大小姐为着钟天政请大家聚过好几次,安敏学是乐见其成的。
他也知道华飞舟因何对钟天政有偏见。都是因为谭锦华……
果然就听着华飞舟道:“不是他还会是谁?出事的都是咱们这边的人,一个学新乐的都没有。不行,我要立刻写信。把这情况和大公子说一声。正好趁着他和顾文笙都不在,叫大公子赶紧想对策。”
闹成这样。阁里能来人处理自是最好,故而吕磬和安敏学没有反对。
那两人走后,安敏学心里反复想着这事,他并不相信钟天政是奸细,华飞舟的理由何等牵强,安敏学记得清楚,自己这些人分去高祁那队,还是华飞舟开的口,是因为当时大家都觉着那队会相对安全些。
所以,等同在南院的葛宾随后来看他,他忍不住多了几句嘴。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得蠢。
安敏学一听那侍从说谭瑶华起程往白州来却不见了影,心中便暗叫不好。
他那时候还没有将自己多嘴的事联系起来,只觉脑袋里一片混沌,茫然道:“华师兄和吕师兄都遇害了。我没有见到五公子,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然问问顾文笙那边……”
那人冷笑一声:“顾文笙?她和钟天政狼狈为奸,一对忘恩负义的狗男女!”
安敏学无话可说。
那人伤重,没有在他这里多做停留,转而去了别处,不久之后被发现。
等安敏学再看到他,那人已经曝尸营帐外许久了。
安敏学越回想越心虚,越是惶恐不安,他不敢去质问葛宾,更不敢当面去问钟天政,就在这时,身边的侍从给他出了个脱身的主意。
临诏的地理环境和白州差不多,都是山多草长,便于隐匿。
安家新来的侍从里头,有一个身材看上去与安敏学相差无几,一天晚上,杨昊俭的大军又宿在野外,那个侍从将脸缠起来,假扮安敏学,却叫其他二人护着他,躲在了营地的山沟草丛里。
天明出发,负责清点的人没有发现异常,至于少几个侍从,他们也没往心里去,安敏学这才脱身。
去奉京的路已经堵死了,安敏学思前想后,拒绝了侍从们护送他回家的请求,转而来找文笙。
他想着,反正已经做错了这么多,就算顾文笙真像谭家人所说,与钟天政是一伙的,大不了将这条命送上。
文笙等安敏学哭着将前后经过说完,心头不禁一片冰冷。
她顾不上细究谭家人对自己的误解,急问安敏学:“那人有没有说,谭瑶华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遇上了大公子一行?”
安敏学擤了把鼻涕,仔细回忆。
“我想想,应该是去年冬月,没错,冬月下旬。”
冬月下旬,文笙和钟天政还在乡邑村,钟天政突然不辞而别是在腊月初,跟着她就在云峰的山洞里救出了厉俊驰等人,还发现了已经变得耳聋眼瞎四肢尽废的卜云。
文笙心乱如麻,顾不得细想,站起身道:“是在永昌么?永昌什么地方?”
“好像叫什么义绩。”
文笙不等他再说,扬声叫来了景杰:“景队长,快去帮我问下,永昌可有个叫义绩的地方?”
景杰不用去问别人,当即便道:“有啊,是个镇子,离咱们来时走的丽松崖不远。”
文笙拿琴在手:“你赶紧安排,我去和将军说一声,咱们这就起程去义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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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遗失的琴徽
文笙告别纪南棠,带了二十余骑直奔永昌。
这二十余骑是景杰带着一支斥候小队,再加上安敏学主仆。两个永昌人在里头做向导。
安敏学非要跟着,经过临诏的时候,文笙叫人去给他买了张古琴回来,虽不及安敏学原来的顺手,但有琴在,好歹他遇事不再是百无一用了。
虽然文笙心急如焚,但每经过一处城镇村庄,还是耐着性子叫景杰等人四散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在去年的十一、二月见过谭瑶华。
结果自是没有,而且据不少老百姓说,前段时间也曾有人在这一带询问同样的问题,并且许诺一旦有人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必以重金酬谢。
文笙觉着先前那帮人应该是谭家自京城派过来的。
如此一路打听到了永昌的兴城。
兴城正月里刚经过一场大战,战场上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箭簇断刃,残肢破甲,也就是冬天,否则还不知道要招来多少苍蝇虫蚁,文笙等人更加没有办法寻找线索。
过兴城,文笙问安敏学:“安师兄,你们之前给谭大公子写信,可有提到咱们在永昌境内走的是哪条道?”
信一直是华飞舟所写,安敏学不敢确定,只知道从华飞舟离京之后,他和谭锦华书信往来十分频繁。
文笙稍一沉吟,有了判断:“肯定提了,不然谭锦华也不会带着人经过义绩。”
她催马上前,追上景杰:“景队长。把地图给我看看。”
去年冬月谭氏兄弟相遇的义绩,从地图上看已经偏离了雄淮关到兴城的官路,如景杰之前所说。果然距离着丽松崖很近。
诸人商量过后,决定沿着来时的路过去,顺便好好查一查丽松崖至山枣坡的这一段山路。
兴城西行二十里就是山枣坡,再往前走,道路变得崎岖难行,景杰不放心,下令同行斥候散开探路。既防前面有埋伏,又察看路旁石后沟底有没有异状。
接连两天没有所获,安敏学白天疲于赶路。夜里伤口痒得睡不着,心中不免焦躁,但见不管是文笙还是景杰等人都极具耐心,也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
文笙却在和景杰商量:“杨昊俭正和朝廷的人马在雄淮关对峙。不管谁占上风。官路总在他两家控制之下,山枣坡这条路易守难攻,不如早早拿下,以备不时之需。”
什么样的不时之需文笙没有明说,故而景杰也不清楚她的意思是不是计划着来日由这条路直插靖定,杀回奉京。
这些事情,自有将军和杜大人他们操心。
景杰立刻叫了两人过来,将文笙的意思和他二人说明。如此吩咐一番,叫他们尽快返回纪家军驻扎的西遥村。当面向纪南棠禀报。
这日上午,众人依旧在山道上搜索前行,景杰抬头看看前方,口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朗声道:“大家打起精神来,前面到沉华岭了。”
文笙闻言心头猛地一跳,脱口而出:“你说哪里?”
景杰随口道:“沉华岭!”
此刻已经能遥遥看到沉华岭,两侧山峰夹着中间一条小路,像半截葫芦放倒于地,只是看着,就觉着前路一定十分险要。
文笙反应这么大,是她突然想到大军来的时候,在经过沉华岭之前,景杰曾经跟他们言道九年前沉华岭还盘踞着一伙上千人的土匪,后来是纪将军亲自率军剿匪,打通了这条捷径。而在当时,钟天政对之十分关注,还特意问了问这山的名字怎么来的,所谓“沉华”是哪两个字。
像钟天政,明明做着倒行逆施的事,表面上却很喜欢假天之命。
“沉华”,可以是太阳自山边西坠而沉,也可以是……
文笙不敢多想,只道:“咱们在这里多停留一阵,把每一寸山路都好好找找,这附近留有线索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有了联想,她连沉华岭三个字都不愿多提。
景杰应了一声,吩咐下去。
沉华岭最为险峻的路段也有十余里,真要按文笙所说一寸一寸搜查个遍,可不是短时间内做得完的。
纪家军的斥候们沉默着执行任务去了,文笙也下了马,和景杰、安敏学边走边细看。
永昌的山野多竹子,沉华岭也不例外,乱蓬蓬一丛丛长在高处,风一吹沙拉拉作响,等进到那葫芦山谷里,枯黄的杂草更是没过膝盖。
由两侧岭上掉落的山石滚在路旁,成年累月,数以千万计,平时不起眼,这时候都是麻烦。
文笙带着众人在这段山路上足足呆了三天。
到第三天中午,一名斥候弯腰自草丛里捡起一物,对着阳光照了照,眯着眼睛稍作判断:“你们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枚不起眼的圆片,上面还沾着泥土。
说这话时,他拇指食指在那圆片上摩挲了一下,圆片恢复了光洁,阳光下泛着褚红的色泽。
是玉。
“我看。”这指甲大小的一小块玉片却叫文笙观之色变。
跟在一旁头戴斗笠的安敏学也认了出来:“这是琴徽。”
何止,文笙拿在手中,手却禁不住有些颤抖。
这琴徽的颜色看上去与谭瑶华那张琴的琴徽一般无二。
难道说几个月之前,这里曾经不为人知地发生过一场生死较量,激烈到谭瑶华竟然连琴都毁了?
那他的人呢?
“就在这周围,大家再好好找找。”
时隔太久,很难再发现别的蛛丝马迹,就有打斗留下的痕迹,经过这几个月风吹雨淋,也都不剩下什么了。
景杰亲自查看半晌,道:“这里若是现场,应该被人仔细地收拾过了。”
文笙捏紧了那片琴徽,将它攥在手心里:“到前面找找看。”
如此直到黄昏时分,一行人出了沉华岭,再别无所获。
景杰看文笙脸色不大对,问她道:“顾姑娘,咱们接下来还去义绩吗?”
文笙犹豫了一下:“已经到这里了,去看看吧。”
便在此时,前头十余丈远大石后头转过一个人来,冲着这边众人一拱手,道:“不知哪一位是顾姑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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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做媒(二合一)
这话透着明知故问,文笙微一蹙眉,道:“阁下何人,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不管相貌还是衣着都很普通寻常,属于那种一旦离开了眼前,你想找个词形容他都不好找的人。
不但是文笙,景杰等人都不由暗生警惕,斥候的敏锐令他们在此人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说不定还是个高手。
来人打量了一下文笙,仿佛带着几分好奇,道:“有一位公子受了伤,叫我在这里等着,给顾姑娘送个信,顾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等文笙说话,安敏学抢先开口:“那位公子姓什么?是不是谭公子?”
这段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因为自己一时嘴快,致使谭瑶华落入钟天政的埋伏,竟而丢了性命,若是谭瑶华没事,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那汉子望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