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 风雷引 by 流水潺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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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异是在自投死路!我心里明白,他是想引开敌人的注意,好为我换得的最大的生机,心头一阵激动。我跟他非亲非故,哪得他为我累了性命!
趁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高光身上,我以最快的速度偷偷摸回房间,刚钻进被子里,就听门外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群人闯了进来。
我装作从梦中惊醒,一脸惶然:“怎么回事?”
为首的是名侍卫头领,四下看了一遍,不见任何异样,这才赔笑向我行了一礼:“大人无恙最好。今晚王府来了刺客,在下怕大人有事,特来带人保护。”说是保护,只怕看我在不在房里才是真正目的。我假装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刺客呢?抓到了没?”
“还没有。”但他随即冷笑,“这也是早晚的事,从来没有刺客能从王府活着出去!大人请安心休息,在下告退。”
他率着众人走出,重又关上了房门。透过窗纸,可以看到外面火光闪烁,人影憧憧。我知道,这群人今晚会寸步不离的守住我。高光到底怎么样了?他武功不弱,但还不是石惊风的对手,就象适才那人说的,被抓只是早晚的事。他为我身陷险境,我却只能在这里等消息,根本救不了他!想到此处,一拳狠狠的捶在墙上!这夜,格外的漫长,而明天,等待我的只怕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焦躁不安的挨了一晚,第二天我又被请进永王的书房。永王的脸色有些憔悴,想来是昨晚醉酒所致。但是他那一双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深沉冷静,还带着几许算计、几许残酷。
“你昨晚看来没睡好。”他冷冷的指出。
我一笑:“昨晚闹了刺客,下官若是睡得好才奇怪。敢问王爷,刺客是何人?抓到了没有?”
“你很关心?”
“关心未必,好奇却是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人胆敢来王府撒野。不过王爷若是不愿说,下官也不敢再问,这毕竟是王爷的家事。”
“我以为你会很关心,只因这刺客是在你嫂嫂的住所之外被发现的。”永王冷电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我,似乎要从我脸上找出端倪来。
“是吗?”我假作大惊,“我嫂嫂如何?可曾被伤到?他们……被关在哪里?求王爷带我去!”
“你放心,他们很好。刺客也已经被抓住了。”
我心头一震:“王爷可曾审问出来,他是受何人指使?”
永王摇头:“这刺客倒是硬气得很,一旦被擒,立刻咬舌自尽了。”死了!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瞬间只觉一阵凉意从心底扩散到四肢百骸。我害死他了!
永王还在研究我的表情:“你很伤心?”
“怎么会?只是震惊罢了,想不到这刺客如此忠心。”我话音一顿,恍然大悟般的道,“王爷难道是在怀疑我?”
“事情实在太过凑巧,我不能不疑。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挥挥手,“罢了,你且回去吧。”
“是,下官告退。”
我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忽听身后永王一声暴喝:“看招!”一股劲风直向我扑来。他是在试探我!霎时间我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昨晚的贸然行动已经打草惊蛇,永王已然怀疑是我,若不及时消除他心中的疑虑,只怕他就会将嫂嫂移往它处,那时我一切的努力都白费,甚至高光的死也没有了价值!一定要想个办法牵住永王的心思,让他无暇他顾!想到这里,我停住了脚步。
“王爷,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转身回走,对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恍如不觉,反而迎了上去。永王万万料想不到我会自己撞上他的手掌,想要收势已然来不及,“砰”的一声,我被打得激飞出去!身子撞在墙壁上,又弹上书案,这才滚落在地。麻痹的感觉过后,一阵剧痛席卷而来,我禁不住蜷成了一团,嘴一张,几口鲜血喷出,霎时间眼前一片猩红。
费力地张开眼看过去,只见永王正站在那里发怔,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惊呆了还是莫测高深。 王爷,别发呆了,快送我去就医呀!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一声呻吟倒是把永王的魂拉了回来,两三步跨上前将我当胸抱起,一叫踹开书房的门,连珠炮似的发号施令:“来人,快去请大夫!云儿,把我的九命还魂丹拿来!热水!手巾!”
我装作昏迷不醒,任凭永王把我抱进卧房,放在了床上。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又陆续进来很多人,有人用热手巾仔细的把我脸上的血迹擦干。
“王……王爷!”一个女子气喘吁吁地道,“丹药拿来了。”
“给我。”
不知我是不是听错了,永王的声音竟似在微微发抖。一只有力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我被迫张开嘴,一粒圆圆的药丸就被塞了进来。
“水。”
我听了见周围人的抽气声,尚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两片温热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撬开我的嘴,把一口水渡了进去。想吐,可我没忘了自己正在“昏迷”,只好咬牙咽了,药丸也随水流顺利的进入腹中。隐隐的听到永王似乎舒了一口气。
“王爷,黎大人他……”快捷的脚步声,却是石惊风来了。
“他中了本王一掌,受了内伤。”
石惊风“啊”的一声,上前一步:“让属下来为他运气疗伤。”我心里大急,他若是一运气,我这练过功夫的身体立刻就会产生一股斥力,到时候就穿帮了。
“且慢。”永王沉声道,“他不会武功,你运内功非但不能助他疗伤,反而会加重他的伤势。”王爷,你真是太英明了。
“那要如何是好?”石惊风的语气中藏不住关切。其实想想我并没给过他多大的恩惠,这人对我却实在不错。
“只好交给大夫用药调理了。”
正说着,有人通报:“胡大夫到。”胡大夫?不会叫“胡涂”或是“胡治”吧,听名字医术就高不了。这位胡大夫给永王行了礼,立刻就上来给我把脉。
听了一会儿……又听了一会儿……再听了一会儿……我偷偷迷起眼睛瞧去,只见他的神色十分古怪,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那张风干了的桔子皮般的老脸滑落下来,突然站起来向永王深施一礼:“王爷,这位公子的脉相忽快忽慢,忽强忽弱,时而重似擂鼓,时而轻若游丝,老夫行医三十年,从没见过如此奇特的病人,这个……老夫医术浅薄,王爷请另请高明吧。”
哈哈!你当然不会见过这样的脉相,这分明是我催动内力玩出来的花样。早在永王掌击我时候,我屏住气,胸口缩进几分,这一掌就没击实。身子飞出后,我又偷偷伸出手掌在墙上一按,减去了冲力,没等撞上墙人已经落了下来,就势一滚下了书案。除了在地上那一摔货真价实,其余都掺了几分水分。不过永王神力惊人,我还是受了内伤,那几口血却也不假,就是没有旁人想象的那般严重罢了。若是用苦肉计反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那岂不是招人笑话?把三分伤做出十分模样,才是我的手段!
石惊风惊道:“怎么办?”
到底永王沉得住气,打发了那胡大夫,道:“惊风,去请御医来。”
一旁有人道:“王爷,不可,这样会惊动了朝廷。”
“本王自有道理。惊风,去吧。”
石惊风一得了命令,立刻前去。
永王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等众人都应命离开,他突然起身坐到了床沿上,我连忙牢牢闭上双眼。只觉他两道深沉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良久,才阴阴地道:“我错了,不该把你留在身边这么久;我早该杀了你的。”
我心头一惊,难道被他发现了?可他又没动手。他不动,我也不敢动。脸上痒痒的,似乎是他的手指在碰触我,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道:“我已经死心了,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面前?哎,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象是问我,又象是在问他自己。我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透。这时候若被永王知道我是装的,不被他剁成肉酱才怪。
“你放心,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再死在我面前。”声音轻而坚定,有如誓言。我心中一动,他是在向我说,还是向死去的莫非烟说?听意思不象说给莫非烟的,可若说给我听,他的语气又绝不会如此温柔。想看看他的脸色,却终于不敢。
石惊风办事神速,很快把御医请了来。这一次我不再暗中搞鬼,只是仍将脉相调弱些,让自己看来受伤颇重。御医开了几副药,说道过两天再来探视。永王又叮咛他此事不得外泄,这才放他离开。至此,我的“伤势”算是稳定下来,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滋味着实难受,只盼着众人走后好好舒舒筋骨,哪知永王却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直到我撑不住睡着了,他还不肯离开。有时想想,倘若莫非烟还活着,永王一定会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情人吧。
两天后,御医又来了,这回还带了一个跟班,据说是他的徒弟,而且是推宫过血的好手,说什么我的身体里面有淤血,必须推拿化开,否则会影响伤愈的进程。这两天来,御医的对症下药加上永王的灵丹,再有我自己暗中调息,伤势已然好了许多。可是表面上还要作出虚弱无力,伤重不起的样子,御医怎么说,我只好怎么做。
趴在床上,任那人两只手在背上按来按去,从两肩到骨缝,沿着背脊一直下来,再到…… 我一惊,不禁又羞又恼。这人算什么御医?竟然连病人的豆腐也吃!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他黑黄浮肿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熠熠有辉,幽黑有如不见底的深潭,偶尔闪过狡黠的光芒。见我看他,还向我眨了眨。这眼神,好熟悉!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是雷霆远!
永王见我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我忙转回头,轻声道:“痛。”
“适才用力稍嫌猛了,我再放轻些。”雷霆远不唯易了容,连声音也压得极其暗哑。手上的力道果然放轻了些。忽然,一只手掌从被子底下伸过来,握住了我放在床内侧的手掌。我知道,那是雷霆远的手掌。可我从不知道,原来他的手是这么的温暖,这么的厚实。
他轻轻一捏,麻酥酥的感觉迅速蔓延我的全身,直接挑动了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一种温温热热东西充盈心头,水一般荡漾着,几欲溢出。真奇怪,简简单单的握一握手,我却感受到没有过的震动与亲切,就好像一个孤单的长途跋涉的人,在他摇摇晃晃要倒下去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扶了他一把。
虽只是轻轻的一扶,相信这个人却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反过手来,握住他的手掌,也是轻轻一捏。 从始至终,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可我知道,他的心意我了解,我的心思他也都明白。
雷霆远只来过一次,毕竟这里太危险,随时有被永王发现的可能。我又在床上修养了十天,伤势明显好转,但还是不能下地。当然,这都是作给永王看的。永王隔一两天会过来看我一回,有时候也会问问伺候我的丫鬟仆婢我的饮食如何,伤势可有反复,但绝对不和我说话,往往露个面就走,当我是透明的。
可我却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跟以往不大相同,说不上是温柔,但至少不再象冻死人的寒潭。偶尔石惊风也会来看我,大多是在永王不在的时候陪我说说话,我问他外面的情形,他也很少隐瞒。日子从来没过得这样清静过,以前总有木言象只乌鸦一样在耳边喋喋不休,那时候觉得吵,现在听不到,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我来王府这么久,木言不知在家里做什么。
闲聊的时候,我忍不住向石惊风问起,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回答:“自从大人住到府中,这位木兄也曾来过这里几回,吵着要见大人,但王爷有命不准任何人来探望你,谁也不敢放他进来。后来闹得急了,想爬墙进来,被当值的侍卫逮到,送到我这里来,我不敢惊动王爷,便好言劝了他几句,说大人你在府中一切安好,我会照应,他这才不请不愿的去了。”
说到这里,石惊风满脸愧色:“结果我还是让大人受了伤。”
我挥挥手:“这怪不得你,王爷想做的事谁拦得住?何况你对他又那么忠心。说到木言,我真是很想念他,我们在一起近十年,他和我名为主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