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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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曾经的甄绮已经死了;连坚持下来都已经很难得;所以无可厚非。
华小妩永远不会忘记她推开戏梦专门用于存放记录的库房时的那一幕……铺天盖地的废纸堆滚滚而来;目瞪口呆的三个人几乎被纸团挟持滚滚而去。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她再也不要回忆了嘤嘤嘤……
花沉和花梨这几日来也被迫埋首在故纸堆里;三人每天灰头土脸的来回折腾,却偏偏还乐在其中。
对于花沉而言,看见故主重归,其实无异于给漫长枯燥的人生中多了变数的亮色,而对于花梨来说,看见师父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只要皆大欢喜,何必管他从何而来?
“妩小姐,最近京城有些太过于安静了……”花梨把刚整理好的一堆书册搬到一边,拍了拍书面的灰,顿时被腾起的灰刺激得打了个喷嚏。
华妩正和故纸堆搏斗得欲仙欲死,对这个称呼也不在意,“都忙着暗地里使绊子去了,谁还有空这会来闹腾。”
等真正闹起来,那恐怕就不得了了。
花梨抽空瞥了一眼花沉,后者有些纠结绮小姐怎么就老母鸡变鸭成了妩小姐,但也还是点了点头,也没再多纠结于这一点。
老京城谁不知道,戏梦老班主花沉只对前皇后甄绮另眼相看,只心甘情愿为她一个人单独点戏,而在他退下来之后更甚,别的京城贵女就算是上赶着求他,人家都压根不领情。
他花沉就是有这个被人捧着的底气。
“安静了才好,”华妩擦了擦汗,喘了口气续道,“这是薛逸特意给我们的准备时间,等中秋完了之后,真正的大戏就要开场了。”
“你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每年到了秋天都要砍那么几个虾兵蟹将证明朝廷有作为而已。”花沉对夏家天下没什么好感,哪怕他现在再光彩亮丽,却依旧当不了童年悲惨的遮羞布。
诚然,花沉相当的偏激,但相由心生,他那种高傲凌厉的美貌,又何尝不是先天后天共同被命运折腾出来的结果。
所以很难说,究竟是谁成就了谁。
“不,今年不一样。”华妩摆了摆手,“今年这几个中招的都是宋家的人,我想华庭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花梨把书摆上架子,笑着接了一句,“京城的小孩儿都在唱不知道哪传来的民谣,说什么杀不完的贪官,砍不尽的高官……”
在朝堂上和宋家对吠只会引来夏泽的怀疑,华家究竟在朝内还有多深的根底,更何况这些言官压根就不怕死,一茬茬就跟割了的韭菜一样拼命往外冒,也不管自个的脑袋是不是也能像韭菜一样一茬茬的长。
……或许她应该表扬他们的确勇气可嘉?
“你说什么?”华妩顿了片刻,转头看向花梨,后者被逮了个正着,冲她露出一对小梨涡。
“……每年都会杀几个,以往杀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倒是不一定,但是一般来说都是宋家排除异己或者是别的派系表表忠心玩玩内讧,再就是偶尔有几个会是西厂看不顺眼动手整治。”
“所以说,一般宋家自己的人很少遭殃?”
“也不是没有,”花沉被漫天飞的灰尘呛的实在有些受不住,戏子最重视的就是嗓子。他起身想把窗户打开,不料一推开就和倒挂着的邵傲几乎面对面贴了个正着。
“什么人!”花沉被惊得退了一步,看清邵傲面孔后更加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跑到外面去的?”
他明明记得刚才邵傲是守在门口。
邵傲面无表情看着他,“隔墙有耳,消息不得外泄。”
话毕,窗户应声合上,差点砸到了花沉的鼻子。
花沉:“……”
他和邵傲倒是从头到尾就不对盘,按理说按照花沉的相貌捧着他的人不知有多少,但偏偏就是邵傲压根就死活不买账。
从甄绮死前一直僵持到甄绮死后,到现在华妩又活过来,都能算得上是隔世的冤家了……
华妩眼睁睁看着花沉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转头向花梨招了招手,“过来咱们继续说。”
……反正看他那样子这么一时半会也是指望不上了。
花梨从善如流的靠过来,“按理来说,不过几个小喽啰应该引不开宋家的火力,但这段时间非但是来铺子的人回升了,甚至连找戏梦麻烦的人都没几个。”
“宋瑶倒不至于还玩这么下作的手段,”华妩否决了花梨的说法,“位置高了,眼界也就广了,她必然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以至于看不上这个原本拿来恶心我的小玩意。”
“反正阿妩你前面还有华庭挡着,怕什么?”花梨两个梨涡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戳一戳。
对啊,怕什么?
反正还有华庭挡在前面,还有华家做后盾,华妩忽然觉得,她是不是之前一直打算自己单干的想法出了什么错误,或者说,是身为甄家曾经最受宠爱嫡女的自尊心作祟,总以为还在那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年月。
为什么不用华家的势力,为什么认为她一个人就能重现甄家的辉煌?
说实话,华家对她真心不错,以前还需要担心是否会把华家扯入这个泥潭,眼下华庭甚至已经能暗中跟宋家死磕,那么如果目标一致,那么共利又有何不可?
恐怕她得重新估计华家了。
“我先走了。”华妩骤然站起身。
花沉已经调整了过来,抽空抬了抬眼,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去找华庭?”
华妩心中解开了一个大疙瘩,顿时觉得松快了不少,“等我的好消息。”
花梨似笑非笑看了自家师父一眼,未尽之言昭然若揭。
看,既然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借力打力,那么为什么这个你曾经的主子不行?何必要惯着她?
薛逸卧房。
明明外面月光明亮,但却半点也透不进房间。薛逸的卧室似乎永远都见不到光亮,比起明媚灿烂的白日而言,他更喜欢暗无天日的黑幕。
笔走龙蛇,眼角妩媚的红痣在烛光下竟然隐隐有肃杀之气。
毛笔微微一顿,一点朱砂蓦然滴下,方才那支毛笔忽然电射而出,直指窗外!
窗户豁然洞开,一道褐色的身影骤然扑入,伸手攥住笔杆,借力在窗框上一弹,一个诡异却轻飘无比的翻滚,正正的立在了薛逸面前。
“,为何要对华家格外手下留情?”褐色衣衫的男子语音有些怪异,舌头似乎带着些奇怪的僵硬,笔直地站在薛逸身侧。
薛逸身边七獒之一,壑獒。
所谓壑,取的是欲壑难填之意。
“多管闲事。”薛逸接过壑獒递过来的毛笔,淡淡道。
“您忘了,当年华家的事?”壑獒丝毫不管薛逸的脸色,自顾自道,“陛下说过,华家,不可以,再入京城,您为什么,要接他们过来?”
“还有那个,华家的小姐,”壑獒似乎舌头短了一截,说起话来分外费力,却难得的依旧很清晰。
“我不过是让你去盯着戏梦。”薛逸几笔间就决定了一人的生死,压根就不打算回答壑獒的问题。
“为什么?”壑獒喘了口气,“我,答应,陛下,要看着你。”
“你说为什么?”
壑獒脖颈间一紧,百多斤的大男人就这么被薛逸轻而易举一只手卡着脖子举了起来,壑獒执着地看着薛逸,要一个答案。
“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薛逸一字一句道,冷漠得让人心惊,“而你,现在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已。”
壑獒一声闷哼,被重重的砸到墙上,头破血流。
“别以为来了个赤獒,你们就什么人都能跟他学着样。”
在刚才邵傲骤然关上窗户的那一瞬间,壑獒扑上来和他对了一掌,两人的身影一交即错。
壑獒天生蛮力,那一掌力道极大,邵傲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却被打出了血性,低低嘶吼一声,提气就要扑过去!
壑獒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竟然兔起鹘落,几个起落间就这么消失了踪影。
他来是做什么?他听见了多少?
邵傲面色变幻,眼见华妩出了戏梦,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罗嗦的中秋夜宴终于结束了,接下来进入大家喜闻乐见的宋瑶流产时间……
第54章 攻守同盟()
华妩既然乐颠颠奔去找华庭想要缔结攻守同盟,华庭自然不会拒绝;相反;他一直在等着华妩主动要求庇荫于他的羽翼之下。
明明是他的小阿妩,羽毛还那么薄;翅膀还那么嫩;为什么要去经受外面的风雨?为什么要任由完全不相干的外人欺凌?
薛逸、夏泽、柳宁纷纷表示躺着也中枪。
中秋献艺果然完成的平静无波,这让原本打算大干一场的华妩简直憋屈到内伤。任谁原本做好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完全准备结果却来了场一拳打到棉花上……想必任谁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唯一的成就就是一个戏梦班的姑娘成功被夏泽看中拖入了后宫。
宋瑶宋大贵妃压根就没出场,据事后累得像狗一样的林神医出来之后告知,宋瑶听说是受气过度险些流产;以至于只好在这种她向来要去证明自己当之无愧后宫之首的大宴缺了席……
听说宋贵妃在宫里恨得咬烂了一床被子……
华小妩表示完全不能理解;她当年在后宫甚至逢年过节都不出来见人;也从来不在夏泽身边刷存在感;一直到死之前其实也过的不算太差,怎么到了宋瑶这就成了要死要活完全不能接受了。
……那是因为你已经完全不爱夏泽了,华小妩完全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当年守过多少个漫漫长夜最后绝望了才不得不生出的豁达。
不过人总是要向前看,不是么?
有了麻雀变凤凰的实例,戏梦自然而然又掀起了另一轮的热潮。京城多少贵女为了传说中竟然能让皇上都一闻动心的香粉打破了头,华妩也在适时推出了新的美颜丹药,一时间香粉铺的盛况空前,有如此诱饵在前,不管家里的雄性生物如何阻拦都阻挡不了女人们一往无前的脚步。
……想让女人明白不是什么看着人家用着好的就会适合你是不现实的。
“唷,小姐!”舒闲乐颠颠的从外奔进来。
华妩正笑眯眯数钱数到手抽筋,消息秘密不够听,心情自然好的不得了,对奔进来的舒闲挥了挥手,“唷,去接客!”
舒闲:“……”
小姐你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要……见……你……”舒闲严肃地在华妩面前拍下一件东西,阴沉道。
华妩看都没看拿东西,慢吞吞挑起眉,“你现在胆子肥了?敢当面……你说什么?”
舒闲说的他还有谁,薛逸!
华妩变脸堪称神速,“什么时候说的?时间呢?”
舒闲幸灾乐祸指了指桌面,“慢慢看。”
信笺上写的的很清楚,诚邀华家小姐今晚于戏梦一见。
华妩几乎要咬手帕,她能不能不去?
转眼看了看时间还早,华妩起身抖了抖裙裾,雄纠纠气昂昂转身走了,一甩手袖子险些抽到了舒闲脸上。
舒闲:“……”
准你釜底抽薪难不成还不准我去搬救兵?哼唧!
在脑子里那根筋没转过弯来之前,华妩绝大多数时间都住在香粉铺,不管叶琴等人百般阻挠都未果,眼下竟然主动从良……简直让几个老家仆感激得泪流满面。
不过他们已经暗搓搓通知华夫人求尚方宝剑对付不听话的小姐只不过眼下消息还在半路没递回来的这种事情他们会说出来拉仇恨么?
“公子,接下来……”齐优的话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门外,声音骤然变得冷厉,“是谁?”
“那么严肃做什么?”既然被发现,华妩也不好再躲在门外窃听,只恨齐优为什么练武练得那么耳聪目明。
你没见华庭都没开口,你在那瞎咋呼个什么!
齐优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对华庭拱了拱手,“公子,属下稍后再来汇报。”
然后他就这么当着华妩的面视她如空气扬长而去……
华妩表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齐优?
华庭这段时间瘦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反倒显得轮廓更加冷硬起来,见到华妩时勾起唇角,招小猫小狗似的摇摇手。
“过来。”
身体里那股不听使唤的执念似乎这段时间淡了不少,华妩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不至于被前身的恋慕不受控制得一头栽进华庭的怀抱,剩下的是那股似乎源自于血脉的本能亲近。
你终于看开了么?
华妩慎重的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