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兄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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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为笑了:“女人是祸水,这论调太老了。”
卫卫打电话给梓为:“梓为,你父亲出狱了。”
梓为觉得握着电话的手掌被电击一般,久久有一种麻木的感觉,半天他才问:“多久了?”
卫卫道:“有几个月了,你大哥一直着人跟着他,前日,老李同你大哥,密谈,梓为,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梓为沉默。
卫卫道:“回不回来,都没人会怪你,这种事,你实在不好出头,但是,我想,梓为你至少有知道的权利。”
梓为半天才道:“谢谢你。”
卫卫道:“别谢我,我欠你人情,这次又不知是不是好心办坏事呢。”
一只手轻轻按下键子,卫卫回头,惊呆,梓行微笑:“说得好。”
梓行松手,坐下来:“卫卫,你不是不知道规矩吧?这个耳朵听进去的话,应该从那个耳朵出来。要是从嘴巴里出来,那会死人的。”
电话里犹在叫:“喂喂!”
卫卫举起话筒尖叫:“梓为你不要回来!”
梓行一脚将她踢倒在地:“蠢货!”卫卫弯着腰,痛得发不出声来,许久嘴巴里冒出一股咸水,卫卫吐出来,是一大口血。
梓行将电话放好,慢慢走过去:“怎么才能让你有记性呢?”
卫卫虚弱地:“好痛,救命!救救我!”
梓行哼了一声,走进卧房去,关上门,卫卫呻吟:“救救我!”
梓行再出来时,卫卫已经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梓行要愣一愣才走向前去,一推卫卫,卫卫随手就倒,已经是昏迷了,梓行这才急了,为了一个蠢女人闹出人命关司,坏了他的大事,那才不值呢。
送去医院,是内脏破裂,老李道:“女人比玻璃还脆,一下子失了手,一样要偿命呢。”
梓行苦恼地:“怎么会被这种女人缠上?老李,你见过这样吃里扒外的人吗?这下还要对付梓为。”
天亮时卫卫醒了,她学会一句梓为常用的话:“不小心摔倒。”
医生说:“摔到肚子也是件奇事。”正是林亮。
林亮道:“还是叫梓为回来吧,这个女人不经打的。”
老李学给梓行听,梓行十分沮丧,打了女人,真丢脸,比打小孩子还丢脸,会被人看不起。
梓为回来了。
初冬,雪压在还带着红的干花上。半绿的叶子冻在树枝上。秋天还迟迟疑疑不肯走,冬天已经毫不犹豫地来了。
梓为下了火车,站前空气凛冽中有一股汽油味,这是梓为熟悉的城市,肮脏、落后、但生机勃勃。梓为喜欢这里的空气,这里有全世界最清冽的空气,象冰镇过的一样,吸下去让人精神一震。
老李点了一支烟,在车边等人。他没有看见梓为,他不想看见梓为,这两兄弟纠葛太长久,好多时候恩恩怨怨已分不清,看着他们相互撕杀已让人难过。梓为先看见老李,他走过去:“李哥。”老李叹息:“上车吧。”
梓为道:“带我先去大哥那儿。”
老李道:“是。”
梓行打开门,淡淡地:“回来看我?”
梓为无言地走过去,拥抱。
梓行呆了一会儿,终于抱住梓为。
梓为松开手,他说:“我去见我父亲,我尽力带他走。如果那样,大哥还是不能放过他,那么,大哥,请你斩草除根,否则……”
梓行微笑:“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
梓为点点头。梓行微笑:“你好象比较喜欢我杀了你。”
梓为点点头。
梓行沉默了。
梓为道:“再见。”
再见,象告别一样的再见,这两个字,多少令人痛心。
梓为问:“爸,跟我去北京吧。”
夏顺冷笑:“我等了这些年,忍了这些年,只是为了跟你去北京吗?”
梓为沉默了。血仇是无法用三两句话化解的,做他,能选择的只是跟着哪一边。
梓为接夏顺到酒店住,一边让方成帮忙找房子。姑姑的脸色实在难看。
夏顺问:“你有什么打算?”梓为微笑:“我没有打算,你要干什么,我就帮你干什么。”夏顺冷冷地:“我不需要你做帮手。”梓为说:“好,那我就在这等着。”夏顺道:“吃了人家几顿饭连祖宗都忘了,你想跟那个姓江的走,尽可以走,别说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我并不领你的情。你如今翅膀硬了,我也奈何不了你,你心里向着谁,不用伪装。”
梓为沉默。他已经选择,别人领不领这个情,他不在乎,他的牺牲太大,别人不在乎他的牺牲已经不能令他觉得痛。换句话说,他自己做的事已经让他痛到不能更痛,他的父亲,没有伤害他的能力。这个亲人离开太久,他在梓为心中的份量已经渐渐轻薄。他的刻薄也好,他的凶恶也好,对梓为无足轻重。这才是至大的失败。他夺走梓行父亲的生命,梓行夺走他儿子的心。
夏顺打开一个图,叫梓为:“过来,看看,那人的家是不是这样的?”那是夏顺家以前的样子。梓为将梓行打通的另两间房画上,标明客厅书房。夏顺问得很细:“电话在哪?他通常在哪间房?会客在哪间房,同生人在哪会面,同熟人又在哪坐?”梓为一一回答。
梓为一早睡下了,夏顺在房里或坐或立,一夜无眠。
第二天梓为醒来,夏顺双目炯炯,发出异样的光彩,梓为只在卫卫吃药时看过这样的眼神。夏顺道:“我已经想过了。”
梓为看着夏顺,半晌道:“你不必说这么多,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夏顺一时顿住,然后干笑两声。
梓行没有找梓为,梓为上门去。
梓行微笑着:“怎么,还没动身。”
梓为道:“我来跟大哥说一声,我父亲不想离开。”
梓行微笑:“那么,你呢?”
梓为说:“很久以前我同人讨论过,怎么报答你这个要杀我父亲报仇的人,人家说小说里的人物会杀身成仁。我不能,大哥,我只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梓行很体谅他的选择,他点点头:“你也只得如此,这也是我想到的。”
梓为转身想走,梓行微笑道:“来,最后一次同我说再见吧,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的拥抱。”
梓行微笑着想:“好,这下子,我得亲手将我从小养到大的小狗做成狗肉罐头了。那真是一件让人下不去手的残忍事。但人不过被命运推来推去,能走到哪一步自己完全无法决定。而且一定得走下去。”
梓为站在他面前,忍泪忍得很辛苦,他还没有走上前,书房的电话响。梓行道:“看看,我们都是电话的奴隶。”走过去接电话。
梓行说:“喂喂?是谁?说话!”
梓为在一瞬间,脑子里如同电光闪过,他扑过去:“大哥!”
梓行一震抬头,看见一件黑色的东西向窗户飞过来,梓行摔下电话,向门口冲出去,梓为迎上,那东西“哗”地一声打破玻璃,梓行已冲出书房,带上门,抓住梓为的手腕,将梓为拉着同他一起跑,那东西落在地上,弹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大门被冲开,梓行摔倒,梓为扑倒在梓行身上,沙发被气浪掀翻,扣在两人身上。
梓行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试了两次,才推开身上的重压,沙发咚的一声翻在一边,一个软软的身体从他身上滚下去。
梓行两手发抖:“梓为!!”
梓为面孔上是黑色的灰与血,梓行的手指深陷进梓为的皮肉里,他紧紧抓着梓为的双臂:“夏梓为!!”梓为咳一声,慢慢睁开眼,他说:“我还活着!”
梓行问:“这是苦肉计吗?”梓为说:“对不起,我只是没多想。”
梓行落下泪来。第一次,梓为见梓行落泪。仇恨是一件让人很容易沉迷的事,而爱,要深受震憾才能明了。
梓行说:“你救我一次,我可以放过你父亲一次。你要是想带你父亲走,就带他走吧!我可以不再追究。”
夏顺不见了。梓为住进医院,只有老李来看他:“还好吗?警察一直在盘问你大哥。我的意思,应该告发你父亲,他在监狱里最合适。”梓为淡淡地:“你这样想,因为他不是你父亲。”老李说:“你父亲根本没想过你也在那间房子里吧?他知不知道?”梓为沉默,老李笑了:“他知道,那么是他不在乎你在不在房间里,他不能算是你父亲。”梓为道:“老李,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别再来看我。”老李站起来:“真话最伤人,可是?”
老李走时说:“你父亲在监狱里也最安全,如果他继续纠缠你大哥,不论如何,一定会死。”
梓为沉默无语。
九
那件爆炸案,上了报纸,隐隐约约地暗示不过是煤气爆炸,市民不必惊慌。其实街上警察一下多了几倍,小市民也能觉察事情非同小可。
过几日,梓为出院,梓行问:“去哪里?”
梓为道:“去父亲那。”
梓行道:“你住院后,你父亲又回你姑姑家住。”
梓为皱眉:“就去那儿好了。”
梓行没动,梓为问:“怎么了?”
梓行将一份报纸给到梓为手里。
报上写某街某处因私藏炸药发生爆炸造成四人死亡,一人失踪。那个地址正是梓为的姑姑家,半天,梓为才问:“你同这件事没有关系吧?”
梓为的声音里充满恐怖,他怕。不是怕他父亲出事,他怕梓行同这件事有关,他怕梓行是杀人犯。
梓行道:“你父亲将炸药藏在那里。”
梓为问:“我父亲呢?”
梓行道:“我正在找他。”
梓为抬起头,梓行道:“对不起,他不肯罢手,我不动手,很快就会轮到我。”
梓为道:“我也会找他的。”
梓行微笑:“看谁先找到他。”
没人讨论那几个惨遭不幸的人,人是这样的,凉薄的人会遇到凉薄的对待。
卫卫要出院了,打电话给梓行,根本没人接。她只得打给老李:“老李,我该出院了,医药费还没结清。”
老李沉默一会儿,问:“卫卫,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招惹是非?”
卫卫有点胆怯:“是不是又要我走?”
老李叹息:“老大现在顾不到你,你等着,我这就去结帐。”
过去,卫卫一边收拾一边问:“梓行知道了吗?”
老李道:“还是别在他气头上提起你的好。”
卫卫问:“谁出钱呢?”
老李道:“还不是我。”
卫卫道:“到时他不愿认帐呢?”
老李道:“我再从你身上赚回来。”
卫卫忍不住笑了:“早几年,我还能拍拍胸脯一口应承,现在?象我这样的女人两块钱一打,谁希罕?”
老李问:“知道,还这样义气?”
卫卫道:“梓为是不一样的,为了他,值得。”
老李问:“老大呢?你怎么对老大的?”
卫卫微笑:“那是不一样的。”
到了门口,卫卫说:“我没带钥匙。”
老李傻了:“那你自己同老大要钥匙去,这个,我帮不到你。”
卫卫在台阶上坐下:“让我想想。”
老李说:“去找个锁匠吧,我要先走了,对了,给你点现金。”
老李仁至义尽。卫卫独自坐在台阶上发呆。
卫卫还是回家,走,离开,开始新生活太需要勇气,那不是卫卫这种人能有的。走到哪里去呢?无非更加下流的地方。
卫卫走上楼去,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她要不要离开?
熟悉的气味,她生命的一部份,要不要离开?卫卫轻轻趴在门上,哭泣:“梓行!梓行!”
门忽地开了,卫卫呆住,一只手猛地将她拉进去,关上门,同时一把刀逼住她。
夏顺微笑:“整个城都被翻遍,你说哪里最安全?”
卫卫顺着墙坐下去,她吓得两腿发软,实在不能站住。
夏顺问:“你是想帮我一起渡过难关呢,还是想跟我同归于尽?”
卫卫说:“不要杀我!”惊恐地。
夏顺道:“你或许可以找到梓为,让他到你这里来而不受怀疑吧?”
卫卫拨电话:“梓为,我伤口痛得很,能帮我买点药过来吗?”
梓为迟疑一下,终于道:“好。”
夏顺坐在角落里,笑着:“你们交情倒好,老爹命在旦夕,他还有心情为女人跑腿。”
卫卫在夏顺面前坐下:“是我找梓为回来的,为了这我被梓行打得住院,你说我值不值得让你儿子跑一趟?”
夏顺道:“女人,都是些朝三暮四的东西。”
卫卫道:“我没有,我爱的始终都是夏梓行,但梓为真是个好兄弟。”
夏顺道:“好兄弟,如今忠孝不能两全,不知该怎么办。”
卫卫道:“你放过他吧,你们两个同梓行斗,根本是以卵击石!你可以豁出去,梓为还有大半辈子,你让他过安生日子吧!”
夏顺道:“那个人不死,我们都过不了安生日子。”
卫卫道:“你为